卡利班忽然頓了一下，在提起眾人的興趣後，又笑著重新開口。
    “而今天，我將在這裏與諸位莫頓家尊貴的貴賓一起，揭開莫頓家族古老的麵紗！造物神的奇跡，不該蒙塵！它有資格被更多的人類所熟知！”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在期待他接下來要帶來的展示，尤其是妮婭，早就興奮地拉著艾莉直蹦了！
    “來吧！讓我，卡利班·莫頓，為大家帶來奇跡的神話——人魚！”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尖叫呼喊，氣氛烘托到了極致！
    無數的視線都集中在卡利班和他所站的水池旁邊，等待他接下來的展示！
    “開閘！放人魚！”
    隨著卡利班命令的下達，我和祁煜不敢置信地對視一眼！
    這未免也太瘋狂了吧？
    隻不過是一段關於人魚的視頻，就已經在人類的世界裏掀起了軒然大波！
    可這個莫頓家的家族家主，竟然在這樣的時間節點，打算把人魚的存在公之於眾？
    開什麽玩笑？
    毫無疑問，這樣的舉動會再次把人魚相關的一切推到風口浪尖上，到時候莫頓家族會得到空前的矚目沒錯，但是不管是覬覦人魚的人類還是掌握人魚的其他家族，恐怕都不會坐視不理吧？
    而對像祁煜這般，生活在人類世界的人魚來說，也是空前的巨大危機！
    以往一些舉動，或許不會引人注意，畢竟誰會沒事關注你是不是喜歡泡澡呢？
    但現在，先有卡琳娜的兩條視頻，將人魚可能存在和人魚可能化身人形兩件事關聯在了一起，後有莫頓將人魚真實存在證實……
    到時候，各種本來就不算多麽隱蔽的事情，可能會在公眾眼中被無限放大……
    眼見著祁煜的眼中彌漫上冰冷的殺意，我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暴露！
    至少現在還不能！
    祁煜低頭看向我的時候，我便輕輕對他搖了搖頭，他隨即垂下眸子，收斂起了那濃重的殺氣。
    可與我們這邊的低氣壓相比，隨著一條黑色的魚尾出現在被燈光照射水域裏，周圍的驚呼聲尖叫聲達到了頂點！
    人群全都如潮水一般向著水邊匯聚。
    手機的閃光燈在夜裏閃爍個不停，那條墨綠色的人魚一直潛在水底，可即便如此，也足夠岸上的這些人瘋狂了！
    這處小水池並不算大，墨綠色的人魚似乎也沒想到會麵對這樣的場景，魚尾不安地在水裏擺動。
    祁煜下意識地就想上前，被我從身後拉住。
    人魚在水中與我們遙遙相望，我有些不忍心地避開了視線。
    倒是祁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對方。
    “哈哈哈哈！看到了嗎？這是我們莫頓家自祖上傳下來的人魚！它的年齡，比我們幾代人加起來都大！”卡利班興奮到癲狂的聲音再次響起，而站在人群陰影裏的卡修斯則低垂著目光，一臉複雜地看向水底那條本來隻“屬於”他的人魚。
    他與卡利班的想法不同，一直反對將人魚暴露在人前，但卡利班卻以會告訴那條人魚真相作為威脅，讓自己不得不妥協……
    卡修斯看著在池底撫摸鱗片的“阿染”心中思緒紛雜，它明明是最喜靜的，平時連自己帶著下人過去都會潛入池底回避，所以自己才不得不每次提著食材去找他。
    可現在，周圍吵鬧的人聲，刺耳的尖叫，還有那不斷讓阿染躲避的閃光燈，都讓卡修斯的內心在滴血！
    這可是他照顧了十幾年的人魚啊！
    卡利班這家夥，究竟要幹什麽？
    莫頓家早就已經被驅逐出權力中心了，別說是他了，就連自己都沒辦法，可他還是要這樣鋌而走險嗎？
    明明萊曼家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可卡利班的眼中卻好像隻看得到被所有人熟知的萊曼家的名聲！
    他真是有夠蠢的！偏偏卻是這樣的人，拿到了莫頓家的家主之位！
    卡修斯現在終於明白，為何當初自己選了人魚時，爺爺會露出那樣的神情了。
    可是他又能怎麽辦呢？
    家族的傳承，便是人魚和家業隻能二選一。
    因為照顧人魚需要主人親力親為，這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人魚對自己的抵觸小一些。
    將來傳承的時候，出現意外的可能性也會小一些。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作為繼任者的卡修斯卻知道，傳承並非卡利班所以為的那麽輕易！
    他可是直接看著一切發生的親曆者！
    當初在前任下達命令，讓人魚解除契約與自己重新締結後，下一瞬，失去契約的前任便被人魚的利爪撕成了碎片……
    而那時候，另一條人魚就在旁邊咯咯地笑。
    明明它那麽虛弱，甚至連攻擊都做不到，是墨染一直在保護著它。
    也是莫頓家一直在給ever大量的資金來維持它的生命體征……
    可當時它卻在笑！
    明明它笑起來那麽猙獰瘋狂，可……
    卡修斯還是為它的美麗所折服！
    那看起來沉穩又睿智的墨染，輕輕舔著爪子上的鮮血，而在他身邊，那條虛弱的淺碧色人魚卻笑得那麽張狂。
    那還是卡修斯頭一次在那條仿佛沒有靈魂的人魚身上，看到“情緒！”
    而現在，它死了，它的鱗片被製成了精美的邀請函，物盡其用，被莫頓家族置換成了大量的現金！
    曾經用在它身上的錢，又以另外一種方式回到了莫頓的手中！
    甚至，價值頗豐！
    沒人知道，一小管，幾十克的人魚血可以賣到尋常人想象不到天價。
    也沒人知道，那邀請函上的鱗片製成的裝飾品，又價值幾何！
    這些東西，本就是上層壟斷的資源，可如今被萊曼家族那個蠢貨抖到了人前！
    如今又被自己這個瘋狂又利欲熏心的哥哥推波助瀾！
    卡修斯突然覺得自己也實在是蠢得可憐，竟然因為顧念親情而沒有對他下手，甚至任由他將事情做到了這樣無可挽回的一步！
    推開人群，卡修斯走到池邊，他對著水中不安遊動的人魚開了口：“回去，阿染！”
    卡修斯的聲音並不大，可水中的墨染卻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精準地落在了卡修斯的臉上，然後抓起一把鱗片，尾巴一甩就順著水流遊了回去。
    所有人都在驚叫！這可是活著的人魚！
    要知道從頭到尾它都在水下沒有上浮，沒有人能有這樣的肺活量！
    而且那條魚尾遊動的時候，像海洋裏的哺乳動物一般，與人類套上魚尾的動作完全不一樣！
    這一次，再沒有人質疑人魚是否存在！
    他們隻想也得到這樣的“奇珍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