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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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裴宴摸了摸胸口白玉, 很快冷靜下來。

    她看著任務麵板,“任務”圖標下的子選項增加了一個。

    不同於灰色的“過往任務”和金色的“新任務”,“隱藏任務”是紫色的。

    點開來,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張如同乙女遊戲人物卡的卡牌。

    卡牌正麵是白宜年的肖像畫, 上標[ssr], 下標[好感度20100]和[劇情偏離度2%], 背麵則是反派背景。

    ......確實是非常乙女遊戲的樣子。

    然而裴宴長這麽大,要麽忙著讀書要麽忙著跟霍家人死磕,沒玩過乙女遊戲。

    實際戀愛更別提了。

    沒吃過豬肉, 在古代待久了,隻見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連現代豬怎麽跑的都忘了。讓她按乙女遊戲的方式攻略一個現實中存在的人——那著實是不大現實。

    “係統?”裴宴在腦中瘋狂呼叫係統, “這個好感度, 一定跟愛情掛鈎嗎?”

    除去剛綁定時,裴宴這是頭一次聽到係統長篇大論。

    它說完了又把語音導航給凍結了,雖說裴宴不明白語音怎麽就比麵板要多耗費能量,但一個光禿禿的麵板,以前沒問題的時候還好, 一有問題,問都不知道往哪問去。

    麵板閃爍了一下:[檢測到宿主擁有無法靠自己思考出答案的疑問,“客服”功能已開啓。]

    頂上的圖標多了個“客服”,裴宴飛快戳開來, 麵板變形成矩形聊天欄。

    輸入欄裏有透明小字:[為防宿主濫用客服功能,造成係統能量浪費,向客服提問一個問題需88rb, 自動從宿主賬戶扣除]

    裴宴:“。”

    雖然很點有槽想吐,但裴宴還是幹脆地把問題重複一遍。

    聊天欄閃爍一下, 左側浮現一個對話框:[不一定,也可以是友情、親情。]

    裴宴鬆了口氣,這就好辦多了。

    這隱藏任務有兩個小分任務,一是要刷白宜年的好感度,跟他建立友情沒錯是友情!);二是要把白宜年拖離炮灰命運,不能像原書那樣發瘋死得不明不白。

    兩個小分任務的獎勵都很誘人,特別是第二個,看係統的意思,能觸發的任務對象應該不止白宜年一人。要是能集齊三人,都完成任務,就能省近九千萬人民幣,直接召喚神仙湯了!

    裴宴狠狠心動。

    不過,她倒也沒有想著去刻意尋找原書重要反派。

    誰知道係統對重要反派的“重要”二字判定是什麽樣。況且,這個時間點,書中很多反派還沒出場,鬼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長草。

    目前她的重心還是搞事業。

    除非有白宜年這樣自己撞上門來的,那自然要好好抓住。

    哪怕沒法換神仙湯,單人的獎勵也十分豪華了。

    裴宴的思緒轉得很快,現實中不過過去短短半分鐘。

    白宜年並沒有意識到她的出神。

    他被香氣吸引而來,雖說因為裴宴平靜的目光,心中有些波瀾,不過手上的美食更令他感興趣。

    荷葉夾肉。

    奇怪的名字。

    他掀開裝著小吃的褐色牛皮紙袋,明亮的燈光下,荷葉餅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看上去不錯。

    不過,白宜年其實也沒有多麽驚喜。

    他雖然是家裏最不受寵的小兒子,但到底在白家這種豪門長大,兄姐的欺淩多是在私下裏,明麵上的吃穿用度少不了他。尤其是家裏設宴招待客人,他也能蹭到些珍饈美食。

    街頭小吃是很難入得了他的眼的。

    白宜年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

    下一秒,他完好的左眼微微睜大——

    他全然不顧往日的斯文,大口大口吞咽起來,直到一個巴掌大的餅吃完,才猛然回神。

    明明他已經墊過肚子。

    然而,咬下這荷葉夾肉的瞬間,他隻覺得自己仿佛這輩子從來沒吃過好東西。

    咬開勁道又不失鬆軟的外皮,先感受到的是濃鬱的麵香。

    牙齒和粉蒸肉接觸,粉蒸肉不算稀奇的菜,然而白宜年從前吃過的,要麽粉太多都是澱粉味,要麽便油膩膩幹巴巴。可這粉蒸肉不知道怎麽做的,口感又軟又糯,極其入味,嚼兩下就爆出濃鬱的、香辣鮮美的肉汁。

    肉汁被緊緊鎖在肉裏,半點也沒有浸濕夾在外麵的荷葉餅。

    於是這一口下去,口感的豐富難以言表。再加上被水汽浸潤進整隻荷葉夾肉裏的荷葉香氣,以及淡淡的,從蒸籠裏透出來的竹子清香——一整個幾口吃完,一點都不膩味,隻覺得口舌還留有餘香。

    一個荷葉夾肉吃完,白宜年還有些無法回神。

    舌尖似乎還留有屬於夏季池塘的青澀香氣,胃部溫暖,那種想與眼前攤主多說幾句話的沖動再次襲上心頭。

    並且比之前還要猛烈。

    到了難以控製的地步。

    白宜年也沒想控製。

    生平頭一次,他遇到了一個讓他覺得還算舒服的人。

    與此同時,白宜年的腦袋上,會心一擊蓄能條下方又冒出來一個半透明的紅色buff標識。

    [被動buff:倒黴蛋之間的共鳴]

    裴宴:“。”

    說實話,有點諧。

    她控製著表情,這個buff的功能是讓白宜年産生強烈傾訴欲。

    裴宴自認並非能言善辯、長袖善舞之人。她靠閱讀理解得出會心一擊要靠話療,但目前壓根無從下手。雖然係統給她了一堆反派背景,但她壓根沒法借此做文章。

    一個陌生人說出你的私事,按照白宜年的成長背景,說不定會把她當成他那些同父異母哥哥姐姐派來的細作。

    隻能試圖引導一下,讓他傾訴一點自己情況,她好對症下藥。

    裴宴想了想,露出一副生意不好小攤主想靠搭話多賣點東西的樣子,找話題道:“您一會還要回去加班?”

    白宜年看她一眼:“為什麽這麽想?”

    “我看您全身就一個手機,不像是下班回家。”

    白宜年撩了把額前發絲,笑了笑:“過幾天就是我母親忌日,心裏悶,出來轉轉。”

    那個倒黴催的初戀母親?

    裴宴心裏清楚,麵上裝作茫然:“您這麽年輕,令慈就走了?”

    白宜年看著頂多二十出頭。

    “走了十幾年了,”白宜年垂下眼,似乎回憶起了什麽,自言自語道,“她在的時候,總是對我說,我千萬別想著要去爭什麽,也別想著跟那些人一般見識。她隻想我健康,平安,快樂。”

    白宜年這話,聽上去模模糊糊,不明其意。

    但裴宴結合反派背景,終於明白過來。白宜年分明是個極其聰明,城府極深的人,為什麽從小任人欺負也不反抗,長大後在潯陽磋磨多年才回京,以至於失了先機。

    白宜年的母親恐怕死都沒想到,白父分明有那麽多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卻看在她是初戀的份上,把白宜年接回白家。

    她本以為自己死後,孩子會在福利院長大,也許會被收養,也許不會。但以白宜年的聰明,他不去爭白家的東西,也能過得不錯。

    爭搶反而會招惹禍患。

    這句話,是白宜年母親對白宜年的愛。

    然而,白宜年被接回白家。

    這句話,對他來說,變成了鎖鏈與詛咒。

    不能爭,不能跟白家那些人一般見識,要藏起自己的蓬勃野心,否則就是辜負了母親的期望。

    裴宴看著他那隻灰蒙蒙的,看不見的眼睛。

    說這話的時候,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光有多麽厭倦。

    不知怎的,裴宴忽然想起了姬憑闌。

    曾經,姬憑闌也是一樣。

    麵上不顯,但黑沉眼眸深處,燃著靈魂之火,蓬勃野心。

    裴宴入宮時是建昭四年,彼時剛穿到古代一年,七歲。

    她入宮便進了尚膳局,做打雜宮女。

    按照宮規,無論是皇帝太後,還是後宮妃子,包括一些在紫禁城內設有辦事處的重臣,當日膳食都是派人來尚膳局取。

    整個皇城內,隻有一處例外。

    冷宮道上,雜草叢生,時不時傳來女人尖利的笑聲和鬼哭狼嚎。

    都說冷宮鬧鬼,一不小心便會被纏上。給冷宮送飯的活計總是被層層推諉,不幸輪到了,大多也是敷衍了事。冷菜冷飯,甚至是剩菜餿飯,往裏頭一丟,餓不死人,就不會有人來治罪。

    裴宴是尚膳局年紀最小的宮人,人言微輕,這活計便被推到了她頭上。她剛剛穿越,作為紅旗下長大的無神論者,不像封建王朝土著不把人命當命。

    鬧鬼是無稽之談,她不怕這活計。做都做了,也沒有偷懶的必要。不過是每日腳程快點,趁還熱著,把飯菜交到那些前朝本朝瘋妃手中而已,也不算什麽大事。

    就這麽一日三次準點送了一周後,她“意外”見到罪妃王氏之子,時年六歲的六皇子姬憑闌。

    姬憑闌的父皇,建昭帝的上位之路,用九龍奪嫡形容,毫不誇張。

    建昭帝潛邸之時,是先帝二子,封號秦王。秦王正妃朱氏,即後來的朱皇後父兄都為一品大將軍。

    建昭帝借大將軍兵馬逼宮上位,好不容易解決完幾個虎視眈眈的兄弟,又恰逢小冰河期,天災不斷,北邊蠻人借機入侵。

    建昭帝一個頭三個大,耗時幾年解決完天災和蠻人,這才空下手管功高震主的兩位外戚,以及朱皇後。

    朱皇後靠著父兄撐腰,在後宮橫著走。幾年來,後宮裏除了她所出嫡長子,其他兒子要麽生不下來,要麽生下來莫名其妙傻了,要麽就是母族出了大問題。

    最後者的典型就是姬憑闌的母族。

    姬憑闌母妃是清貴文臣世家王氏嫡係女,曾是秦王側妃。

    王氏是標準保皇黨,不站隊。然而建昭帝登基前,當時的朱皇後為鏟除威脅,連同父兄誣陷王氏同王氏旁係女所出的先帝五子結黨。

    秦王側妃雖是嫡支,但僅是側妃。

    若五子登基,王氏便一舉可成太後母族。

    結黨有很大的利益。

    建昭帝大怒,稱帝後流放王氏五族,王側妃與六皇子打入冷宮。

    姬憑闌便是在冷宮長大。

    裴宴見到姬憑闌時,王側妃已鬱鬱而亡。小皇子隻有一個半傻的老嬤嬤照料。裴宴當時心理年齡二十有幾,哪怕被身體拖累幼稚了些許,看姬憑闌依舊是個弟弟。

    朱皇後有父兄撐腰,自信罪妃之子翻不出天,便不再管姬憑闌死活。

    裴宴雖說有心照拂這弟弟一二,也不敢做太過。不過是每頓第一個送飯,多送點長身體的肉菜而已。

    在裴宴麵前,姬憑闌裝得癡癡傻傻,好像個尋常稚子。直到後來,他感染風寒,裴宴想盡辦法弄來藥,悉心照顧救了他一命,這才顯出真麵目。

    姬憑闌從高熱昏沉中清醒,極其複雜地看著她,眼中是超越年齡的清明。

    裴宴當時冷帕子都嚇掉了,心想難不成這也是個穿的?

    後來多加試探,他確實是個沒穿越,沒重生的土著,隻是單純的不簡單而已。

    因救命之恩,姬憑闌對裴宴有所信任,念書學習不再避著她,偶爾也會對她說起自己的事。

    姬憑闌雖在冷宮長大,但王側妃從小教他識字,小小年紀就已熟讀四書五經。

    裴宴聽他說王氏被構陷一事,嘆道:“也不知聖上何時才能想起殿下,替王氏翻案。”

    小小少年坐於荒草之上,目光沉沉:“你這話錯了。”

    “父皇從未忘記過我。他如今對我不理不睬,固然有王氏緣故,但更多是因朱氏勢大,他自顧不暇,隻有這樣才能保我一命。”

    “至於王氏,當初王氏未必沒存著雞蛋放兩個籃子的心思,朱氏隻是添了把火,所以父皇當初才處置得幹脆。父皇若為我名聲考慮,大約會替王氏翻案,但必然不會重用王氏子,讓這世家起死回生。”

    他一頓,雲淡風輕:“對世家子而言,家族是他們的國,而非大庸。我娘死前瘋瘋癲癲,還不忘讓我發誓複興王氏,卻從不問我的願望。隻可惜我無法如她願了。”

    當時的裴宴還不知道,姬憑闌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日後一一應驗。

    她隻是有些愣怔地重複:“殿下的願望?”

    姬憑闌麵容舒展,明明臉上還有嬰兒肥,卻已能看出日後君子端方、俊美無濤的模樣:“我那大皇兄一早被朱皇後寵廢了,不適合做儲君。我所求並非權柄,父皇是明君,我隻願能助父皇,開創盛世,海晏河清。”

    ……不對。

    裴宴想,姬憑闌和白宜年還是不一樣的。

    同樣被生母套上枷鎖,姬憑闌淡然處之,而白宜年,大概是因為這枷鎖以愛為名,過於沉重,輕易掙脫不開。

    這枷鎖將他從少年捆到青年,他後來回京時才終於掙脫,卻已經晚了。

    裴宴看著會心一擊的蓄能條,組織語言。

    她想,白宜年恐怕是很愛他母親的,否則也不會任憑這枷鎖存在多年。

    但他同時也是不甘心的,否則早已離開白家。

    裴宴慢吞吞地開口:“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我想你母親所求,並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但你現在看著一點都不健康快樂的樣子。”

    健康不必說,白宜年瞎了一隻眼。

    他肉眼可見的陰鬱,怎麽瞧跟快樂都不沾邊。

    白宜年眨了眨眼。他緩緩擡頭。

    他似乎從什麽夢裏驚醒,那隻完好的左眼裏有淺淡的血絲,死死盯著裴宴,有些滲人。

    過了許久,他淺淡一笑:“我看上去不快樂麽?”

    裴宴隻是聳了聳肩,一副“你說呢”的樣子。

    白宜年愣了愣。

    頭頂上的蓄能條飛速充能。

    他忽然彎下腰,有些神經質地大笑起來:“不快樂——原來如此。”

    他笑了很久。

    以至於周圍路人都有人往這瞥,裴宴把三輪往黑暗裏推了點,然後靜靜地看著他。

    白宜年比起姬憑闌,幸運又不幸。他的母親明明比王側妃更愛自己的兒子,恐怕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反倒會給兒子帶來這麽長久的痛苦。

    [會心一擊:蓄能100%]

    白宜年直起腰,他似乎打破了什麽掣肘,眼中有什麽熊熊燃燒:“抱歉,我想到了我母親,失態了。”

    是他想差了。

    母親的期望是他幼年時的支撐,但從他被接回白家開始,就已經由不得他不爭。

    況且,按照他的性格,擺爛鹹魚隻有痛苦麻木,將白家奪到手中,讓那些間接害死母親的人付出代價,這才能得到快樂。

    母親在天之靈,不會怪他。

    白宜年頓了頓,又說:“謝謝。”

    多虧了這美人麵攤主,是她無意間點醒了他。

    麵板上,白宜年的好感度不停飆升。

    [任務對象:白宜年好感度+35]

    [好感度:55100]

    裴宴剛才拿著手機,白宜年注意到她點著緊急呼叫——恐怕真的把他當神經病了。

    他莫名不想被這位攤主惡感,又解釋了幾句他母親走得不算安詳,他剛才是觸景生情。

    漂亮攤主這才表示理解,鬆了口氣的同時,無意間解鎖了屏幕。

    從白宜年的角度,能清楚看見,屏幕上是個暫停的視頻。

    正好暫停在一個巨大的女鬼臉部。

    白宜年所見,裴宴“把他當神經病想打120”的一係列動作,是她演出來的。

    第一世的及格分演技加上宮裏頭多年磨練的生存必備技能,像這種短時間的裝模作樣,她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會心一擊時,任務對象會短時間情緒激烈,裴宴所說的話,更容易被他聽進心裏,造成深刻影響。

    白宜年被會心一擊的時候,她也沒閑著,快速查了白家在潯陽的産業,發現是做網劇和綜藝的。

    白宜年負責網劇部門。

    光他想明白還不夠,想不被霍妗妗和她那位深情男二白子平搞死,除非裴宴先一步搞定霍妗妗,不然就得讓白宜年強大起來。

    對此,裴宴其實有個小想法。

    她自己因為會被吸氣運,目前沒法在霍妗妗身邊待著,加上她對娛樂圈這地方受夠了,跑路得很歡快。

    所以盡管她對娛樂圈,有一年左右的超前視角,也壓根沒想著去用。

    但現在——

    白宜年混得越好,越可能脫離劇情,她就能得到三分之一個八千八百八十八萬,約等於三千萬。

    某種意義上也算互利互惠。

    2017到2019這兩年,在裴宴的記憶中,可以說是花團錦簇,十分熱鬧。

    短視頻的興起,靈異懸疑類小成本網劇,男團女團選秀綜藝,前前後後捧出了好幾個不同類型的男女流量明星。

    這個巨大的鬼臉,就是裴宴故意讓白宜年看到。

    白宜年看著圖片上那個黑發碧眼的女鬼,沒想到這攤主漂漂亮亮,有這愛好。他又買了兩個荷葉夾肉,感覺攤主不再對他警惕,有些感興趣道:“這是外國恐怖片?”

    “是部小成本的,略為粗製濫造,但劇情很好,瑕不掩瑜,”裴宴暗示,“其實我更愛看國産片,隻是國産沒什麽好的靈異片、靈異劇,想看也看不到。”

    提著多買的兩個荷葉夾肉往公司走,白宜年整理了一下思路。

    他潛意識裏其實不願意擺爛,所以這些年看似擺爛,但沒全擺。

    他那位親生父親白嘉瑞前後幾任妻子,孩子一堆。白嘉瑞隨著年紀漸長,有選繼承人的意思,但他對這堆孩子其實都沒啥感情,選繼承人用的是養蠱一樣的方式。

    年紀到了,往公司一丟,哪個搞出好成績,他就看中哪個。

    至於孩子間互相怎麽鬥,隻要不損害他的公司,那他是不管的。

    他這種擺爛被發配下來的,想回京,先得搞出成績。

    至於用什麽方法——

    白宜年腦中過了幾個企劃,不知怎的,腦中忽然響起漂亮攤主有些冷淡,但聲線好聽的聲音:

    “小成本……瑕不掩瑜”、“國産沒什麽好的靈異片、靈異劇”。

    他眼前一亮。

    靈異恐怖類的片子,上不了院線也上不了星,在國産圈一直屬於荒漠地帶。

    不是沒有擦邊球,但結局都得來個走近科學。

    網劇是這兩年剛剛走向正軌後的新鮮産物,目前還是法外之地。也不是沒人考慮過走上不了星路線,但目前大視頻網站都傾向於大ip有粉絲基礎的劇,順帶著買些打包價的粗製濫造雷劇。

    至於國外那種小成本,一切從簡全靠劇情撐的b級片?

    那還真沒有!

    更重要的是,想到這個點子的同時,白宜年腦子裏一下子有了合適的導演人選。

    那是個懷才不遇的b級片導演兼編劇,曾經拿著傾家倒産拍了一半的樣片希望白宜年他大哥白子平投資。

    白子平是白父一堆孩子裏年紀最大的,靠著年齡優勢早早成為總公司高管。因為b級片上不了院線,白子平看都沒看,直接把人掃地出門。

    白宜年當時閑著無聊,跟那導演聊了兩句,還看了眼樣片。導演能力其實很強,就是太倔,隻想拍恐怖電影,為愛傾家蕩産。

    白宜年一個電話過去,對方表示,雖然他已轉行,但隻要投資足夠,為了愛,他隨時可以開機。

    劇本他有現成的,他當時寫了幾個同世界觀電影劇本,拆拆改改就是部單元劇,20集。

    “投資大概要多少?”

    “至少1000萬。”

    這錢對於大ip網劇來說不夠買個劇本,但白宜年來說是他兩年的經費。

    內部不夠錢,隻能尋求外部投資。

    第二天早晨,熬了一晚寫完企劃案和ppt,隻睡了四小時,卻依舊神采奕奕的白宜年發出一條措辭極為禮貌的微信。

    【白宜年:衛學長,我看到你朋友圈,你是來潯陽旅遊?】

    【白宜年:潯陽這除了旅遊景點,還有一些外地人很難找到的的特色小吃。正巧我這兩天沒什麽工作,你要是願意,不如我帶你去逛逛?】

    這位衛學長名叫衛方舟,是白宜年大學時認識的學長。

    白家雖說是傳媒行業top的豪門,但在燕京這種一塊磚掉下來能砸到幾個富豪的地方,還算不上頂級勳貴家族。

    衛家就不一樣。

    衛家曾祖父、祖父那代地位極高,子孫也爭氣,衛家現在主做生物醫藥方麵,在同行業占了半邊天。

    衛方舟在家裏行二,他性格在這種背景的人家算是比較平易近人的,哪怕是刻意巴結的人,也能跟他說上兩句話,朋友圈據說能有大半個華國上流圈子。

    衛方舟大學畢業後沒跟他大哥一樣繼承家業,而是自己跟人合夥開了個投資公司。雖說是玩票的小規模公司,不過因為他人脈廣,又有衛家背景,竟然發展得不錯。

    白宜年大學時薛定諤擺爛,在學生會混了個閑職,跟時任副會長的衛方舟能說得上兩句話,現在是逢年過節群發祝福語的關係。

    衛方舟此人,分明是個出身勳貴的風流少爺,愛好還挺親民,就喜歡打打遊戲旅旅遊,四處搜羅些特色美食,朋友圈大多是遊戲戰績和風景照、美食圖片。

    而昨天夜裏,他發了張旅遊照,竟是潯陽的一個標誌性旅遊地點。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雖說跟衛方舟不熟,但白宜年對自己的企劃有信心。

    不過上來就談生意未免突兀,想到這,白宜年腦海鬼使神差閃過了漂亮攤主的麵容。

    以及那個極其誘人,他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咽口水的荷葉夾肉。

    衛方舟靠在加長車後座,一雙長腿隨意支棱著。

    他手指一滑,發出一個技能,掀起眼皮掃了眼遊戲界麵上方彈出來的消息。

    白宜年?

    嘉瑞傳媒白家不知道第幾個兒子,沒什麽印象。

    無事不登三寶廟,這白宜年大約是有求於人。

    衛方舟努力回憶,白宜年應當不是個蠢人,不至於來借錢,也不會貿然拉關係。

    那就是想談合作。

    大概是知道他喜歡吃喝玩樂,還拿美食當借口。

    衛方舟不以為意,這麽久也沒混出什麽東西,恐怕沒什麽能力。至於美食,這白宜年都不是潯陽本地人,哪可能知道什麽特別的美食?

    他剛談完筆生意,隻想休假玩樂。

    正想拒絕,轉念一想,這幾天潯陽已經玩得差不多,隻剩個著名寺廟沒去。

    衛方舟不信佛,對這行程不感興趣。

    那白宜年不是油嘴滑舌之人,說不定還真知道什麽隱藏很深的美食?

    心念一轉,他回了個“好”,對開車的助理說:“掉頭,去城北科技園。”

    袁家人在s大論壇帶的那一撥節奏,對裴宴影響十分大。

    原本200份渝州小麵輕輕鬆鬆能賣完,現在及格線的100份都勉強。

    新品荷葉夾肉更不用說,隻有零碎的幾個客人買,買完就匆匆低頭走開,怕被那些叫囂著抵製的人纏上。

    大部分在論壇帶節奏的人,都不至於鬧到現實來。

    但也有少數人,不知是臉皮特別厚,還是真的已經自我洗腦,覺得他們是在維護正義。

    總有那麽幾個人,時不時在裴宴攤位旁邊晃來晃去,舉著“抵製黑心商販”的牌子,看有人來排隊就拉著人家:

    “你不知道這攤主有多黑嗎?”

    “你買她的東西,就是助紂為虐!”

    很多大學生麵皮薄,怕麻煩,被他們一纏,不那麽堅定想買的,轉身就走。

    張全雖然有心驅趕,但他管著整個熙來街b區,一天也來不了幾次。

    況且一趕,那些人就鬧著說“你沒資格趕人”“這是顧客權利”,張全也拿他們沒辦法。

    鄭椒氣得要死,跟那群人吵了幾架,還想辦法從s大學生那買來幾個論壇號幫裴宴說話。

    但也改變不了太多。

    鄭椒趁裴宴下午休息,沮喪地說:“在科技園工作的學長學姐,大多是程序員,剩下的也都996,這段時間都特別忙,我這安利發得好艱難。”

    裴宴“嗯”了一聲,思緒飄遠。

    讓鄭椒他們安利給科技園白領是一條路子,但起效慢。裴宴本來做好準備慢慢等待,但昨天跟白宜年打了個照麵,她心思有點活絡起來。

    白宜年到底是反派boss,能力很可以,被她會心一擊完了,應該已經開始努力搞事業想辦法翻盤了吧?

    他到底是個總監,廣告效應總比普通小白領強。

    有沒有辦法讓白宜年幫她宣傳下?

    隻是,他們現在不過是說過幾句話,在buff效果下交了百分之一心的攤主與顧客關係,白宜年也不是鄭椒這樣天真好心的學生。

    這口可真不好開。

    如果白宜年能做個成熟的任務對象,自動給她宣傳......

    裴宴搖了搖頭,病急亂投醫,白日夢都做起來了。

    她正想叫鄭椒別急,卻忽然鄭椒不知什麽時候收了聲,正雙眼發直看向某個方向。

    而攤位前排著的幾個女孩子,也盯著那個方向,壓低聲音:“臥槽,帥哥!”

    “還是有錢帥哥!右邊那個渣男臉的,一身少說十來萬!”

    “左邊那個也挺帥,斯文敗類——就是他眼睛怎麽了啊?好可憐哦。”

    裴宴捕捉到了關鍵詞。

    她擡眼,看到了白宜年。

    他看上去......真是莫名其妙地好。

    平日裏陰沉垂下的額發大半用發膠撩起,露出光潔的額頭,隻留下邊角一綹做了個略微蜷曲的造型。臉上戴了副薄薄的平光金絲邊眼鏡,身上是很適合他的白襯衫黑褲。

    白宜年原本沒刻意掩蓋過自己缺陷——以前他越遮掩兄姐欺負得更厲害,後來反正都擺爛了,他也習慣了別人各種複雜眼神,懶得折騰。

    不過現在既然打算支棱起來,就費勁折騰了一下。

    白宜年長相本就好看,這麽一倒騰,雖說沒法完全掩蓋疤痕和右眼的問題,但整體瑕不掩瑜,他氣質也不同於以前那樣陰沉沉的,精神很多,整一個斯文帥哥。

    而走在他左邊的是個生麵孔,穿著黑色衛衣,身上有股子風流氣。

    這倆帥哥,相貌個頂個的都是校草級別,氣質更是大學生沒法比,也難怪周圍人都看直了眼。

    裴宴卻收回眼神,把手裏做好的一碗小麵給眼前顧客。

    不是她不喜歡帥哥,實在是閾值被姬憑闌拔太高了。

    那家夥在冷宮缺衣少食都能長成個精致小少年,被接出去後更是往能閃瞎人的方向長,加上他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看多了姬憑闌,很難再對其他帥哥有什麽特別反應。

    白宜年遙遙看見裴宴反應,心中一哂。

    這漂亮攤主還真是一如既往淡定,他都有些好奇,是不是沒什麽能讓她心生波瀾。

    衛方舟越走越覺得不對。

    白宜年見到他時,把要帶他去吃的小吃說得天花亂墜,好像全天下沒有更好吃的東西。

    衛方舟被他說得都有點心動,但現在——

    哪怕高手在民間,可有一手好手藝的人怎麽可能連個鋪子都租不起,隻能在美食街擺攤!

    糊弄人也不能這樣糊弄啊!哪怕找不到真正美食,帶他去個略微高檔正規點的酒店也成,何必出此下策。

    衛方舟心中不滿,心裏已經翻了幾個白眼,臉上似笑非笑:“白學弟,你這位攤主,好像還是個人民公敵啊?”

    他眼神好,老遠就看到了那些抵製的牌子。

    白宜年卻是皺了眉。他遇見裴宴時是晚上,沒見過這些人。

    當時裴宴說她生意不好,他還奇怪。

    現在這麽看:“大概是得罪了什麽人,或者是有人惡意競爭。”

    沒人引導,這些大學生模樣的人是有多閑著無聊,才找個小攤主麻煩?

    衛方舟不置可否地“唔”了聲,心裏對白宜年介紹的小吃攤更看不上。

    白宜年說的話,被他自動理解成借口。他遙遙看到定價,白宜年不會以為,這小吃攤定價貴一點,自己就會覺得他有誠意了吧?

    簡直可笑。

    衛方舟幾乎耗盡全身涵養才沒當場走人,但麵色已經很不好。

    這樣沒誠意,沒眼光的人,還是不合作為妙。

    心裏想著糊弄過去趕緊開溜,燒香拜佛都比這有意思。

    下午時分,本來是裴宴休息時間,沒人排隊。

    白宜年看出衛方舟的心思,沒想著解釋,而是跟裴宴搭話:“小老板,那些人——”他用眼光示意那幾個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大學生。

    裴宴瞥了那幾人一眼,她一向不會情緒上臉,此刻卻沒有掩飾苦惱和厭煩:“我體力有限,沒法薄利多銷,定價自認為合理,若是覺得貴,我也沒逼他們買。之前這個定價一直賣的不錯,但不知是礙了什麽人的眼,有人在s大論壇帶節奏抵製我,想借此逼我降價。”

    “這幾天我托人去找科技園員工宣傳,想擴大客源,但沒什麽成效。”

    她不像霍妗妗那樣擅長裝可憐,放大真實情緒已是她賣慘極限。

    言盡於此,就看白宜年這55的好感度管不管用。

    幸好,白宜年成功接收到她的暗示,十分上道地說:“我現在請合作對象吃飯,但隻要一空下來,盡量幫你宣傳。”

    “那還是工作要緊。”

    裴宴這話真心實意,白宜年在她看來就是隻差簽名的三千萬支票,等待結果的搖錢樹。

    事業越快上升,越快結果。

    裴宴和白宜年一來一回,衛方舟終於遮掩好不爽心情,擡頭看清裴宴麵容,心中不爽一下子消散許多。

    衛二少爺是標準花花公子,閱美人無數,但眼前這攤主不僅容貌好看,氣質也如冷玉般特別。況且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的五官十分麵善,看著舒服。

    衛方舟明白了。

    恐怕白宜年醉溫之意不在酒,表麵推薦美食,實際推薦美人。

    可惜他一看就知道,這美人對他不感興趣,還不是好追的類型。

    他大少爺脾氣,從來懶得追人,一堆前任都是女方主動。

    不過看在能欣賞美人的份上,他沒再黑著臉愛答不理:“學弟,渝州小麵和荷葉夾肉,你推薦哪個?”

    白宜年說:“何必兩選其一?小老板,渝州小麵和荷葉夾肉,各兩份。”

    “好嘞。”

    裴宴察言觀色,看出白宜年那位合作對象有點看不上白宜年——究其原因,似乎是因為她。

    她心想可不能因為自己讓搖錢樹出問題,這兩碗小麵做得格外用心。

    纖長的手指執著鐵勺,動作行雲流水,像是能呈現在劇院中的藝術。

    衛方舟眼中閃過驚豔。

    這攤主,哪怕是個花架子,那也花得蠻好看的。

    嗯,看在這美人份上,也可以聽聽白宜年需要什麽。

    衛方舟沒打算真吃東西,但白宜年已經先一步在熙來街路邊桌椅坐下。他也隻好跟著落座,在小麵和荷葉夾肉中糾結幾秒,最終先拿起筷子。

    這個,渝州小麵?看著賣相還是挺誘人的。香氣豐富濃鬱,微黃的小麵上澆著肥瘦相間的燥子,配菜的青菜躺在星點紅油當中。

    但這到底隻是路邊攤,還是個花架子美人做的。

    感覺不是很能入他衛少爺口的樣子。

    衛方舟勉勉強強地分開筷子,夾起一條麵,更加勉勉強強地吸入。

    “......”

    三分鐘後。

    衛方舟盯著麵前空空蕩蕩、連湯汁都消失不見的一次性麵碗,因為吃得過快被最後一口湯嗆住,咳了好一會,才發出來自靈魂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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