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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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 章

    想要知名度超過潯陽城北99.99%的小吃攤, 並不是容易事。

    裴宴雖然是熙來街生意最好的小吃攤,但她的小吃攤才開張不過兩個月,可以說是個嶄新的小吃攤。

    城北不僅有熙來街這一條美食街,還有很多流動攤位, 或許有些小吃攤已經做了幾年甚至更久的生意。

    有些並非常住城北的潯陽市民, 因為各種原因來到城北光顧過這些小吃攤, 知道有這麽個攤子存在,按照係統的算法,也能算成它們的知名度。

    盡管裴宴在熙來街周邊十分出名, 但對絕大部分潯陽市民來說查無此人,知名度和這些有歷史的小吃攤不能比。

    怎麽想, 這個分目標都很難達成。

    裴宴嘆了口氣, 發愁解決不了問題。

    她接收獎勵, 連續兩次都是食材檢索券。用抽卡遊戲作比喻,一星商城兌換券的出率肯定小於食材檢索券。

    好在,食材檢索券也是好東西。

    這張券,裴宴打算用來檢索大米,現在不急著用, 要等開店才能派上用場。

    裴宴已經開始考慮開店的事。

    現在裴宴手頭扣去母親醫藥費和兩人生活用費,有十二萬左右的流動資金。

    這些錢用來租熙來街的店麵,哪怕一年租也足夠,但裴宴並不準備在熙來街開店。

    熙來街是小型美食街, 雖然客源在潯陽城北數一數二,但城北本就是郊區。除去科技園和兩所大學的學生,其他潯陽市民都不會閑著無聊往這邊郊區跑。

    裴宴當初來這純粹是因為離市中心和城南大學城太遠, 就近方便。

    加上固定客源一半是生活費有限的大學生,目前定價已讓他們肉痛, 若是裴宴再漲價,鐵定買不起。

    然而開店後,售賣的不再是現在這些簡單小吃,總不能一直不漲價。

    種種考慮,肯定不能再巴著熙來街這一畝三分地,天花板太低,沒什麽廣闊前景。

    裴宴瞄準了整個潯陽大市最熱鬧的市中心,但哪怕是市中心最邊緣的商鋪,她現在也負擔不起。

    主線任務三的分目標一,目的應該就是讓她攢夠啓動金。

    裴宴腦中思緒紛飛,最後決定以賺夠66為主,至於提高知名度,最好能想到不花錢的辦法。

    雖然累計利潤不會扣去她的花銷,但花太多錢的話,啓動金就不夠了。

    轉眼到了十二月中旬。

    每逢飯點,裴宴的小吃攤前一定會排上長龍,彎彎繞繞,一直延伸出半個b區。

    月初的時候,隊伍還沒那麽誇張。

    直到裴宴為了擴大知名度,開始限購,一人隻能買小麵和荷葉夾肉各兩份。

    唯一加購的方法是發朋友圈宣傳“裴氏食府”小吃攤,集齊50個贊可以各多買一份。

    如果換做其他小吃攤或者店鋪,這種舉措肯定會被人罵得狗血淋頭。

    點贊不能換折扣也就罷了,還讓人多買,什麽強盜邏輯?

    然而在裴宴這,就是——

    “快快快!都幫我點點,下次我才好多帶一份!”

    “大家夥都互相轉發轉發啊,我就差5個贊了,馬上飯點了,抓緊速度!”

    能多買一份,大家求之不得!

    朋友圈集點贊還是有點用處的,小吃攤的知名度一路飆升,就當裴宴以為這任務也沒那麽難的時候,它卡住了。

    卡在90%的臨界點,三天沒動彈。

    裴宴:“。”

    她死死盯著麵板上的半透明數字,好像這樣就能讓它變大一樣,旁邊鄭椒叫了她兩回都沒聽見。

    “裴小老板!”鄭椒又叫了一句,“你在聽我說話嗎?”

    鄭椒經常在裴宴休息時找她聊天,自從得知她今年才20歲,不好意思叫她小姐姐。

    裴宴回神:“嗯?”

    鄭椒搓手,十二月中已經很冷:“我在問你,最近還出新品嗎?小麵和荷葉夾肉雖然都很好吃,但經常吃,也有點膩了。”

    再好吃的東西也禁不起天天吃。

    裴宴點頭:“已經定好新品,過兩天就出。隻不過......”

    “什麽?”

    “隻不過,出新品後,荷葉夾肉就不賣了。”

    “啊?”鄭椒傻眼,“為什麽啊?”

    這事裴宴前兩天就已經決定。

    潯陽雖說是南方城市,但十二月中旬也冷得夠嗆。

    前兩天一場寒潮,潯陽正式入冬,昨天和今天荷葉夾肉的銷售量明顯降低,再冷下去,可能每天的定額250要賣不完了。

    不同於熱騰騰辣乎乎的渝州小麵,荷葉夾肉並不算很辣,也沒有湯水,拿在手裏冷風一吹,幾分鐘就涼透。

    如果用微波爐熱,味道肯定就不那麽好,更不用說大學生們壓根沒有微波爐。

    鄭椒聽完:“也是。那裴小老板,新品是什麽樣的呀?跟小麵一樣很辣的嗎?”

    裴宴一笑:“不辣,不過保準能讓人一下子熱乎起來。”

    晚上飯點結束,不出裴宴預料,荷葉夾肉隻是擦線賣完。

    她正尋思著明天刻個大點木牌,上書“荷葉夾肉最後x天”,刺激一下購買欲,清幹淨家裏剩下的幹荷葉和糯米,就見張全頂著寒風走來。

    張全被吹得夠嗆,眼中卻滿是喜氣,笑得一朵盛開的向日葵:“小裴啊,你猜怎麽著?算上你今天的抽成,咱們b區的業績,就能超過袁誌那狗東西了!”

    張全那個高興啊。

    雖說不到最後一刻不能完全放鬆,但看裴宴現在這生意,a區拍馬都追不上!

    他張全可以說是大半個屁股都坐上總經理的位置了。

    現在張全看裴宴,那可不是原來有點本事的小年輕這麽簡單隨意。

    裴宴就是他的福星,一個金寶貝!

    “小裴啊,雖然還有半個月才月底,但張叔實在是太高興了。這樣,明天晚上,我和你嬸子請你跟你媽媽、還有介紹我跟你認識的何姐一道去市裏麵吃頓飯,怎麽樣?”

    “去市裏麵就算了,”耽誤她賺錢,“正好明天我要試做新品,我做東請您跟嬸子吃吧。”

    張全心裏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一聽可以頭一個吃裴宴的新品,不好意思全忘了。

    市裏麵的店能有裴宴手藝好?

    當然要去,至於答謝,下次單獨給裴宴包個紅包就是。

    第二天,張全提著兩瓶酒跟媳婦張嫂一道來到裴家,一開門,正對上半人高的烤爐。

    張全嚇了一跳:“之前來有這個?”

    裴珠迎客,笑了笑:“這是宴宴新買的,昨天才到,說是新品要用,她試了兩天火候了。”

    何嬸也早早過來幫著張羅,聞言道:“其實宴宴第一爐做的看著就特別香特別好,但她要求高,一爐爐試火候,你們來得巧,上一爐剛出來滿意的。”

    張全立馬問:“那上一爐的呢?”

    裴珠臉紅,何嬸也不好意思地撓頭:“本來想著給你們留點,但實在太香了......”

    就,一不小心吃完了。

    張全聞著烤爐裏飄出來的香氣,看得見吃不著,肚子咕咕響。

    幾分鐘感覺度秒如年,終於裴宴從廚房出來,拉開烤爐一看:“差不多了,大家先坐吧。”

    “刷”地一下,四個加起來兩百歲的人跟小學生一樣乖乖坐好。

    裴宴被四雙冒著綠光的眼睛看得十分不自在,縮回廚房盛湯。

    新品一共三樣,一樣湯,兩樣餅。

    湯是牛骨濃湯,裴宴為了這湯,專門買了個極深的大鍋。

    大量牛骨先用水澆上一夜,直到煮出來變得清澈。隨後便是小火慢燉,一整天的時間,足夠骨頭煮酥,骨頭上的肉變得軟爛,骨髓融入湯水,骨頭中的膠質讓湯變得濃白。

    幾十種香料缺一不可,用紗布包裹。香料包在湯中上下提拉數十次,湯擁有了香料複雜迷人的風味,因為時間短暫,又不會遮蓋牛骨本身的鮮美。

    盛湯的時候,碗底先鋪一層蒸熟切薄片的帶筋牛腱子肉,湯澆在上麵,最後撒一把青翠的香蔥粒。

    湯濃鬱鮮美,底層鋪的牛肉片薄可透光,點綴的香蔥都十分誘人。

    兩樣餅一樣是白吉饃,即肉夾饃外的那層饃,烘烤得白中帶金黃,柔韌麵香濃鬱。

    西北之地的粗獷吃食,裴宴本不該會做。

    這還是她當初還是五品司膳時,西北有蠻夷圖謀大庸國土。

    彼時大庸安定多年,蠻夷又極擅作戰,一時戰線焦灼,太子姬憑闌自請親征,以鼓舞士氣。

    建昭帝又撥了百名宮人跟太子一同前往西北,在後方替軍中戰士製衣、浣洗、煮飯,體現君主之恩。

    裴宴是這批人裏品階最高的一個,本來輪不到她一個五品,但那時一位算得上她半個師父、還教給她拳法的老太監病逝,裴宴在宮裏十分憋悶,又實在煩了底下人推脫來推脫去,好像去了就要死一樣,幹脆就自己去了。

    其實軍中用不上她的手藝。

    她手藝太精,不會做幹糧,最後還是跟西北的廚子現學,一連做了大半個月的白吉饃,最後做夢都是白吉饃張著青麵獠牙對她“嘎嘎嘎”笑,現在閉著眼就能做。

    另一樣餅則是京中特産。

    用白芝麻熬的麻醬抹在擀薄的、用熟豆油揉成的麵團上,卷成長條後捏成一個個劑子,再擀成扁扁的圓。

    擀好的餅粘上醬油,在粘上一層厚厚的白芝麻,用油煎定型,在專門的餅烤箱中烤至金黃鼓起。

    麻醬燒餅。

    京城的冬天,冷冽的空氣中總有麻醬燒餅的味道。

    “麻醬燒餅更多是配涮肉,但和牛骨湯也極搭。白吉饃更不用說,西北本就有肉湯泡饃。”裴宴簡單介紹,卻發現壓根沒人聽。

    空氣中隻有“咕咚咕咚”和“吧唧吧唧”的聲音。

    牛骨濃湯極其鮮美,骨頭上的肉軟爛,鋪在底下的肉則勁道。白吉饃本身無味,配上湯卻如虎添翼。

    麻醬燒餅外皮酥脆,掰開來層次豐富,一口下去,麻醬味醇厚,空口吃已經香得不行,配上牛骨湯更是讓人整個人都溫暖舒坦。

    張全喝了一大碗湯,吃了一個白吉饃、三個手掌大的燒餅才戀戀不舍停下嘴,手裏還托著半個燒餅,打算配酒喝。

    跟這燒餅一比,外頭買的平價白酒愈發劣質起來,張全沒滋沒味喝了一會,何嬸張嫂想鬥地主,拉著裴珠湊人頭,裴宴托著臉頰擺弄手機,眉頭微微皺著。

    張全打了個酒嗝:“今天多高興的日子,怎麽還發愁?”

    裴宴笑了笑:“看到點不大好的東西。”

    她登錄注冊不到兩個月的新微博號,看著界麵發愁。

    數值卡在90%一動不動,裴宴沒法再當鐵公雞,花了三千“巨款”找到一個有30萬微博粉絲的潯陽美食博主,讓對方給她打個廣告。

    結果仿佛老天爺不樂意看她順利完成任務,美食博主按照她的要求發完微博,就有個二十幾萬粉的打假博主評論。

    【黃金眼分眼:嗬嗬,博主這是收了多少錢?一個破攤子,有營業執照,有健康證麽?還“潯陽城北最好吃小吃攤”“不比高評分餐廳差”,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美食博主恰爛錢,商家沒什麽手藝還眼高手低,妄想一步成名,躺平賺大錢。家人們聽我說一句,這種小吃攤不僅不可能好吃到哪去,大概率還不衛生,用地溝油,一定要繞開。】

    這個“黃金眼分眼”是專職打假博主,從前愛打假網紅,把女網紅從臉分析到胸,某次翻車被網紅粉絲罵出八百裏後換號打假美食博主和餐廳飯館,微博主頁不是說某美食博主恰爛錢,就是長篇大論某餐廳如何難吃,如何虛假宣傳,戾氣極重。

    三分真,七分假,因他自詡“美食評論家”,餐廳沒法和他一般見識,於是氣焰越發高漲。

    黃金眼分眼看似粉絲比美食博主少,但這種人吸引的粉絲,都跟他一樣愛四處出警,戰鬥力極強,很快將黃金眼分眼頂上熱評,並迅速攻占美食博主評論區。

    美食博主過往一向歲月靜好,偶爾恰飯也沒有負麵影響,被這群人嚇到,給裴宴退了一半錢,刪博。

    裴宴:“......”

    偏偏她還真是花錢打廣告,但廣告詞真沒有半點虛假宣傳,都是客人原話。

    裴宴思考要不要再找其他博主,但廣告博主被打假很可能為了平息事端刪博,野生博主或許剛一點,但野生博主可遇不可求,至少她目前還不曾見過。

    她盯著客廳電視機出神,忽然想道:“熙來街是城北最熱鬧美食街之一,元旦沒有電視臺來采訪?”

    元旦很多電視臺會有城市風景專欄,如果能被電視臺采訪到,好歹去找博主打廣告時更有依據。

    張全酒有點上頭:“有啊,還是省衛視呢。”

    裴宴:“?!真有?”

    張全大笑:“可不是,省衛視的元旦旅遊宣傳節目,咱熙來街蹭隔壁倆大學的光,能出鏡三秒,無人機航拍。”

    裴宴:“......”這有屁用。

    “那本地電視臺呢?”

    張全沉吟片刻:“熙來街剛翻新完畢的時候上過一次本地新聞臺,後麵沒什麽大事不會上。不過——生活臺不是有個收視率很高的《潯陽閑話》麽?你嬸子就可愛看。那節目選題雜,從詐騙案件,到雞毛蒜皮老娘舅,隻要有爆點都能上。”

    “小吃攤特別火算爆點麽?”

    “人家要的是那種很離譜的,意想不到的。”

    那就是不行了。

    裴宴愈發發愁,接過張全給她倒得酒抿了一口,被辣的直皺眉頭。

    她不嗜酒,偶爾小酌,從前宮裏的就沒這麽烈,也沒這麽劣質。

    沒法消愁。

    裴宴一時想不到提高知名度的方法,隻好先專注於賺滿66。

    荷葉夾肉最後三天促銷成效頗豐,哪怕其實並沒有那麽愛吃的,一聽說以後就要下架變成絕版了,都搶著要買。

    “絕版”這詞對人的誘惑力很大。

    當然也有很喜歡荷葉夾肉,不滿裴宴為了新品而下架自己喜歡商品的,還有人在s大論壇發帖,說會不會新品反而沒荷葉夾肉好吃。可惜論壇路人都被之前的事搞怕了,不僅不附和,還紛紛回複讓人閉嘴別瞎說話。

    直到三天後新品正式上架,不滿的聲音瞬間完全消失。

    實在是——這次的新品太棒、太適合冬天了。

    嘉瑞的圓臉姑娘聽說今天小吃攤上新,愣是早早完成工作,午飯拉著閨蜜和隔壁工位的王睿川來排隊。

    她眯著眼睛,發覺今天小吃車變了樣。

    原先的蒸籠不見了,換成了一個巨大湯鍋;車一邊加了個不鏽鋼夾子,上麵安放著半人高的烤箱,正散發著誘人香氣。圓臉姑娘陶醉地吸著氣,念小木牌上的字:“牛骨濃湯:30元;麻醬燒餅15元個;白吉饃10元個,比之前的荷葉夾肉便宜哎?”

    王睿川搜了一下兩個餅:“這兩個沒肉,便宜點應該的。”

    他們沒打算幫人代購,每人將新品都買了一份。

    寒風呼嘯,王睿川本打算回公司吃,但圓臉姑娘已經忍不住了:“這湯是熱乎的,咱們就在這吃吧?”

    說著已經在附近桌椅旁坐下。

    王睿川和閨蜜也很饞,見狀也不管冷不冷了,跟著坐下。

    圓臉姑娘眼疾手快拆了一次性勺子,一口湯下去,頓了頓,直接將勺子扔一邊,捧起碗就往下灌。

    灌了一大半,才想起還有搭配的餅,放下碗,忽然覺得渾身發熱。

    她解開袖子,拿起麻醬燒餅,因解了饞,不再那麽餓死鬼投胎,一麵慢慢品味,一麵往周圍看。

    不少人都饞得忍不了,頂著寒風喝湯。

    牛骨湯鮮美滾燙,香料的味道融入其中,幾口下去一直能暖到胃部。熱騰騰的半碗灌下去,那便整個人都熱乎了,連刮在耳邊的寒風都感覺不大到。

    “這湯也太驅寒了,比薑湯都慣用。”

    “也沒有辣椒,怎麽做到的?”

    “我好像聽說攤主師從隱士高人,會不會是什麽特殊藥材?這其實是藥膳?”

    之前潯傳校報的主編丁尹撰稿時誇張了點,話裏話外裴宴師從高人,越傳越離譜,還真有人信以為真。

    排隊的有的聽到他們說話,沒聽到的也能看見喝了湯的要麽脫衣服,要麽解開衣領,不少人頭上都冒汗。

    等排到手了都不忙著拿回公司或者學校,就在旁邊找個地喝湯。

    一時間半個b區都是“咕咚咕咚”“稀裏嘩啦”的聲音,極其壯觀,連a區的一些店主都探頭來圍觀這奇景。

    此時裴茜的川菜店內。

    裴茜同樣滿頭大汗,渾身發熱,但不是喝湯喝的,她是氣的。

    一個月前生意好了兩天,結果是回光返照,之後一天不日一天,今天之前已經連著虧本了半月。

    再這麽虧下去,保準破産。

    更糟糕的是,袁誌昨晚醉醺醺回家,說張全的業績已經超過了他。

    裴茜感覺自己仿佛活在噩夢裏,不停重複:“怎麽會呢?怎麽可能呢?”

    “怎麽不可能!”袁誌被她念叨了一天,更加來氣,“你又不是沒長眼睛,看不出裴宴生意多好?”

    “可她,她不都是因為運氣?她運氣怎麽這麽好?”

    “是不是運氣,嘗一下就知道。”

    袁誌現在也顧不上不屑,讓人去買了裴宴的新品來。

    夫妻倆躲在會計市裏,狗狗祟祟地拿著勺子各嘗了一口湯。

    牛骨湯的鮮味撲麵而來,裴茜腦中唯一剩下的想法就是多喝一點,再多喝一點。

    香濃的牛骨湯,配上軟爛的牛肉,再加上一點點綴的小香蔥。一口,又一口......

    直到勺子跟丈夫的撞上,裴茜才猛然回神。

    她的臉色變得鬼一樣慘白:“怎麽會?”怎麽會這麽好吃?

    哪怕她再不願相信,再怎麽想自我催眠,也無法否認這種侵略性的美味。

    裴茜愈發恍惚:“她就是個死讀書的傻學生,怎麽可能有這種手藝?老公,你說是不是那兩個老東西留了什麽秘密菜譜給裴珠?”

    “你那死了的爹娘要是有這手藝,早暴富了,還要等到現在?”袁誌忍不住翻白眼。

    “那,那——會不會是她加了什麽不該加的?比如說罌.粟殼!之前我在新聞裏看到過的,有些黑心商家往菜裏加磨碎了的罌.粟殼,生意就變得特別好,”裴茜覺得自己發現了盲點,“沒錯,肯定是這樣,所以才會這麽好吃!”

    袁誌一時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腦子進了水,怎麽想不開跟這種蠢貨結婚?

    雖說他當初是看上裴茜繼承了家裏大部分財産,在鎮上條件算很好,但這未免太蠢。

    他簡直懶得跟裴茜解釋,無語道:“罌.粟殼會讓人上癮,忍不住一吃再吃,但不會把味道普通的菜變好吃。”

    裴茜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榔頭敲中:“這真的是那小蹄子的手藝?她真做這麽好吃?”

    不應該啊,憑什麽啊。

    裴茜隻覺得這件事無比不可思議:“憑什麽裴珠的女兒有這種本事?裴珠自己就是個小小年紀勾引男人的賤貨,她生下來的也應該是賤貨、婊.子才對!”

    她嘴裏不幹不淨地辱罵裴珠,袁誌聽了更加來氣,一腳踹在她身旁椅子上:“你還敢提裴珠!”

    “要不是你這頭發長見識短的婆娘,非得跟裴珠過不去,親戚弄得像仇家,現在裴宴就是我們a區的,半個屁股坐上總經理位置的就不是那個姓張的,而是我袁誌了!”

    裴茜被他嚇了一大跳,瑟瑟發抖委屈道:“你怎麽能這麽說?之前我跟你說我怎麽從裴珠那搶遺産,你不是還誇我聰明,跟我一起罵她?”

    “那是我不知道她女兒有這本事!”

    袁誌隻覺得被這婆娘壞了大事,甚至懷疑是不是裴茜不喜裴珠,所以故意瞞著他裴宴的本事。

    不過想想裴茜現在的震驚樣子,她還沒這麽會演。

    無論如何,他們家現在已經得罪死了裴宴,不可能再修複關係。

    現在裴宴跟張全就是他袁誌的擋路石,有他們在,他不僅不可能升職,張全一上位,指不定就把他給開除了。

    人到中年被開除,還有什麽出路?

    袁誌越想越恨,眼中狠厲的光閃過,有沒有什麽辦法能翻身......

    他忽然想起前兩天的一幕。

    小弟袁成本來堅持在論壇抹黑裴宴,但後來有些神經兮兮的大學生說什麽要“查ip”,把袁成嚇了個半死,再不敢在論壇發言,隻敢偶爾在微博上不指名道姓地辱罵裴宴兩句。

    就是那時候,他看到一個二十幾萬粉的打假博主發了幾條微博批判裴宴的小吃攤,說她肯定不衛生、不好吃。

    那博主的粉絲出口成髒,戰鬥力極強,哪怕有幾個知道小吃攤情況的反駁,也被他們罵得刪評。

    袁成覺得找到知己,興沖沖地給大哥分享。

    袁成作為熙來街的副經理,心裏清楚他們的小吃攤說是攤位,其實一切都對標店麵,證照齊全,比外頭一般餐館都要衛生,隻覺得這打假博主一套又一套,還挺會顛倒黑白。

    但此刻,這件事給了他莫大靈感。

    這年頭對食品行業打擊最大的是什麽?

    不衛生、不安全!

    那些全國連鎖店,一旦被爆出食品安全問題,都會受到巨大打擊,更別提裴宴一個小小的小吃攤了。

    “可是,”裴茜不明白,“她的攤位看著還挺衛生啊?上次你們每月抽檢也沒問題。”

    袁誌冷笑:“我當然知道她沒問題,但隻要做點手腳,沒問題也能變成有問題。這兩天,咱們先想辦法打聽下她在哪買原材料。”

    裴茜親自鬼鬼祟祟跟了裴宴幾天,打聽到的事把她氣得半死:“我說當初肉進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被舉報,居然也跟那臭丫頭有關!”這黃毛丫頭簡直是專門克她的。

    她頓了頓:“那丫頭在農貿市場很受歡迎,幾十雙眼睛盯著,不好買通賣菜的。”

    袁誌:“本來就沒打算在農貿市場做手腳。”

    他掏出一塑料袋東西:“你看看這個。”

    裴茜是開店的,一眼看出這是草果,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不對。

    袁誌神秘兮兮讓她再仔細看,裴茜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發現端倪:“這是......發黴的白毛?”

    “沒錯,”袁誌說,“專門買來的壞的,把明顯的黴斑都剃掉了,還加了點巴豆進去。”

    渝州小麵和牛骨濃湯都要用到草果,裴茜這兩天暗中觀察,果然裴宴隔兩天都要買兩袋草果,一袋完整一袋提前敲碎。完整的草果不好做手腳,但敲碎的裏麵加點白毛,再加點顏色差不多的巴豆碎,不刻意去看,壓根看不出來。

    做過手腳的草果加進菜裏,客人一吃,保準拉肚子。

    每天買裴宴東西的那麽多,通通拉肚子,肯定會懷疑是裴宴用的材料不幹淨。

    事情已經發生,無論裴宴怎麽狡辯,都不會有人相信。

    裴茜:“可是,不通過賣菜的,怎麽讓她買下壞的草果?”

    袁誌冷冷一笑:“我有我的辦法。”

    聽他這麽說,裴茜倒也放心,總歸袁誌比她聰明。可她總覺得裴宴這丫頭難弄得很,這真的能一下把她搞死?

    “當然沒有這麽簡單。”

    袁誌想到自己花兩天做出來的計劃,就得意洋洋:“我已經聯係之前小成發現的打假博主,告訴他裴宴的小吃攤不衛生,讓他來打假。”

    “這種打假博主,向來是越誇張、越有爆點越好。我想到你前兩天說的罌.粟殼,暗示他可以往這個方向做文章,他果然很感興趣。”

    “我加在草果裏的東西不少,腸胃不好的當場就會有反應。打假博主準備當場報警把裴宴抓走,她材料不衛生,至少也得做個筆錄,被教育一通。”

    “那個打假博主特別會顛倒黑白,假的都能說成真的,更何況到時候裴宴確實會進局子一趟。等他帶一波節奏,食品衛生問題變成長期放罌.粟殼導致食物中毒,攤主被抓進局子。裴宴再無翻身之地不說,張全手底下出這麽大事,他肯定要被開除。”

    “隻可惜一般人搞不來罌.粟殼,否則我肯定加真家夥。”

    裴茜聽得眼睛瞪大,不敢相信有這麽毒的辦法。

    袁誌看她呆滯模樣,嗤笑:“怎麽,不舍得?現在想起她是你外甥女,可憐她了?”

    裴茜回神:“怎麽可能,我是想說你這辦法太好了!”

    可憐裴宴?怎麽可能!

    裴茜從小嫉妒裴珠,同是撿來的孩子,裴珠長得漂亮,讀書又好,從小就比她更討人喜歡。

    後來讀高中時,裴珠被男人騙,裴茜那個高興啊,她迫不及待往全世界傳播裴珠勾引男人活該被拋棄,肚子裏還有了雜種,等兩老東西死後更是開開心心搶了遺産,過自己的好日子。

    裴珠的女兒有出息,她嫉妒得要命。

    她恨不得讓裴宴真的進大牢,讓裴珠哭瞎眼,那才好呢!

    城北農貿市場不同於一些下午五六點就早早關門的小菜市場,夜裏七八點依舊燈火通明。

    裴宴將電動三輪停在停車場,給看門的大爺送了個專門留下來,還熱乎著的麻醬燒餅,麻煩他幫忙看下東西。

    大爺接過燒餅,美滋滋啃了一口:“你放心去,我保準半隻蒼蠅都碰不到你的東西。”

    裴宴笑著“哎”了一聲,轉頭往農貿市場裏去。

    一進去,不少菜販子熱情地叫她:“小裴來了!”

    “小裴,我這青菜剛送來的,你看看,今天要不就買我家的?”

    裴宴每天這個點來買原材料,菜販子們都認識她。

    她並非每天固定在某幾個攤子買,偶爾會有變動。而被她光顧的攤子,在市場打烊前保準能賣個精光。

    裴宴看著備忘錄裏的單子,她在農貿市場買的主要是肉和蔬菜這些生鮮,以及要現場檢驗的香料。

    辣椒家裏有剩,還缺茴香、八角和草果。

    裴宴跑了兩趟,先把生鮮運到三輪後箱,再回來拿香料。

    寒風吹得她微微自然卷的黑發.漂浮。

    裴宴拿起皮筋把頭發紮成個低丸子,沒注意到,有個人在暗處盯著她。

    黃興是個標準小混混。

    小時候偷雞摸狗,初中沒讀完就輟了學,跟在一些社會大哥後麵收收保護費,做點上不得臺麵的“小生意”。

    因為保護費和“小生意”的大頭都被大哥們把持著,黃興為了生計,也會接一點私活。

    從幫忙醫鬧,到替人把仇家套麻袋打一頓,因為底線低,做事麻利,還頗有點名氣。

    黃興雖然隻會打打群架,沒什麽本事,但因為常常開張,十分誌得意滿,覺得自己四舍五入,就是警匪片裏那種接單取人項上人頭的殺手。

    最近,他接了個蠻有意思的單。

    對方是通過在常青鎮一些犄角旮旯收保護費的大哥聯係上的他,要求他盯著一個20歲的年輕女人,等她去潯陽城北市場買香料出來,將她手裏一種叫“草果”的香料換了。

    至於怎麽換,對方沒說,隻說務必不能打草驚蛇,為此還多給了他不少備用草果,讓他估摸著年輕女人原本買的量,盡量弄得一模一樣。

    黃興數著手裏兩千塊定金,做成了還有兩千塊。

    給這麽多,恐怕他手裏這袋是加了什麽猛料,這年輕女人大約跟雇主有仇。

    那他就沒什麽顧忌了。

    黃興提著加了料的,跟年輕女人手裏同樣用農貿市場塑料袋裝著的草果,悄悄跟上去。

    夜黑,風高,影影綽綽。

    他手裏提著上回套人麻袋時多餘的麻袋,決定把年輕女人頭蒙住,做點猥.褻的動作。

    她慌張之下,肯定不會想到黃興的目的其實是換她的香料。

    至於年輕女人會不會報警?

    這女人雖然長得比尋常南方姑娘高挑,但纖細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

    這種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膽子一定小。怕被報複,怕被說閑話,不大可能報警。

    哪怕她真的膽子大,從農貿市場到停車場要經過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沒監控。

    黃興準備在這下手,趁著她害怕發蒙的時候從樹叢裏鑽出去,把麻袋處理了。

    真倒黴被查到,情節輕微,頂多拘留幾天,不礙事。

    黃興一手提著麻袋,輕手輕腳地接近裴宴。

    她慢悠悠地走在路中間,一邊玩手機一邊往前走,影子被昏黃的路燈拉得很長。

    “嗒,嗒,嗒。”不緊不慢。

    黃興臉上揚起一個笑,心中暗笑這年輕女人的不警惕,揚起麻袋,同時一把拉住年輕女人的手!

    下一秒,年輕女人猛地回頭,眼中沒有半點驚惶。

    裴宴走到一半就察覺不對。

    她是深宮裏成長起來的,人言微輕之時,什麽人都能要她命。

    尤其是建昭七年時,皇後朱氏一族敗落,朱皇後被廢,建昭帝清理朱家多年來安插在宮中的人,後宮亂成一團的時候。

    那段時間宮裏不知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趁機排除異己,裴宴每天醒來都得摸摸腦袋,確定它還好好待在脖子上才放心。

    那之後她風聲鶴唳許久,哪怕過了十幾年,也比常人對惡意要敏感些許。

    黃興不是練家子,哪怕放低腳步,夜深人靜,依舊被裴宴捕捉到了。

    腳步聲帶著惡意。

    什麽人在跟著她?隨機殺人犯?

    不像。

    沾過血的人不會這麽隨意,況且最近新聞沒播報什麽流竄通緝犯。

    強盜?小偷?強.奸犯?人販子?

    裴宴估摸了一下從這跑出去喊救命的可能性,得出結論,她體質一般,耐力爆發力不足,大概率跑不過後麵的人,一跑起來對方指不定激動之下做什麽事。

    她打開手機,發了條報警短信,隨後開前置攝像頭,隱晦地觀察後麵的人。

    一頭黃毛,不算強壯,甚至不比她高多少,沒有殺氣。左手提著一個大塑料袋,右手是個麻袋,沒有手持利器。

    看上去危險性不大。

    裴宴卻沒有放鬆警惕,她決定裝作不知,按一定步速走到有人的地方喊救命,然後等警察來。

    偉大光明的21世紀,有事交給警察叔叔,小老百姓不跟歹徒硬拚。

    然而,事與願違。

    眼看馬上要走出小路,後麵的人步伐猛然加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

    周圍的聲音消失。

    裴宴心跳得飛快,卻異常冷靜。她判斷出難以逃跑,瞬間決定先發製人,把手中袋子往他眼前一丟,趁著黃興愣神一秒,右手抓住他的腦袋,往旁邊牆上狠狠一砸!

    練拳,練字,天天顛鍋,廚子的手勁可不小。黃興被砸得眼前發黑,雙手脫力,麻袋和塑料袋掉到一邊,裴宴成功抽出左手。

    裴宴趁勢在他身跟安檢員一樣拍了一圈,沒摸到刀或者更離譜的東西。

    但她生怕黃興還藏了什麽秘密武器,她想把人打暈,但又生怕力氣控製不當造成防衛過當,可不打暈他緩過神就能再追上來。眼看他迷迷糊糊回神罵了句髒話,裴宴心中一緊,下意識從旁邊地上撿起一塊玻璃碎片——

    那一刻,裴宴腦子裏是她穿回來前那次救駕。

    刺客扮成宮女,袖口的冷鋒晃了她的眼。她似乎什麽也沒想,又似乎想了很多。

    建昭帝若駕崩了,那皇長子便可大搖大擺入宮。皇長子一個蠢貨傀儡,他若登基,大庸就完了。

    太後...皇帝...百姓...姬憑闌。

    都要完蛋。

    她的腦中混沌,眼前光斑絢爛。再回神時,隻聽見周圍宮人的驚叫抽氣。她發覺自己跪在地上,四品女官服上是暗紅痕跡。刺客躺在地上,眼睛驚訝萬分地瞪大,嘴中“赫赫”地冒血泡,脖子上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她低頭,發現自己手裏抓著塊割開口子的碎瓷片,刺客的血順著瓷片,留到她被割破的手心。

    周圍的驚呼聲越來越大,還夾雜了小聲啜泣。

    裴宴不耐地皺眉,好歹是禦前的人,死了個刺客罷了,怎的這麽不經事。

    過了幾秒,她才發覺他們鬧騰的原因。

    那把用來暗殺皇帝的刀,在她的腹部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她這才猛然想起,她方才撲上去時被刺客刺中,刺客拔出刀往昏迷的皇帝沖去。情急之下她摔碎茶碗,拿起一塊碎片,再次撲了上去。

    瓷片落在地上。

    “叮!”

    裴宴陷入回憶,渾身殺氣,但還留有一絲清醒,在碎玻璃接觸到黃興脖子前及時收手。

    她眯著眼打量黃興,對方被她嚇到渾身僵硬,似乎隻是個普通小混混。裴宴冷靜地放下手,以防萬一,依舊沒有放開碎玻璃。

    黃興雙眼驚惶瞪大,映照著麵前麵容姣好,卻渾身殺氣的年輕女人。

    某一刻,他幾乎以為,她要用那塊碎玻璃隔開他的喉嚨。

    黃興被裴宴拎著領口,嚇得腿腳發軟,渾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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