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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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6 章

    從接頭地點到貨輪所在位置還有一段距離, 裴宴在車上囫圇睡了一會,讓係統一有不對就叫醒她。

    係統的能量雖說不足以主動做太多,但這點還是可以的,它也不想讓重要的宿主出事。

    楊哥透過後視鏡看著後頭。

    這姑娘的確漂亮, 據說家世也不錯, 也難怪冷靜, 恐怕料定自己能逃脫。

    可惜等到了貨輪上,她這輩子也再難脫身了。

    貨輪停靠在偏僻的港灣,楊哥叫醒裴宴前一秒她睜開眼, 眼神清明。

    楊哥沒多在意,粗魯地把她提溜起來送上貨輪。

    裴宴一路上估摸貨輪大小, 並不算太大, 應該是2~5萬噸的中型貨輪。

    十幾個女孩都是在靠近船底位置的牢房分開關押, 楊哥收人手軟,把裴宴塞進了個單間裏。

    單間裏有一張床和一個簡陋的洗手間,裴宴在床上坐下。

    透過牢房鐵門中間一小塊玻璃,能看到外麵昏暗的走廊。

    她身邊沒有手表,好在係統可以幫忙分辨時間。

    大部分時間都在閉目養神, 為之後可能的逃命做準備,轉眼就過去一整天。

    按照裴宴的計劃,在她安全前這件事最好不要讓裴珠他們知道。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時趙警員他們順便讓同事去查看向導小哥情況,向導小哥人很負責, 迷迷糊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雇主情況如何。

    為防打草驚蛇,裴宴是線人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警員們表現得好像沒見過這人, 說會不會是自己開車走了。

    向導小哥卻覺得不大對勁。

    這片荒郊野嶺,警方不會莫名其妙來, 多半是裴小姐報警。

    裴小姐害怕搶劫犯自己避一避很正常,但是到現在不見蹤影,這說不過去。

    這會目的地村子的村領導久久等不到人,聯係上向導小哥,聽向導說了下情況,經驗更足的村領導心頭一咯噔:“可能是出事了。”

    裴宴去之前就聯係過村領導,留了自己和呂經理電話。

    兩頭一合計,村領導那邊先試著聯係呂經理那邊,看看裴宴是否真的失去聯係。

    呂經理聽完情況心頭一咯噔。

    他了解小裴總,對方絕不是膽小怕事、沒責任心的人,忽然失去聯係明顯不對。

    第一時間聯係裴珠那邊,詢問是否聽到裴宴音信。

    裴珠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沈家和父母吃飯,接起來的時候還笑著,聽著聽著臉色變得蒼白:“我這邊也沒被聯係。”

    向婉看她臉色不對:“珠珠,怎麽了?”

    裴珠想到之前向婉氣進醫院,勉強地笑了下:“是學校裏的事,有個挺重要的考試出了點問題。”

    顧不上多解釋,說自己去學校一趟,匆匆出了門。

    等離開沈家大宅範圍,立刻有些堅持不住地扶住旁邊牆麵。

    呂經理說裴宴的向導卷進搶劫案,她自己失去聯係。

    宴宴雖說向來報喜不報憂,但出事至少會報個平安。

    現在不見蹤影,裴珠直覺不妙。

    滇南到底是邊境省份,她一時聯想到無數社會新聞,隻覺得頭暈眼花。

    現在怎麽辦,要告訴兩位老人麽?

    但老人們的身體不好,尤其是向婉,知道裴宴疑似失蹤,能要了她的命。

    裴珠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陸白華沉沉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

    壽宴過後他和裴珠基本沒有聯係,他最近雖說逐漸想通,之前霍家的事還暗中推波助瀾,但到底未曾徹底解決芥蒂。

    想了想,還是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裴珠竭力鎮靜,但還是抑製不住聲音顫抖:“陸先生,我懷疑宴宴出事了。”

    她和陸白華現在關係雖有些僵,但他到底是她認識的人中最有能力的。

    陸白華聽裴珠說了下情況,站起來:“我在市局有熟人,先聯係那頭,你現在在哪裏?我過來接你一塊去市局。”

    這事情的確非常不對。

    頓了頓:“你先冷靜下來,別把自己急出問題。”

    陸白華的車很快在裴珠麵前停下,她臉色蒼白,上車的時候陸白華給她遞了一瓶水:“市局那邊已經立案了。”

    裴珠握著瓶蓋的手一緊,腦中空白,八月酷暑的天,竟出了一身冷汗。

    她想起之前宴宴出車禍,當時她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依舊擔憂害怕。

    而現在她的擔憂和恐懼,比那時百倍有餘。

    要是宴宴真的失蹤了呢?

    或者更糟糕的……

    越想越覺得喘不過氣來。

    到市局的路如無盡般遙遠,車一停下裴珠就匆匆出來。

    不知是不是坐久了的緣故,起身的時候腦袋忽然一暈。

    眼前閃過幾個奇異的畫麵。

    晃動的小汽車,破碎的紅色瑪瑙,哭鬧的叫喊。

    眼前一晃,她差點往地上倒去,陸白華眼疾手快拉住她:“裴小姐?”

    裴珠扶住額頭,神情有瞬間的茫然,隨後搖了搖頭,勉強地笑了笑:“忽然有點頭暈。”

    陸白華看著她,隨後伸出一隻手攙扶著,帶裴珠進入市局。

    市局的鄭副局長已經在門口等。

    陸白華和他打過幾次交道,這次就是直接找他報案,看到陸白華,匆匆迎上來:“陸先生。”

    隨後看向裴宴:“我猜這位就是裴宴的母親?”

    見裴珠點頭,他露出了然的神情,有些無奈道:“其實按照小裴的意思,在一切解決前並不想讓家人擔心。”

    裴珠有些茫然。

    陸白華皺起眉:“這是怎麽一回事?”

    鄭副局長隻擺擺手:“你們跟我來。”

    鄭副局長帶著他們七彎八拐,走向市局深處一個辦公室。

    門半開著,能聽到裏麵傳出聲音:“這裏是燕京方麵,受害人所在船隻距離離開東南亞海域進入我方可執法公海還有25海裏,海警是否就位?”

    “這裏是滇南方麵,海警已就位,燕京方麵請繼續關注受害人位置。”

    鄭副局長聲音安撫:“你們可以放心,小裴目前情況應該還比較安全,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麽——”

    他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好聽的聲音:“裴宴托我跟你們解答。”

    陸憑闌站在門前,身形挺拔,因這一天多沒好好休息,看上去有些疲憊。

    裴珠看著他,有些混亂。

    眼前的年輕男人她曾見過,是陸白華的大侄子,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陸憑闌和警方也沒什麽特殊關係。

    想知道真相的念頭壓過疑惑,直到陸憑闌將裴宴遇到人販子,懷疑有人指使所以冒險當線人的事說完:“她身上有我給的緊急定位儀器和警方的定位儀器,現在兩個定位都在一起,能基本確認安全。”

    裴珠雖說依舊擔憂,但比之前什麽情況都不知道的時候好了一些,疑惑再次壓上心頭。

    陸憑闌究竟為什麽會這麽清楚?

    裴珠看著他,遲疑道:“你和宴宴,你們……是什麽關係?”

    陸憑闌停頓片刻。

    他們開始交往到現在已經有三個月,裴宴既然讓他跟裴珠說明情況,那就說明她也有了準備。

    陸憑闌向來淡漠的臉上露出略微溫和的神情。

    “她是我的戀人。”他說。

    裴珠越發混亂。

    裴宴會談戀愛這種事她不意外,到底已經這個年紀了,但為什麽會是陸白華的大侄子?

    他們看上去壓根沒什麽交集。

    陸白華倒是沒這麽震驚。

    之前下麵研究機構報告上來,說陸憑闌讓他們定做了緊急求救項鏈。

    陸白華不會插手陸憑闌私生活,這個大侄子一向省心,但未免有了一些猜測。

    不過,現在猜測坐實,多少還是有些意外。

    陸憑闌從沒談過女友,從前陸白華還懷疑過是不是因為自己那個瘋子前女友給他造成陰影,但仔細一想,他似乎從小就不僅女色。

    也不是沒旁敲側擊過,但回應永遠是淡淡一句“沒什麽興趣”。

    本以為陸憑闌多半要孤獨終老,沒想到竟如此突然。

    隻是這個對象。

    陸白華看了還沉浸在混亂中的裴珠一樣,看向陸憑闌:“你是認真的?”

    裴珠也擡起頭。

    眼前俊美的男人垂眼:“是的。”

    他看著麵前長輩:“非常認真。”

    如果這是古代,他恐怕早已在準備三媒九聘、鳳冠霞帔。

    陸憑闌並沒有說多麽感人肺腑、山盟海誓的話,但不知為何,這短短的幾個字,卻讓人覺得如深海般深沉。

    裴珠雖說依舊有些不可置信和混亂,但看到陸憑闌眼下青影,逐漸接受這件事。

    陸白華的侄子,是出了名的優秀。

    況且看他的模樣,對宴宴顯然真心實意。

    這就足夠了。

    正想問些什麽,卻發現陸憑闌一直用餘光注意身後,於是開口:“你進去吧。”

    現在不是問更多細節的時候。

    等到確定宴宴安全無憂,也不遲。

    陸憑闌頷首,和陸白華對視一眼,匆匆轉身進去。

    他麵上不顯,哪怕裴宴說自己不會出事,這一天多,他的心髒依舊因無限的焦慮和恐懼抽搐。

    裴珠在外麵椅子上坐著,空調打得很低,她手腳冰涼,直到陸白華給她遞了一杯熱咖啡,將車裏備用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陸白華並未言語。

    但他們都能感覺到,幾個月來的芥蒂消失。

    裴珠喝了口咖啡:“陸先生。”

    “謝謝。”

    距離公海還有三四百海裏,確定一切安全,走私集團的幾個中高層乘坐快艇登上貨輪。

    前地頭蛇便是其中地位最高的。

    到船長室確認了下航行情況,想起什麽,問提前來船上的心腹手下:“d市來的那丫頭呢?”

    心腹知道那丫頭是得罪了人,找到前地頭蛇這邊:“安安穩穩送來了,條子那什麽都不知道,不過老大,那邊真要求要做了這丫頭?”

    沈恒擔心裴珠身上的事再次發生,要求做了裴宴。

    “怎麽?”

    “您不知道,那丫頭長得特好看,女明星似的,賣出去少說這個數,”心腹掐了個手勢,“做掉未免可惜了。”

    前地頭蛇看到那數字,也有些意動:“先帶我去看看貨色。”

    如果真能賣這麽多,那做掉確實可惜,幹脆就陰奉陽違,告訴沈恒把人做了,實際賣出去。反正以他們的手段,那丫頭不可能逃了。

    這會貨輪雷達檢測到周圍有障礙物,前地頭蛇皺眉:“怎麽回事?”

    船長抽著煙,滿不在意:“多半是漁船或者什麽飄過來的東西。”

    東南亞的條子都是廢物,都開出這麽遠了,不可能突然追過來。

    前地頭蛇想想也是,沒多管,徑自下去底層。

    裴宴這一天來隻有三餐會聽到動靜,但此刻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警惕擡眼,牢門打開,兩個人被引領進來。

    為首的中年人戴著金鏈,看到她時驚豔片刻,隨後調笑道:“哎呀小美人,過得可好?”

    裴宴麵無表情看著他。

    前地頭蛇隻當她強裝鎮定,他可沒楊哥那種規矩,琢磨著如何讓她露出恐懼神情:“你知道我們要去哪麽?”

    他將目的地的情況極盡恐怖地描述了一番,果然美人動容:“我有的是錢,你放我回去,你想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前地頭蛇嗤笑一聲,他當然知道裴宴有錢,但裴宴能給的可沒沈恒那樣多且安全。

    美人似乎意識到什麽:“你知道我?”

    她似乎猜到什麽:“是不是什麽人買通了你?”

    前地頭蛇不懷好意道:“還是個聰明的小美人,隻可惜,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裴宴眯眼。

    她觀察其他人對中年男人的態度,猜測到他地位不低。現在通過套話,基本可以肯定,這就是沈恒直接聯係對象。

    於是沒再裝模做樣,冷淡地看著他。

    像是看路邊的垃圾似的。

    前地頭蛇臉色一冷,他身居高位,很久沒被下過臉子,此刻比起動手動腳,更想給這柔柔弱弱卻硬骨頭的小丫頭點教訓。

    裴宴看他不懷好意神情,手指動了動。

    然而,下一秒。

    籠罩在夜幕中的貨輪,忽然被大量探照燈照得燈火通明。

    探照燈的燈光甚至照到了底層牢房,前地頭蛇猛地回頭,不可置信地向外看去,外麵有人匆匆進來:“頭兒,不好了,是華國的條子!”

    “華國的條子怎麽會追到這裏?!”這他媽離華國海域多遠了?!

    前地頭蛇哪裏還顧得上教訓裴宴,外麵人都作鳥獸散,他甚至顧不得鎖門,叫上心腹匆匆外外走,準備坐快艇離開。

    然而快走到走廊盡頭時,他忽然意識到不對,似乎有第三個人腳步聲。

    走在他身後的心腹忽然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他有些僵硬地回頭,頸部一痛。

    倒下去的前一刻,幻覺一般,他看見了張極其美麗的,笑著的臉孔。

    在這昏暗的走廊裏,如厲鬼一般。

    華國這次出動大量海警,很快控製住整條貨輪。

    幾位警員第一時間下去底層解救線人小裴,有警員擔心道:“不知道小裴有沒有受委屈。”

    那麽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小姑娘在這種地方,哪怕有些武力值,也難保不被嚇到。

    趙警員走在最前,警惕持槍,拐過一個轉角,忽然看到麵前地上兩坨黑乎乎的東西。

    手電筒一打,竟是兩個人。

    一個警員認出前地頭蛇,這種小高層在他們這有備案,驚訝喊出他的名字:“他居然還沒跑?”

    本以為得去快艇逮人。

    旁邊忽然傳來動靜,就見一纖細的年輕女人從隱蔽角落出現,看見趙警員,略微鬆懈,揮了揮手:“都控製住了?”

    趙警員一時都不會說話了:“小裴,這你幹的?”

    裴宴“唔”了一聲,指了指中年男人:“這個疑似跟幕後主使有關,我擔心他跑了失去線索,幹脆搞暈了。”

    警員們:“……”

    這姑娘絕了,比他們臥底都不差.

    趙警員從瞠目結舌中回神,他們準備的毯子熱奶茶都派不上用場,裴宴走得比他們都輕鬆。

    隻好跳過安慰環節:“我們的快艇上有衛星電話,你可以第一時間和家裏聯係。”

    走上甲板,停頓一下:“關於幕後主使,你有具體懷疑對象麽?”

    裴宴看向黑暗的海麵。

    她現在已經有很多線索,不難推理出答案:“有。”

    “我外祖父母的養子,沈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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