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勢如破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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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過炮兵,攻擊前進!”滴滴滴,尖厲的號音響起,王奇和宋誌看到了掌旗兵揮舞的令旗,幾乎同一時間下達了命令。兩個旅六千火銃兵立刻邁開腳步,動作起來,朝著昆明東城方向前進。

    六千人動作整齊劃一,肩膀上扛著的四四式火銃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著駭人的光芒,大軍越過了正在發射的炮兵陣地,然後在炮兵旅的前方合攏成一個巨大的長方形陣營。

    見步兵已經越過炮兵陣地,吳榮下令道“第三營!跟上,近距離火力掩護。”

    這是最簡單的步炮協同,也是高衡要求步兵和炮兵不斷刻苦演練的戰術,在吳榮的炮兵旅當中,三個營分別代表了遠中近三層火力,在沙定洲這種基本上沒有遠程火力打擊能力的土司麵前,遠距離火炮和中距離火炮都能進行遠程壓製,那配備近戰火炮的第三營就要在近距離上提供火力支援,而且他們的輕型火炮完全可以做到伴隨步兵移動。

    “上來了!總府,他們上來了!”興華軍大舉壓上,城頭已經被炸得七葷八素的土司兵發出了一陣陣驚恐的尖叫,一個軍官衝到沙定洲身邊,指著城外大喊道。

    沙定洲探頭一看,冷汗唰的一下浸透了後背,敵軍步兵居然就這麽壓上來了。他大喊道“開炮!老子叫你們開炮!”

    沙定洲急得直跺腳,可喊了半天,城頭都沒有火炮轟鳴的聲音,他環顧四周,且不說很多火炮已經被剛才的火力覆蓋給炸得七零八落,僅剩的一些火炮倒是完好,可旁邊的炮兵卻不見了,這些土司兵可沒有興華軍炮兵的定力。沙定洲手下這些炮兵,來源無非是兩種,一種是在作戰中俘虜的原明軍炮手,他們的戰鬥意誌本來就不強,都是被沙定洲強迫上戰場的。另一種就是沙定洲挑選的一些土司兵,跟在明軍炮手後麵學習,然後上來充當炮手,這些人業務技能很不熟練,訓練時間也短,戰鬥力較弱。

    沐王府之所以能在雲南統治這麽長時間,一方麵是因為沐王府先天的巨大威望,另一方麵就是明裏暗裏其實一直在削弱土司的力量,至少保證土司單打獨鬥跟沐王府的明軍沒有可比性。火器就是很重要的一方麵,沐王府一直嚴格控製明軍製式火器的輸出,火銃可能好一些,畢竟這玩意價格不是特別貴,土司也有辦法搞一些火銃。

    但是火炮是絕對禁止的,除非是實力特別強大的土司,才能通過各種渠道搞到少量火炮,但絕不會超過個位數。就比如沙定洲,雖然跟沐王府關係不錯,但從他成為土司那天起,直到現在,也就從明軍手中拿到過三門火炮,剩下的火炮都是自己製造的土炮,跟製式火炮的性能沒法比。

    這就直接導致土司軍隊中並沒有什麽炮手,一些會使用火炮的人也都是用的土方法,憑借經驗來操縱火炮,沒有接受過係統的訓練。這也就是沙定洲反叛之後,但凡俘虜明軍,其他的無足輕重,但炮手全部留用的緣故,但不管是土司炮手還是明軍炮手,在興華軍這種科學訓練的炮兵麵前,根本不夠看。

    沙定洲見沒有人應答,正好一隊炮兵正抱頭鼠竄從他麵前跑過,沙定洲氣急敗壞,一刀劈翻一人,剩下的人立刻嚇得蹲在地上。沙定洲吼道“他媽的,都給老子回去,把大將軍炮點燃,轟死他們!”

    幾個炮兵被沙定洲逼著回去,將火炮裝填好,沙定洲拿著火把親自點燃了引線,轟的一聲,炮彈出膛,炮子徑直飛向了正在行進的隊伍。

    轟隆一聲,因為沒有瞄準的緣故,炮彈並沒有擊中步兵旅,而是在方陣前方數十步的地方打進了土裏,炮彈跳躍了幾下,在一個士兵麵前停住。那士兵臉色煞白,顯然是嚇到了,畢竟實心彈可不是鬧著玩的,即便不是直接擊中人體,就憑著滾動的能量,至少小腿是保不住了,在現有的醫療條件下,失血過多而死是大概率情況,即便能活命,下半輩子也是個廢人。

    但他並沒有退縮,長久的訓練讓興華軍的步兵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哪怕是爆炸就在眼前,隻要隊列在前進,士兵就不能退縮,否則就會打亂整個部隊行進的節奏,在戰場上這種行為是致命的,凡是不能做到這一點的士兵,都會在訓練中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城頭的炮手們也看呆了,有人驚呼道“怪物!都是怪物!他們竟然不躲!”

    沙定洲自己顯然也看見了,這他娘的是一支什麽軍隊,炮彈就在眼前,竟然一點閃避動作都沒有,士兵還是直挺挺往前進,仿佛這些人不是活人一般。

    “繼續前進!”王奇大吼著,士兵們加快了腳步。而炮兵也沒閑著,觀察手早就發現了城頭開火的位置。他立刻用旗幟指示方向。吳榮看見對方膽敢還擊,怒道“一至十號炮位,開花彈一發裝填,炮口依次向右,疊加旋轉一個刻度,齊射,放!”

    轟轟轟,十門四輪磨盤重炮裝備的重型開花彈對著沙定洲剛才的位置就是一輪齊射,四輪磨盤大炮發射的開花彈很明顯,光從體積上看,都比一般大將軍炮發射的明軍製式開花彈要大了很多,體積大就意味著裝藥量更多,爆炸威力也就更大,加上製造總局的加工工藝,這麽大的空間,肯定要在裏麵加點料,什麽鐵彈、破片之類的,不斷增加傷害。

    “總府小心!”興華軍重炮齊射,沙定洲身邊幾個衛士衝上去將其壓在身下,劇烈的爆炸在城頭響起,火光和煙霧過後,沙定洲方才所在的位置已經沒有一個活人,無數的破片和彈丸把來不及躲避的士兵和炮手全都打成了碎片。

    “總府?總府死了?”很多士兵眼睜睜看著沙定洲消失在方才的位置,地麵上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沒有人去分辨這裏麵會不會有沙定洲的身影。很多土司兵已經嚇傻了,剛才沙定洲在,他們還不敢大規模逃跑,現在沙定洲從視線中消失了,土司兵再也顧不上許多,有人瘋了一般衝下階梯,“總府死了!總府死了!”他們在慌亂中大喊道。

    城下本來已經混亂不堪,但沙定洲在城頭,湯嘉賓在城下,民團還不敢亂跑,現在有人大喊總府死了,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民團本來就跟沙定洲不是一條心,他們立刻扔下武器,就要逃跑。

    湯嘉賓大驚失色,他當然也聽見了城上的聲音,難道沙定洲真的死了?他不過是個謀士,在沙定洲這裏,他可以輔佐沙定洲成事,但如果沙定洲本人死了,他可就完了,本來他就是靠著小舅子的身份上位,若是沙定洲真死了,恐怕土司內部早就看他不順眼的人能活劈了他。

    湯嘉賓點起幾名衛士,迎著敗兵衝上階梯,看見有人大喊總府死了的消息,衝上去就是一刀,那人慘叫一聲摔了下去。湯嘉賓舉起滴血的腰刀吼道“誰敢胡說八道,這就是下場,你們幾個,跟我上去找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是沙定洲真死了,湯嘉賓也要找到屍體。他帶著人上了城牆,一路抓著敗兵就問,總算是搞清楚了沙定洲的位置。城外,興華軍正在整齊進軍,大量炮彈一刻不停落在城頭。第三營的近距離火炮也開始陸續發威,各式火炮打得城頭磚石飛濺,就算是走路,都抬不起頭來。

    湯嘉賓帶著幾個人貓著腰冒死衝到了沙定洲的位置,隻見城頭到處是殘肢斷臂,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屍體。有人立刻嘔吐起來,湯嘉賓強忍著濃重的血腥味,在人體零件中翻找著,忽然一個聲音傳來,“救命,我在這!”

    湯嘉賓一驚,這聲音他太熟悉了,是沙定洲的聲音,湯嘉賓立刻命人衝上去,將上麵的屍體扒拉開,果然,發現了在最下麵早就被血水浸透的沙定洲。他的衛士們還算是忠心,在死前用身體當做人肉盾牌保護了沙定洲,否則沙定洲也會變成一堆碎肉。

    湯嘉賓立刻將沙定洲拖出來,“總府,完了!全亂了!軍隊已經崩潰了,我也彈壓不住。”

    沙定洲此刻並沒有喪失理智,對方太狠了,這種強度的作戰,他從來沒經曆過。沙定洲抓住他的胳膊道“我們的人呢?”沙定洲指的是他的一萬人,還好,沙定洲也知道東門是一線,所以放的都是炮灰,自己人縮在後麵。湯嘉賓道“我們自己人還好,基本沒損失,還在城內。”

    沙定洲一咬牙道“這些人都不管了,我們立刻走,從西門走,你派人把南北門都打開,讓這些炮灰逃跑。”

    湯嘉賓立刻就明白了沙定洲的用意,他這是丟卒保車,準備讓這些附屬部隊當肉盾,掩護自己本部人馬逃跑。

    湯嘉賓立刻帶著沙定洲下城。“必勝!必勝!”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傳來,這是興華軍已經接近到了射擊距離。

    “火銃下肩!瞄準城頭,不間斷覆蓋射擊!開火!”密密麻麻的火銃翻下,在王奇和宋誌的命令下,六千火銃兵打出了火銃彈幕,大量彈丸打上城頭,雖然幾乎已經沒有抵抗的敵人,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保證他們沒人敢露頭。

    與此同時沒良心炮小隊快速接近城門,五門沒良心炮齊射,轟隆一聲巨響,城門被沒良心炮投射的炸藥包直接炸得粉碎,城門洞中的敵軍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就變成了碎片。

    “傳令,上刺刀!突入城內,火炮拋射,徐進彈幕。”高衡端起千裏鏡,一邊觀察戰場,一邊從容不迫下令道。對付這些阿貓阿狗,實在是沒什麽懸念。其實在來昆明之前,高衡就已經胸有成竹,土司兵無非是仗著人多,在武器裝備和戰術上,落後興華軍太多。並且這些土司兵可沒有高昂的士氣,跟匪賊無異,隻能打順風仗,碰到逆境就受不了了。

    炮兵旅調高了炮口,大量炮彈越過城頭打入城內。雖然高衡從心底裏不想這麽幹,可慈不掌兵,戰爭中很多傷亡難以避免,打入城內的炮彈可能會傷及平民,但如果不這麽做,興華軍的戰士們就會遭受巨大損失。高衡不是聖母,兩害相較取其輕,必須通過吊射來打擊聚集在城門大街或者城門附近的敵軍,給突入城內的興華軍掃清障礙。

    “這,這。”在本陣之中,有兩人張大了嘴巴。正是孟雄和白寒鬆二人,孟雄雖然知道興華軍厲害,可是沒想到他們攻打昆明竟然這麽幹淨利索,沙定洲再怎麽說也是數萬人馬,昆明再怎麽說也是雲南首府,在興華軍麵前,就跟自己的八寨司一樣,沒什麽特別的表現,簡單兩個字,就是挨炸,從頭挨炸到結束。

    孟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幸虧是自己投降得快,要是這些招數都用在八寨司身上,估計自己就滅族了。

    而比孟雄更驚訝的就是白寒鬆,他雖然見過興華軍在雲南邊界的戰鬥,但是對興華軍本身並沒有那麽多了解,這一仗攻打昆明,他是開了眼了,萬萬沒想到仗還能這麽打。以後要是戰爭形態都是這樣,那還打個屁啊,興華軍就是一頓狂轟濫炸,除非對方也裝備了能抗衡的炮兵部隊,否則根本沒法打,自己的軍隊還沒接近,就被炸完了。

    白寒鬆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沙定洲在高平吃那麽大虧,我們沐王府從上到下都理解錯了。”

    就在此時,吱呀一聲,南北城門大開,大量敗兵從城門湧出。高衡笑笑道“果然如此,傳令,騎兵左右包抄,跪地投降者不殺。”

    阿木大吼一聲,“騎兵,跟我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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