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撤！快撤！”扔完了手中震天雷的孟雄和蕭力招呼著左右立刻撤退，十幾個震天雷點燃在扔出去的時間實際上很短，但是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哪怕是短暫的時間也會發生許多不可預料的情況。
    因為土司兵求戰心切，很多士兵為了殺傷更多的敵人，拚命靠近，幾乎是貼臉扔雷，這麽一弄，自然很容易就會和清軍發生接觸甚至是交戰。土司兵在野戰環境下不是清軍的對手，孟雄眼看著士兵們一個個倒下，焦急萬分，連忙下令後退。
    好在，在聽從命令這一點上，土司兵已經脫胎換骨，現在的土司兵可比以前有紀律多了，畢竟加入了興華軍，按照興華軍的方式進行訓練，軍紀當然也是一體效仿。所以上官的命令下達，士兵們立刻轉身後退，撒丫子開溜。
    常年在山地環境下作戰，讓土司士兵都練就了一副鐵腳板，跟清軍騎兵自然是沒法比，但是也比一般的步兵要快得多。土司這邊撒丫子開溜，那邊一堆屍體當中，一隻手猛然從屍堆中伸了出來，緊接著一個身影扒開了壓在身上的屍體，緩緩從屍堆中站了起來，一邊起身還一邊劇烈咳嗽。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阿濟格。原來剛才土司兵上來的時候，阿濟格正好被毒煙熏得睜不開眼睛，結果一顆震天雷就在他旁邊爆炸，幸好是阿濟格身上穿了當年多爾袞禦賜的寶甲，破片這才沒有對他造成殺傷，但是衝擊波還是直接把阿濟格給震暈了。
    阿濟格剛一倒地，身邊的士兵就想衝上去搶救他，結果一來到阿濟格身邊，又是一大片震天雷扔過來，最終的結果就是阿濟格本人被密密麻麻的屍體給壓在了最下麵，差點沒憋死。阿濟格剛一醒來，就推開身上的屍體，猛地喘了兩口氣，腦中的眩暈感這才減輕了一些。起身之後，他發現敵軍竟然開始退卻，不禁怒火萬丈。
    “這些該死的尼堪，殺！都給本王殺！”
    “殺啊！”聽到命令的騎兵揮舞著戰刀，從煙霧中硬生生衝出去，直撲奔跑撤退中的土司兵。落在後麵的土司兵慘叫著被卷入了馬蹄之下，變成了一堆肉泥，清軍馬甲將手中的順刀翻轉過來，連續劈飛多個人頭，鮮血噴濺了他們一身。一個壯達抹了一下臉上的鮮血，怒吼道：“為勇士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殺尼堪！”數百騎兵跟在他的後麵發起進攻，當然，這些騎兵都是雜亂無章的進攻，畢竟火箭彈已經打亂了他們的建製。但是一股血勇之氣還是湧上了這些馬甲的心頭，反應過來的人自覺地跟著壯達衝鋒，第一梯隊和第二梯隊已經混雜在一起，一傳十十傳百，這麽一帶動，多鐸和阿濟格兩部竟然有上千騎兵發起了衝鋒。
    毒煙之中，上千馬隊殺出，如同陰兵掠陣，再加上個個渾身鮮血，頗有幾分妖魔鬼怪的氣勢。若是遇到農民軍或者明軍，估計他們早就嚇破了膽，看到如此恐怖的軍團，肯定尿褲子了，但是這一回他們的血勇也不能成為馬甲的護身符。
    穿過煙霧，上千名舉著兵器的馬甲看見了前麵如同鐵幕一般的軍陣，無數重甲步兵端起了手中的火銃，眼神冰冷的瞄準了他們。
    “不！”那領頭的壯達絕望地嘶吼起來。興華軍軍官們同時怒吼道：“開火！”
    砰砰砰，爆豆一般的火銃聲響起，無數銃彈橫掃這些馬甲，火銃兵正愁煙霧遮蔽了目標，搞得他們不敢胡亂轟打，以免誤傷土司兵，現在清軍騎兵竟然主動從煙霧中殺出來了，這不是最好的靶子嗎？
    噗噗噗，血霧騰起，馬甲們身上出現了可怕的血洞，壯達手中高舉的鋼刀在一瞬間被打斷，崩斷的刀片好死不死直接插進了壯達的脖頸，壯達的喉頭劇烈蠕動著，發出咯咯的聲音，雙眼往上翻，隨即身體在馬背上晃了晃，一頭栽下馬來。
    身後的騎兵基本上是一個也沒逃過，畢竟是數萬興華軍一起開火，很多人被數名興華軍火銃兵同時瞄準，連同胯下戰馬一起被打成了篩子。
    騎兵慘叫著撲倒在地，瞬間就沒了聲音，後麵的馬隊嚇得立馬勒住了韁繩，誰都知道，衝出煙霧，就會迎來興華軍暴風驟雨一般的打擊，想到這裏，騎兵的心裏都開始打顫。清軍的行動更加混亂起來。
    前麵發生的一切，後麵的多爾袞等人都看不太清楚，但是曹振彥的北洋新軍倒是發生了變化，卻月陣在曹振彥的指揮下已經成型，大量士兵向著陣中集中，將盾車和推車給擋在前麵，大批的士兵依靠在盾車的後方，形成了火銃陣。
    神武大炮在孫得功的指揮下被圍在中間，炮口直指前方，如果從空中俯瞰就可以看見，三個炮兵標營分成左中右三個方向，也是跟外圍的步兵陣型一樣，呈半圓形散開，這樣一來有了雙重活力疊加，卻月陣顯得更加穩固。曹振彥冷笑一聲，這時候興華軍要是敢衝陣，就要讓他們領教一下北洋新軍的厲害。
    隨即，他扭頭對吳拜和郎坦道：“二位大人，這裏交給本官就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支援主戰場，不知二位？”
    吳拜父子對視一眼，立刻道：“請曹大人吩咐。”
    在對於北洋新軍行動的決策上，吳拜和郎坦沒什麽好說，都要聽從曹振彥的命令，雖然曹振彥是漢人，但是要知道，他的背後是多爾袞，隻要多爾袞給曹振彥站台，他們就沒有說話的機會，別說他們，就算是嶽樂在此，也要給曹振彥麵子，所以二人毫不猶豫，立刻表示服從。
    曹振彥想了想道：“你們帶三個火銃兵協營出戰，將騎兵和輜重兵給我留下。”
    “嗻！”二人異口同聲道。曹振彥的意思很明顯，讓滿蒙鎮出戰，他留下指揮漢兵陣禦敵，說實在話，北洋新軍雖然分成左右二鎮，但是很明顯，漢兵鎮的戰鬥力還要高於滿蒙鎮，當然這說的是步兵。所以曹振彥留下漢兵鎮對付騎兵，讓他們二人帶領滿蒙鎮的三個協營出擊，留下輜重兵操控車陣，布設防禦，協助炮營架設火炮，另外把騎兵留下，作為曹振彥手中的機動支援力量。
    命令下達後，吳拜想了想道：“大人，不如就讓我去吧，讓郎坦留下指揮騎兵如何？”
    曹振彥看了看吳拜，這也能理解，吳拜畢竟是郎坦的阿瑪，前方危險係數比這裏大得多，作為老子，吳拜多少有些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意思。曹振彥點點頭道：“也好，就這麽辦吧。”
    “皇上，皇上您看，北洋新軍分兵了。”寧完我指著曹振彥那邊道。多爾袞扭頭一看，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曹振彥竟然還能分出近萬兵力支援主戰場，簡直是太了不起了。
    “好！好！朕還沒輸，朕還沒輸。”多爾袞揮舞著拳頭道。
    “軍座，北洋新軍分兵了！”興華軍騎兵中，一名旅長指著曹振彥的方向對阿木道。不用他提醒，阿木當然也看見了，看來這北洋新軍不愧是建虜集合全國之力打造出來的精銳，確實有兩把刷子。雖然阿木不知道卻月陣，但是也明白，騎兵強突這種刺蝟陣跟找死沒什麽區別，隻能說建虜之中有能人，這個曹振彥很難對付。
    旅長焦急道：“軍座，他們分兵去支援主戰場了，咱們？”
    阿木扭頭道：“發信號彈！提醒大帥！”這對於阿木來說是個兩難的選擇，事實上，一場戰爭就是在雙方將領的鬥智鬥勇之中來奠定勝負的。如果動不動就是碾壓式打法，那是爽文，不是真正的戰爭。強如後世的大漂亮，哪怕是在很短時間內摧毀了某國的國防力量，但是隨後就陷入了無休無止的治安戰當中，最終白白耗費了二十年時間和巨額的軍費，最終灰溜溜回國。
    所以，哪怕高衡是個穿越眾，興華軍也是高衡以領先幾百年的見識傾力打造出來的近代軍事集團，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低估古代人的智慧。後世一些人總覺得，我要是穿越了，肯定回去碾壓古代人，實際上他不知道的是，古代的能人太多了，即便是現代人，也不一定能和古人的智慧抗衡。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你穿越了，穿越回抗戰時期，你能說你能比偉人厲害？別說偉人了，你連運輸大隊長都比不過。所謂運輸大隊長，那隻不過是跟偉人相比，大家的戲稱罷了。除開偉人，運輸大隊長還真就是當時全國的領袖，哪怕是名義上統一，那也是統一，能把幾十個軍閥捏在一起的，能是一般人？所以永遠不要覺得現代人吊打古代人，在古代的環境下，現代人真不一定有這個能力。
    啾啾啾，數顆紅色的信號彈升上天空，本陣的高衡等人立刻注意到了阿木那邊的動靜。
    “什麽情況？”高衡回頭問道。吳榮的陣地上，輜重兵從一開戰就開始堆築高台，既然對方有瞭望台，他們這邊可不能沒有，所以現在，吳榮的炮兵陣地也現場堆了一個土坡，大約後世兩三層樓的高度，可以容納數名觀察手。
    “大帥，北洋新軍分兵了，大約一萬人，分成三塊，正朝主戰場右翼運動！”一名觀察手大喊道。
    高衡立刻在心中盤算了一下，按照嶽樂的說法，北洋新軍的編製實際上跟興華軍幾乎一樣，一鎮就是一萬五千人，正好對應興華軍一個軍，一協就相當於一個旅三千人，一個標營一千人，就是興華軍的一個營，看來北洋新軍建立的時候，清軍沒少效仿興華軍。
    既然如此，對方這回過來的應該是三個協營，也就是三個旅，九千人的兵馬。
    “步兵還是騎兵？”高衡又問道。
    “步兵！”觀察手回答道。
    高衡點了點頭，九千步兵衝擊右翼，這也太小看興華軍了，今天就讓他們領教一下興華軍的厲害。“變陣！王奇所部一二三旅分兵，對抗北洋新軍，其餘所有人收縮陣型！土司兵陣後補位，弩箭替補！”高衡再次下令道。
    這是興華軍在緊急情況下使用的替補戰術，實際上，除了這次之外，他們一次也沒用過。道理很簡單，因為土司兵雖然也隸屬於興華軍，但無論是在作戰方式還是訓練方式以及武器使用習慣上多多少少跟興華軍還是有區別的，所以土司軍除了在山地作戰比較拿手之外，平日裏使用的遠程投射武器還是弩箭，火銃他們用著並不習慣。
    既然如此，高衡也就不強求他們了，隻是對孟雄和蕭力做了要求，假如戰事緊急的情況下，土司兵要成為興華軍的最後一道防線，讓土司兵拿著軍弩加入興華軍火銃兵的隊伍，在火銃兵後方布置一道弩箭防線，畢竟在這個時代，火槍的射程跟弩箭差不多，而且土司兵的弩箭往往淬毒，殺傷力還真不比銃彈差。
    放到現在的情況下，既然曹振彥分兵九千攻打興華軍右翼，那麽興華軍也調出相應兵力去應對，留下的空缺位置就需要土司兵去補位。方才土司兵出擊扔雷，也遭到了數千人的損失，但是填補九千人的空缺沒問題，有這些土司兵替補，能保證興華軍陣型的完整性，王奇那邊也就能從容對付北洋新軍了。
    事實上，興華軍和北洋新軍還沒有真正交手過，雖然在漓江上經曆了一場炮戰，但最終的勝負還是要靠火銃兵的對決才能決定，所以命令下達之後，王奇和麾下的火銃兵將士們也是摩拳擦掌，今日，就要看看建虜的北洋新軍到底有怎樣的戰鬥力。
    王奇拔出戰刀，大吼道：“第一、第二、第三旅，隨本將迎敵！”
    “殺！殺！殺！”將士們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