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奉儀……
此時此刻，林淳歡的態度就是蕭岑的態度，太子大抵也就明白了平陽王府的意思，就算再舍不得林初暖那張臉。
起碼在太子登基之前，林初暖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了。
林淳歡低著頭，手上的動作又緩了下來。
她與林初暖之前，那是她的私人恩怨。
借助了蕭岑的勢力是不假，但那也是在不影響整個王府的前提下，不過一個林初暖而已，她再蠢，也不會讓人在這種小事上拿住蕭岑的把柄。
後來的過程進行得很快。
按照蕭岑的說法，林淳歡挑了些瞧著順眼的，跋扈有之，溫良有之，若說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一水兒的美人！
有些熱烈得如同太陽，張揚得讓人移不開眼。
有些溫婉宜人如蓮花，一顰一笑皆是江南女子的小意溫柔。
更有雪中傲梅一般，清泠泠的站在那兒，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也能在瞬間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也得虧今日是林淳歡在這兒。
憑著那張臉，硬是壓得群芳無顏色，才讓所有人都規規矩矩的沒有發生什麽出格的事來。
原因再簡單不過。
在那些姑娘第一眼看到那位所謂的平陽王妃時就已經明白了，她們平日裏最引以為傲的美貌，在今日都不起作用。
再大的風浪，都翻不起來。
“阿歡。”
兩個時辰過去，林淳歡抬起手，讓冬淩兒給她按了按肩頭，順道將目光挪到了蕭岑的身上，“王爺可是覺得有何處不妥嗎？”
聽出了蕭岑語氣中的遲疑，林淳歡沒有選擇忽視，而是直截了當的詢問。
蕭岑是個聰明人不假，但他也是個男人。
但凡是個男人，那直來直往的溝通絕對比拐彎抹角來得有效得多，特別是在這個男人對你還有幾分好感的時候。
直截了當的提出要求，是最穩妥，也是男人眼裏最不矯情的方式。
得到了回應，趁著下一個人還未進門的空檔，將人攔在了外麵。
果然，蕭岑鬆了口氣一樣的點頭，“雖然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但是……阿歡選的這些姑娘，是不是都，太漂亮了些？”
“太子可不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
她當然知道這一點！
否則上一世太子又怎麽會僅僅因為林初暖那張臉，就放縱著她為所欲為！
上一世太子的選妃也是由蕭岑親自主理，可蕭岑是個有分寸的，更遑論他太過清楚太子是儲君這件事，自然不會讓太子沉迷於美色。
選出來的人，大多清秀有餘，美豔不足，倒是有一肚子的詩詞歌賦，策論兵法能拿得出手。
可這樣一來，就算林初暖是個草包，那張臉也會在這群人中顯得格外出眾。
這一次，既然選擇的權利都已經落到了她手裏，那自然是要順著太子的心意來咯，林初暖號稱京城第一美人。
但這些姑娘，可大部分都不是京城人士，算不上誰豔壓了誰，但林初暖那種程度的美人，可絕對不止一兩個！
“她們……很漂亮嗎？”林淳歡眨了眨眼睛，看向蕭岑的目光格外迷茫與真摯。
蕭岑回望過去，看得出來是準備說些什麽的，但在對上那雙仿佛在發光的眸子時，那些還未出口的話卻突然說不出來了。
還是冬淩兒輕笑道：“王爺怕不是忘了，咱們王妃日日夜夜對著自己這張臉，再瞧著旁人，哪裏還能覺著誰漂亮呀。”
“說得也是。”
蕭岑無奈的笑了笑，“阿歡可不能以你自己對美醜的標準來選人，這世間，可沒人能有你這般模樣！”
“後頭還是選些普通的吧。”
林淳歡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堅定的搖了搖頭，“王爺既然將這權利給了妾身，便該由妾身製定選人的標準才是，漂亮又不是原罪。”
“難道因為人家長得漂亮，就要抹滅掉人家的才華不成？這也太委屈了。”
蕭岑微微挑眉沒有反駁。
事實上從成婚道今日，他幾乎就沒有反駁過林淳歡的話。
不過林淳歡也沒有恃寵而驕，她從入選的那些畫像中隨意拿了一張，“王爺您瞧，這位是民間大儒孫老先生的孫女兒，書香門第，飽讀詩書，若是因為貌美不能入選，不可惜嗎？”
“還有這一位。”
又是一張畫像，穿著紅色鶴氅的女孩站在雪地裏，雙手合十朝著被白雪壓彎了樹枝的梅樹祈福，那雙眸子靈動得幾乎要從畫中走出來。
“這是季將軍的嫡次女，她的父兄，長姐，都在為咱們雲國守著邊城，雖然官職不高，卻是一家的赤膽忠心，難道就因為她漂亮，就沒有資格進東宮了嗎？”
蕭岑的神色越發無奈，“自然有資格，可那些畫像中，也有許多雖然生得不夠貌美，卻頗具才華，或傳承了家學淵源的……”
“王爺可知道，在這世道，生得美，卻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的人，會有什麽下場嗎？”林淳歡的臉色難得的嚴肅了起來，“若在自身強大起來之前，頂著一張這樣的臉。”
她的手指，落在了那副落雪圖的季姑娘臉上，“那不是上天菩薩的恩賜，那是懲罰。”
“阿歡，可是聽說了什麽？”
蕭岑皺著眉輕聲詢問了一句。
林淳歡沒有回答，隻是抿著唇，望著手中的畫像沉默，態度卻已然明顯了。
前幾日京城裏出了件事兒。
衛將軍要娶續弦了！
衛將軍是誰？
雲國一品輔國將軍！赫赫戰功，整個雲國恐怕除了蕭岑之外，再沒有人能與此人相提並論！
這本是件好事，可偏偏這位衛大將軍京城中那麽多貴女瞧不上，偏瞧上了自己部隊下屬的女兒。
一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校尉的女兒！
聽說那姑娘才十五歲，今年剛及笄，生得花骨朵兒一般，在邊塞的名頭不比林初暖在京城的名頭小，是家喻戶曉的美人兒。
人人都說這姑娘攀了高枝兒了。
可林淳歡知道，季千瑩她不想嫁！她不願意在十五歲的年紀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她也不願意讓幾個比她年齡都大的人管她叫母親。
她不想，她不願意，所以她瞞著所有人，將自己的名字報進了太子選妃的名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