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女帝的私人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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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符寶甲?”趙都安咀嚼著這個名字。
    詔衙的檔案庫中,記載了許多江湖中知名的兵器、鎮物。
    但其中並不包括這個名字。
    但既是女帝的禮物,可想而知,絕不是便宜貨色。
    趙都安興致勃勃,邁步走到這件“護具”前,發現其大小,外表,形似一個“背心”,質地略顯古怪。
    好似蠶絲織成,網狀結構中,似摻雜奇異金屬,甲胄很輕,很軟,屬於可穿在衣內的“內甲”。
    “好輕……”趙都安雙手將其捧起,大為詫異。
    這東西入手輕飄飄如雲,觸感奇異。
    “如你所見,此乃一件極品防具,不要看它纖巧質薄,其可自行汲取天地靈力,蓄滿後,可抵擋世間境攻擊……哪怕其內法力耗盡,隻憑質地,尋常所謂神兵利器,也別想留下痕跡。”
    徐貞觀蓮步輕移,款款走來。
    我的矛可破天下盾,我的盾可擋天下矛……趙都安吐槽,想起矛盾典故,好奇道:
    “能擋下金烏飛刀麽?”
    徐貞觀平靜道:
    “若你投擲飛刀,可擋下。若朕出刀,不行。”
    行吧……就是說我太菜,無法完全發揮兵器力量唄……趙都安腹誹:
    “這也是皇宮武庫的藏品?”
    徐貞觀似看出他心中想法,道:“想知道其來曆?”
    趙都安諂媚恭維,露出求知若渴姿態。
    徐貞觀神色感慨,說道:
    “此甲著實有些來曆,最早源頭,乃是數百年前的一名匠神術士,此人鍛造之力強悍,尤喜打造防具。
    每造出一件,便命弟子穿戴著,去挑釁強者來攻,以檢驗防護之力,故而能流傳後世的,都是極品。”
    能流傳後世……趙都安好奇:“有多少留下了?”
    “不過十指之數,”徐貞觀眸子看他一眼,幽幽道:
    “所以,他大部分弟子,都在試甲過程中被打死了。”
    趙都安:“……”
    徐貞觀繼續說道:
    “後來,這六符寶甲輾轉落到武帝城,成為彼時城主的藏品,後被皇族賭鬥贏來,收藏於宮中。”
    “武帝城?東海之濱那個?”
    趙都安沒忘記,當初海公公曾為他介紹各方強者。
    說當今四位“天下”境強者,其中一位,便在武帝城,乃是走到武道巔峰的大宗師級人物。
    “恩。”
    提起這個,徐貞觀表情也嚴肅了些,道:
    “從六百年前,太祖皇帝時起,我大虞皇室便與武帝城一脈結下一些恩怨,每百年,若無意外,便會有一場賭鬥。
    嗬,這倒是與佛道兩家上千年,每一代各出優秀弟子鬥法的傳統相似,也算模仿來的。這六符寶甲,便是其中一次贏來。
    恩,當今武帝城一脈的王,名為武仙魁,也是江湖中無數武者崇拜的武道第一人。
    江湖中慣喜為高手排名,但其餘名次常有變動,可榜首位置數百年裏,卻幾乎都被武帝城一脈寶壟斷。
    武仙魁雖已許多年不曾出手,卻仍是公認的武道巔峰。”
    趙都安豎起耳朵。
    佛道鬥法?
    武帝城與大虞皇族賭鬥?
    這是他初次接觸到的知識。
    不禁對這個世界的江湖,有些神往了。
    哪個少年,沒想過青衫仗劍走江湖?
    一路敗盡天下高手?
    久在廟堂之高,不耽誤他憧憬江湖之遠。
    默默將武仙魁這個名字記下,他語氣堅定:
    “區區江湖宵小能有什麽見識,臣以為,武道理當我大虞皇室第一。”
    徐貞觀眼底掠過一絲苦澀。
    論傳承之高,太祖皇帝開創的“武神”一脈,自然要比“武帝城一脈”更高。
    但奈何,皇室子孫不爭氣,女帝之所以急著晉級,渴望尋找龍魄,成為完全體“天人境”。
    一方麵是為了穩定朝局。
    另外,也是百年之期將至。
    她並沒有把握,戰勝那踏入天人境已多年的老匹夫。
    不過這些事,卻沒必要與區區凡胎高品的趙都安說了。
    她促狹地一笑:
    “這種話,留到等你日後入江湖,再說不遲。
    武帝一脈有三千弟子,行走江湖。皆對奪回六符寶甲心心念念,若有人知道,這護甲在你身上,沒準便會引來武帝城一脈的搶奪。”
    ……我大不了藏著,不讓人看見……趙都安趁機表現忠心:
    “臣隻願留在京師,為陛下分憂,至於什麽江湖,等個十年八年再去不遲。”
    恩,苟道大乘再出山,是他的宗旨……
    徐貞觀目光嫌棄,心說你怎麽這麽慫,搖頭道:
    “凡胎境隻打磨自身還好,等入了神章境,想要有所進境,必須與人交手廝殺,於生死中體悟。
    京城的凶險,大多在廟堂之上,你若待久了,會磨損武夫銳意,反而於修行有礙。”
    這樣嗎?
    所以,在京城苟不成高手……強行苟,也是水貨高手……趙都安如喪考妣,喃喃道:
    “可臣見金簡神官,也是神章境,卻整日遊蕩,也不曾外出遊曆。”
    女帝淡淡道:
    “術士修行的關鍵,不在於廝殺,而在與神明親和,和武人不同。”
    “……”趙都安突然生出危機感。
    自己這段日子,光顧著刷功勞了,朝臣扳倒了一大片,對修行投入的時間少了。
    本以為可以慢慢掛機升級,但現在看來,沒那麽簡單。
    “嗬,明白了?”女帝言笑晏晏:
    “此番賜予伱寶甲,隻是其一,朕親自指點你武技,是其二。”
    說著,女帝纖纖玉手隔空一抓。
    “嗡!”
    遠處。
    武器架上,一柄長劍倏然卷起,沉甸甸遞入她白皙柔軟的玉手。
    徐貞觀轉身,裙擺在寬敞的演武場上,轉了一個圈,她似笑非笑,看向一臉懵逼的趙都安:
    “將甲胄套上,與朕打一場如何?朕會將修為壓到與你相同,試試你的成色。”
    趙都安精神一振。
    一位半步天人境的強者,親自與他切磋,哪裏還有半分猶豫?
    手忙腳亂,將六符寶甲套在身上,從武器架上,挑了一把刀,拱手道:
    “陛下,臣得罪了……”
    話落,他身軀倏然下沉,軀體繃如勁弓。
    氣海內沉睡的龍魄吐出的精純氣機,沿著經脈,纏繞脊椎大龍,推動他化作一道殘影,直撲徐貞觀!
    他當然不擔心,以自己這點武力,能傷到女帝分毫。
    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
    多少,有點表現欲作祟……
    在他看來,女帝將修為壓低到自己同層次,哪怕有差距,也不會很大……
    然而下一秒,便見徐貞觀輕描淡寫地遞出一劍,沒有半點煙火氣。
    劍尖便已刺向趙都安胸口。
    一股沛然強悍的力道試圖鑽入他胸膛,霎時間,身上的“六符寶甲”應激亮起微光。
    趙都安身上,隱約覆蓋一套虛幻的全身甲胄,護持全身。
    身周,空氣震蕩出一圈波紋,六道虛幻的符籙,排成一個“圈”,將他籠罩其中。
    此刻,六道符構成的圓環轟然旋轉,刹那間,將女帝的一劍力道削弱九成。
    饒是如此,硬生生抗下一成力道的趙都安身軀倒飛,如流星般轟然掀出數丈,結實砸在地上,隻覺喉嚨微甜,氣血翻湧。
    “陛下……”他目瞪口呆。
    仙子般的女子帝王神色從容,提劍屹立,一股淵亭嶽池的強者氣勢,令人望去,如見白瀑飛流直下三千丈。
    青絲掠過絕世容顏,仙子嘴角微翹:
    “就這點本事?看來也不行嘛。”
    男人不能說不行……趙都安單手錘擊地麵,借反震之力,二度撲向女帝。
    ……
    殿外。
    殿門關閉著,一群在此佇立的太監,憑借耳力,可清晰聽見裏頭傳來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啊!”
    “啊啊!”
    “陛下輕點……”
    “……臣不行了……”
    “哼,站起來,再來!朕不許,你便不能停。”
    “公公。”忽而,太監們行禮。
    身穿鮮紅蟒袍的海供奉踱步走來,望向緊閉的殿門,滿是溝壑皺紋的臉上,嘖嘖稱奇:
    “還是年輕好啊……能折騰……”
    ……
    ……
    “趙大人的腿被打斷了!手腳也都不聽使喚了,快,抬他去房間!”
    一名太監從演武場奔出,焦急地搖人。
    數名宦官奔入,手忙腳亂,將鼻青臉腫,衣衫破爛,身上布滿了淤青和傷痕,已經脫力,癱倒在地上的趙都安抬了出去。
    送入準備好的房間,剝去外衣。
    先擦洗了身子,然後將他放在床上。
    由宮中太監,將準備好的修複外傷的傷藥,均勻塗抹在他的身上。
    “疼……疼疼……”
    趙都安趴在床上,隻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塗抹藥膏的太監苦著臉:
    “趙大人,您忍著點,這都是極品傷藥,塗上立竿見影。”
    “……你手太重,能不能換個宮女來……”
    趙都安頭昏腦漲之際,扭動軀體,不忘討價還價。
    雖然都是“男人”,上輩子去浴池,也不是沒和朋友坦誠相見,互相搓背過。
    但想到是個太監,在自己身上亂摸,趙都安渾身不自在。
    宦官苦笑道:“這得請示陛下……”
    “……那算了。”趙都安哀歎一聲。
    不過太監手法其實還不錯,此刻經曆了兩個時辰的,來自女帝慘無人道的教導。
    趙都安隻覺一股強烈困意襲來,昏昏沉沉,便睡了過去。
    卻不知道,房門悄然開啟,一隻蓮足,越過門檻,無聲走入室內。
    “陛……陛下!”
    擦傷藥的太監大驚,忙起身行禮。
    出了一身汗,剛去沐浴了下,換上幹爽衣裙,濕漉漉發絲披散在腦後的大虞女帝矜持地“恩”了聲,道:
    “如何?”
    太監道:“趙大人疲憊過甚,已是睡過去了,奴婢遵照海供奉的命令,塗抹傷藥。”
    徐貞觀搖頭道:“你出去吧,朕看看傷勢。”
    “是。”
    太監出去,貼心關上房門。
    徐貞觀走到床榻邊,看著趴在床上,昏沉入睡的趙都安。
    那滿是淤青和傷痕,肌肉線條明顯,寬厚結實的後背上,是塗了一半的藥膏。
    隻是太監修為不夠,完全無法以氣機催動,發揮藥力。
    “趙卿?”
    徐貞觀輕聲呼喚,見這頭死豬徹底沒有反應,不禁莞爾。
    看到那累累傷痕,也有些不忍,可武道想要快速進步,又豈能不受傷呢?
    隻是,這一身傷,若療愈不當,隻怕還要躺個十天半月。
    “罷了,便宜你了。”
    女帝如白玉雕琢的臉上,美眸掠過一絲無奈,粉頸之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略作沉吟,終歸還是伸出纖長如蔥白的手指,在碗中挖了一塊膏藥,緩緩在掌心揉開,猶豫片刻,緩緩按在了趙某人的背上。
    一股清涼的力道,將藥力緩緩推入肌膚。
    一片片,一寸寸。
    昏睡中的趙都安迷迷糊糊,舒服地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