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欒知府,你且看看,本官是誰?(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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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奉城縣內來了一隊北方的商隊。
    馬車行駛在貫通這座古城南北的主幹道上,車輪滾動,卷過青石板發出單調聲響。
    趙都安坐在屬於自己的車廂內,掀開簾子,視線掃過奉城街道兩側的古建築——濱海道的房屋建築,與京城和淮水都不同。
    以二層樓居多,建築的屋脊比北方更陡峭且大,街道兩側挖著疏通雨水的溝渠。
    《大虞地理誌》載,濱海道地勢低,臨近大東海,奉城地勢尤為低窪,又因附近臨著一條名為“雲嶺”的山脈,形成了尤為多雨的地理格局。
    雲嶺往南,據說斷斷續續,通往建成道的“洛山”,即曆代帝王“封禪”之所。
    而奉城往東,一直走到盡頭,便是武帝城旁那座終年籠罩於海霧的大青山。
    “青山坐落於濱海,故濱海道江湖勢力較多,綠林通緝犯時常翻越此界,莊孝成藏匿於此,的確是花了心思的。”
    趙都安收回視線,手中托著造型古樸神秘的“風月寶鑒”。
    此刻,青銅鏡麵上倒映出他經過麵具易容後,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孔。
    “莊孝成……”
    趙都安盯著鏡子,於心中回憶莊孝成的容貌,鏡麵湧上一團團雲霧,翻滾不息,隱約可見鏡中似要顯現出圖景,卻模糊的厲害,無法看清。
    “果然,莊孝成雖是凡人,卻肯定有避免被術法追蹤的手段,風月寶鑒也無法窺視他……
    不過,寶鑒這個反應,說明此人大概率的確在奉城地界,否則施法隻會失敗,而不會跟打了馬賽克似得……”
    趙都安毫不意外,這意味著,通過風月寶鑒直接尋到總部位置的法子不成。
    也不意外,若這麽容易就能找到,匡扶社早滅了。
    感受到車隊轉向,趙都安手腕一翻,將青銅鏡子收起,靜默等待。
    ……
    不多時,馬車七拐八繞,停在了一座位置稍顯冷僻的客棧後頭。
    偽裝成商隊人員的錦衣們紛紛下車敲門,旋即將馬車與貨物牽入客棧後院。
    一副正常做生意住宿模樣。
    趙都安走下車,看了同樣走出來的同僚們,遞了個眼神,一行人進了後院,在一名夥計的引領下,進入院中正堂。
    正堂不大,兩側擺放著桌椅,牆上是廉價字畫。
    “這是朝廷影衛的一個據點,嗬,客棧也是真的,給外圍影衛經營,用以傳遞消息。”
    海棠看公輸天元和無精打采的金簡一臉好奇,主動低聲解釋。
    小胖子神官緩緩點頭,背負雙手,傲然挺胸,環視屋子擺設:
    “我們天師府弟子在外,也可持法籙去任何道觀留宿,哪怕去任何一座官府衙門,都是座上賓。”
    身為朱點神官,公輸天元這次為還人情,加入官府隊伍,心中卻時時刻刻,惦記維護天師府高大上形象。
    “天師府神官在外,就代表著道門魁首的臉麵,不能跌份!”
    出城前,公輸天元對迷糊金簡反複叮囑。
    這會,饒是少女神官巴掌大的臉孔上,滿是困倦,眼皮止不住往下耷拉,聽到師兄的話,還是跟著挺起對a,驕傲道:
    “是……哈欠……”
    不是……公輸這胖子整天惦記著不跌份就算了,你都困成這樣了,跟著湊什麽熱鬧……趙都安腹誹,突然有點頭疼。
    金簡這個德行,是不是之後打架隻能在晚上打?
    一行人在堂中剛坐下,外頭就有兩道身影並肩走來,分別是:
    書生打扮,膚色病態蒼白,好似風吹就倒的病秧子青年。
    江湖女俠模樣,後背綁縛長劍,臉上覆著大半張青銅麵甲的女子。
    此刻,她的麵甲空洞中,透出兩隻淩厲的眸子。
    二人甫一踏入屋中,目光環視了下,鎖定了明顯坐於主位的陌生男人,拱手行禮:
    “屬下參見趙大人,不知您入城,有失遠迎。”
    等在金福客棧的密諜,赫然是當初在太倉,曾抓捕縣令王楚生的兩名“金牌影衛”。
    男子代號“書生”,女俠代號“紅葉”。
    後者因疑似裴念奴後人,趙都安當初在宮中曾調閱過檔案,印象頗深。
    加之對二人能力的認可,當初籌劃交換俘虜,安插間諜計劃時,趙都安就下令將與間諜聯絡的任務,交給他們。
    這次來奉城,提前布置下,兩名影衛早到一步,在客棧中以“旅人”的身份住了好幾日。
    “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吧,”
    趙都安微笑示意,見兩名影衛略顯拘謹地坐下,才問道:
    “本官此行微服前來,目的你們當已知曉,這段日子,此地可有變化?”
    書生與紅葉對視一眼,前者嚴肅道:
    “回稟大人,按您的吩咐,我們一直與以‘戲子’為首的間諜分別保持秘密聯絡,換俘回來的諸多逆黨,至今依舊被安置在城東十裏外的一處莊園中,尚未被轉移。
    前段日子過年,逆黨曾在此聚會,莊孝成曾出現……可惜提前沒有征兆,等間諜們傳回消息,人已經散去了。”
    “至於這段日子,謹慎起見,我沒有聯絡他們。不過我們暗中調查,卻得知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哦?”趙都安挑起眉毛。
    病秧子書生正要說話,突然間,委頓在椅子裏昏昏欲睡的金簡眼皮“啪”地撐開,應激一般望向外頭。
    繼而,霽月、浪十八、公輸天元三人,也近乎同時神色錯愕地望向屋外。
    “馬蹄聲……還有刀劍……很多人……朝這邊來了,正在包圍客棧。”
    酒鬼浪十八突然開口。
    這位曾經的拒北城參將眼神淩厲,一個健步至房間角落,推開窗子一條縫隙,沉聲說道。
    包圍客棧?刀劍?趙都安愣住,錯愕地看向書生與紅葉。
    兩名金牌影衛同樣表情茫然,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出去看看。”趙都安起身說道,率先往外走,屋內幾人忙跟隨。
    他們剛走出房間,就聽到客棧正門傳來嘈雜聲,伴隨著人們的驚呼聲,與大聲呼喝:
    “朝廷抓捕逆賊,所有人速速蹲下!”
    與此同時,趙都安憑借出眾聽力,捕捉到整個客棧四周,都被腳步聲填滿。
    他左右扭頭,竟看到四麵八方的圍牆外頭,隔壁的建築屋頂上,躍起一名名弓弩手。
    皆手持軍用弩箭,瞄準客棧後院的天井,鋒銳的箭矢於陽光下閃爍寒光。
    “大人小心……”
    原本在客棧中收拾房間的錦衣們也都蜂擁走了出來,侯人猛從行李中抽刀出鞘,疾奔出來,仰頭瞥了眼四周幾個“射擊點位”的弓弩手,臉色變化:
    “是法器弩箭!”
    “保護大人!”
    一群錦衣校尉各自抽刀,將趙都安幾人圍成一圈,警惕隨時可能降臨的箭雨。
    渾然好似忘記了,相比趙都安身旁的四名世間境,真正更該保護的是他們自己……
    “咣當!”
    旋即,客棧前門被一股大力硬生生踹飛,整個房門橫飛出來,狠狠拍在後院的地上,揚起一股煙塵。
    趙都安冷眼望去,隻見一群全副武裝,披甲持刀的精銳官差如洪流般湧進院子,將院中眾人以半圓包圍。
    這群官差領頭的一個,膚色偏黑,眸光淩厲,與旁人穿軟甲不同,身上隻有一件捕頭袍,袖口領口滾邊呈深紅色,繡銀線,趙都安一眼就認出,是府衙級的捕頭才能穿的製式。
    牡丹堂緝司張晗明顯愣了下,趙都安瞥了他一眼,低聲問:
    “認識?”
    張晗壓低聲音,說道:
    “濱海道西府衙的捕頭,張儉,和我同姓,但不是本家。是個挺厲害的家夥,曾經有過一麵之緣。”
    西府衙捕頭?欒成的手下?
    怎麽跑到奉城縣了?趙都安疑惑之際,隻見一大群官差後頭,一襲緋紅官袍氣勢洶洶走來。
    身後還跟著個神態拘禁的縣令。
    頭戴烏紗,中年文士模樣的知府欒成厲聲嗬斥:
    “大膽逆黨,竟膽敢藏匿於本府轄區,招搖過市,罪不容誅,速速放下武器投降,本府或將從輕發落!”
    趙都安表情一下變得異常古怪,周圍的梨花堂錦衣們也從如臨大敵,轉為茫然錯愕。
    不是……
    我們成逆黨了?
    金簡都不困了,小手從口袋裏取出水晶磨片眼鏡,戴在鼻梁上認真看戲,若非場景不合適,她都想抓一把瓜子。
    嘖,跟著官府辦案真有意思……
    “你們……”旁側,海棠眉梢一揚,大長腿邁出一步,一手按在腰間飛刀上,就要開口。
    卻突然給趙都安拉了下,攔住。
    “奉城轄區,四品知府欒成?”趙都安越眾而出,麵色古怪地確認道。
    他出差前,也是認真做過功課的,看過地方官員的資料。
    對這位欒知府記憶猶新,其乃景運九年進士,與魯直一般任職大理寺評事,後出任外派縣令,因為母守喪,辭官數年,後複起……一直做到濱海知府……
    履曆並不特殊,真正令其出名的是辦案能力,民間有“鐵麵無私欒青天”的名號。
    乃是女帝登基後,尤為重用的一批地方官之一。
    據說其身旁還有個曾為江湖高手,後為其效命的高手任護衛監捕頭。
    怎麽說呢……
    虞國版“包青天和展護衛”的組合既視感,區別在於黑臉的不是欒成是捕頭張儉,而且額頭上也沒月牙……
    “正是本府!”
    虞國包青天目光直刺過來,威嚴肅穆,視線掃過一群商隊打扮,卻手持利刃,一看便是武人的逆黨,心中又驚又喜。
    喜的是情報為真,誰家好人這副樣子,看到官差到來,第一反應拔刀抵抗的……
    驚的是逆黨規模龐大,足有數十人,也不知能否拿下。
    欒成厲聲道:“既知本府名號,便束手就擒,總好過為那反賊莊孝成送命!”
    趙都安似乎笑了笑,沒有半點逆黨深陷絕境應有的恐懼。
    他眼神睥睨著欒成,問道:“伱如何得知我們到來?又是何時入奉城?”
    欒成愣住了,一眾官差也都懵了,心說這屆逆賊都這麽硬氣嗎?
    怎麽一副反過來審問的姿態?
    “大膽!”欒成麵露慍色,冷笑道:
    “好一個逆賊,猖狂至此,竟膽敢反問本府,好好好,莫非是你仗著這許多人手,便膽敢對抗官府麽?張儉!”
    一聲令下。
    那名黑臉冷峻如鐵,穿滾邊鐵捕短衫的捕頭跨出一步,鞋子踩在地磚上,“哢嚓”一聲凹陷出蛛網狀凹痕。
    不同於凡人之軀的欒知府。
    半生行走江湖,曾也是江湖中一方武道高手的張儉在踏入客棧後,便隱隱感覺到了壓力。
    壓力不在於那些持刀的錦衣。
    而來自於逆賊頭領身旁的幾個明顯古怪的人:
    努力背負雙手,挺起胸膛,鼻孔朝天的胖子。
    戴著古怪的鏡片,用手指努力撐開眼皮,一臉迷糊的少女。
    背著酒葫蘆扶著彎刀刀柄的男人。
    縮在角落裏,低著頭,將一張臉埋在散亂黑發裏的女人……
    病秧子書生、臉上覆青銅麵甲的女子。
    這隊伍幾乎將“邪門”二字焊在了臉上。
    十分中,透出十二分的不對勁。
    哪怕是看起來最“正常”的那一男一女,也總給他一股淡淡的威脅感。
    張儉心中叫苦,心說大人你可別說了,這次好像踢到鐵板了。
    不過事已至此,在江湖中闖蕩半生的他更知道,狹路相逢勇者勝,眼下的局勢,想要安全退走是不成了,與其被動防禦,不如擒賊先擒王,或還有一線機會。
    所以,在知府吐出“張”字的時候,他就已經動了,跨出一步的同時,雙手同時抽出腰間的兩把刀。
    兩把刀一長一短,長的厚重狹長,名為震雷。
    短的薄如蟬翼,名為秋葉。
    這一刻,長刀晨雷嗡鳴震顫,氣機以燃燒的姿態,化作一縷縷虛幻的火焰,循著毛孔噴出,纏繞向那式樣與東海浪人近似的狹刀,於刀尖流淌落下,一滴滴落在地上,將地磚灼成斑駁焦黑痕跡。
    短刀秋葉突兀擲出,在半空中旋轉如輪,以電光之勢,從另外一個角度,朝站在最前頭的趙都安夾擊。
    “好刀法!”
    趙都安眼睛一亮,以他如今的眼界,江湖中的武學已很少能令他驚豔。
    但這不知從哪裏學來的刀法,雙刀一明一暗,一走偏鋒,一重正道,正邪相佐。
    出刀的時機與果決亦可圈可點,不愧張晗隻見過一麵,就記在心裏的鐵捕。
    恩,其餘不說,僅憑此人紮實的武道便與牡丹堂緝司張晗不相上下。
    哪怕在京城,也能掙出個地位來,放在這地方做個知府護衛,的確屈才了。
    諸多念頭刹那間閃過,那飛旋的秋葉刀已經撲至麵門。
    趙都安的發絲微微朝後掀起,他正要試一試新掌握的“佛門金鍾罩”,身後的浪十八卻已掠出。
    背著酒葫蘆的北地血刀滄桑的臉上滿是青色胡茬,瞳孔中倒映飛旋如轉輪的秋葉刀。
    他腰間滿是疤痕的拇指上移,將雪亮的西域彎刀挑出。
    院中仿佛亮起一泓月光。
    浪十八指頭輕佻,彎刀便雀躍般飛出,牽引著他的手,“叮”的一聲撞在飛旋出虛影的秋葉刀上。
    看似薄如蟬翼,實則可以腰斬一名成年男子的秋葉刀毫無抵抗,被彎刀磕飛。
    嗖的一聲偏離軌道,擦著金簡的頭皮噗的一下,狠狠刺入眾人身後的廊柱上,刀刃紮入一半,刀柄兀自震動!
    雙手撐著眼皮的金簡懵了下,腦後一輪泛著血光的月亮虛影緩緩淡去。
    世間境的浪十八一刀砍出,勢如破竹,眨眼出現在張儉身前,耳畔傳來趙都安憊懶的聲音:
    “小懲大誡。”
    浪十八隨手將彎刀丟下,五指張開,化刀為掌,在張儉駭然驚恐的視線中,將這名名聲大噪的捕頭打的雙腳離地,朝後如炮彈般飛出。
    “轟!!”
    張儉撞爛客棧的窗子,砸入室內,撞翻桌椅,窗戶上隻留下一個人形的大洞。
    浪十八用腳踢起彎刀,收刀入鞘,平靜地走回了隊伍,仿佛做了一件小事。
    而公輸天元等幾人一副無趣模樣,並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
    江湖高手又如何?隻是個神章境,浪十八全力出手下,對方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一片寂靜。
    “咣當!”
    一名官差手一抖,刀掉在了地上,其餘府衙官差也一副見了鬼的神色。
    “世間武夫?”有人猜出可能,但旋即生出強烈的茫然。
    逆黨中的世間強者,何時有這麽一個?
    知府欒成呆立當場,怒色還僵在臉上,額頭冷汗沁出,在冬日裏迅速結冰。
    按他設想,此次抓捕,最多遇到幾個神章境,已是極限,憑借張儉和一眾官差足以應付。
    但顯然情況超出了預料。
    這時候,一門心思不能在朝廷麵前跌份的公輸天元撇撇嘴,從寬鬆的袖中抓出一隻稻草人,然後屈指輕彈稻草人頭顱。
    “啊!!”
    霎時間,四麵八方,那些埋伏在屋頂的弓弩手同時慘叫,掀飛出去,每一個都是頭破血流。
    “皮外傷,無礙的。小懲大誡嘛,我懂。”
    公輸天元笑嗬嗬對趙都安解釋。
    你學的倒是挺快,不過不至於啥都攀比吧……趙都安腹誹,不出所料,看到剩下的一半官差麵如土色:
    “術士!他是術士!”
    欒成頭皮發麻,繼而心如死灰,預感到自己行將為國捐軀。
    “欒知府,”趙都安緩緩邁步,走到他身邊。
    過程中,那些官差猶豫著,不敢上前。
    趙都安伸出手,在後者木然的麵色中,替他整了整衣領,輕聲道:
    “我再問一句,你如何得知我們在這裏,又何時到來?”
    欒成麵皮抽搐,後背沁出冷汗,卻是咬牙惡狠狠盯著他,眼珠泛紅:
    “反賊,你便是殺了本官,也休想令本官屈從!”
    趙都安眯著眼睛,身體前傾,近乎臉貼臉,冷冷地盯著中年文士的眼睛:
    “你想死?”
    欒成閉上了眼睛,一顆心沉入穀底,渾身冰涼,用最後的力氣說:
    “殺了我吧。”
    預想中的死亡並未到來,近乎死寂的院落中,發出一聲笑聲。
    欒成茫然地睜開眼睛,看到這名反賊頭目輕輕笑著,緩緩走了回去,說道:
    “老侯,把刀都收起來吧,看來咱們的行蹤已經敗露了,嗬嗬,原本還想著悄悄地進城,打槍地不要,看來咱們的對手比想象中更狡猾,那也就都別裝了。”
    侯人猛等錦衣校尉紛紛收刀回鞘,神色鄙夷地看向那群府衙的官差:
    “大人,這地方上的官差簡直給朝廷丟人,若是我們,便是敵不過也不至於這般。”
    趙都安笑嗬嗬道:
    “也別這麽說,為了那幾兩銀子,把命賠進去麽?”
    金簡大感無趣,摘下眼鏡,給她很寶貝似地收起來,放在腰間的包包裏。
    “咳……咳咳……”
    客棧房間內,捕快張儉咳嗽著踉蹌爬了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表情茫然,扭頭看向欒成:
    “知府大人,這是……”
    欒成同樣困惑不解。
    這會就見張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麵癱臉看了眼捕頭張儉,說道:
    “你還記得我麽?”
    張儉一愣,仔細辨認眼前人,覺得有些眼熟,卻記不清,直到張晗拔出腰間的七尺劍,他才愕然撐大了嘴:
    “你是……詔衙牡丹堂……張緝司?!”
    旁邊,腰間掛著一串飛刀的海棠邁著大長腿走過來,有些煩躁地瞥了這群人一眼,從腰間拿出緝司腰牌,晃了晃,說道:
    “還沒反應過來?”
    詔衙緝司……又是一個緝司……虞國包青天呆了呆,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他結巴地瞪圓了眼睛,看向趙都安:
    “你是……你是……”
    趙都安手一抓,抓去易容,露出原本容貌,轉身看向他,微笑道:
    “欒知府,你且看看,本官是誰?”
    感謝劍心京都大火百幣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