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食欲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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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俊泉昏睡了一天一夜。
莫邪守著他,忍不住在他額前印下一吻。
他不想再克製自己,但是他也不舍得傷害吳俊泉。
所以隻是輕輕一吻,仿佛是既滿足了自己,又顧及到這個心尖上的少年。
就在吳俊泉沉睡的這段時間裏,莫邪換換上一身漆黑的衣服。
夜色深沉時,他如同融入暗影的鬼魅,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客棧,去往城外一座荒廢已久的破廟。
殘垣斷壁,蛛網密結,唯有殘缺的佛像在清冷月光下透著一絲詭異的慈悲。
廟內,已有數道黑影垂手肅立,氣息陰冷而恭敬。
莫邪緩步走入,原本在麵對吳俊泉時不經意流露的一臉柔和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威壓。
“教主!”眾人見他到來,齊聲低語,頭顱微垂。
“說。”莫邪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站在最前的鐵無心上前一步,雙手呈上一封密信,低聲道:“稟教主,屬下等已按教主吩咐,多方查探,關於當日莫家莊之事,以及近期江湖異動,線索……皆指向一人。此乃詳細呈報。”
莫邪接過那封看似普通的信箋,指尖觸碰到粗糙的紙麵,他麵無表情地展開。
目光迅速掃過其上密麻的小字,當看到那個被反複提及、最終被確認的名字時,他瞳孔驟然收縮,捏著信紙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臉色瞬間一變,那是一種混雜了極度震驚、難以置信,甚至有一絲被顛覆認知的茫然。
“是他?”莫邪低聲自語,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幹澀,“居然……會是他?”
一時間,破廟內寂靜無聲,隻有夜風穿過破洞發出的嗚咽。
鐵無心等人屏息凝神,不敢打擾教主的思緒。
莫邪的腦海中飛速閃過無數畫麵片段——莫家莊衝天的血光、親人倒下的身影、這些時日明察暗訪的零碎信息、近期幾起看似無關卻透著蹊蹺的江湖事件……
原本以為隻是簡單的仇殺,最多牽扯到某些隱秘的江湖勢力或個人恩怨,但此刻,這個名字的出現,仿佛一下子將這些散落的珠子串聯起來,指向一個更龐大、更幽深的陰謀旋渦。
這旋渦所圖,恐怕遠不止一個莫家莊。
事情變得前所未有的複雜。
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此人真是幕後黑手,其目的何在?
背後是否還有更大的勢力?貿然行動,非但不能報仇,反而可能打草驚蛇,甚至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
他需要時間,需要將這一切重新梳理,細細思量。
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此事,暫且壓下。”
良久,莫邪終於開口,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冽,“加派人手,繼續暗中查探,尤其是與此人相關的所有動向,事無巨細,一律回報。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
“是!”鐵無心領命,帶著眾身影迅速融入夜色,消失不見。
莫邪獨自站在破廟中,望著那尊殘破的佛像,眼中情緒翻湧,最終歸於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將那封信湊到油燈火焰上,看著它化為灰燼,隨風散落。
回到客棧時,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
房間內,吳俊泉依舊沉睡,呼吸平穩,隻是臉色還有些蒼白。
莫邪悄無聲息地坐在床邊,目光落在少年純淨的睡顏上,那紛雜混亂的心緒,竟奇異地平複了幾分。
他就這樣守著,寸步不離,直到傍晚。
吳俊泉是在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感覺中醒來的。
眼皮沉重地抬起,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客棧屋頂,以及坐在床邊,正靜靜看著他的莫邪。
“莫大哥?”
他聲音有些沙啞,掙紮著想坐起來,卻感覺渾身乏力,丹田處的內力空空蕩蕩,原本充盈澎湃的感覺消失不見,天海訣的境界赫然跌落至第十層。
記得他剛剛突破第十層時,內力何其澎湃。
如今從快突破十二層跌至第十層時,怎麽整個人像是元氣耗盡似的!
一陣強烈的虛弱感和饑餓感瞬間襲來。
但他暫時努力忽視這股強烈的饑餓感,而是先詢問了莫邪的情況。
“莫大哥,你沒事吧?”
莫邪輕輕搖頭,麵對吳俊泉時他的神情十分柔軟。
“俊泉!昨夜幸虧有你!否則我怕是……”
他不等吳俊泉開口,又接著道“隻是你耗費了大量的功力救我!導致你脫力暈厥。我實在是……”
他早已經探過吳俊泉的脈搏。早已知道他體內內力大耗,甚至有損他的武道。
“你為何這麽傻呢?”
吳俊泉感覺到莫邪的內疚和心疼,他不想讓莫邪心中不安。於是便故作輕鬆的笑道“莫大哥!沒事的!我們是好兄弟呀!我不可能見死不救呀。你也多次救我!我們之間何須如此客套呢?”
“何況我救你雖損耗了一些功力,但是隻要勤加練習,這損耗的功力還是能夠很快回來的。”
吳俊泉越是這樣輕鬆的語氣,便叫莫邪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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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吳俊泉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確實沒有再說話。
“我……好餓……”吳俊泉揉著咕咕叫的肚子,可憐巴巴地望向莫邪。
莫邪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隨即柔聲道:“你損耗過甚,身體急需補充。我已讓人備好飯菜。”
話音剛落,客棧夥計便魚貫而入,端來了一桌豐盛的菜肴,雞鴨魚肉、時令蔬菜、羹湯米飯,香氣四溢,瞬間勾得吳俊泉食欲大動。
說來也奇怪,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過這樣強烈饑餓的感覺了。
別說這種感覺還挺不錯。
他也顧不得多問,拿起碗筷便大口吃了起來。
平日裏他本就吃的少,此刻身體極度虧空,便是胃口大開。
他吃得極香,風卷殘雲般,竟將足夠三四個尋常壯漢飽餐一頓的飯菜一掃而光,最後還意猶未盡地喝光了碗裏的最後一口湯。
放下碗筷,吳俊泉滿足地摸了摸自己吃得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臉上洋溢著饕足的笑容。
“原來吃飽飯是這麽舒服啊。”
莫邪在一旁靜靜看著,見他吃得香甜,心中既是心疼他功力受損,又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寵溺。
他全程幾乎沒有動筷,隻是不停地為吳俊泉添湯、遞過幹淨的筷子、將他喜歡的菜夾到他碗裏,動作自然而又體貼。
見吳俊泉嘴角沾了一顆小小的飯粒,莫邪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指,輕輕將其摘了下來。
他的動作很輕,眼神中的溫柔被刻意收斂,隱藏在平靜的目光之下,並不明顯。
吳俊泉毫無所覺,他心思單純,隻當是兄長般的照顧。
他擦了擦嘴,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關切地問道:“莫大哥,你的身體怎麽樣了?那魔功……沒有再反噬吧?”
莫邪心中一暖,搖了搖頭,淡淡道:“無妨,暫且壓製住了。”
他不想多談自己的事情,轉而道:“你昏睡了一日一夜,武林大會後天便要正式開始,此地距嶽陽城尚有一段路程,我們需得盡快動身了。”
吳俊泉一聽,立刻點頭:“對哦,武林大會!不能再耽擱了。”
兩人稍作休整,便到客棧馬廄牽了馬,踏著夜色,朝著嶽陽城的方向策馬而去。
臨行前客棧的掌櫃還給他支了五百兩銀子。
吳俊泉本不願拿,並說自己不缺錢。事實也確實如此。
左一在他身邊並沒有短過自己的錢。
他這懷裏麵還有好幾千兩銀票呢。
但是客棧的掌櫃非常堅持。並說這是門主的意思。
吳俊泉推脫不掉,隻得收下。
而站在一旁的莫邪也沒有阻止。他的目光望向遠方,腦子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難道是在想這樣的好事,怎麽沒有輪到他莫邪?
夜色蒼茫,兩騎並轡而行。
吳俊泉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飽餐之後精神恢複了不少,加之年輕底子好,騎在馬上倒也無礙。
他偶爾會側頭看看身旁的莫邪,月光下,莫邪的側臉輪廓分明,帶著一種冷硬的俊美,但不知為何,吳俊泉總覺得他眉宇間似乎凝結著一層化不開的沉重。
“莫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吳俊泉忍不住問道。
莫邪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無事,隻是在想一些江湖瑣事。”
他頓了頓,又道:“此去武林大會,龍蛇混雜,各方勢力雲集。你……眼下你功力大損,就莫要太紮眼了。”
“知道啦!”吳俊泉微笑道“我會小心的。”
“雖說你的天海訣修為跌落,但你的實力依然很強。但是江湖之中臥虎藏龍之輩比比皆是。你生的美貌,如果風頭太盛,隻怕會被有心之人盯上。”
“莫大哥!你今日話很密嘛!”
莫邪嘴角微揚道“嫌我囉嗦了?”
吳俊泉皮笑道“莫大哥,你說的我都放在心裏。再說,不是還有莫大哥你嗎?”
他那不經意間信任的姿態,讓莫邪心頭微動,仿佛一縷陽光照進了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輕輕“嗯”了一聲,不再多言,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韁繩。
馬蹄聲在寂靜的官道上回響,踏碎了夜的寧靜。
吳俊泉感受著夜風拂麵,體內天海訣雖降至十層,但根基未損,自行緩緩運轉,滋養著虧空的身體。
就在吳俊泉與莫邪策馬奔赴嶽陽,即將卷入武林大會的紛爭之時,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另一場風暴正在帝國的權力中心悄然醞釀,而後以雷霆之勢席卷朝堂。
皇宮,禦書房。
夜深人靜,唯有燭火搖曳,將少年天子趙帝與當朝宰相章惇的身影投映在牆壁上,拉得忽長忽短,如同此刻波譎雲詭的朝局。
趙帝身著常服,麵容尚存幾分稚嫩,但那雙眼睛卻銳利如鷹,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深沉與果決。
他手中摩挲著一顆鴿卵大小、流光溢彩的夜明珠,然而他關注的並非這稀世珍寶本身,而是通過特殊月光顯影,鐫刻在明珠內壁那一行行細若蚊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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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份名單,一份足以撼動朝綱的名單。
“章相!”
“臣在!”
趙帝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可是證據確鑿了嗎?”
章惇躬身而立,神色凝重而恭敬:“回陛下,皇城司暗查數月,結合這名單所錄,兵部尚書高儲偌結黨營私、貪墨軍餉、與地方將領往來過密,證據鏈已然完整。最重要的是他勾結西夏,其罪……當誅。”
趙帝眼中寒光一閃,將夜明珠輕輕放在禦案之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仿佛敲響了某個喪鍾。
“既然如此,便無需再等。朝廷蠹蟲,賣國求榮之輩,一日不除,國無寧日。便從這高儲偌開始,替朕……好好清洗一下這朝堂!”
“陛下聖明。”
章惇深深一拜,“高儲偌手握部分兵權,黨羽眾多,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以防生變。”
趙帝微微頷首,目光轉向禦書房角落陰影處:“傳陶水仙來。”
半個時辰後,一道身影款款而來。
此人一身皇城司指揮使的玄色勁裝,麵容俊朗,眼神卻冷冽如冰,正是天子親軍,專司緝捕、刑獄、監察百官的皇城司最高統領——陶水仙。
此時他已經收斂了在江湖中的灑脫氣息。而是將自己立刻變成了皇帝的一把利劍。
“臣陶水仙境見!”陶水仙的聲音平淡無波,不帶絲毫情緒。
“名單你已看過,證據也已移交皇城司。”
趙帝下令,語氣森然,“即刻帶人,將兵部尚書高儲偌及其家眷、核心黨羽,一並拿下,投入天牢,嚴加看管,候審發落。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遵旨!”陶水仙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幹脆利落地領命。
行動開始了。
這一夜,兵部尚書高府注定無眠。
當陶水仙率領大隊精銳皇城司緹騎,手持聖旨與駕帖,如狼似虎地撞開高府朱紅大門時,府內瞬間雞飛狗跳,哭喊聲、嗬斥聲、兵刃碰撞聲亂作一團。
高儲偌尚在睡夢之中,便被如狼似虎的緹騎從床上拖起,套上枷鎖。
他驚怒交加,厲聲喝問:“爾等何人?竟敢擅闖朝廷二品大員府邸!本官要麵見聖上!”
陶水仙緩步走入,月光照在他英俊寬闊的臉上,卻泛著令人膽寒的冷光。
“高大人,”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奉陛下密旨,查你結黨營私、貪墨軍餉、圖謀不軌,勾結西夏之罪。有什麽話,到了天牢,自有你分說的機會。”
他一揮手,“帶走!府中一應人等,皆下獄候審!查抄所有財物、文書!”
高儲偌聽到“結黨營私”、“圖謀不軌”“勾結西夏”幾個字,尤其是看到陶水仙那冰冷的目光,心中猛地一沉,仿佛瞬間被抽幹了力氣,麵色慘白如紙,再也說不出半句辯駁之語。
他知道,皇帝動手了,而且拿到了真憑實據。
那份他以為隱秘無比的名單……終究是落入了皇帝手中。
高府上下,無論主仆,近百口人,在京城眾多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視下,被皇城司緹騎如串螞蚱般押走,昔日車水馬龍的尚書府邸頃刻間門庭冷落,隻剩下皇城司兵丁把守,貼上冰冷的封條。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天亮之前就傳遍了整個京城官場。
一時之間,整個京城的氣氛變得無比緊張,仿佛烏雲壓城,風雨欲來。
尤其是那些曾經與高儲偌過往甚密,或者自身也不幹淨,甚至名字可能就在那份要命名單上的官員,更是人人自危,寢食難安。
次日早朝,金鑾殿上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龍椅上的少年天子麵色平靜,甚至比往日更顯溫和,但眼神掃過下方眾臣時,那無形的威壓卻讓許多人心驚膽戰。
高儲偌的位置空著,像一個無聲的警告。
皇帝並未在朝堂上就此事大發雷霆,隻是由內侍宣讀了高儲偌“暫時停職,接受調查”的旨意,細節一概未提。
但這反而更增添了恐怖的氣息。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下朝之後,官員們三三兩兩離去,無人敢高聲議論,交換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驚疑與恐懼。
有的官員回到府中便稱病不出,有的則開始秘密銷毀信件、賬本,試圖抹去痕跡。
還有人存著僥幸心理,認為皇帝或許隻是針對高儲偌一人,或者證據並不充分,自己還能蒙混過關。
然而,皇城司的緹騎顯然並未停止活動,京城各處的暗探似乎也活躍了許多。
這種無形的壓力,讓許多心中有鬼的官員幾乎快要崩潰,仿佛頭頂懸著一柄利劍,不知何時就會落下。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些行事端正、忠心為國的耿直之臣,雖然也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震驚,但並無太多惶恐之感,反而覺得陛下英明,早該整頓吏治。
他們敏銳地感覺到,朝堂的風向正在改變,一股肅殺之氣正在彌漫,而源頭,正是那端坐於龍椅之上,越來越顯得深不可測的少年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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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帝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穩坐釣魚台,通過皇城司的密報,冷眼旁觀著朝臣們的種種反應。
名單上的每一個名字,都如同棋盤上的棋子,而他,才是那個執棋之人。
清洗,才剛剛開始。高儲偌不過是第一個撞上刀口的出頭鳥。
他要借著這份從天而降的“夜明珠名單”,將這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朝堂,徹底梳理一遍,將所有潛在的威脅,所有的蛀蟲,賣國賊連根拔起。
山穀中
慕容歌這一覺睡得格外沉。
或許是因為前夜的雷聲太驚心,又或許是因為這半個多月來,頭一次感到了某種近乎安寧的心境。
當她睜開眼時,山洞裏已透入了清淺的晨光,驅散了角落的黑暗,將一切都染上一層柔和的灰藍色。
她的目光習慣性地、帶著一絲初醒的朦朧,轉向身側那塊平整的石板。
空了?
刹那間,那點朦朧睡意被一股冰冷的寒意驅散得無影無蹤。
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墜去。
“攀月?”她試探著喚了一聲,聲音帶著宿眠的沙啞,在空曠的山洞裏顯得微弱而單薄。
沒有回應。隻有洞壁傳來的、她自己聲音的空寂回聲。
她撐著坐起身,蓋在身上的、屬於攀月的那件外衫滑落下來,帶著一絲殘留的、清冽梨香的氣息。
這氣息往日讓她覺得安心,此刻卻隻讓她感到一陣徹骨的冰涼。
她環顧四周,篝火早已熄滅,隻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燼。
走了!
她真的走了!
這個認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準地刺入她心中最脆弱、最不曾設防的地方。
半個月來的點點滴滴,那些她小心翼翼收藏、視若珍寶的瞬間,此刻全都化作鋒利的碎片,倒灌回她的腦海——
她如何在她噩夢驚悸時,沉默地添旺篝火,用那雙美麗修長的玉手遞來溫水;如何在她因傷痛和絕望脾氣乖戾、口出惡言時,依舊平靜地為她換藥,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如何在寂靜的夜裏,一起聽著洞外的風聲雨聲……
她話不多,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這山洞一樣,為她擋住了外間的風雨,給了她一片從未有過的喘息之地。
她是慕容家的三小姐,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可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人,眼神裏摻雜著敬畏、貪婪或憐憫,從未有一個人,像攀月這樣,隻是純粹地、耐心地照顧她,不為她的身份,甚至不因她求死的頑劣而真正放棄她。
她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失去,習慣了不抱期望。
可這半個多月,攀月看似冰冷卻溫柔的陪伴,像一縷微光,悄然照進了她荒蕪冰冷的心底,讓她不知不覺間,生出了一種愚蠢的、名為“依賴”的藤蔓。
而現在,這藤蔓被連根拔起。
她以為攀月是不同的。
她以為這一次,或許會不一樣。
原來,都一樣。終究都會離開,都會拋棄她。
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冰冷的石壁,才勉強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視線迅速模糊,滾燙的液體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一滴,兩滴,砸在她緊緊攥著的那件外衫上,裂開深色的、絕望的痕跡。
她哭了。
她為什麽要救她?
既然注定要離開,當初又何必從懸崖下將她帶回,給了她這片刻虛幻的溫暖,讓她嚐到希望的滋味後,再將她推回更深的深淵?
這比任由她摔得粉身碎骨,還要殘忍千百倍。
就在她被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幾乎喘不過氣時,洞口的光線忽然被一個身影遮擋。
那身影逆著光,輪廓熟悉得讓慕容歌的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攀月站在哪裏,手中捧著幾枚新鮮的野果,還用寬大的樹葉盛著些清水。他看著洞內蜷縮成一團、哭得渾身顫抖的慕容歌,向來平靜無波的眸子裏,清晰地閃過一絲錯愕與……慌亂。
“歌兒!”她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怎麽哭了?”
慕容歌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向洞口那個身影,臉上還掛著狼狽的淚痕,表情凝固在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中。
她……沒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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