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被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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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隻手持長刀的骷髏順著電線杆子向上爬,爬到足夠的高度後,就縱身一躍跳到屋裏,它們肆意殺戮,屋裏的親人很快就死在了刀鋒之下。
    利斯卡如同受驚的小鳥,拚命地躲藏,她被五隻骷髏包圍在了在房廳裏麵,她縮成了一團,畏懼的用雙手捂住頭,她回憶起了在城堡中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畫麵,她看到刀鋒反射之下,自己的長發被一個紫色的金屬的發夾夾住。
    她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
    雲擋住了月亮,而月的形狀宛若女人的發絲,正在戰鬥的人們沒人關注到這異相的出現,但是當利斯卡重新站起的時候,圍攻她的骷髏們已經全部倒下了。
    屋子裏結成了繭,黑色的長發如荊棘一般爬上牆壁,遮住門窗,任憑骷髏們如何砍殺,都無法再踏入房間半步。
    利斯卡蜷縮在牆角,她瑟瑟發抖,燈熄滅了,月光順著發絲的縫鑽進來,光很快被擋住了,因為一個骷髏的身子擋住了光芒,從縫隙中惡狠狠的窺視屋子裏的利斯卡。
    利斯卡抬起頭,她好像是想看看到底為什麽失去光了,卻看到了滿地散落的骷髏的碎片,看到了骷髏們遺留下的刀和槍,從刀的風刃中,利斯卡看到了自己的臉,那張臉雖然已經明顯受到了歲月的侵蝕,不再像過去那樣水嫩光澤了。
    利斯卡站起了,她的心中仿佛湧出了怒意,親人們死在旁邊的房間裏,到現在她也聞的到血腥的味道,她發飆了。黑色的長發捆住了骷髏的身體,將它撕碎。
    這一晚,利斯卡是少數活下來的人,當上位者釋放神力複活一切的時候,利斯卡見證了那奇跡般的力量。看著家人們的死而複生,利斯卡痛哭流涕。而當上位者再一次釋放神力,妄圖抹去曾經發生的一切的時候,利斯卡居然不受那股力量的影響,她是少數幾個擁有亡靈暴動那一夜記憶的人之一。
    利斯卡回到了原有的生活,除了一個紫色的發夾,她的生活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
    利斯卡兩點一線的上班下班,回家就收拾屋子,和父母坐在一起看電視,什麽都沒有變化,看起來是這樣的。
    往後的日子裏,災難在約克城中重複上演,這些災難所引發的現象越來越嚴重,經常就是強烈地震,然後就是房屋倒塌,最後徹底毀滅,煙消雲散。
    利斯卡在這些恐怖的攻擊下,一次次的守護家庭,每當她需要庇護的時候,那些擁有力量的發絲就會生長出來,幫助她解決眼前的問題。
    直到星球曆3039年12月,利斯卡照常下班,回到家裏的時候,父母如往常那樣坐在電視機前,她卻感覺到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果然,透過月光的照射,利斯卡看到了,看到了父親、母親那蒼老的皮肉之下所隱藏著的滅世惡魔的身影,很明顯,父親母親已經被滅世惡魔所取代了,滅世惡魔在他們死後還要褻瀆二老的身體,披上他們的外衣,來到了生前生活的地方。
    利斯卡故意轉過身背對他們,滅世惡魔們站起了,靜悄悄地又惡狠狠地朝她走來,“死!”當滅世惡魔褪去人衣,朝著利斯卡揮舞爪子的時候,它們猙獰的樣子被月光完整的記錄了下來。
    發絲狀的雲遮蔽了天空,擋住了月亮的一角,利斯卡甚至動都未動,那兩隻可惡的滅世惡魔就被輕易的殺死了,甚至連一點血跡都沒有留下,黑發吞噬了它們,徹底地吞噬了它們,將它們的屍體拖入黑暗的牆角。
    沒錯,那些黑發並非來自於利斯卡的身體,而是來自於未知的黑暗。
    從此以後,利斯卡失去了親人,她給家人下葬,葬禮當天卻又有滅世惡魔出來鬧事,利斯卡徹底發飆了,用黑色的發絲卷住他們當場撕碎。
    用它們的屍體,祭奠自己死去父母的亡魂。
    韓風找到利斯卡的時候,對方呆愣愣的坐在房間裏麵,對著電視機坐著,心思早已飄到了九霄雲外。
    黑色的發絲注意到了韓風的到來,它們主動攻擊韓風,韓風用劍劈斬,居然無法砍斷它們,它們的堅韌甚至超越了世界樹的樹蔓。
    韓風想要讀取利斯卡的記憶,結果催眠術和嗜血術對利斯卡全部無效,韓風張開靜湖,發現利斯卡的體內一片漆黑,靜湖所映照出的居然隻是一些頭發,僅此而已。
    韓風意識到了,利斯卡不是一個普通的異能者。
    “你……也是來殺我的嗎!”當利斯卡轉頭望向韓風的時候,韓風虎軀一震,除了上位者和無麵人之外,她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感覺來自於內心深處,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畏懼。仿佛當利斯卡望向自己的時候,dna深處留存的對某種存在的畏懼被喚醒了。
    緊接著,黑色的發就擋住了韓風的去路,黑發攻擊韓風,從不同的角度攻擊韓風,它們就如同是最為鋒利的荊棘,能夠輕易刺穿岩石和混凝土,自然也能刺穿你的皮膚。
    那一刻,韓風做出了決定,她打破了窗衝向利斯卡,無數黑發從前後左右夾擊她,韓風拚盡全力祭起了雪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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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神劍凍結了房間,也刺穿了利斯卡的身體,當利斯卡身體化作冰晶的時候,她反而釋然了,父母死了,我也不該留下。
    緊接著,整座房屋倒塌,雪神劍衝上了天空,所有捆住韓風的黑發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死了嗎!”韓風飛到天上,感到有些不放心,又降落下來,在廢墟中尋找,卻哪還有利斯卡的影子啊,甚至屍體都沒有了,留在原地的隻有一些黑色的頭發,僅此而已。
    “她死了嗎?”韓風又一次問。
    “大概沒有。”西亞在識海中說道。
    利斯卡回到了那個神秘的城堡,她的頭上帶著紫色的發夾,再踏上石子路的時候,城堡上的烏鴉們,非但沒有攻擊她,反而降落在了利斯卡的身上。
    發絲狀的雲擋住了月的一角,利斯卡走入城堡,提著油燈的紫夫人正在那裏等她。騎士的屍體已經消失不見了,鎧甲重新樹立起來,持劍護衛在黑暗之中,那黑暗中的魔物緊盯著利斯卡,當它們想要發動進攻的時候,卻被黑色的頭發給反向吞噬掉了。
    紫夫人說:“你回到這裏,是不想回去了嗎?”透過油燈的照射,利斯卡看到紫夫人臉上的粉又厚又重,像是快要掉落的牆皮一樣,時不時地就脫落一些粉渣。
    “回去已經沒有意義。”利斯卡向她走來。
    “但是我勸你回去,因為一旦在這住下,想要回去就不可能了。”
    “那個世界還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嗎?”
    “萬一找到了呢。”
    “你讓我去尋找?”
    “你不想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為什麽變成了那樣嗎?你不想知道殺你的人究竟是誰嗎?你不想知道惡魔們從哪裏來的嗎?你不想知道在那裏是否也存在著一棟神秘的城堡嗎!”
    “哦,是的,或許我應該回去,我要去找到一切的真相。”
    “再離開之前,你可以再帶走一樣東西。”紫夫人抬起提著油燈的右手,燈光的照射下,一隻身上花紋好似人眼,皮膚是紫色的狼蛛順著一根絲線從屋頂慢慢垂下,落在了利斯卡的肩膀上,這一次,利斯卡分毫沒有畏懼,反而伸出手摸摸它,覺得它很可愛。
    “它跟著你。”紫夫人的聲音瞬間洪亮起來,仿佛能夠引發天崩地裂,“你可以叫它紫!”
    當利斯卡走出城堡的門的時候,月亮被遮掩了更多,月光無力地照耀,城堡落入黑暗中,卻仿佛那才是應有的姿態。
    “這是……能擋住月的力量啊!”
    利斯卡回到了城市裏,她的身上一點衣物都沒有,隻用長發蓋住應該蓋的地方,她並不覺得羞恥,反而高昂的抬起了頭。
    她的身後趴著一隻結網的紫蜘蛛,那就是紫,它趴在利斯卡的背後宛若是栩栩如生的紋身。天上下雨了,城市裏火光衝天,巨大的怪物無論你相距多麽遙遠都能看得清楚。
    利斯卡不知道自己現在的位置究竟在哪裏,但是她知道自己距離城市很遠,應該是在郊外。她看到不遠處有光,有盡情歡笑的聲音,也有歌聲嘹亮的聲音。
    利斯卡難以置信,在整個城市沉浸在死難喝痛苦中的時候,瀕臨毀滅的時候,居然有人正在開派對,盡情享受生活的歡愉。
    黑色的長發撞碎了那扇門,一絲不掛的利斯卡走了進去,她現在的樣子即便一絲不掛的站在那裏,也不會讓人生出分毫美好的幻象,反而像個鬼一樣,隻會充滿恐懼。
    音樂暫停了,正在玩樂的人們不可思議地望向利斯卡,躺在泳池裏的人命令保鏢趕利斯卡離開。然而當保鏢走過來的時候,黑色的長發已然纏卷到了他們的身上,與此同時,房間中出現了大大小小的蜘蛛,這些蜘蛛仿佛是從利斯卡的頭發絲裏麵爬出來的一樣,就好像是一隻隻變大了的虱子。
    它們湧向泳池裏的人,湧向派對上的人,進入屋子,爬上他們的身體,張開螯牙啃咬。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屋子裏很快就傳出了求救的聲音,並且越來越大。利斯卡為了讓他們小聲一點,就抬起了右手,而當她抬起右手的時候,發絲狀的雲爬上了天空,擋住了月的身影。黑色的發聽從了利斯卡的召喚,纏卷到了利斯卡想要殺死的人的身上,團團裹住他們,鎖死他們的氣管,讓他們再也無法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最後隻剩下了一個人,那個女人年輕漂亮,身上帶著各種各樣美好的裝飾品,蜷縮在角落裏麵瑟瑟發抖,她拚命的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女人畏懼的樣子讓利斯卡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她伸出右手撥開女人的發絲,看到了一張姣好的容顏。比對自己現在的模樣真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甚至可以說是一天一地。
    利斯卡笑著問她的名字。
    “林澤麗美。這是我的……我的名字。”
    “很好,你是我的了。”利斯卡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黑色的頭發將她和林澤麗美纏卷在了一起,兩個人的身體結成了一個黑色的巨大的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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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繭打開的時候,利斯卡已經沒有了,或者說林澤麗美就是利斯卡。利斯卡看著自己年輕的,剛剛獲得的身軀,看著這眨眼之間蛛網無數的豪華別墅,看著身上琳琅滿目的珍珠寶器,她哈哈大笑,猖狂的笑聲令發絲狀的黑雲徹底遮擋了天空,讓月光再也不能照射進入大地。
    可笑的是,這邊的動靜竟然完全沒有引起鄰居們的注意,因為他們也在別墅之中盡情開著派對,享受著無法言喻的美好生活。
    這是南郊別墅裏的一個普通的夜晚,燃燒著戰火的約克城與此地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隨著利斯卡抬起右手,蜘蛛們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在死者的身上織網,很快蛛網就包裹了死者的身體,結網的蜘蛛則從縫隙中鑽了進去。而當蛛網從中間裂開的時候,死者竟然重新站了起來,仿佛擁有了新的生命,唯一不同的是,它們的後背上,全部出現了一個蜘蛛的紋身。
    他們先是適應了一下現在的身體,然後走向利斯卡,跪倒在利斯卡的腳下:“女王大人。”原來是蜘蛛變成了人類的樣子。
    “真相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得到約克城,得到這個世界。”利斯卡對著天空抬起了右手,就好像在宣誓似的,仿佛那過去三十二年的生命都是微不足道的塵埃,她宛若是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變得陌生,大膽,充滿野心,而又嗜殺成性。
    利斯卡到底因何而來,她的背後又藏著怎樣的陰謀,現在的韓風根本無暇顧及。而城堡中的上位者,仿佛是默認了這一切的發生,絲毫不做回應。城堡的預警係統仿佛是癱瘓了一樣,再也不發出任何命令,再也不提供任何的警示了,約克城徹底向著深淵滑落,無止境的黑暗仿佛已在深淵之中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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