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衛國重新回到爺爺家的小廁屋。
    馬上就要吃晚飯了。
    他還想著觀察一下，爺奶獨自在家，平時晚上都吃些什麽。
    沒想到晚飯沒等到。
    之前打過一次交道的大姑肖桂花倒是等到了。
    隻見肖桂花後麵領著三個孩子。
    背上背著一個，懷裏還抱著一個。
    滿臉笑容的朝裏麵打著招呼：“爹、娘，你們在家嗎，我是桂花呀。”
    爺爺今天格外忙碌，這時又出來到大院裏麵。
    “你來幹什麽？”
    “爹，瞧您說的，我帶著孩子們來看看他們的姥爺、姥姥呀。”
    “快，快叫姥爺。”
    肖鐵牛滿腦門黑線。
    這時哪還不明白，這是帶著孩子來打秋風來了。
    以前離得這麽近都不知道孝敬父母，家裏的孩子從來都沒有來過肖家大隊。
    怎麽今天就過來了。
    但是，肖鐵牛還是讓開了路子，讓肖桂花帶著五個孩子進來。
    奶奶看到這麽多的外孫以及外孫女，倒是很開心。
    還從裏麵拿出來幾塊冰糖，一人一口的喂給他們吃。
    “姥姥，好甜呀。”
    “哎，真乖，甜就多吃點，來，姥姥再喂一個小的。”
    肖桂花這時開始翻廚房裏的鍋：“爹、娘，晚上咱吃啥呀，我來幫幫忙。”
    “吃啥吃，晚上我和你娘不吃飯的。”
    “不吃飯？”
    “那今天也得吃了吧，這麽多的外孫和外孫女過來，咱不餓，小孩子也得餓了。”
    肖鐵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自己這大女兒，有時候就是太自私，為了家裏婆婆開心，愣是多年不跟這邊打交道。
    肖平樂帶著肖衛國他們過年去走親戚，基本也是受到冷落的多。
    這時候知道這邊有糧食了，家裏也過不下去了，知道和娘家這邊親了。
    倒是一旁的奶奶還是心疼孩子們。
    剛剛摸了老小的肋骨，一根根的很是嚇人。
    老五都被餓走了，這幾個別也夭折了。
    要知道，這年頭，夭折孩子實在是很平常的事情。
    一般都生個七八個，能活三四個就是成功。
    有餓死的，有病死的，還有玩鬧時候，淹死、摔死的。
    比的就是誰的命硬，夭折了就夭折了，再多生幾個就行。
    總有一個能長大。
    生下來，到了六七歲，就能當一個小勞力使喚。
    所以是穩賺的買賣。
    等到長大以後，這些孩子裏麵，隻要有一個發達了，那整個家都能跟著雞犬升天。
    如此正收益的事情，所以很多家庭都喜歡大量生孩子。
    奶奶讓肖桂花回屋裏歇著去。
    她獨自在廚房裏忙活著。
    這麽多孩子，也不能吃什麽太精細的東西，那些精細糧食量太少，不夠吃的。
    隻能做一鍋玉米粥，再蒸一鍋窩窩頭。
    菜的話，還有一塊臘肉，配著芥菜，炒一大盤臘肉芥菜。
    再加上一個鹹菜疙瘩。
    就是今天晚上的一頓飯。
    那五個孩子看到這麽豐盛的飯。
    筷子都沒停下過。
    粥都沒喝幾口呢，一大盤菜裏的臘肉一塊都沒有了。
    接著，又主要進攻窩窩頭。
    老大嘴裏塞了一個，左右手又分別拿了一個。
    等大人稍不注意，趕緊把手裏的窩窩頭放口袋裏一個。
    在自己家每天實在是餓的厲害。
    還是來姥姥家吃的好呀。
    最後一口把玉米粥喝的幹淨。
    爽呀。
    明天還來！
    想來姥姥、姥爺不會趕自己走吧。
    肖桂香也吃著這難得的好飯。
    她們家因為孩子多，而且一個個肚量極大，家裏實在是不堪重負。
    這段時間，每天也就是一碗野菜粥，在那續命。
    沒想到，自己親爹媽這邊，都到了這麽青黃不接的時候。
    還能吃這麽瓷實的一頓飯。
    “姥姥姥爺再見！”
    這一家子終於走了，而且走的時候，還把剩餘的窩窩頭也給帶走了。
    “他爺，咱家糧食不多了，後麵得省著點吃，別人再過來，真的不能再給了。”
    奶奶擔心的說道。
    “我知道，看大閨女的情況，估計過兩天又得來。”
    肖鐵牛吸了口煙，發愁的繼續說道。
    “二哥昨天找我，看我能不能還能搞到點糧食，肖家裏麵有餓死的人了。”
    “你能有什麽辦法，咱兩個老不死的能有口吃的，還是吃衛國他們的口糧的。”
    “趁早省了你那個心思，咱幫不了所有人。”
    奶奶指責道。
    “這一波波的來，也不是個辦法，後麵不管誰再來，咱一定不能再出一點糧食了，不能再讓衛國他們貼補我們。”
    “我省得。”
    肖衛國今天在這裏看了三場戲。
    終於明白爺爺奶奶每天都過得是什麽日子。
    很簡單，因為有自己存在的原因，爺爺奶奶被所有人看做一個能輕易搞到糧食的地方。
    瘋狂的過來打秋風。
    爺奶也因為善良，不會拒絕別人。
    反而會因為是自己的二兒子，大姑娘，而盡心的幫忙。
    還是想辦法讓爺奶回城裏吧，在這鄉下，實在是無解。
    搞不好哪天就直接會被搶了偷了家裏所有的糧食。
    到時候可咋辦。
    想到這裏，肖衛國又悄悄的來到大院外麵。
    高聲的對裏麵喊道：“爺、奶，我回來了。”
    “衛國？”
    “是衛國回來了！”
    奶奶開心的邁著小腳往外走去。
    爺爺肖鐵牛這時正在慶幸。
    剛剛大閨女一家在的時候，肖衛國沒回來。
    不然，也不知道衛國會怎麽想。
    “乖孫，你咋又回來了，我和你爺在家裏好好的呢，你得好好工作才是。”
    “奶，放心吧，我就是在工作呢，在附近采購，所以就過來一趟，看看你們。”
    “對了奶，還沒吃飯呢，搞點飯吃吧。”
    “哎，好嘞，奶再給你做疙瘩湯吧。”
    肖衛國搖了搖頭：“給我做玉米粥就行，白麵太珍貴了，沒必要的奶。”
    “那有啥珍貴的，白麵就應該給大孫你吃，等著，奶這就給你做。”
    每次來到奶奶這裏，總是會把白麵以及存的肉做給自己吃。
    總是能感受到爺奶的愛。
    等到奶奶出去忙的時候。
    肖衛國對肖鐵牛說道：“爺，你和我奶跟著再回城裏吧。”
    “我都打聽了，好多人家來咱家打秋風呢。”
    肖鐵牛抬頭意外的看著肖衛國。
    隨後又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