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塵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將李忘生抱起。
    她比想象中輕得多，仿佛隻剩下一把骨頭。
    白衣下的身軀冰冷得不像活人，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
    “你太瘦了。”項塵突然說，目光頂著她平坦的胸口。
    李忘生靠在他臂彎裏，聞言抬眼看他，然後又低頭看了下自己胸口，道：“哦——太大了打架容易成破綻被削！”
    項塵：.....
    涼棚下，項塵輕輕將李忘生放在鋪著幹草的簡易床鋪上。
    楊清開始為她處理傷口，動作嫻熟而輕柔。
    “你們...在這裏多久了？”李忘生忍著疼痛問道。
    “一年多了。”項塵蹲在一旁，隨手拿起一個椰子開始削皮，“剛開始隻有我、楊清、哪吒和敖炳四個人。”
    “唧唧！”
    “哦，還有一個猴！”
    “敖炳？”李忘生驚訝地睜大眼睛，“被哪吒剝皮抽筋的敖炳？他和哪吒...”
    “是啊，現在好得跟親兄弟似的。”項塵咧嘴一笑，“禁海這地方挺神奇的，能把仇人變成朋友。”
    他說著將削好的椰子遞給李忘生：“喝點水。”
    然後項塵來到了梅落這裏，看著昏迷的兄弟，二狗抬手就是兩個大嘴巴子。
    啪啪的兩聲，梅落哎呦一聲慢悠悠的醒來，然後捂住了自己的臉，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項塵：“項兄——”
    “梅兄，你還好吧？”
    梅落坐起身，活動了下身子，搖頭道：“沒什麽事——”
    他環顧周圍，驚訝問：“這裏是巨海體內？”
    項塵微微點頭：“沒錯，禁海，你們現在和凡人沒什麽區別。”
    梅落苦笑：“這沒把你救出來，也把我們搭進去了，對了，剛剛是不是抽了我大嘴巴子？”
    項塵：“我沒有，你胡說，你做夢呢。”
    伴隨梅落，李忘生等數百名截教弟子的進來，項塵又多了大量的人口勞動力，這科技的發展速度又可以快速的推進了。
    又是幾月過去，雨季過後，營地東側的瀑布水量暴漲，轟鳴的水聲日夜不息。
    項塵站在瀑布下方的巨石上，濕透的麻布衣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精瘦卻肌肉分明的輪廓。
    他眯眼望著飛流直下的水幕，嘴角漸漸揚起笑容。
    “就是這裏了。”他轉身對身後眾人說道，聲音穿透水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楊清抱著天運神猴站在最前排，小家夥的傷已經痊愈，此刻正眨巴著金色的大眼睛好奇張望。
    哪吒踩著自製的木屐，不耐煩地踢著石子：“項二狗，你又打什麽鬼主意？”
    木屐起源炎黃大地，屬良渚文化。
    項塵跳下巨石，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獸皮圖紙，在平整的石麵上攤開。
    圖紙上密密麻麻畫著奇怪的機械結構和電路圖，在場除了項塵沒人能完全看懂。
    “水力發電站。”他手指點著圖紙中央的渦輪裝置，“利用瀑布的勢能帶動這個，再通過這套係統轉化為電能。”
    李忘生微微蹙眉，白衣在風中輕揚：“電？你是說雷霆之力？”
    “類似，但不完全一樣。”項塵撓了撓頭，思考如何向這群曾經的仙人解釋基礎物理，“電是一種能量形式，可以驅動機械、發光發熱，比蒸汽機效率高得多。”
    金玄機蹲下身，修長的手指撫過圖紙上複雜的線圈圖案：“這些紋路...有點像符陣，但原理完全不同。”
    “沒錯！”項塵眼睛一亮，“電能就像另一種形式的法力，隻不過它遵循的是自然規律而非道法。”
    梅落若有所思：“所以你要用凡人的方式，重現仙術的效果？”
    營地邊緣，薛惡虎的殘餘勢力——一些和薛惡虎同一個師門的闡教弟子冷眼旁觀。
    自從薛惡虎死後，他們表麵上服從項塵的領導，私下卻對所謂的“科學”嗤之以鼻。
    “裝神弄鬼。”有人低聲嗤笑，“沒有法力，還想駕馭雷霆？”
    哪吒耳尖一動，轉頭瞪了他一眼，嚇得那人連忙閉嘴。
    接下來的三個月，整個營地都投入到發電站建設中。
    項塵將人手分成幾組：白斬星帶領截教弟子開鑿引水渠；敖炳和哪吒負責帶人鍛造金屬部件。
    楊清組織女弟子編織絕緣材料；李忘生則帶著劍修們用精湛的劍術切削木材，製作水輪葉片。
    項塵自己幾乎日夜泡在工坊裏，指導赤尻長風和朱離繞製巨型線圈。
    沒有漆包線，他們就用天蠶絲包裹銅線，再浸入樹脂中固化。每一處細節都必須精確無誤，稍有偏差就會前功盡棄。
    “再繞三百圈。”項塵沙啞著嗓子說，他已經三天沒合眼了，眼睛布滿血絲卻亮得嚇人。
    朱離擔憂地看著他：“項大哥，你去休息會兒吧。”
    “沒時間。”項塵搖搖頭，“雨季一過瀑布水量就會減少，必須在之前完成。”
    終於，在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所有部件準備就緒。
    項塵站在瀑布下方的平台上，指揮眾人安裝最後的水輪機組。
    巨大的木質水輪被緩緩放入水道，銅製渦輪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連接傳動軸！”項塵大喊，聲音淹沒在轟鳴的水聲中。
    敖炳和哪吒合力將沉重的鐵軸推入卡槽，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哢嗒”聲。
    項塵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心跳如鼓，成敗在此一舉。
    “導線檢查完畢！”白斬星從遠處的木杆上滑下，那裏安裝著簡陋的配電裝置。
    項塵深吸一口氣，看向楊清。她點點頭，纖細的手指握住了水閘控製杆。
    “開閘！”
    隨著楊清用力拉下控製杆，積蓄已久的水流咆哮著衝入水道。
    巨大的水輪開始緩緩轉動，起初很慢，隨後越來越快。
    傳動軸發出“吱呀”的呻吟，銅製渦輪逐漸加速旋轉。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傳來，傳動軸某處冒出青煙。
    “要斷了！”哪吒驚呼。
    項塵一個箭步衝上前，抄起備用的鐵箍狠狠砸向鬆動處，“砰”的一聲巨響，鐵箍將鬆動的接頭重新固定。
    傳動軸恢複了平穩運轉。
    “電壓穩定！”白斬星的聲音從配電裝置處傳來，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
    項塵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配電裝置前，盯著那台用玻璃瓶和銅片自製的電壓表。指針穩穩地停在預定位置。
    “合閘！”
    隨著開關閉合，營地各處預先安裝的幾十盞電燈同時亮起。
    溫暖的黃光如星辰般點綴在黑暗的叢林中，照亮了每個人震驚的臉龐。
    “亮了！真的亮了！”凰芊芊跳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