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廢太子謀略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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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絕指婚之後,容祁又聽宣帝說起了招待慶陽王的人選來。慶陽王是藩王,封地在西北一帶,為世襲王爵。宣帝雖心性多疑,卻並不主張削藩,所以宣帝與各地藩王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
    宣帝道:“讓老三去接待慶陽王一家的確尚好,隻慶陽王為朕駐守邊疆,風裏雨裏從未懈怠,隻一個老三怕是不能顯示朕對他們的重視,祁兒你可還有什麽人選?”
    容祁想了想道:“不管怎麽說,陛下您是君,慶陽王一家為臣,再者說慶陽王一家入京是為述職,若讓兩位皇子相伴接待,難免讓慶陽王一家覺得不自在,難以讓他們有歸屬之感。故依微臣看,不若再派遣兩位世家公子,讓他們代陛下盡東主之誼。”
    “甚好!”宣帝大讚,又問:“祁兒這般說,可是已經有人選了?”
    容祁苦笑道:“微臣這兩年少有出門,以前認識公子大都不再往來了,現在還往容侯府湊的,大多都是些無心入政心思散漫的,想在微臣府中躲清靜的,若是讓他們去接待慶陽王一家,怕是會慢待了慶陽王一家。”
    宣帝若有所思的看著容祁,見他臉色越發蒼白,額角隱有汗露浮現,便道:“祁兒所言,朕覺甚妙,也會仔細考慮的,你且先退下吧。”
    容祁對著宣帝行了個禮,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這已經不是宣帝第一次試探了,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隻要他還活著,隻要他還在謀劃,宣帝對他的試探就不會結束。
    這兩年來,朝中官員更替頻繁,黨派爭奪越發激烈,基本原因是容列和容安兩方爾虞我詐,但其中少不得有容祁的算計,既然有算計定然會留下影子,哪怕容祁的每一步都非常小心。
    容祁退下之後,宣帝疲倦的揉了揉額頭,若不是京畿防衛軍中被插入了容祁的人,他還不知道,他這個已經活不了幾年的兒子竟然也在背後算計。
    宣帝厭惡別人覬覦他座下位置,哪怕對方是他的兒子他也絕不姑息手軟,但容祁不一樣,容祁已經沒有幾年好活了。
    “德順,你說說,容祁那般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宣帝問站在他身側的德順。
    德順公公躬身恭謹道:“陛下,依著奴才看,容侯爺此番行為怕是為孝。您我都知道,容侯爺就在這兩年了,八殿下又在北疆不知何時能歸,他怕是擔心皇後娘娘在他走後無所依,所以想在走之前為皇後娘娘做一些安排。”
    宣帝冷聲道:“朕還會虧待了皇後不成?”
    德順忙道:“老奴不敢。”
    宣帝的怒氣在宣泄過後也平息了些許,他想到了容祁小的時候,那孩子確如德順所言恭謹孝順,對他對皇後都是,隻是在三年前那事兒過後容祁對他明顯疏離了許多,但敬重的心思還是有的。
    宣帝又想到了在和坤殿中深居簡出的皇後,以前的皇後母儀天下風華無邊,現在的皇後極少再管理六宮事宜,多在和坤殿吃在念佛為重病不愈的容祁和遠在北疆打仗的容鳴祈福。皇後的母家雖也有不少人在朝為官,但他們從不拉幫結派,是為忠貞之臣。
    宣帝雖然極少涉及後宮管理,卻也知道後宮自來就不是個風平浪靜的地方,皇後閉門不出,手中實權漸失,容祁會為皇後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隻是,為什麽是京畿防衛軍呢?他難道不知道現在的京畿防衛軍形同烙鐵,誰靠近都會被燙傷嗎?
    容祁真的不知道入手京畿防衛軍的厲害關係嗎?
    他當然知道。
    容祁不僅知道厲害關係,他還推算過宣帝的底線,怎麽踩在宣帝的底線之上謀求更多的利益,算計過怎麽更容易引起宣帝的注意以及如何打消宣帝的懷疑還能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
    結果證明,容祁的計劃成功了!
    宣帝試探過後,就會知道他的謀算並不是為了他座下位置,而是不得已為之。
    想來,容祁安排在京畿防衛軍中的人算是勉強站穩了腳了,相信隻要他們做事認真謹慎少出紕漏,宣帝是不會再出手清理了。
    容祁原本以為宣帝會再過些時候才會宣他見駕,再予以試探和警告,沒想到竟是提前了許多,這倒是方便了容祁的下一步計劃。
    在慶陽王一家正式入京那天,容祁和蕭景寧去了別月樓,從別月樓的二樓包廂剛好可以看到街麵上的熱鬧場景,接待慶陽王一家的是三皇子容安並著兩位世家公子。容安似乎特別喜歡穿米白色的錦袍,錦袍材質上乘,款式簡單大方,穿在容安身上襯得他優雅明潤,再配以一把山水折扇,倒是符了他如玉公子的名號。
    在修仙界,正派修者大多喜著白衣,但真正能穿出白衣仙風道骨風華天姿的人卻是不多。容祁不喜歡著白衣,因為他必須經常守在藥房和丹爐旁,白衣太容易弄髒。
    蕭景寧在煮茶,他容祁麵容含笑的看著窗外,他也往外麵掃了一眼,剛好看到容安從容不迫的與慶陽王世子交流,慶陽王世子的言行中也透著些許親近。
    “侯爺可是後悔了?”蕭景寧笑著詢問。
    容祁眉梢微揚,說道:“蕭公子指的是本侯向皇上推薦由容安接待慶陽王一家的事?”
    蕭景寧道:“景寧見侯爺一直瞧著窗外,以為侯爺是在擔心三殿下與慶陽王府的關係,說實在的,三殿下的手段的確讓人不可小覷,不過短短數個時辰,三殿下與慶陽王世子的關係都有些親近了。”
    容祁嗤笑:“蕭公子多慮了,慶陽王是明白人,他們鎮守邊疆,隸世襲,京都的富貴榮華與他們並無多大幹係。在本侯看來,在京都未塵埃落定之前,慶陽王府絕無站邊的可能。”
    遍地撒網,四麵交好才是他們可能做的。
    蕭景寧卻是道:“侯爺莫不是忘了別真郡主了?”
    容祁掃了一眼正從馬車的車簾處偷偷往外麵看的別真郡主,說道:“本侯前幾日入宮時,陛下意圖將別真郡主指給本侯做夫人。”
    慶陽王的勢力大多在邊疆,京都雖得兼顧,但完全不必用兒女聯姻,他卻在此次將別真郡主帶進京都,還是在這種風起雲湧的時候,意味著什麽?
    蕭景寧聞言,臉色微僵,心裏一緊,有些急促的問:“那侯爺可是允下了?”
    “允什麽?”容祁有些疑惑,但又很快恍然:“蕭公子說的是陛下欲將別真郡主指給本侯一事?本侯拒絕了,本是快死之人,何必浪費人家的大好年華。”
    雖然早就知曉容祁時日無多,但蕭景寧每次聽他說起還是忍不住心疼,他勉力道:“侯爺會長命百歲的。”
    容祁弄不懂蕭景寧怎麽忽然就悲傷起來了,就像他不明白蕭景寧為什麽脫離他原先還看好的容安,來到完全沒有前途的他的身邊。
    容祁抬起白得幾乎透明的手看了看,說道:“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也沒什麽。”
    蕭景寧見容祁這般不在意,心中有火氣升騰,一想到他現在完全沒有生氣的立場,那點火氣就越冒越大,他放冷了聲音道:“侯爺,螻蟻尚且偷生。”
    容祁嘴角抽了抽,蕭景寧這麽說,是在影射他連螻蟻都不如?
    可是這也不是他的錯啊,他來的時候原主的身體就已經破敗了,要不是他頂著,原主怕是早就變成一堆白骨了,哪裏還有站在這裏說話的機會?
    容祁不想與蕭景寧糾葛壽命的事,便將話題強硬的轉回了別真郡主的身上,說道:“別真郡主入京,陛下定是不會將她指給一般的世家公子,也不會嫁與皇子為妾,畢竟慶陽王鎮守邊疆勞苦功高,如此做會寒了慶陽王的心,慶陽王手握西北兵權,若不再盡忠職守,那會是個很大的麻煩。”
    蕭景寧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本想借著談話勸說容祁在此間事了之後隨他一起去天山,請他師叔為他診治續命,現在看來,又要重新找機會了。
    蕭景寧道:“若是別真郡主與三殿下兩情相悅呢?”
    容祁道:“那就得看慶陽王的頭腦是不是能一直保持清醒了。”
    容祁要表達的意思,蕭景寧一聽就明白了,現下容安和容列爭鬥得厲害,宣帝明麵上雖是視而不見,但暗裏不定在布什麽局,隻等著容安和容列兩敗俱傷之後全數收網。慶陽王若能不被京都的表象迷了眼,他該清楚要怎麽做。
    容祁再一次將視線放向窗外,他其實還有個猜想,是慶陽王帶別真郡主入京述職的真正目的。
    “陛下無削藩的心思,不代表新帝也沒有。”蕭景寧看著容祁,緩緩開口:“要保證藩王爵位世代延續,各地藩王須得在京有絕對說得上話的人。”
    那麽,慶陽王帶別真郡主入京的真實目的不就是……
    容祁的視線略微放空,說道:“絕對說得上話的,從來隻有那一個。”
    蕭景寧悚然,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慶陽王府的別真郡主,今年隻有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