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星際篇4

字數:19900   加入書籤

A+A-




    3q中文網 www.3qzone.io,最快更新渡劫老祖是炮灰[快穿] !
    此乃防盜章,請小夥伴們支持正版, 麽麽噠。謝靜姝在葉承浩懷中靠了一會兒, 沙啞著聲音道:“承浩, 京都的大夫咱們已經請遍了,現在還有希望醫治你的身子的就隻有宮中的太醫。隻要公主願意,就能召很多醫術高明的太醫來幫你醫治,我現在就去求公主,不管公主要把我怎麽樣都好,隻要你能好,我都心甘情願。”
    葉承浩緊緊抱著謝靜姝,他很想驕傲拒絕,但隻要一想到他幾乎癱瘓的雙腿和渺茫的前途,他就提不起任何拒絕的勇氣。他自小苦讀,寒窗十年, 所求者不過是入朝為官封侯拜相。現如今,他遭今上厭棄,百官鄙薄,想來仕途之路再不會平坦。然, 求仕畢竟是他自小心願,他絕不能輕言放棄, 所以這雙腿,不能廢。
    葉承浩捧著謝靜姝的頭,在她的眉心落下輕柔一吻,溫聲道:“靜姝, 帶著孩子離開公主府吧。”
    謝靜姝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的凝望著葉承浩,她不停地搖頭,眼淚不住的往下落,她好不容易住進公主府,眼看著就能與心愛之人長相廝守了,她怎麽能在這時候離開公主府,絕對不能。
    謝靜姝抽噎道:“承浩,我現在就去求公主,求公主請太醫為你治療,你的腿不能等了,等你好了,要我怎麽樣都可以。”
    看著謝靜姝慌而無策的模樣,葉承浩不由得想起了長喜公主,他在想,長喜公主遇到這樣的情形會怎麽辦,她可能也會慌張害怕,但她定然也能將一切安排得妥帖有序。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他隻是偶感風寒,公主都會派人召來太醫為他診治,盡量讓他不感受到生病的痛苦。可在那件事發生之後,他自從天牢出來,就沒有見過公主,也不見公主派遣任何人來看望他,更不用說是為他請醫診治了。葉承浩不相信,不相信長喜公主會不知道他的現狀。
    葉承浩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也沒有細聽謝靜姝的言語,見她哭得眼紅眸腫滿臉淚痕,隻胡亂的點頭。
    謝靜姝扶著葉承浩起身,又攙著他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這才抬著淩亂虛浮的腳步的往外麵跑,還沒有出門多遠,謝靜姝就看到風華卓然的長喜公主緩步朝著這邊走來,謝靜姝杏眸中飛快掠過一絲嫉恨,隨即又擺出一副我見猶憐風吹就倒的模樣。
    容祁是第一次見到葉承浩的外室謝靜姝,她的相貌並不出眾,但勝在有一張白皙瑩潤的麵皮以及一雙時常氤氳著水汽的剪水雙瞳,她看上去十分天真,低頭間溫柔畢現,婉轉可憐,淒淒楚楚。
    謝靜姝雙手交合放在腹側,對著容祁盈盈一拜,聲音沙啞低哀:“妾身見過長喜公主。”
    容祁淡漠的掃了她一眼,徑自越過她,朝著屋裏走去。
    冬霜連看都沒看謝靜姝一眼,兀自隨著容祁進門。
    待容祁和冬霜走遠之後,謝靜姝才慢慢抬起充斥著怨恨的眼睛,惡意的盯著容祁和冬霜的背影。
    謝靜姝的惡意太過明顯,容祁想要直接無視都不行,他轉過頭正好看到謝靜姝滿臉慌張和來不及收回的惡意,容祁唇角微揚,對著謝靜姝挑起一抹略帶意味的笑,成功看到她麵色慘變。
    容祁進門就看到葉承浩靜默坐在椅子上,他雙目的神采有些渙散,周身散發著些許憂鬱氣息,這種氣息並不是會引人不悅的頹然,而是最讓原主迷戀的深沉。
    容祁緩步行過,在葉承浩的對麵坐下,淡然溫和的開口:“駙馬近來可好?”
    葉承浩像是被容祁的到來驚了一下,他俊逸的臉上有複雜的情緒閃過,像是高興又像是不悅,他淡淡開口:“公主過來,是有什麽事情麽?”
    容祁最是看不慣葉承浩這種目中無人自恃清高的態度,他也不準備與葉承浩繼續虛與委蛇下去,直接冷笑著開口:“自然是來看本宮用命護著的駙馬是不是過得很好?”
    葉承浩眉心微蹙,似是不明容祁態度大變的緣由,他靜默的盯著容祁,眼神尖銳冷然。
    若是原主,被葉承浩用這種冷漠的眼神盯著,心中怕又免不得難過一陣。但現在麵對葉承浩的是容祁,他對葉承浩沒有絲毫好感,所以對他的任何態度都能泰然處之。
    容祁毫無感情的回望回去,繼續開口:“當然,還有被駙馬養在外麵的謝夫人,本宮剛才已經見過謝夫人,果真清秀純摯,明滑善隨,駙馬和謝夫人也是天造地設,合該廝守。”
    “說起來,這三年來的冷遇也是本宮咎由自取,誰讓本宮沒有在求父皇賜婚之前就問清楚駙馬的心意呢?現如今,本宮頓悟,萬事有果皆有因,強求不得,本宮決意放駙馬自由,過兩日,本宮會派人將和離書送到駙馬手上。”
    葉承浩在聽到容祁近乎決絕的話語的時候心中是有些慌愕的,但他轉念一想,依著公主對他的癡迷程度,她說這些話怕也隻是危言聳聽,是想逼他服軟送走靜姝母子,他若是真的認輸了,以後如何在公主府抬得起頭來?
    於是,葉承浩冷清開口:“那便麻煩公主了。”
    容祁對此並不意外,他麵色微沉,頓了頓,又對著冬霜招了招手,冬霜立刻將捧著的賬冊放在葉承浩麵前,容祁道:“本宮知駙馬清傲,與本宮和離後定是不願與公主府有更多糾纏,所以本宮就命人將駙馬這三年來的大致花用整理成冊,駙馬先看,若有不足之處著人通知管家或者冬霜,他們會盡快為駙馬整理妥當的。”
    葉承浩瞳孔略微一縮,不可置信的盯著擺放在他麵前的賬冊,長喜公主這是什麽意思?
    葉承浩正在斟酌措辭準備詢問,不想容祁已經起身,打算帶著冬霜離開。
    葉承浩咬了咬牙,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詢問:“公主這是何意?”
    容祁腳步微頓,側頭回道:“駙馬以為如何?”
    容祁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冬霜倒是對葉承浩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隻是那笑容怎麽看都充滿著幸災樂禍和嘲諷。心高氣傲的葉承浩幾乎被氣得臉色扭曲,他手一揮,桌上的賬冊盡數被他掃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但這響聲,甚至沒能讓遠去的容祁腳步稍停。
    走出房門,容祁就看到了依然維持著行禮姿勢的謝靜姝,她站在廊下,半身被烈日的光線照耀著,半身隱在走廊的陰影中,她唇色蒼白,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身子微栗,搖搖欲墜的模樣。
    容祁古怪的看了謝靜姝一眼,單從她之前的惡意來看,這女人該不是個會自虐的性子,但這都與他無關,容祁無視謝靜姝的可憐,徑自走開。
    不想,就在容祁要越過謝靜姝的時候,她猛然跪下,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公主,求您救救夫君,求求您了。”
    還不等容祁說話,冬霜就語態冰冷的說道:“放肆,公主在此,夫君二字哪是你能喊的?”
    謝靜姝似是瑟縮了一瞬,她咬著唇,臉色越發蒼白憔悴。
    容祁在原主的記憶中找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關於妻妾的規矩,葉承浩是長喜公主的駙馬,他的妻子隻會有長喜公主一人,除了他的父母兄妹,別的人多以駙馬稱呼,其一是為了凸顯他的身份,其二則是為表對皇室的敬重。至於謝靜姝,且先不說她還不是葉承浩的妾,即使是,她也得以駙馬尊稱葉承浩。
    更何況,皇族公主無數,從未見過誰家駙馬納妾的。
    她喊出‘夫君’二字,著實逾矩了。
    容祁打量著謝靜姝,平心而論,像謝靜姝這樣的女人其實是很能得男人歡心的,她們心機深沉,形容嬌俏,言語溫存,行為體貼,就連哭的時候也分外柔美,仿佛每一滴眼淚都能打進男人心中。
    然而,就容祁的眼光來看,謝靜姝隻是個上不得廳堂的女人,放在後院寵著還好,一旦有事發生,她就會慌亂無度,忐忑惶恐外加眼淚無數,真正有用的安排她是做不了的。
    容祁上一次做了幾年的平康侯,原主後院的女人雖也有勾心鬥角的,但因著容祁著重教養嫡子嫡女,後院的女人就算你爭我奪也沒有多大成果,所以爭鬥並不明顯,再加上容祁明裏暗裏訓斥幾回過後,那些女人也就徹底安分下來了。
    然原主和謝靜姝的情形又與平康侯府後院女人之間的情形有所不同,原主雖貴為‘公主’,但他愛得卑微,又不被葉承浩待見。謝靜姝則是葉承浩心尖上的人,又為葉承浩孕育一子,若葉承浩堅持讓謝靜姝母子入長公主府,依著原主的對葉承浩的心思,是不會拒絕的。
    隻要原主終身無嗣,且一直愛重葉承浩,那麽葉承浩和謝靜姝的兒子毫無疑問將會是這長公主府的唯一繼承人,看透了這些,謝靜姝的心難免會野。
    容逸咳嗽了好長時間,臉都憋得通紅,他身後的太監也一直為他拍背順氣,讓他不至於背過氣去。
    容祁的眼中也掠過一絲溫和的笑意,他用茶盞掩飾著微揚的唇角,讓他表現出來的笑意不至於太明顯。
    蕭長清何等敏銳,任何輕微細小的動作都難逃他的感知,容祁那並不算明顯的笑意自然也是。蕭長清以為容祁是和容逸一般在戲笑於他,他坐立不安的捏著茶杯,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來補救才好。
    過了好一會兒,容逸才真正緩過氣來,他戲謔道:“長清,我妹妹可是漂亮的女孩子,想聽的趣事兒可不是簡單的練兵打仗,她也從未到過邊疆,你說的這般籠統,是想讓她自行想象麽?”
    蕭長清聞言,周身的氣勢越發的清冷,幾乎要凝成實質。他看似隻輕描淡寫的斜了容逸一眼,卻讓容逸立刻像是驚弓之鳥般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待看清周邊形勢之後,容逸又摸著鼻子訕然坐下,再不開口胡扯。
    容逸這般沒骨氣的行為逗樂了容祁,他不甚厚道的笑道:“兄長,父皇經常教導我們,說為人處世者,須得太山崩於眼前而不改色矣,你之前形態若讓父皇知曉了,怕少不得再請魯山先生對你進行指導了。”
    想起魯山先生在授課時那近乎苛刻的嚴厲態度,容逸現在都還心有餘悸。若說這世間還有能讓容逸聞之色變的人,除了魯山先生,不會再有別人。
    容祁提起魯山先生,無疑是讓容逸正在飄雪的心又再被裹上一層冰,讓他即使身處火熱的三伏時期也如同行走在寒風凜冽的雪山之巔,冷得他瑟瑟發抖。
    容逸下意識的裹緊身上的衣服,俊逸的麵容上卻又重新掛上優雅明潤的笑容,他搖著折扇道:“為兄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正想著是現在回去處理,還是見過父皇之後再回去收拾,真是令人憂愁。”
    容祁似笑非笑的掃了容逸一眼,抿了口已經變得溫熱的茶水,沉寂不語。
    容逸用折扇遮著大半張臉,幹咳了兩聲,問道:“妹妹,你身子不好,怎麽這時候進宮來了?”
    容祁從袖中將燙金帖子拿了出來,冬霜恭謹接過,小步行至容逸身邊,將帖子擺在他的麵前。
    容逸翻開一看,全是在朝官員及其家眷的名字,字體清雋,字樣密匝,字數奇多,看得他直眼暈,容逸連忙把帖子合上,揉著鼻梁問道:“這是什麽?”
    容祁擰著眉,沉聲道:“是母妃送到公主府的名單,說是生辰那日需要宴請的賓客,這帖子上有一百桌賓客的名額,據說還隻是一半,另外半數要我自行添加。”
    容逸嘴角微抽,說道:“所以,你就來找父皇求助了?”
    容祁靜默,在這皇宮中,除了周文帝,在沒有人能在一句話之內讓宸皇貴妃改變主意,他去倒是可以,但宸皇貴妃又少不得會說教哭泣一番,實在是有些麻煩了。
    容逸道:“也是父皇疼你,若是拿著這份帖子的是我,父皇定會剝下我一層皮來。”
    容逸其實也挺悲傷,明明出生時辰相距不到一炷香,但被寵愛的程度卻是天差地別,長喜在天,他在地。父皇那裏可以理解,畢竟長喜是父皇唯一的公主,疼寵些倒是無可厚非,但母妃也偏寵長喜,這著實讓容逸有點想不通。
    在小的時候,容逸或者會對容祁得到長輩全部寵愛而心生嫉妒,可長大些之後,麵對乖巧懂事又血脈相連的容祁,容逸就隻剩下一顆純摯的愛護之心了。
    蕭長清話不多,容祁因為身體有些不舒服也寡言少語,倒是容逸,上到皇室辛秘,下到江湖趣事百姓日常,喋喋不休的說了半天。
    周文帝趕到乾陵殿的時候容逸正前俯後仰的和容祁蕭長清二人講太原門副門主單刀直入沉興幫,在麵對沉興幫眾多弟子而麵不改色,從無數弟子中殺出一條淋漓血路,最後成功取走沉興幫幫主項上人頭成功複仇的故事。
    容逸說完,本來還想問問容祁對此故事的感想的,不想眼角的餘光瞄到已經走近的周文帝,他隻好端正了神色,優雅從容的起身,隨著容祁和蕭長清一起跟周文帝見禮。
    周文帝直接越過容逸,朝著容祁走去,忙道:“長喜,你先起來,不用跟父皇客氣。”說完之後,周文帝輕飄飄的視線才微微從容逸和蕭長清身上掃過:“都平身罷。”
    周文帝親自帶著容祁三人入乾陵殿,入殿後的第一件事,周文帝既不是問駐守邊疆的禮郡王是否有重要的事情稟告,也不是問在戶部任職的三皇子請見的原因。周文帝入殿的第一件事是帶著容祁尋個位置坐下,第二件事是讓太醫到乾陵偏殿為容祁診治,第三件事是文容祁進宮的原因。
    容逸表示,他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在父皇的眼中,長喜是能與江山社稷媲美的存在,其餘的人或者事情,在與之相較時,須得往後挪上一大步。
    容祁也深知這些,便沒有推遲,簡單明了的把生辰宴會的計劃說了一遍,周文帝聽完,頗為不高興,他神情微凝,明顯是不讚成他的想法。
    容祁又道:“父皇,兒臣心知父皇寵愛兒臣,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兒臣。可兒臣也知道,今年天旱,糧食許會欠收,百姓也可能麵臨食不果腹的慘境,兒臣想將宴會後多餘的錢糧存起來,屆時贈給貧苦百姓,讓他們不至於流離失所,無仗可依。就當是兒臣為父皇祈福罷,還請父皇成全。”
    周文帝在乾陵殿中走了兩圈,最後才道:“祁兒有此想法,父皇深感欣慰,如此便隨了你的願,生辰宴會就簡單辦理好了。隻是祁兒,在父皇的心中,你的健康才是父皇最大的福氣。”
    容祁連忙道謝,又與周文帝說了幾句,轉身退了出去。
    容祁離開之後,周文帝才詢問起容逸和蕭長清前來乾陵殿的原因。蕭長清是被容逸強行拉來的,所以並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需要稟告,在麵對容逸不停使過來的眼色,蕭長清直接無視。容逸見蕭長清不接招,隻得自己上陣。
    容逸抱拳道:“啟稟父皇,事情是這樣的,兒臣前些時日聽說周南山一代有盜匪出沒,專門搶劫過路商隊,據言已經有不少商隊深受其害。兒臣之前與禮郡王談起的時候他也有心剿匪,於是兒臣便與禮郡王一起入宮,請旨前往周南山。”
    周文帝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不過幾個小毛賊,哪裏須得我大周的戰神出馬,這事兒朕自有安排,若無別的事情,便先行退下吧。”
    容逸也不再多做糾纏,與蕭長清一起退下了。
    退出乾陵殿之後,容逸眼尖的看到容祁還停靠在乾陵殿偏前麵的馬車,他唇角輕微勾起,帶著蕭長清走了過去。
    護衛盡職盡責的守在馬車旁,在見到容逸和蕭長清的時候也隻是簡單的見禮,而後繼續麵無表情的站得筆直。
    容逸也不惱,隻對蕭長清說道:“乾陵殿距離宮門處還有不短一段距離,在這種天氣裏走路著實焦人,不如我們今兒個就沾沾長喜的光,也在皇宮禁院中乘坐一次馬車,如何?”
    蕭長清本來想拒絕的,可在眼角餘光瞧見緩步而來的容祁和冬霜的時候,他立刻改變了想法,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容祁的馬車內部空間很大,乘坐四個人也都綽綽有餘,自上馬車之後,容逸繼續講他的江湖故事,光太原門副門主陸珩的傳奇他就講了整整一個時辰,從皇宮到公主府,容逸和蕭長清終究還是沒有下馬車。
    容祁送走容逸和蕭長清已經是傍晚了,原因很簡單,馬車到了公主府之後,容逸就說腹中饑轆,想要在公主府用些膳食再走,容祁好脾氣的沒有攆人。容逸填飽了肚子之後又覺得太陽灼人,不想頂著騰騰熱氣四處行走,容祁也不說什麽,著人安排了客房讓兩人入住。半下午的時候,容逸又找來,說閑得無聊,要和容祁對弈幾局,容祁也不置可否,兩局就把容逸殺得片甲不留。最後,與容祁對弈的人成了蕭長清,蕭長清的棋藝比容逸高上許多,卻也遠不是常年研究棋局的容祁的對手,絲毫沒有給容祁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偏生容逸還一點不懂觀棋不語真君子的規則,一直在蕭長清身邊作狗頭軍師,害得蕭長清一局本來還算不錯的棋局很快就大勢流去,潰不成軍。
    容逸瞠目結舌的盯著大獲全勝的容祁,又歪頭看看被廝殺的幾乎丟盔棄甲的蕭長清,以及勝負明顯的棋局,心中難得升起幾絲愧疚。容逸不確定的想,若不是他出的餿主意,長清應該不會輸得如此淒慘吧?
    韓飛抬手揉了揉眉心,苦笑道:“終究還是血脈相連,別真的事兒我們不可能真的坐視不理,還請侯爺在別真離開三皇子府的時候能暫時給她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韓飛感激不盡。”
    容祁靜靜看著韓飛,眉宇間似乎有些疑惑。
    韓飛沉了沉眸色,繼續道:“別真自來沒受過委屈,就算她現在肯為了三殿下委屈她自己,但這份委屈定是持續不了多長時間的,到時候若她肯離開三皇子府,還請侯爺暫時收留。”
    容祁頷首,溫和笑道:“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是朋友,這點小事,我自是不會推拒,你且放心就是。”
    韓飛鄭重的向容祁行了個大禮,誠懇道:“多謝侯爺。”
    韓飛隻在容侯府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他這一離開,也不知道何時能夠再見,或者說,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再見的機會。
    容祁剛送走韓飛,蕭景寧就過來了,兩人剛好在容祁的院子裏擦肩而過,蕭景寧與韓飛對視一眼,相互點頭示意之後便自行離開了。
    容祁還沒回屋,便朝著蕭景寧走了兩步,問道:“你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蕭景寧道:“在下若不過來,侯爺就該忘了現在是服藥的時候了。”
    容祁抬頭望了望天空,眼見著日上正空,確實又到了該服藥的時候了。容祁曾是頂級煉藥師,嚐試過的藥劑也不在少數,隻是他服過的藥劑從未有這幾年服過的苦澀難吃,容祁想著,若是再熬上幾年,他怕是再也不想接觸藥劑了。
    可是,依著這具身體油盡燈枯的狀態,不服藥怕是堅持不了幾天。
    容祁歎了口氣,讓人將藥湯送了來,仰頭喝下。
    蕭景寧見容祁服了藥,這才說道:“劉長洲死了,就在剛才。”
    容祁微微一愣,忙問:“怎麽回事?”
    蕭景寧道:“是被‘誤’殺的,當場斷氣,是在七彎巷,同行的還有六公主。”
    容祁斂了斂眸,慢慢開口:“劉長洲是武衛左將軍,武功高強,心思也算縝密,按說現在應該在皇宮當差才是,怎麽會與六公主在七彎巷?”
    劉長洲是容列母族的人,六公主與容安關係不錯,他們兩個是怎麽攪合在一起的?是容列的安排,還是容安的安排?
    劉長洲的死,是誰在安排,最後獲益的人會是誰?
    容祁飛快算計著,算計著劉長安的死帶動的棋局走向,劉長安雖然算不上製衡的中間點,但毫無疑問的,他的死會加快容列和容安之間的鬥爭,使得他們兩人滅亡的速度加快。
    容祁在腦海中列出幾個名額,估算著對方有可能的下一步行動,若是對方動作太大,他的計劃少不得要做些變更。
    容祁思緒翻飛,臉上卻依然溫潤隨和,仿佛劉長洲的死給他帶來的隻是之前那一瞬間的驚訝。
    蕭景寧見狀,不由得歎息一聲,就憑著這份獨一無二的心性,對方也合該是最大的贏家。
    劉長洲是武位左將軍,守護著整個皇宮的安全,這個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兩日之後,新的武衛左將軍上任,是康郡王家的世子。
    容祁的猜想不幸成真,果真是那位的手筆,他現在就動手,心中是有屬意的繼承人了?還是說,他覺得容列和容安的言行嚴重挑釁到了他的權威,想要給他們一個警告?
    容祁希望是後者,因為若是前者,事情就麻煩了。
    容祁暫時按兵不動,由著容列和容安上躥下跳,他在心裏默數著時間,也差不多該是容鳴回來的時候了。
    隻是,邊疆戰事哪裏是說結束就能結束的?
    容祁在修仙界的時候雖也經曆過正魔戰事,但戰鬥的指揮權從來都不在他手中,所以他對戰爭可謂是一無所知。
    蕭景寧多少也猜到了些容祁頭疼的原因,他見他眉頭都快打結了,心中又是酸又是疼,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侯爺,若您信得過在下,不如讓在下去北疆,助八殿下一臂之力。”
    容祁聞言,緩緩抬起頭,見蕭景寧又是認真誠懇又是不情不願的模樣,心裏不由一樂,莞爾道:“蕭公子可曾去過北疆?”
    蕭景寧點頭道:“以前與師傅遊曆的時候到過北疆,對北疆的環境倒是知曉一二。”
    容祁神情稍顯嚴肅道:“邊疆自來艱苦,暴雪風沙,戰火走馬,屍橫遍野,這些蕭公子可也知曉?”
    “知曉。”蕭景寧篤定道:“可是八殿下若再不回京,侯爺的計劃就不能順利進行了。”
    容祁漫不經心的看著蕭景寧,眼睛裏卻有著淩冽的光芒閃爍,他笑得溫和隨雅:“蕭公子知道本侯計劃?”
    蕭景寧心裏微微一顫,但他還是清然的望著容祁,與他對視,說道:“侯爺的計劃,景寧能猜一二,隻是那位近來動作頻繁,若不盡早行動,怕是會變幻難定,景寧不想侯爺多年辛勞付之一炬,同時景寧也想看看,侯爺選中的人,是否真的值得期待。”
    容祁似笑非笑的看了蕭景寧一眼:“也罷,北疆一事,便麻煩蕭公子了。”
    十月初,蕭景寧在一隊人的護衛下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京城,前往北疆。
    十一月中旬,北疆再次傳來捷報,宣帝大喜,大賞皇後極其母族一脈。
    十二月初,辰國京都的第一場雪下了三天三夜,整個京城都被籠罩在一片霧白之中,銀裝素裹的,像是要洗滌所有的肮髒和不堪。
    十二月中旬,距離過年隻有半個月的時間,就在這個時候,隱衛傳來消息,說韓別真於月前小產,在三皇子府大鬧幾場之後離開了三皇子府,現在正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
    容祁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得想到了韓飛離開之前說的話,他說韓別真自來都不是會委屈求全的人,他早晚都會離開三皇子府,並且還會讓三皇子府雞飛狗跳好一陣。
    容祁向來都是守信的人,既已答應韓飛要在韓別真離開三皇子府後讓她不至於無地可去就一定會做到,當下,容祁就叫了管家,讓她派遣幾個丫鬟上街找尋韓別真。
    韓別真身著單薄衣裳,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行走著,她雙眸無神,麵色慘白,身形消瘦,她一步一步踏在這個她曾經無比向往的繁榮京都。在這裏,她遇到了讓她心動的男子。在這裏,她曾與她心愛的男子有了血脈骨肉。在這裏,她放棄了她曾經擁有的所有,父母,兄弟,身份,乃至自尊。在這裏,她以為她能幸福的,最後卻不過夢幻一場。
    現在夢醒了,她在夢中失去的一切卻也真的失去了。
    韓別真不覺得冷,因為在被容安來自青樓的小妾推進冰冷的湖中的時候更冷。
    韓別真不覺得疼,因為在孩子流失的時候容安一言不發就已經讓她的心麻木了。
    韓別真不覺得無望,還有什麽比容安護著那個害死了她孩子的女人更讓人絕望的呢?
    後悔嗎?當然是後悔的!
    恨嗎?自然是恨的!
    韓別真神情恍惚的挪動腳步,沒有注意到她越走越偏,也沒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七八個混子,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來不及了。
    韓別真木然的看著對方,對方手中沒有武器,但他們衣上的髒汙,身上的惡臭是攻擊才小產不久後的她的最好的武器,在氣味入鼻的時候,韓別真忍不住彎腰吐了起來。
    韓別真覺得耳朵邊飛了很多隻蒼蠅,對方似乎是在用不堪入耳的話語辱罵她,他們表情邪惡,像是要對她做些惡心的事情。韓別真搖了搖頭,精氣稍微凝合了些,這才聽清楚對方的辱罵。
    “你們,想做什麽?”韓別真聲音嘶啞的問。
    為首的混子流裏流氣的打量著韓別真:“雖然不是什麽幹淨的貨色,但長得還不錯,我們先玩,玩完之後在把她賣進春香院賺一筆。”
    韓別真臉色終於有了些變化,她消瘦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轉身就要往巷子裏麵逃,隻她已經凍了許久時間,小產未愈,身子早已經不聽使喚,這才跑了兩步,身子就猛地朝著地麵上撲去。
    韓別真看著慢慢朝著她走過來的混子,看著他們臉上淫邪的笑容,她的眼睛裏終於不可抑製的升起了幾絲惶恐。
    “別,別過來,你們,滾……”韓別真語無倫次的驚叫,言語中充斥著絕望和不安。她順手抓起手邊的東西朝著對方扔去,那東西卻因著她沒有力氣而輕飄飄的落地。
    謝靜姝在葉承浩懷中靠了一會兒,沙啞著聲音道:“承浩,京都的大夫咱們已經請遍了,現在還有希望醫治你的身子的就隻有宮中的太醫。隻要公主願意,就能召很多醫術高明的太醫來幫你醫治,我現在就去求公主,不管公主要把我怎麽樣都好,隻要你能好,我都心甘情願。”
    葉承浩緊緊抱著謝靜姝,他很想驕傲拒絕,但隻要一想到他幾乎癱瘓的雙腿和渺茫的前途,他就提不起任何拒絕的勇氣。他自小苦讀,寒窗十年,所求者不過是入朝為官封侯拜相。現如今,他遭今上厭棄,百官鄙薄,想來仕途之路再不會平坦。然,求仕畢竟是他自小心願,他絕不能輕言放棄,所以這雙腿,不能廢。
    葉承浩捧著謝靜姝的頭,在她的眉心落下輕柔一吻,溫聲道:“靜姝,帶著孩子離開公主府吧。”
    謝靜姝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的凝望著葉承浩,她不停地搖頭,眼淚不住的往下落,她好不容易住進公主府,眼看著就能與心愛之人長相廝守了,她怎麽能在這時候離開公主府,絕對不能。
    謝靜姝抽噎道:“承浩,我現在就去求公主,求公主請太醫為你治療,你的腿不能等了,等你好了,要我怎麽樣都可以。”
    看著謝靜姝慌而無策的模樣,葉承浩不由得想起了長喜公主,他在想,長喜公主遇到這樣的情形會怎麽辦,她可能也會慌張害怕,但她定然也能將一切安排得妥帖有序。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他隻是偶感風寒,公主都會派人召來太醫為他診治,盡量讓他不感受到生病的痛苦。可在那件事發生之後,他自從天牢出來,就沒有見過公主,也不見公主派遣任何人來看望他,更不用說是為他請醫診治了。葉承浩不相信,不相信長喜公主會不知道他的現狀。
    葉承浩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也沒有細聽謝靜姝的言語,見她哭得眼紅眸腫滿臉淚痕,隻胡亂的點頭。
    謝靜姝扶著葉承浩起身,又攙著他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這才抬著淩亂虛浮的腳步的往外麵跑,還沒有出門多遠,謝靜姝就看到風華卓然的長喜公主緩步朝著這邊走來,謝靜姝杏眸中飛快掠過一絲嫉恨,隨即又擺出一副我見猶憐風吹就倒的模樣。
    容祁是第一次見到葉承浩的外室謝靜姝,她的相貌並不出眾,但勝在有一張白皙瑩潤的麵皮以及一雙時常氤氳著水汽的剪水雙瞳,她看上去十分天真,低頭間溫柔畢現,婉轉可憐,淒淒楚楚。
    謝靜姝雙手交合放在腹側,對著容祁盈盈一拜,聲音沙啞低哀:“妾身見過長喜公主。”
    容祁淡漠的掃了她一眼,徑自越過她,朝著屋裏走去。
    冬霜連看都沒看謝靜姝一眼,兀自隨著容祁進門。
    待容祁和冬霜走遠之後,謝靜姝才慢慢抬起充斥著怨恨的眼睛,惡意的盯著容祁和冬霜的背影。
    謝靜姝的惡意太過明顯,容祁想要直接無視都不行,他轉過頭正好看到謝靜姝滿臉慌張和來不及收回的惡意,容祁唇角微揚,對著謝靜姝挑起一抹略帶意味的笑,成功看到她麵色慘變。
    容祁進門就看到葉承浩靜默坐在椅子上,他雙目的神采有些渙散,周身散發著些許憂鬱氣息,這種氣息並不是會引人不悅的頹然,而是最讓原主迷戀的深沉。
    容祁緩步行過,在葉承浩的對麵坐下,淡然溫和的開口:“駙馬近來可好?”
    葉承浩像是被容祁的到來驚了一下,他俊逸的臉上有複雜的情緒閃過,像是高興又像是不悅,他淡淡開口:“公主過來,是有什麽事情麽?”
    容祁最是看不慣葉承浩這種目中無人自恃清高的態度,他也不準備與葉承浩繼續虛與委蛇下去,直接冷笑著開口:“自然是來看本宮用命護著的駙馬是不是過得很好?”
    葉承浩眉心微蹙,似是不明容祁態度大變的緣由,他靜默的盯著容祁,眼神尖銳冷然。
    若是原主,被葉承浩用這種冷漠的眼神盯著,心中怕又免不得難過一陣。但現在麵對葉承浩的是容祁,他對葉承浩沒有絲毫好感,所以對他的任何態度都能泰然處之。
    容祁毫無感情的回望回去,繼續開口:“當然,還有被駙馬養在外麵的謝夫人,本宮剛才已經見過謝夫人,果真清秀純摯,明滑善隨,駙馬和謝夫人也是天造地設,合該廝守。”
    “說起來,這三年來的冷遇也是本宮咎由自取,誰讓本宮沒有在求父皇賜婚之前就問清楚駙馬的心意呢?現如今,本宮頓悟,萬事有果皆有因,強求不得,本宮決意放駙馬自由,過兩日,本宮會派人將和離書送到駙馬手上。”
    葉承浩在聽到容祁近乎決絕的話語的時候心中是有些慌愕的,但他轉念一想,依著公主對他的癡迷程度,她說這些話怕也隻是危言聳聽,是想逼他服軟送走靜姝母子,他若是真的認輸了,以後如何在公主府抬得起頭來?
    於是,葉承浩冷清開口:“那便麻煩公主了。”
    容祁對此並不意外,他麵色微沉,頓了頓,又對著冬霜招了招手,冬霜立刻將捧著的賬冊放在葉承浩麵前,容祁道:“本宮知駙馬清傲,與本宮和離後定是不願與公主府有更多糾纏,所以本宮就命人將駙馬這三年來的大致花用整理成冊,駙馬先看,若有不足之處著人通知管家或者冬霜,他們會盡快為駙馬整理妥當的。”
    葉承浩瞳孔略微一縮,不可置信的盯著擺放在他麵前的賬冊,長喜公主這是什麽意思?
    葉承浩正在斟酌措辭準備詢問,不想容祁已經起身,打算帶著冬霜離開。
    葉承浩咬了咬牙,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詢問:“公主這是何意?”
    容祁腳步微頓,側頭回道:“駙馬以為如何?”
    容祁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冬霜倒是對葉承浩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隻是那笑容怎麽看都充滿著幸災樂禍和嘲諷。心高氣傲的葉承浩幾乎被氣得臉色扭曲,他手一揮,桌上的賬冊盡數被他掃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但這響聲,甚至沒能讓遠去的容祁腳步稍停。
    走出房門,容祁就看到了依然維持著行禮姿勢的謝靜姝,她站在廊下,半身被烈日的光線照耀著,半身隱在走廊的陰影中,她唇色蒼白,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身子微栗,搖搖欲墜的模樣。
    容祁古怪的看了謝靜姝一眼,單從她之前的惡意來看,這女人該不是個會自虐的性子,但這都與他無關,容祁無視謝靜姝的可憐,徑自走開。
    不想,就在容祁要越過謝靜姝的時候,她猛然跪下,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公主,求您救救夫君,求求您了。”
    還不等容祁說話,冬霜就語態冰冷的說道:“放肆,公主在此,夫君二字哪是你能喊的?”
    謝靜姝似是瑟縮了一瞬,她咬著唇,臉色越發蒼白憔悴。
    容祁在原主的記憶中找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關於妻妾的規矩,葉承浩是長喜公主的駙馬,他的妻子隻會有長喜公主一人,除了他的父母兄妹,別的人多以駙馬稱呼,其一是為了凸顯他的身份,其二則是為表對皇室的敬重。至於謝靜姝,且先不說她還不是葉承浩的妾,即使是,她也得以駙馬尊稱葉承浩。
    更何況,皇族公主無數,從未見過誰家駙馬納妾的。
    她喊出‘夫君’二字,著實逾矩了。
    容祁打量著謝靜姝,平心而論,像謝靜姝這樣的女人其實是很能得男人歡心的,她們心機深沉,形容嬌俏,言語溫存,行為體貼,就連哭的時候也分外柔美,仿佛每一滴眼淚都能打進男人心中。
    然而,就容祁的眼光來看,謝靜姝隻是個上不得廳堂的女人,放在後院寵著還好,一旦有事發生,她就會慌亂無度,忐忑惶恐外加眼淚無數,真正有用的安排她是做不了的。
    容祁上一次做了幾年的平康侯,原主後院的女人雖也有勾心鬥角的,但因著容祁著重教養嫡子嫡女,後院的女人就算你爭我奪也沒有多大成果,所以爭鬥並不明顯,再加上容祁明裏暗裏訓斥幾回過後,那些女人也就徹底安分下來了。
    然原主和謝靜姝的情形又與平康侯府後院女人之間的情形有所不同,原主雖貴為‘公主’,但他愛得卑微,又不被葉承浩待見。謝靜姝則是葉承浩心尖上的人,又為葉承浩孕育一子,若葉承浩堅持讓謝靜姝母子入長公主府,依著原主的對葉承浩的心思,是不會拒絕的。
    隻要原主終身無嗣,且一直愛重葉承浩,那麽葉承浩和謝靜姝的兒子毫無疑問將會是這長公主府的唯一繼承人,看透了這些,謝靜姝的心難免會野。
    許是跟在孫大儒夫妻身邊的時間長了,這名叫文雅的丫鬟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清潤書香氣,模樣又溫柔安雅,甚是討喜。
    然而,走近容祁的文雅卻像是突然間換了一個人,與之前相去甚大,她神色複雜晦澀,眼裏透著惶急,唇線微抿,似欲言又止。
    容祁自是有察覺到文雅的異常,隻未開口詢問,與孫大儒並肩而行,談笑如常。
    孫大儒和容祁到膳廳的時候,孫夫人和小平子正帶著兩個丫鬟不停地往桌子上擺放食物,都是以前的容祁喜歡的。
    容祁歉意道:“每次過來,就勞煩師母,真是不孝。”
    孫大儒冷哼道:“知道就好,以後別有事沒事就往這邊跑,你那侯府什麽東西沒有,別來我這裏辛苦你師母。”
    孫夫人立刻聞言,立刻去瞪孫大儒:“胡說什麽,祁兒過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哪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說著,孫夫人帶著容祁坐下,又親自把原主最喜歡的菜式調整到他麵前,遞了筷子給他,才繼續道:“嚐嚐看,味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樣。”
    原主的口味很是清淡,可饒是如此,這幾年一直在用藥湯吊命的容祁在看到一大桌子美食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白了臉色,自年前一病,擺在他麵前的食物已經少有油腥了。
    容祁忍著胃部的難受,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夾了一點菜吃下,見沒有反胃的跡象,容祁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但多的卻是不敢再用。
    容祁對孫夫人歉意道:“師母,真是抱歉,因為身體的原因,我這些年用的大多清淡,怕是要拂了您的好意了。”
    孫夫人看著容祁這幅搖搖欲墜的模樣,哪裏狠得下心來怪他,她心疼道:“無妨,等你好了,師母再給你做就是。”
    李三公子倒是用得很歡,他從來沒想過,像是這般寡淡的菜式竟也有如此好滋味,以前沒有跟著侯爺一起過來蹭飯吃,真是虧大了。
    用過餐,容祁便在小平子的攙扶下回了院子,李三公子也跟在身後,一進房間,李三公子就神神秘秘的問:“侯爺,孫大儒先生怎麽說,他應下了麽?”
    容祁正色道:“老師已經應下了,但是李三,我想我必須得告訴你,我對你尋回的‘古籍’另有用處,你若信我,就讓古籍暫時放在我那裏,等時間到了,我會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交代。”
    李三公子找尋古籍本就是為了懲治容安,至於懲治的時間他並不關心,而且依容祁的說法,結果他會是滿意的,那麽過程如何,他也不那麽在意了。
    於是,李三公子道:“皆憑侯爺做主。”
    容祁一行在沙河鎮待了三天,就又啟程返回京城,在離開之前,孫大儒親自把叫文雅的丫鬟帶了過來,說道:“容祁,文雅是你師母四年前在昌州救下來的,她父親名喚文凱。”
    容祁沉思良久,這才從原主的記憶中挖出關於鎮南將軍文凱的信息。罪曰,鎮南將軍文凱擁兵自重,不受皇權管轄,私自屯兵煉器,通敵賣國,宣帝經查,屬罪證確鑿,鎮南將軍一家一百三十九口人均命喪菜市口。
    文雅驀地跪下,紅著眼睛道:“容侯爺,我父親是冤枉的,他忠君愛國,從未有過反叛之心。屯兵煉器的是劉長軍,通敵叛國的也是他,是他構陷我父親,他在證據尚未齊全之際便入罪我們家,對上先斬後奏,對下欺瞞捏造,我們一家百餘口人死得冤枉。”
    孫大儒也歎氣道:“鎮南將軍為人中正耿直,對待將士和百姓都謙和仁慈,確實……”
    容祁半彎著腰,虛扶了文雅一把,說道:“文雅小姐,你先起來,若是鎮南將軍確實受屈,本侯定會想辦法還他清白,也會讓罪魁之人也會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且放心就是。”
    孫大儒對著身後的小廝招了招手,小廝遞上一個檀木盒子,孫大儒把檀木盒子交給容祁,說道:“這裏麵是老夫這兩年派人查到的消息,你再去核實一番,應該是有用的。”
    容祁鄭重的朝孫大儒道謝:“弟子多謝老師師母,在此拜別。”
    文雅也朝著孫大儒夫妻行了大禮,亦步亦趨的跟在容祁身後。
    孫大儒和孫夫人一直看著容祁的馬車遠去,這才轉身回屋。
    回程也用了七八天,容祁回到容侯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再查鎮南將軍文凱一事,務必將人證物證找齊。
    五月底,北疆大捷,宣帝大喜,命皇八子容鳴盡快攜敵國使者及降書回京,曆時四年的戰爭宣告結束,皇八子成為人所皆知的戰神,一時間,皇後一脈風光無限 。
    六月初,關於鎮南將軍一案的消息陸續傳回京城,案中證人均已尋全,個中艱難自是不必言說,人證物證在曆經千辛萬苦後成功到達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