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的時刻。
    楚子龍在望遠鏡中清晰地看到了那道被撕開的口子，像是在一塊腐朽的幕布上劃開了一道猙獰的裂痕。李雲龍的部隊如同一股黑色的鐵流，正凶猛地灌入其中，不斷衝擊、拓寬著這道生命的通道。他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心髒被一種冰冷的沉重感攫住。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將由無數戰士的鮮血來澆築。
    “命令！王大力、趙鐵柱，一旅、二旅，按預定計劃，從缺口投入戰鬥！記住！不要戀戰，不要管兩翼的敵人，目標隻有一個——穿插！給我像錐子一樣紮進去，把服部直臣的指揮係統徹底打爛！”楚子龍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鋼鐵意誌。
    “是！”通訊兵嘶吼著將命令傳達下去。
    早已在陣地上蓄勢待發的虎賁軍主力動了！數千名官兵如同猛虎出籠，越過出發陣地，踏著晨曦與硝煙，沉默而迅速地湧向李雲lOng打開的缺口。他們的腳步沉重而堅定，踩在晉西北的黃土地上，發出悶雷般的轟鳴。這不是李雲龍式的狂野突擊，而是一種更加冷酷、更具毀滅性的整體推進。每一個戰鬥小組都分工明確，步槍手、機槍手、擲彈兵交替掩護，以營為單位，形成一個個鋒利的箭頭，直指日軍縱深。
    戰場上，李雲龍已經殺紅了眼。他一腳踹開一個地堡的門，沒等裏麵的機槍手反應過來，手中的駁殼槍便發出了怒吼，將兩個鬼子連同他們的歪把子機槍一起打成了篩子。
    “一營！給老子往左邊擴！把龜田聯隊的退路堵死！二營，跟著我，繼續往前拱！捅穿他狗日的！”李雲龍的嗓子已經完全沙啞，但他依舊在最前線，既是指揮官，也是最勇猛的尖兵。
    獨立團的戰士們深受其感染，士氣如虹。他們與倉促趕來增援的日軍預備隊撞在一起，展開了最殘酷的白刃戰。戰壕內，山坡上，到處都是糾纏在一起廝殺的身影。刺刀入肉的悶響，臨死前的慘嚎，槍托砸碎骨頭的脆響，構成了一曲血腥的交響樂。一個年輕的戰士被鬼子的刺刀捅穿了腹部，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死死抱住對方，拉響了腰間的手榴彈，爆炸的火光中，敵我同歸於盡。
    服部直臣的指揮部內，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來自前線的戰報如同雪片般飛來，每一份都讓他心驚肉跳。
    “報告！南線結合部被完全洞穿！支那軍主力正從缺口湧入！”
    “報告！龜田聯隊右翼遭到猛攻，請求增援！”
    “報告！阪本聯隊指揮部遭到炮擊，通訊中斷！”
    “報告師團長閣下！北線黑風澗的敵人攻勢也異常猛烈，楚雲飛的358團似乎也投入了主力！”
    “八嘎！八嘎呀路！”服部直臣一腳踹翻了地圖桌，雙目赤紅。他終於明白了，北線的猛攻從始至終都是佯動，就是為了牽製他的兵力，讓他無法第一時間判斷出楚子龍的主攻方向！好一招聲東擊西！他感覺自己像一頭被戲耍的公牛，被楚子龍用兩塊紅布晃花了眼，然後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命令炮兵！不要管北線了！所有炮火，立刻對亂石溝缺口進行覆蓋性轟炸！就算是自己人，也要一起炸！絕不能讓支那軍的後續部隊進來！”服部下達了最殘酷的命令。他要用炮火封鎖缺口，將已經突入的李雲龍部和後續的虎賁軍主力切斷，然後圍殲突進來的這股孤軍！
    “咻…咻…咻…”
    日軍的炮兵反應了過來，淒厲的炮彈呼嘯聲再次籠罩天空。這一次，炮彈不再是漫無目的地騷擾，而是像雨點般密集地砸向被撕開的缺口以及虎賁軍主力的衝擊路線。
    “轟！轟隆！”
    大地在劇烈顫抖，爆炸掀起的泥土和彈片形成了死亡的屏障。正在衝擊的虎賁軍隊列中，不斷有士兵被炸倒，血肉橫飛。
    “臥倒！！”
    “散開！注意隱蔽！”
    帶隊的王大力趴在彈坑裏，臉上被熏得漆黑，他看著自己身邊一個個倒下的弟兄，眼珠子都紅了。“狗日的！給老子衝過去！衝過去就贏了！炮兵營！給老子還擊！壓製他娘的！”
    虎賁軍的炮兵也在怒吼，但無論是火炮數量還是炮彈儲備，都遠不及日軍。他們隻能竭盡全力，與敵人的優勢炮群進行著悲壯的對射，試圖為步兵兄弟們減輕一絲壓力。
    楚子龍在指揮部裏，通過電話聽筒，聽著前線傳來的爆炸聲和嘶喊聲，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桌沿。他知道，最艱難的時刻到來了。這場豪賭，已經押上了所有人的性命，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尋找著破局的關鍵。他知道，服部直臣的炮火封鎖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日軍的機動部隊必然會像狼群一樣，從兩翼凶狠地反撲過來，試圖重新縫合傷口。
    “命令！特戰隊！”楚子龍的聲音冷得像冰，“找到日軍的炮兵陣地，不惜一切代價，給我端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