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最長也拖不過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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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長燁目光掠過夏桉,朝著江太醫道:“江太醫,瘟疫的治療可有新的進展?”
    江太醫:“我們剛剛又巡查了一圈,暫時還有待商量。”
    江太醫朝著夏桉問道:“夏姑娘,你今日又看了這麽多病患,可有什麽新的想法。”
    夏桉頷首:“暫時還沒。”
    江太醫點頭:“那就待我們回去再一起商討一下吧。”
    江太醫對著夏桉的聲音很是禮貌,很有些禮賢下士的味道。
    王長燁口巾下的唇角戲謔地勾了勾。
    竟是連太醫都跟著一起奉承她,可見她就是太子哄著的人。
    大乾皇室真夠荒唐的。
    竟真的拿著疫病當兒戲。
    江太醫道:“王參軍,這瘟疫情況比較複雜,治理起來需要時間,不過放心吧,我們會盡力的。”
    王長燁微點了下頭。
    王長燁轉了個身,進入到了武光祖的帳中。
    “武縣令,這疫病到現在還如此凶猛,你們就沒有什麽備用方案?”
    “王參軍,太子都下來我們鳳合縣治理疫病了,我們還做什麽備用方案?我們如何做,也不能超過太子殿下啊。”
    “若他帶來的人也束手無策呢?”
    “那,那,哎呦王參軍,你這不是難為我嗎?若是連太子都治理不好,那我不是更無能為力,這天下還有誰會真的有辦法呢。”
    “哼,我勸你這個縣令,最好還是不要全然依仗外人。別到最後,局麵難以控製,人家這些人可以瀟灑回京,該幹什麽幹什麽,你呢,烏紗帽就別想要了。”
    武光祖心想。
    我這烏紗帽可不是誰說摘就摘的。
    牢靠著呢。待辦好了眼下這樁事,說不定還會升遷呢。
    “王參軍說得是。你也見了,我們可是舉全縣之力一直在治理這瘟疫,可天災人禍的,終歸人做不了主啊。王參軍也不要覺得有壓力,您畢竟也是受知府的命下來協理此事,但如今有太子在,我們隻要聽命行事就好,其他的也隻能是聽天由命。”
    王長燁對他這個說辭很是不滿:“那可是一條條的人命,當官的若都這樣想,百姓該當如何?這染病的人倒不是你了,若你也染了病,你還能說出這種話?”
    話說王家是怎麽出了這麽個剛正不阿的祖宗,武光祖實在是覺得難伺候。
    一邊讓他製造這瘟疫,一邊叫他治理這瘟疫。
    “話說王參軍,我聽聞您三叔父最近也在這鳳合縣附近辦事,您這一路上,沒有遇見他?”
    “武縣令莫顧左右而言他。我叔父辦我叔父的事,我辦我的事。”
    武光祖嗬嗬一笑:“那是,那是。”
    夏桉又單獨查看了幾個帳篷,然後遇到了方大叔夫婦。
    據說方大叔這鳳合縣遠近聞名的木匠,因為手藝好,在當地很是小有名氣。
    這鳳合縣地鄉紳富豪,都是找他做家具。
    他們在鎮上開了間木匠鋪,生意一直都很好。
    據說方大嬸也並不差,她是個裁縫,心靈手巧,做的衣裳很受顧客歡迎。
    方大叔四十多歲,看著還蠻周正帥氣的,夏桉一開始以為,方大嬸的長相應該差不到哪裏去,見了麵才知道,她右臉上竟是有一塊很大的疤痕,像是燙傷。
    倒是令她頗覺意外。
    不過現在不是注意這個的時候。
    方大叔見夏桉隔了三天終於又來了,趕忙朝她招招手。
    “夏姑娘,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我們這些無知之輩,將你給傷到了。”
    才幾日,他眼眶又是紅腫得厲害。
    夏桉道:“不會。原本大家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不是因為這個這幾日才沒來,我一直也在想醫治之法。”
    方大叔希冀道:“那你,可是又有了什麽好法子?”
    夏桉上前看了看方大嬸的情況,剛動她的袖口,她便難耐地哼唧了一聲。
    “疼。”
    方大嬸現在臉上布滿紅斑,整個人枯瘦無力地躺在木板床上,表情看起來很是痛苦。
    若是真的開始發痛,那說明病情真的加重了。
    即便有她的藥,最長也拖不過三日。
    夏桉攥了攥手心,低眉從腰間荷包裏取出一枚藥丸。
    “方大嬸,您將這個吃下,這個可以緩解你身上的疼痛。”
    方大叔趕忙接下藥丸,溫柔地喂方大嬸服下。
    方大嬸微微仰頭,艱難的咽下藥丸,
    方大叔起身後,突然撲通一下朝著夏桉跪下,夏桉驚得趕忙伸手去扶他。
    他目光滿含乞求之色:“夏姑娘,求你了,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娘子,求你了,她這輩受的苦受得夠多了。我不能讓她就這樣死去。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夏桉心裏劇烈地顫動著。
    一個中年男子為了娘子,竟甘願給小輩下跪。
    可見他心裏有多心疼娘子。
    夏桉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方大叔,你萬不要這樣。這疫病,我定會盡力的。”
    帳內的其他病患也發出了痛苦的哀求聲:“求求了,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我家中還有年邁老母,我不能丟下她不管啊。”
    “我幼子方五歲,家裏如今隻留他一人,我若死了,我兒日後該怎麽活啊。”
    夏桉喉中哽咽著:“我向諸位保證,定會盡快找出這疫病的根治之法,找不出來,我就不回京城。”
    屋內一個送藥的白發老婦目光深邃地盯著夏桉。心想她還是個性子堅毅的,乃大才的底子。
    夏桉對著方大叔和方大嬸叮囑了一番,出了帳篷。
    外麵陽光晴好,照得夏桉眼裏一陣酸痛,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淚。
    一隻雪白的帕子遞到她眼前,夏桉見是這幾日在這裏幫忙的白發老奶奶。
    夏桉接下帕子:“謝謝奶奶。”
    烏娘安慰她道:“姑娘莫難過,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你就會知道生死有命的真義。肉體凡胎,生老病死,不過是早早晚晚的事。”
    夏桉:“可惜,我還沒到你這個歲數。”
    說著,她目光肅沉地朝著熬藥的地方走去。
    一定是有哪個方麵是她忽略的。
    一定還有她沒有發現的細節。
    這疫病與前世的那場極為相似,目前的藥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延緩病情的發展,那就說明她的方向是對的。
    可是究竟還差在哪裏?
    整整一日,她反複在病區遊走。
    企圖抓住問題的關鍵。
    她那雙原本清靈的瑞鳳眼,越發變得深黯,透著倔強的執著。
    直到日頭再次西沉,寶貴的一天終於又過去了,困住她的那個結,依然沒有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