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有什麽奇怪聲音響的格外突出。
    齊明視線在底下混亂的展廳中四下搜尋。
    這聲音聽上去好似一串粗壯的腿骨風鈴相互碰撞，又像將實心藤球丟在地上彈跳。
    隻見在他原本位置的那對白禮服夫妻玩偶，新娘從手捧花中抽出一把刀，手起刀落，輕而易舉輕地砍掉了新郎的頭。
    腦袋咕嚕咕嚕滾在地上，將新郎表情定格在不可思議的驚恐中。
    “哈哈哈哈達令，讓我們在地獄裏相見吧！！！”
    新娘發出說不清是怨毒憎惡還是高興暢快的刺耳尖笑，伸手撩起礙事裙擺用刀將布帛割斷，跳下櫃台將新郎頭顱踢向角落。
    那些還沒有壞掉的玩偶全部活了過來。
    背後長出七八隻手臂的半身石膏像，正用那些手拖著上身在地上緩慢爬動。
    擁有平坦胸口的男性石膏像移動速度很緩慢，但齊明發現它力道極大，並且正有意識的抓起雜物破壞光源。
    一麵倒的局勢瞬間扭轉，羅鑫試探性靠近距離他最近的一個玩偶。
    幸好頂著豺狼頭顱的人偶直接略過他砍向遊客。
    不過驚鴻一瞥間，羅鑫充滿疑惑的想著。
    豺狼頭某個鼓鼓囊囊的地方是不是有點過於突出了？而且似乎還在動？！
    錯覺吧，總不能是插件跟著活化啊。
    楊書不知道剛才和其他玩家擦“根”而過，錯過了最佳求救機會。
    他隻感覺環境有些悶熱頭暈想吐，盡量在劇烈顛簸抓緊扶手，整個人於昏迷與清醒中的狀態中沉浮。
    “嘔，救命停不下來了！嘔嘔……bro，我想換個姿勢……”
    豺狼頭抬刀扛下一擊，伸手撓了撓褲襠。
    咦，奇怪。
    自己吉爾會說話？
    原本整齊有序的展廳此刻無比混亂，遊客和玩偶宛如台風過境般將各種布置變得七零八落，東倒西歪。
    有的甚至直接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失去理智的遊客們不複之前紳士端莊的貴族姿態，像是釋放了心中的獸性。
    完全不顧及性命的使用任何可以給當做武器的東西瘋狂攻擊——無論是尖銳的石塊、木刺，還是可以握在手中金屬製品。
    “該死的怪物。”
    “去死！去死啊！…”
    齊明看見有個金發的女人在肆意狂笑，額角傷口不停流血，逐漸擴大的笑容讓那張麵目姣好麵孔顯的格外猙獰可怖。
    臉蛋像蘋果般紅潤的幾個陶瓷娃娃圍攏過來，撲到女人腿上狠狠咬住一塊肉，平整潔白的牙齒用力撕咬啃食。
    金發女人絲毫不在乎身上消失的肉塊，將長而尖的鐵釘從耳孔處用力鑿穿它們的腦袋！
    比起活過來的人偶，這群人類更像是無知無覺的怪物。
    荒誕的畫麵讓齊明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也許他根本就沒有來到主神空間不停穿梭在大相徑庭的副本中，這隻是自己的噩夢……醒來就到了第二天趕著吃完早餐去教室，或者被晚歸的舍友們叫醒吃夜宵。
    係統思考著關於人類的一切，加載、代碼衝突、自定義結論。
    嗯，全是不符合邏輯的胡亂拚湊。
    [宿主是被嚇到了吧，沒事，副本也是主神也是，全都是真實存在的哦。
    對了你是不是餓了？]
    要不然為什麽腦子裏莫名其妙強調早餐和夜宵。
    齊明若無其事地從身下偷窺的縫隙中移開視線，用尖硬的手指頭戳了戳辛格。
    “辛格，什麽時候天空是滿月啊？”
    “滿月？好像是明天晚上。”
    辛格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出微光，配合他整個人都蜷縮在角落裏的姿勢看起來很像夜行生物。
    那種會躲開人類蹤跡，在黑暗中來回穿梭的動物。
    明天？
    一個比預料之中稍微能接受的答案。
    畢竟不是傳說中動輒三五年起步，用來度假的副本。
    最常見的玩家通關副本期限就是一星期內，先探索再結論夾雜著和隊友之間的爾虞我詐最後和boss你追我逃我們都插翅難飛。
    齊明摸向懷裏，感受著信封邊角厚度心下稍安。
    他有種預感。
    也許那個躲在暗處的玩偶師隻是將它們當做打破平靜水麵的石頭，能泛起漣漪就夠了。
    至於石頭的結局是不是沉底則無人在意。
    記憶中玩偶師在替基亞·查普曼尋找獲得女巫力量、延長壽命的方法。
    自從安娜和妹妹消失後，最後擁有女巫血脈的兩個兒子也麵臨早亡命運。
    恐怕他們沒能在布萊爾和修斯特身上實驗獲得什麽好消息，現在是要指望他們幾個玩家燒點結石出來？
    把結石當金丹吃嗎。
    齊明忍不住想笑，身體在辛格胳膊下有規律的顫抖。
    他全神貫注盯著下麵，冷不丁地從背後有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他的意識，促使他下意識回頭。
    緊接著那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男人幽綠的眼睛從黑暗中化作兩團不滅的鬼火，陰氣森森飄在空中。上半張臉從陰影中浮現，如同在裹著泥漿的鱷魚從沼澤中浮現。
    眼睛仿若兩把刀子直直朝辛格紮了過來，帶著一種讓人心生畏懼的寒光。
    表情淩厲冷硬，看的辛格隱隱有些心虛。
    無可辯駁的罪證正揣在懷裏，凱恩直接朝著辛格伸出手，胳膊上線條緊繃無聲索要著什麽。
    兩人誰都不肯先開口說話，一時之間黑暗逼仄的空間內氣氛陡然凝固，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其實隻有凱恩知道他自己心跳很快，呼吸都放緩了悄悄觀察小人偶的反應。唯恐在那張臉上看見畏懼厭惡，亦或者對正擁抱他的人類露出依賴、依戀……
    無從狡辯什麽的辛格將身體又往深處縮了縮，臉上露出對方看不見的討好笑容，從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格外蒼白：“啊哈……天黑的可真快……嘶”
    他在說什麽蠢話啊！
    幹嘛要和偷東西被主人家堵在門口一樣心虛！
    硬要說的話小人偶是博物館長的所有物，其餘人反而是卑劣無恥的竊賊。
    幾秒鍾後。
    原本就不大的空間，陡然擠進了凱恩和辛格這兩個成年男性，盡管辛格是那種相對瘦削的體型，可齊明還是體驗到了一條熱狗腸是如何夾在兩片麵包中間的。
    那種近距離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的包圍擠壓感，帶著若有若無，黏黏糊糊的淋醬均勻塗抹在皮膚上。
    呼吸灼熱，人類的體溫也或許灼熱。
    這真是強壓在胸腹和結實大腿裏的絕望死法。
    齊明很想大喊一聲俺不中了，beng的一聲像啤酒塞子從洞口發射出去。
    瓷白的精致小臉掙紮著從布料中亂蹭出來，還未鬆了口氣，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隻有脖子處項鏈金光閃閃的眼熟烏鴉落在洞口。
    看見齊明掙紮的樣子它毫不猶豫抬腿邁了進來。
    齊明瞬間潰不成軍。
    “等等！這裏真的滿員了！你不要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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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永遠……永遠注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