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應誌誠也沒想到袁婉青會突然問這麽個問題。
    說實話，相比起袁婉青，應誌誠這邊對於李珞的觀感，還要複雜的多。
    畢竟在袁婉青的視角看來，自從她認識李珞以來，對方就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生。
    但對於應誌誠而言，李珞小時候可不算特別討喜。
    尤其是上了初中以後，就更是如此。
    而就在中考之後，李珞卻又像是突然開竅了似的，高中三年仿佛變了個人，和原先初中時的形象大相徑庭。
    應誌誠覺得這應該算是一種開悟吧。
    畢竟經常就有這麽一種說話，女生因為發育的早，所以要早熟一點，所以在小學尤其是初中的時候，普遍來講女生的學習優勢會大一點，更容易學得進去。
    而男生的成熟期來的比較晚，哪怕初中沒學好，到了高中逐漸發育後，大腦的學習能力也會迎來一次飛躍。
    不過像是李珞這麽離譜的情況，應誌誠也還是第一次見。
    感覺這都不是發育的問題了，完全就是進化。
    “怎麽突然問這個。”應誌誠對於這個問題也是有些頭疼。
    說實話，如果按照李珞和應禪溪小時候相處的情況來看。
    如今李珞這麽優秀，自家女兒又很喜歡他，兩廂情願的情況下，對方又是自己發小的兒子。
    應誌誠本應該很樂意接受這樣的局麵才對。
    但這三年觀察下來，盡管應誌誠很少去管應禪溪在學校裏的事情，但每年過年或者出去一起旅遊的經曆，還是讓應誌誠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徐有漁暫且不提，應誌誠還看不太出來有什麽問題，但顏竹笙的問題肯定非常大。
    但顏竹笙又是袁婉青的女兒……嚴格來說，哪怕不從袁婉青這邊算，單純從顏如傾這頭來算，顏竹笙都還算是他的侄女呢。
    溪溪和竹笙甚至是表姐妹的關係。
    “其實你也看得出來的吧？”袁婉青看他的表情，便輕聲說道，“竹笙和溪溪她倆……好像都對李珞有意思。”
    “以前孩子都還小，順其自然也沒什麽問題。”
    “但現在他們都已經上大學了，萬一再這麽發展下去……”
    “我知道。”應誌誠有點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但是這能怎麽辦呢？”
    “你別看溪溪平時挺乖巧的，但我很清楚她的性格。”
    “在小事上麵她很聽話，很乖巧，但在一些她很在乎的事情上麵，比任何人都執拗。”
    “像是考錢江大學這事兒，剛開始我其實也不太同意。”
    “畢竟以她的能力，有競賽成績加持，再去參加一些清北的項目，其實想要考清北的話還是很有希望的。”
    “但她不肯，就是想跟她媽媽讀同一所大學。”
    很顯然，應誌誠心裏也明白，讓他直說不讓應禪溪繼續跟李珞在一起，肯定是沒有什麽效果的。
    甚至還可能起反效果。
    說到這裏，應誌成又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問道：“竹笙那邊呢？”
    “你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什麽？”
    袁婉青有點心虛，但還是輕輕點頭：“你要說溪溪在這方麵很執拗的話，竹笙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你看這事兒整的，可怎麽辦呀？”
    “總不能讓她倆就這麽跟李珞一起……”
    “這怎麽可能？”應誌誠聽到這話，頓時皺起眉頭，“李珞這小子倒是願意，那溪溪和竹笙能願意嗎？哪有這種事情的？”
    “就算溪溪和竹笙都喜歡他，最後也該是他做出選擇。”
    “做男人怎麽能猶猶豫豫？”
    “但是……”袁婉青抿了抿嘴唇，斟酌良久，還是說道，“那我做一個假設。”
    “假設啊。”
    “李珞最後選了竹笙，那溪溪怎麽辦？”
    應誌誠：“……沒了李珞，天下就沒好男人了？哪怕是不結婚，這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了。”
    “話是這麽說。”袁婉青歎了口氣，自然聽得懂應誌誠的意思。
    但她隨後又猶豫了一番，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那我問你一個問題怎麽樣？”
    “嗯？”
    “還是假設。”袁婉青說到這裏，聲音越來越小，竟然還有點害怕起來。
    但她還是努力的小聲說道：“假如當初我跟如傾姐都在同一時間認識的你，彼此相處的時間也都差不多。”
    “你兩個都喜歡，我倆也都喜歡你。”
    “那你會怎麽選？”
    這個死亡問題一出，應誌誠瞬間沒聲音了。
    他用力抿緊了嘴唇，腦子裏一團漿糊，沒想到袁婉青會問出這麽個問題來。
    “溪溪和竹笙又不是同時認識李珞的……”
    “所以你覺得李珞會選擇溪溪對嗎？”袁婉青歎了一口氣。
    “那也不是這個意思。”應誌誠稍微有點慌。
    這話說的，選了溪溪就像是他在說還是會選擇顏如傾一樣。
    但其實這種問題除非真到了那一刻，否則根本就不會有答案。
    他很愛顏如傾，但也不想在這種時候傷害到袁婉青的感情。
    一想到這裏，應誌誠也是在心裏暗罵李珞這小子。
    但罵了之後又有點無奈。
    因為華越影視的董事會已經批準了《開端》這部電視劇的項目推進。
    華越影視的下一部爆款是否還能誕生，就完全仰賴於李珞的這次發揮了。
    “所以你問我這個問題是幹什麽呢？”應誌誠不由得長歎一口氣，“感情的事情，現在是李珞在麵對這個兩難的局麵，所以還得是他來做出決斷。”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一種可能，不用做出選擇呢？”袁婉青輕聲說道，“就好像我剛才問你的那個問題一樣，如果我跟如傾姐都願意的話，你是不是就會欣然接受了？”
    靠……這話問的……
    應誌誠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這種問題還用問嗎？
    但凡是個正常的男的，都很難拒絕這樣的誘惑啊。
    應誌誠自認為自己也不是什麽道德聖人，要是真遇上了這樣的局麵，他恐怕也會做出99%的男人都會做出的選擇。
    但那也要兩個女孩子都願意才行啊。
    “你這話有個前提，就是溪溪和竹笙都願意。”應誌誠深深地皺起眉頭，“是不是竹笙跟你說了什麽？”
    “那倒是沒有。”袁婉青還不敢直接跟應誌誠徹底攤開來聊這件事，隻是這麽試探一下，於是立馬輕輕搖頭，“我也就這麽一說。”
    “那就先別聊這個事情了。”應誌誠揉了揉眉心，“現在大學開學，以後他們應該會經常住在寢室裏。”
    “再加上幾個人都不在同一個學院，雖然是同校，但相處時間肯定不會像在高中時那樣。”
    “這樣的情況持續的久了，未必就會繼續膩歪下去。”
    “大學這不還有四年嘛，沒必要現在就開始擔心這個。”
    聽著應誌誠有點自欺欺人的話語，袁婉青也是無奈一笑。
    不過今晚她也算是做過努力了。
    畢竟從她的視角看來，要是溪溪和竹笙真的像是這兩天那樣和平共處，共享李珞的時間，今晚你跟李珞去看電影，明晚我跟李珞去看電影，那他們三個人走到一起，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袁婉青幻想了一下自己，要是當初真的是跟如傾姐同時認識的應誌誠……
    想到這兒，袁婉青趕緊拍拍自己的腦袋，把這些想法都甩開，心裏默默的向顏如傾道歉。
    但她很快就又想到了顏如傾當年彌留之際，送給她的那句話……如果是如傾姐站在她此刻的立場上，又會怎麽做呢？
    袁婉青靠在應誌誠的懷裏深深歎息，最終還是拿起自己的手機，翻到應禪溪的那個朋友圈。
    然後伸手點了一個讚。
    ……
    此時在碧海瀾庭，同一時間。
    李珞還在給應禪溪吹頭發。
    顏竹笙則是啪啪啪的跟自家老媽打字聊天。
    而就在這時，應禪溪又收到了微信提示，有人點讚了。
    她從發布朋友圈之後，就再也沒去看過那條朋友圈。
    此時享受著李珞的吹風服務，顏竹笙又在床上躺著，應禪溪才鼓起勇氣，悄咪咪的點開了朋友圈，偷偷看一眼。
    結果放眼望去，二十多個點讚，直接就讓她看的有點眼花繚亂。
    喬新燕、許盈歡等人自不必說，還有很多高中同學的點讚。
    除此之外，自己新認識的兩位室友，林知夏和薑萊也都點讚了。
    秘書處的孟學姐以及其他部門同學，還有自己的大學同學……
    當然，最最關鍵的還是，應禪溪看到了那個非常醒目的名字。
    ——袁婉青。
    袁阿姨也點讚了？！
    應禪溪心裏猛地一顫，此刻看著袁婉青的點讚提示，麵色複雜，一時之間竟然有點搞不清楚自己此時的心情到底如何。
    她一方麵是有點羞恥，想到昨晚袁婉青就看見過顏竹笙的朋友圈了，今天又看到了自己的，那她跟竹笙以及李珞之間的關係，就算是徹徹底底的暴露了。
    雖然之前竹笙就表示了，自己早就跟媽媽說了這事兒，但應禪溪畢竟沒有實感。
    而到了現在，才算是真正意義上，讓她意識到了這件事情。
    除此之外，應禪溪又有點擔憂，心裏開始惴惴不安。
    畢竟袁婉青說到底還是顏竹笙的親生母親，難道她就真的會因為自己也喊她一聲媽媽，就會平等的對待自己和竹笙嗎？
    應禪溪不知道。
    但在看到袁婉青的這個點讚後，應禪溪又莫名的多了些心安。
    “姐姐。”顏竹笙也發現了自家老媽已經點讚，又瞅見應禪溪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於是便側身看向她，“你是不是在看朋友圈。”
    聽到這話，應禪溪頓時一個心虛，連忙收起手機，板著臉說道：“沒看啊。”
    “喔。”顏竹笙才不管她看沒看，直截了當的說道，“媽媽給你點讚了哦，你沒看的話就看一眼。”
    “這、這有什麽好看的。”應禪溪小聲嘀咕道，“點讚就點讚嘛，有什麽稀奇的。”
    這話說的。
    此時在給應禪溪吹頭發的李珞卻是手一顫，整個人都愣了一下：“你沒屏蔽袁阿姨啊？”
    “沒、沒啊……”應禪溪有點心虛，但隨後又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理直氣壯的說道，“竹笙不也沒屏蔽嗎？而且她都跟袁阿姨說了，那我還屏蔽幹嘛？”
    李珞：“……”
    怎麽說呢，李珞現在有點小慌。
    也不知道下一次見到袁婉青會是什麽時候，他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袁婉青了。
    結果這時候，顏竹笙又朝應禪溪說道：“媽媽讓我問一下你，要是她幫忙說服了爸爸接受我們的事情，你能不能喊她一聲媽媽呀？”
    應禪溪：“……這肯定又是你瞎編的吧。”
    “那我問問她。”顏竹笙拿起手機說道，“讓她問問爸爸怎麽看。”
    “別！”聽到這話，應禪溪頓時急了，連忙撲到床上，把顏竹笙的手機扔到一邊去，“你別亂來好不好！我還沒準備好怎麽跟爸爸說呢！”
    “所以溪溪是同意了嘍？”顏竹笙敏銳的抓住了應禪溪話語裏的漏洞，順著杆子就往上爬，“隻是不知道要怎麽跟爸爸開口？”
    “我、我可沒說是這個意思！”應禪溪俏臉通紅，哼唧一聲，又被李珞拉回了椅子上，繼續吹頭發。
    李珞不語，隻是一味的吹風，把戰場上的輸出位全權交給了顏竹笙。
    他知道，此刻不說話，才是最優選。
    顏竹笙也沒有繼續刺激應禪溪，說完之後，就摸回了自己的手機，悄咪咪的給袁婉青發消息。
    【顏竹笙】：我剛剛問過了，溪溪說隻要媽媽說服爸爸，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啦。
    ……
    和應誌誠睡在一起的袁婉青，又收到了顏竹笙發來的微信消息後，偷偷拿起來看了一眼。
    看清楚顏竹笙發了什麽內容過來後，袁婉青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隨後她扭過頭來，看向已經進入熟睡中的應誌誠的側臉，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而在她身旁，摟著袁婉青睡覺的應誌誠，在進入睡夢中之後，卻恍惚之間夢回年輕時，當初第一次和顏如傾見麵的場景。
    但這一次，旁邊卻又憑空多了一個袁婉青。
    懷念中夾雜著一絲怪異，應誌誠愣是沒發覺有什麽問題，就這麽和兩位女孩一同相處。
    直到他牽著兩人的手，看著身邊左右兩位身穿白色婚紗的袁婉青和顏如傾，漫步走在紅色地毯上，他才恍然驚覺。
    下一秒，他猛地睜開眼，才發現此刻已是深夜……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應誌誠苦笑一聲，心想自己這是真要魔怔了。
    被袁婉青一句話撩撥了一下，做夢的時候竟然就真的夢到了那種場景。
    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