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再想想別的吃食來源？”一個相對年輕的人，聲音不大，帶著點猶豫，“蟲子沒了，附近林子、野地…還有沒有別的能入口的東西？以前沒顧上，現在是不是該組織人手專門去找找？”
    “對！”另一個管著基地小塊菜地的人眼睛一亮，“有些野菜、樹皮、根莖，人吃是差勁，但也許…也許能喂牲口？總比發黴的麩皮強點吧？咱們以前主要精力在種糧上，這些邊角料沒怎麽在意。”
    養殖負責人立刻搖頭，臉上是專業性的固執：
    “不行不行！大部分野草野菜，牲口吃了輕則拉稀不長膘，重則中毒！豬還好點，雞鴨牛羊嬌貴得很，亂吃會出大事！得是專門有營養的東西，至少也得是沒黴變、沒毒的植物，還得搭配著來。純粹靠野地找，效率低，風險大，不夠穩當。”
    “那棚圈呢？”林翔適時地插話，把話題拉回現實，“改善棚圈，需要什麽？木頭？茅草？人手？這個總不需要從人嘴裏摳糧食吧？”
    “這個倒是可以想辦法！”負責基地基建的人立刻接話：
    “木頭，後山有些枯樹，組織人手去砍，費點力氣。茅草，基地外圍荒地不少，組織人去割，也能湊合。人手…現在除了巡邏和必要的生產，其他人都能抽出來！就是費時間，費體力。但總比搶口糧強！把棚子弄嚴實點，不透風不漏雨，地上鋪幹草，勤打掃，至少能少死點病點，也算給它們緩口氣。”
    “這是個路子！”林翔立刻肯定，“老李，散會後你馬上帶人評估，列個材料和人手清單出來，明天就開始動！能解決一點是一點。”
    “那飼料怎麽辦？”老張最關心的核心問題依然懸著，“棚子再好，餓著肚子照樣死啊！而且光靠點幹草野菜，頂不了大用，不下蛋不長膘，這‘祖宗’還是白伺候！”
    會議室再次陷入沉默，但這次是帶著思考的沉默，不再是純粹的窒息。人們眉頭緊鎖，手指下意識地敲擊著桌麵或膝蓋，大腦在極端匱乏的資源庫裏瘋狂搜索任何可能的替代品。
    “基地長，”一直沉默的醫療組負責人，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
    “我提個想法，可能…不太中聽。”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人吃的定量，確實不能再減了，再減下去，生病受傷的人會成倍增加，消耗反而更大。但是…我們能不能從‘質’上動動腦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我們的存糧，品種營養本就單一匱乏。但為了省糧，大家吃的糊糊越來越稀，。這樣下去，人的營養狀況隻會越來越差。”
    她看向林翔：“我建議，與其繼續稀釋所有人的定量，不如…考慮一下‘分級’供應。保證核心勞動力和一線保衛人員、孩子、病號相對充足的、質量稍好的食物——至少是比較好的食物。而其他非重體力勞動的人，定量可以維持，但…允許他們在‘質’上接受更差的標準。這樣，從總量上，或許能省下一點點…非常寶貴的一點點。”
    她的話像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引起小聲的議論。
    “這不公平！”
    “憑什麽我們吃更差的？”
    “可…她說得好像有點道理，總比所有人都餓垮強…”
    “省下的那點，夠喂牲口？”
    養殖負責人飛快地心算著，臉色凝重：“就算這麽幹，能省出來的也極其有限！可能…可能隻夠勉強維持那些最核心的種禽種畜，讓它們不死，但下蛋長膘就別想了。而且，這會引起不滿…”
    “不滿也比大家一起完蛋強！”安全隊長悶聲道，他顯然屬於需要“保”的那一類，“老張，省出來的這點，能保多少？”
    老張眼神快速閃爍著，顯然也在緊張計算：“如果真能省下一點…隻保核心種群的話…比如那幾頭能繁育的母豬，幾隻種公羊，還有那幾十隻正下蛋的母雞…也許…也許能吊住命，讓它們勉強維持。但這需要非常精確的計算和分配，而且前提是，省出來的這點糧食，必須全部、專用於它們，一點都不能挪用！還得配合改善後的棚圈和可能的、能找到的安全替代飼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