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裏的兩對視線隨著塞納維的動作不停挪動——
    隻見他動作敏捷，翅膀偶爾輕拍，便將沙發上的褶皺撫平，甚至連縫隙裏的塵埃也一掃而空。
    地麵閃閃發光，仿佛剛剛鋪上的玻璃般幹淨。原本蒙著薄灰的窗玻璃也被擦拭得透亮，一時間竟能清楚地看見外頭的夜色。
    稍顯淩亂的書架，書本不僅按高度重新排列，連色調都意外地有種漸變的和諧美感。
    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塞納維振翅飛上天花板，靈巧地躲過吊燈，將天花板上的每一處死角和吊燈擦得一塵不染。他甚至飛進了廚房，把抽油煙機裏的頑固油垢一並清理得幹幹淨淨……灶台、案板、甚至角落裏的小地墊都煥然一新。
    沙厄終於開口吐槽：“他閉著眼睛居然就能精準識別所有的環境？”
    “你的重點是這個嗎？！”
    小白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瞪了她一眼，“難道不該是這家夥現在的行為十分令人匪夷所思嗎？甚至比之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沙厄嚼著麵包，歪頭：“哎？你知道？”
    “嘖……他之前在那個世界中就半夜迷迷瞪瞪地過來給熵理發。”
    小白嘟囔著向沙厄描述了塞納維曾經奇怪的行徑。
    它向廚房探頭，看到那人居然還強迫症似的將所有的瓶瓶罐罐按大小和用途將它們分門別類，還精準地對齊了每一個罐子的標簽，連擺放角度都統一朝外——甚至不知從哪裏翻出來了蠟油給地板打了個蠟。
    它瞪著反射出皎潔月光的地麵：“這個家夥，他的潔癖到底是有多重啊！”
    “真有意思……不過就白天來看，塞納維似乎確實比較注重個人衛生和環境整潔……似乎還有點強迫症。”
    沙厄回想到白天買衣服時，熵和玦換下來的不合身的衣服都被他仔細地疊好還給導購，甚至提議著怎麽擺放衣物飾品才能招攬更多的顧客——把導購小妹都感動得滿眼崇拜。
    沙厄：“他夢遊聽不到外界聲音嗎？”
    “怎麽說呢……”小白想了想，“他似乎是選擇性聽取外界的聲音，說實話，我有時候真懷疑他是裝的。但後來看他的反應似乎又並非如此。”
    “……”
    正當一人一鳥蹲在角落裏竊竊私語時，那道黑影籠罩了過來。
    呃……
    明明對方是閉著眼睛，她和小白卻總感覺他在盯著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沙厄抬起頭，吞下最後一口麵包。
    她有點不確定對方現在能不能聽懂她說話，試探性地揮了揮手：“……嗨？”
    “……”
    夢遊的塞納維不說話。
    見對方沒回應，沙厄鬆了口氣，正準備站起來溜走，然而下一秒，她的肩膀被兩隻強有力的手按住，直接摁到旁邊的凳子上。
    “嗯？？？你幹什麽？”
    隻見這個夢遊著的小夥不知從哪抖出一塊布披在沙厄的身上，然後嫻熟地……
    從兜裏掏出那把銀質的剪刀。
    “哈哈哈……”
    小白幸災樂禍地看著一臉懵的沙厄：“現在他要給你理發了。”
    “等等！你……”
    隻見剪刀咻咻幾下，她腦袋上一小撮碎發飄然落地。
    幾秒後，她呆呆地對著旁邊窗玻璃隱約映出的自己看了一眼，意外地發現……
    “呃？竟然還挺好看？”沙厄摸了摸被微調過的金發，驚訝地小聲嘀咕，“居然更順眼了……我之前一直想著這邊的劉海該怎麽打理一下呢。”
    塞納維拿下那塊布，緊接著對準了那隻鳥。
    小白頓感不妙——
    “嘎！你、你別過來啊！”
    它驚恐地撲棱翅膀，想要飛走，卻被塞納維一手按住後頸，另一手熟練地提起它圓滾滾的身體。
    剪刀的寒光再次亮起，毫不留情地開始修剪它炸毛的肚子、尾巴，還有那一撮亂翹的頭頂羽毛。
    “我不要剪毛——臭小子！放開我！”
    小白拚命掙紮著，翅膀瘋狂撲騰，試圖啄咬塞納維的手。
    然而，塞納維穩如磐石，輕鬆壓製住它，就像一個專業理毛師對待一隻頑皮的寵物一樣。
    “哈哈哈……”
    沙厄輕輕吃笑著，拿起兜裏的手機給小白留下幾張黑曆史。
    “不準拍！不準拍！我偉岸的形象啊啊啊啊！！”
    小白扯著嗓子大喊，眼神恨不得把沙厄的手機啄個稀巴爛。
    ……
    ……
    “——啪！”
    客廳的燈開了。
    “好多人啊。”
    熵和玦無語地盯著他們，身上還穿著毛茸茸的睡衣，頭發亂糟糟的，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
    他們早就聽到了客廳奇怪的動靜，沒想到是這幾個人發出來的。
    “你們大晚上不睡擱這兒幹……呃？塞納維，你在幹什麽？”
    玦奇怪地看著全程閉著眼睛的青年。
    “玦！救我啊！”
    小白淚眼汪汪地叫嚷。
    “我、我……嗝！我的毛！我的毛！”
    不得不說，小白的叫聲實在有些滑稽，在場的人除了某個夢遊者）無不發出了快活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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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還笑！還笑！”小白直眉瞪眼，“你們是來看我的笑話的是吧？！啊？”
    “哈哈哈……咳！”熵抿著抽搐的嘴角，“之前我可能忘記和你們說……哈哈哈……塞納維他有強迫式的夢遊症。”
    “難怪我感覺整棟屋子都不一樣了！”
    玦恍然大悟。
    看到塞納維對付完小白後又轉向了他們，玦無奈地聳聳肩：“這是輪到我們了？行吧。”
    ……
    ……
    最終，塞納維完成了他的“壯舉”——給所有人都理過發後，他又細致地清掃了地麵，甚至將沙厄剛吃完的麵包屑也一並處理幹淨。
    做完這一切，他終於直起身子，像個完成任務的英雄般肅然立在那裏。
    奇怪的是，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隱約的期待，對著熵和玦，仿佛在等待什麽。盡管他閉著眼，那種無聲的“注視”還是讓玦有些不知所措。
    玦撓了撓頭，試探著問：“……他在幹什麽？”
    熵想了起來：“按照我上次的經驗，這時候應該誇誇他了。”
    “噗嗤！”
    沙厄笑著說，“好可愛啊！”
    “不準誇！誰都不準誇他！”
    蹲在垃圾簍旁邊對自己的羽毛默哀的小白氣得直叫——
    “我可憐的毛毛啊！你死得好慘啊！”
    “其實……說實話，看起來還挺不錯的。”沙厄忍不住插嘴，目光在小白身上來回掃視了一下，“就像那種高端寵物美容做的造型……”
    現在的小白雖然因為毛變少了沒有以前那麽……雄壯，但顯得精致了許多。
    “我不管！我不管嘛！你們就是不準誇他！”小白開始在地上撒潑打滾，翅膀拍得啪啪響，“我的毛、我的尊嚴、我的生命！他毀了這一切！”
    但遺憾的是，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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