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怎麽會如此，我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海底世界最上方，女子眉心的鱗片瘋狂閃爍著，嘴裏發出不甘的怒吼。
    她謀劃了數十萬年，跟養蠱似的，不斷培養出最強的海妖。
    就是在苦等時機，在關鍵時刻，使用秘法瞬間匯聚所有海妖的力量。
    讓她一舉突破到妖尊之境，然後打破封印，逃出這該死的牢籠。
    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機會竟然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不知道哪來的詛咒，不停消磨著封印的力量，讓封印開始變鬆動起來。
    如此天賜良機，她又怎麽肯錯過？
    於是，當機立斷的施展秘術，吸收所有海妖的精元和修為，讓自己的實力瘋狂暴漲。
    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第十七海溝裏竟然沒有海妖魂魄出現。
    才讓她功虧一簣，就差一步無法突破到妖尊之境。
    倒不是說，妖尊就一定能破開封印。
    而是，有詛咒在消磨封印的力量，讓封印會出現鬆動。
    雙管齊下，破開封印的機會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這種機會，可謂是千載難逢。
    她又怎麽會甘願放棄？
    也顧不得去追查十七海溝裏為什麽沒有海妖奉獻力量了。
    纖纖素手一伸，手中就憑空多出了一個古樸的號角。
    放在嘴邊，用力一吹。
    嗚嗚嗚……
    明明是在海水當中，可號角聲卻仿佛作用在人的靈魂之中。
    林昭隻覺大腦一陣渾噩，雙目瞬間呆滯空洞，機械的邁動腳步，向迷宮外走去。
    “主人，你醒醒，你醒醒啊！”
    鱷頭龜察覺不妙，大驚失色的不停大喊著，想要喚醒林昭。
    可沒卵用，林昭就跟失去神智似的，目光呆滯的向號角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陰陽圖騰似乎有隔絕魅惑人心的作用。
    不管是鱷頭龜，還是老孫和琳琳，都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但卻絲毫不受影響。
    見林昭的情況不妙，老孫情急的道：“琳琳，不好了，主人有危險。”
    琳琳咻的一聲就飄了過來，和老孫一起關注著外界的情況。
    “怎麽辦？我跟主人精神聯係了，可卻沒有任何回應。”
    老孫急的團團轉。
    他活著的時候就是個技術宅，死後又癡迷於金融期貨，本就是個沒什麽主見的鬼。
    琳琳雖然沒有記憶，跟白紙一樣幹淨。
    但她對林昭這個幫她伸冤的主人，卻絕對的忠誠，隨時可以為他犧牲一切。
    語氣幽幽的道：“要不，把鬼嬰放出來，讓他去對付威脅到主人安全的人。”
    “什麽？你瘋了。”
    老孫臉色瞬間大變。
    唯有鬼，才知道鬼嬰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可主人現在有危險，你說該怎麽辦？”
    琳琳反問道。
    老孫啞然，但卻斷然搖頭：“不行，反正我不同意放鬼嬰出來。”
    “這裏又不是主人的世界，放出鬼嬰，任何後果，也和我們無關。”
    琳琳雖然知道鬼嬰被放出來的後果，但她根本不在乎。
    對她而言，主人就是她的天，絕不能受到任何傷害。
    老孫猶豫了。
    琳琳說的在理啊。
    反正這又不是他們的世界。
    就算鬼嬰再恐怖，也危害不到本世界。
    可內心對於鬼嬰的恐懼，還是讓他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先看看，先看看再說，說不定主人不用鬼嬰幫忙，也能化險為夷呢，若是實在不行，再放出鬼嬰也不遲。”
    琳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憑她自己根本就無法打開鬼嬰的封印。
    唯有老孫和她聯手，消耗海量的魂力，才能揭開封印。
    老孫不答應，她也沒辦法。
    嗚嗚嗚！
    隨著號角聲。
    密密麻麻的虛幻魂影，從各個角落鑽出，向號角聲傳來的方向飄去。
    一時間，整個海底世界鬼氣森森，化為了無邊鬼域，
    老孫看的口水都流下來了。
    這些都是水族數十萬年下來，尚未消散的殘魂。
    對他和琳琳來說，可是大補之物。
    可看著那鋪天蓋地的漫天殘魂，他立馬縮了縮脖子，按捺住了內心的蠢蠢欲動。
    殘魂再好，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連主人都抵擋不住號角聲。
    他和琳琳若是敢出去，分分鍾也會被號角聲控製。
    海底世界上空。
    無數殘魂隨著號角聲，不斷的湧入女子的身體。
    可這些殘魂的力量太過微弱，根本無法和海妖的魂魄相比。
    女子的氣息雖然再度開始攀升，但速度極其的緩慢。
    並且，臉上還流露出痛苦之色。
    很顯然，強行煉化殘魂，會有很強的副作用。
    可她實在太渴望離開這座樊籠了。
    哪怕事後會遭到反噬，她也不願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殘魂前赴後繼，不停的融入女子的體內。
    女子眉心淡金色的鱗片，泛起一層淡淡的烏光。
    那是無法徹底煉化的殘魂死氣，在逐漸侵蝕著她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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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止，她已經蛻變為淡金色的漂亮魚尾，也蒙上了一層灰氣。
    女子澄淨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悲哀之色。
    為了自由，她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過慘重了。
    就算她今天能夠成功打破封印，逃離這裏。
    她也再不是那個能夠號令天下水族的人魚女王了，
    而是永遠隻能活在黑暗當中的墮落魚人，亡靈海妖。
    人魚和魚人，別看隻是順序顛倒了一下。
    可卻完全是兩個概念。
    人魚，代表著正義與光明，是血統最為高貴的種族，當之無愧的水中皇族。
    而魚人，則代表著邪惡與黑暗，是血統最為卑賤，醜陋而邪惡的種族。
    兩者在水族中的身份和地位，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可卻鮮少有人知道。
    魚人一族，是人魚墮落後，所形成的特殊族群。
    相由心生。
    這句話對人魚一族來說，最為適用不過。
    高貴優雅而善良美麗的人魚，一旦被邪惡汙染，外表就會發生顯著的變化，變成醜陋不堪的魚人。
    所以人魚一族，永遠都不會存在偽君子。
    這也是全天下水族，對人魚一族十分信任，始終擁戴的緣故。
    海娜迦此刻很痛苦。
    不是因為強行煉化殘魂痛苦，而是為自己即將墮落成魚人而痛苦。
    她的淡金色魚尾，已經逐漸開始向灰色轉化。
    海藍色的長發，隨著海水的蕩漾而飄搖，也逐漸開始向灰色轉化。
    就連潔白如玉的肌膚，也泛起一層淡淡的灰光。
    她知道，當自己的頭發和魚尾完全變成灰色時，墮落就再也無法逆轉了。
    這一刻，在自由和墮落之間，她無法抉擇。
    內心的痛苦掙紮，讓她流出了一滴血淚。
    人魚的眼淚，是世間最罕見的寶物，更何況是血淚了。
    那滴血淚，沿著她的臉頰滑落。
    化為一顆血紅色的晶體，穿透層層疊疊的殘魂，向深海不斷墜落。
    林昭在聽到號角聲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不妙。
    可靈魂根本不受他的控製，仿佛聽到了不可抗拒的召喚似的，衝著號角聲傳來的方向而去。
    他用靈台僅存的一絲清明，苦苦抵抗著號角的召喚，不讓靈魂脫離肉身。
    冥冥中他有種直覺，一旦讓靈魂離體，他就徹底完蛋了。
    因為魂體漂移的速度，遠不是肉身的速度可比的。
    再加上他不斷的釋放寒冰之力，試圖讓自己清醒，擺脫召喚的力量。
    在周身不斷凝聚出越來越多的冰塊，利用重量來拖慢自己的上浮的速度。
    這才讓他至今都沒有靈魂離體，被女子融入體內。
    可再遠的路，也終有走完的時候。
    冰塊再大，也無法抵禦海水的浮力。
    更何況，那號角聲中充滿了濃濃的悲哀與死意，不斷泯滅著人的求生欲望。
    林昭畢竟修煉《神照經》的時間太短。
    很快，那最後的一絲清明，也被號角聲徹底磨滅。
    整個人萬念俱灰，生無可戀的心境。
    靈魂，瞬間離體而出，穿過巨大的冰層，向上方浮去。
    可就在他剛剛脫離冰層之際。
    一顆血紅色的淚型寶石，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冰塊上。
    一個反彈下，砸到了他的魂體。
    在接觸到他魂體的刹那，那顆固態的血紅色寶石就瞬間融化，和他的靈魂快速融為了一體。
    隨著人魚眼淚入體，林昭呆滯的靈魂瞬間回歸肉身。
    肉身猛然睜開眼睛，眸中盡是清明之色。
    而冰塊，也在他的控製下，停止了上浮的趨勢。
    人魚的眼淚裏，不僅擁有著海娜迦複雜的情緒，還擁有著她大部分的記憶。
    人魚公主海娜迦被封印在這裏。
    為了打破封印，利用靈晶礦脈，
    借著外來詛咒的機會，使用秘術汲取海妖的修為？
    可沒想到十七號海溝裏少了一尊海妖，讓她功虧一簣。
    不甘心下，吹響了禁忌之器——亡靈號角。
    ……
    林昭通過這些記憶，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也確定了這裏的規則製定者，不是別人，正是這位人魚公主海娜迦。
    隨即，他的臉色變的古怪起來。
    海娜迦處心積慮的準備了數十萬年，不惜用養蠱的方式，培養出十五位海妖霸主。
    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能夠助她突破妖皇境，打開封印逃離此地。
    可沒想到，誤打誤撞下，鱷頭龜被他降服，還收進了白魚空間，讓她功虧一簣。
    而她所認為的千載難逢的時機，恰恰是他釋放出的中級詛咒。
    這算不算是成也林昭，敗也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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