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不接你電話啊，我那是給人做手術把手機收進了儲物戒裏，才打不通的。”
    林昭心疼的幫她擦拭著眼淚，有些無奈的解釋道：“那天你走後，我就去看望青檸，卻發現管家秦落雨眼睛裏布滿血絲，一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模樣……”
    隨著他的講述，蘇慕橙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抱著他的胳膊，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幽幽的道：“對不起老公，都是我不好，誤會了你。”
    她雖然讓蜂巢情報網調查了林昭這兩天的行蹤。
    但畢竟是私活。
    況且，林昭又不是犯罪嫌疑人。
    蜂巢情報機構也隻是通過車輛信息，調取了交通監控。
    所以，她並不知道林昭帶了幾個福利院的殘疾孩子去城市花園治療。
    “說吧，是遇到什麽窩心事了，讓我的寶貝媳婦變的如此暴躁。”
    林昭從背後攬住她的肩膀，溫聲細語的問道。
    “啊，你怎麽知道？”
    蘇慕橙訝然的抬起頭看著他。
    林昭展顏一笑：“你可是我媳婦啊，我還能不了解你？你一向是個情緒很穩定的人，若不是遇到了什麽讓你憋屈的惱火事情，你又怎麽可能控製不住情緒。”
    “哎！”
    蘇慕橙重新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卻化為一聲幽幽的歎息。
    她不是不想跟林昭傾訴內心的憤怒。
    可有著紀律約束，很多事情她都無法宣之於口。
    “不方便說？”
    林昭側頭看了她一眼，笑著道：“那不妨讓我來猜猜好了。”
    蘇慕橙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用力抱緊了他的胳膊。
    雖然她知道，林昭早就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
    但隻要這層窗戶紙不捅破，她就不算違背組織紀律。
    “我猜，雷叔把王伯年等通緝犯交了上去，經過審訊後，他們交代了幕後指使人，隻是礙於幕後之人的特殊身份，上級做出了到此為止，終止調查的決定。”
    林昭仿佛親眼目睹似的，語氣平靜的道：“為了安撫雷叔，對王伯年等人的通緝懸賞和獎勵該給的一樣不少，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許再繼續追查下去，是不是？”
    蘇慕橙沒有回答，隻是抱著他胳膊的手臂用力緊了緊。
    這樣的舉動，就等同於默認。
    反正林昭很聰明，故意把雷叔認定為當事人，始終沒有點明她的身份。
    這樣，就不會讓她背負違背組織紀律的罪名。
    “還有，我猜，有意給張南風機會逃走，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得到了上級的批準。”
    林昭繼續道：“但執行人，卻不是雷叔對嗎？”
    蘇慕橙歎了口氣，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但從她沉默的態度中，就可以看出，林昭全猜對了。
    自從她加入紅海以來，由於身份地位特殊，向來都是順風順水。
    這還是她第一次，提出的申請被接二連三的駁回。
    而究其根本，正是因為事情牽扯到了龍且和他背後的龍家。
    隻要一牽涉到龍家，上頭就會立刻息事寧人。
    這讓她首次體會到雷叔心中的無奈與悲涼。
    罪證都甩在他們臉上了，可上級卻視而不見，明目張膽的袒護龍家。
    連她這樣的國家級戰略儲備人才，在強權麵前都無法獲得一個公道。
    這樣的紅海，還值得她去賣命嗎？
    這不僅是遭遇不公的憋屈和憤怒。
    更多的是精神信仰上的坍塌。
    讓她內心感到很迷茫。
    所以，回來後，她第一時間就想見到林昭尋求安慰。
    可沒想到，林昭的電話卻始終打不通。
    內心各種的負麵情緒積壓，才讓她無法控製情緒，生平第一次衝著林昭發火。
    “好了，媳婦，不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
    林昭眸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你隻要堅信自己是正確的，那時間，遲早會給出一個答案。”
    “明明是龍且三番兩次的派人來暗殺你，以前是明知道卻沒有證據，可這一次，證據確鑿，我卻連為你討回公道都做不到，我是不是很沒有用啊。”
    蘇慕橙跟隻受傷的小貓似的，依偎在男人懷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
    “不，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再說，你男人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小白臉。”
    林昭輕撫著妻子那滑嫩的臉蛋，語氣輕鬆的悠然道：“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如果真的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世上也不會有那麽多作奸犯科的人了。”
    蘇慕橙不屑的撇了撇嘴。
    “天欲令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林昭語氣裏充滿著強大的自信：“龍家蹦躂的越歡，就會死的越快，若是這世上沒有神明，那我就是神明，代天行罰，誅殺一切妖魔鬼怪。”
    “你可千萬別胡來啊。”
    蘇慕橙嚇了一跳，一咕扭坐直了身體。
    神色嚴肅的緊盯著林昭的眼睛，鄭重其事的警告道：“身懷利器，殺心自起，我知道你有奇遇，身手高強，但現在是法治社會，壞人犯法，自有法律的製裁……”
    “你說的話，自己信嗎？”
    林昭似笑非笑的打斷了他的話，目光中盡是譏誚之色。
    蘇慕橙語塞，下意識的低垂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忽閃著，躲避著他的視線。
    是啊，剛遭遇過不公的她，說出話的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一直以來，所接受的教育，都讓她無法認同林昭的理念。
    若是人一旦有了實力，就目無法紀，任性妄為，甚至是以暴製暴，那法律的威嚴何在？
    “你變了，變的讓我感到陌生，甚至是——害怕。”
    蘇慕橙神色黯然，呢喃般輕語。
    生平第一次覺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陌生。
    “人都是會變的，不是嗎？”
    林昭淡然的道：“你知道為什麽短劇裏那些反派屢教不改，反複作死，還能活到大結局嗎？”
    “為什麽？”
    蘇慕橙下意識的問道。
    “就是因為犯罪的成本太低，可主角不是沒有證據，就是聖母心爆發，愚蠢的認為反派會悔改，給反派一次次傷害自己和身邊人的機會。”
    林昭唇角盡是嘲諷之色：“若不是有主角光環，最後必然是大團圓結局，主角和身邊的人，早就已經被反派給害的屍骨無存了。”
    “你也說了，那隻是短劇，並不是現實。”
    蘇慕橙不服氣的反駁道。
    “藝術來源於生活，卻高於生活。”
    林昭麵色平靜的道：“短劇雖然大多隻是虛構的劇情，但實際上也是現實社會的縮影，隻是要比現實更加誇張罷了，可道理卻是相通的。”
    “但這也不是你濫用私刑的借口。”
    蘇慕橙惱羞成怒的道：“我可不希望我的老公是個殺人犯。”
    “殺人犯？”
    林昭臉上的笑意陡然變的張揚：“證據呢？”
    蘇慕橙氣的直翻白眼，苦口婆心的道：“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咱們的孩子著想吧？”
    越是了解林昭，她越是明白林昭是何等神秘與強大。
    別的不說，光是靠著儲物戒指。
    就足以讓他毀屍滅跡，不留下任何線索。
    這世上，確實沒有完美的犯罪。
    但對林昭這種超出人類認知的異能者來說，製造完美犯罪簡直是輕而易舉。
    更何況，他還是個殺人於無形的神醫。
    想起當初殺生佛百病纏身的景象。
    蘇慕橙不寒而栗，已經徹底熄滅了阻止林昭代天行罰的心思。
    隻期盼，他能始終心懷善念，隻殺那些作惡多端的該死之人。
    否則，這世上恐怕就要出現一個濫殺無辜的惡魔了。
    “好了，我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啊，我就是開個玩笑。”
    林昭察覺到她內心的恐懼，忍不住暗自好笑。
    他不是冷血屠夫，也不是嗜殺的變態。
    之所以故意這麽說，其實是一種心理博弈。
    先獅子大張口，提出一個對方完全無法接受的條件。
    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再退而求其次，提出一個遠低於之前條件的方案。
    打個簡單的比方，兒子想買個最新款的手機。
    可他知道，父母肯定不會答應。
    於是，他就跟父母說，他想買一輛豪車。
    對如此荒謬的請求，父母自然會斷然拒絕。
    在這個時候，兒子假裝無奈的退而求其次，提出要買一部最新款的手機時。
    父母出於虧欠心理，往往都會答應，讓兒子得償所願。
    這種心理上的博弈，叫做錨定效應。
    林昭故意說要代天行罰，其實就是在利用錨定效應，來拉升蘇慕橙的心理預期。
    這樣，即便日後發現他殺了人。
    但隻要對方是該死之人，就會在她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被自家媳婦給親手送進去。
    所以，他是在未雨綢繆，先給媳婦打個預防針。
    效果很明顯。
    蘇慕橙已經完全失去了勸說他的興趣。
    懷著鴕鳥心態，任由林昭抱著她回到了臥室。
    說起來，他們兩口子也有段時間沒親熱了。
    小別勝新婚。
    那還說啥，開整唄！
    夫妻間沒有什麽事情是打一針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多打兩針。
    這一晚，林昭充分發揮出身為醫者的專業精神。
    一針接著一針，直到患者徹底康複為止。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耀在床頭時。
    蘇慕橙早已經芥蒂盡去。
    眉目含春，麵色潮紅，如同一隻慵懶的貓兒般依偎在男人懷中說著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