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婭看著夜啟明離去的地方沉默了許久，最後才歎了口氣：“你做到了，你拿到了火種，那麽，我就要去做我的事情了，但那時，你也一定會來吧。”
    ……
    “我說，你每次都能在換崗前這麽剛巧地醒過來？這是你以前刻苦訓練的成果嗎，guard？”珀茜瓦爾說道。
    guard從床上爬起來：“......珀茜瓦爾。隻是太熱了，到了晚上還是這麽悶。”
    他們的隊伍為了追上九甚至差點一頭撞進維多利亞的軍陣中，要不是正好回來的夜啟明與霜星吸引了注意力，他們估計凶多吉少。
    “還有多長時間換崗？”
    “十五分鍾吧，你可以再坐一會兒。”
    “我去洗把臉。”guard起身，腿上的疼痛讓他隻能一瘸一拐的走路。
    “你的腿怎麽了，怎麽一瘸一拐的？結晶蔓延過去了？”珀茜瓦爾問道，“我這裏還有抑製劑，你要不要？”
    “謝了，你自己留著吧，”guard洗了把臉，“幫我遞下毛巾，珀茜瓦爾，你左手邊。”
    “粉色碎花的這條？”
    “......呃，對。”
    珀茜瓦爾不由得挑了挑眉，但還是沒說什麽，隻是把洗的發硬的毛巾給他遞過去。
    “你帶回來的人比我們一開始預計的多，看來就算沒直接成為戰場，周邊那些小城鎮的狀況也在惡化。”
    “影響的範圍比想象中大太多了。那些領地上的貴族......嗬。他們當然視而不見。那些鎮子原本就是靠著和商隊做生意生存，現在打仗了，沒有運輸隊去倫蒂尼姆，他們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日子壞起來，感染者最先倒黴。以前他們還能在鎮子的最邊緣偷偷種點糧食。村裏人也會和他們做點小買賣，畢竟，賺誰的錢都是賺。隻是，以前生活還算鬆快，大家還在乎體麵，現在呢......”
    “到了算賬的時候了。”
    “珀茜瓦爾，眼下快到豆子成熟的季節了，田裏那些他們忙了一季的苗已經開始結豆莢了......他們卻選擇現在加入我們，逃開。”
    “這些感染者扔下了已經澆灌了那麽久的土地，放棄了幾個月後，乃至未來永遠的收成，也要離開這裏。他們......一定是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我們，感染者們，也許早就對這種“剝奪”習以為常。但這不能是每次的結論。”
    兩人所在的帳篷突然鑽進來一個人：“先生，您還在休息嗎？先生，我聽到說話聲，您果然醒了。”
    “又是你，我都說了——”guard還沒說完，那個人繼續說道，“您這是要去值夜班嗎？要來點夜宵嗎？我這裏有罐頭，維多利亞產的。口味不算好，但很方便！”
    “香煙？酒？說不定能幫您在夜裏提提神，都很幹淨！還有磨刀石，施術單元，什麽都有！珀茜瓦爾小姐，要不要點毛發護理膏？現在這東西可不好找，畢竟會隨身帶這種東西的都是軍官。”
    “而軍官比較難死？”珀茜瓦爾說道。
    “也不是，隻是把他們從死人堆裏挖出來比較難，他們一般都壓在最下麵。”拾荒者撓撓頭。
    “......你又想要換我們的藥？”guard說道。
    “這個，我，我總感覺最近很不舒服，身上疼得厲害，還有些幻覺......我很怕石頭在往我腦子裏長。”
    珀茜瓦爾無奈的搖搖頭：“你每天往那些飄滿了粉塵的彈坑裏鑽，礦石病不惡化才怪。我們能折騰出來的隻是最最基礎的粗製藥，能多少抑製點病情的發展而已，別以為吃了那東西能保命。”
    “而那些抑製劑，隻能給最嚴重的病人使用，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拾荒者還想辯解什麽，卻被guard打斷。
    “我知道你在倒賣我們的藥。我接來的這批感染者告訴我，他們從一個騎摩托的薩卡茲那裏買過些抗礦石病的藥，‘效果不錯’。”
    “這個，可是——”
    “賺得不少吧？就按照你口袋裏硬幣的數量來決定你的懲罰如何？”珀茜瓦爾說道。
    “我隻是，呃，讓合適的東西出現在需要的地方，畢竟......這裏在打仗。”
    “我們不會警告你第二次。”guard擺擺手，“......但至少你給他們了。我們確實沒有信使給所有人發藥。”
    “我保證！今後不會了，這次我隻要一點！幾片都行！我......我這幾天都在發燒。”
    “guard？”珀茜瓦爾她並不想給，但還是問了問guard的意見。
    guard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幫他申請點藥吧，這次把他登記下來。”
    拾荒者就差給兩人跪下來了：“謝謝，謝謝你們！”
    guard說道：“別謝我們，去謝謝醫生們。他們在實驗室不小心得了礦石病，公司不願意再付保險錢。從一個前途無量的精英，變成一個該死的感染者，接受這種轉變並不容易。”
    “還好他們聽說過整合運動，他們找上了我們。”
    珀茜瓦爾說道：“不應該也謝謝你的老東家嗎？”
    “我對他們不止有感謝。但他們也永遠不會原諒我......我自己選的。”
    “不過羅德島的設備精度太高了，我們學不來。就連霜星帶來的那些器械他們都一個個保護的跟個寶貝似得。”珀茜瓦爾搖搖頭。
    “......是啊，我們吃藥不是為了治好自己，隻是為了，暫時先活下去。打針和吃藥解決不了礦石病。”
    guard曾經還在羅德島的時候，經常都能看到醫療部裏來去匆匆的研究員們，還有凱爾希醫生在實驗室裏的背影。
    而霜星身上的實驗藥整合運動隻有寥寥幾人知道，沒有人知道那到底能不能治愈礦石病，但礦石病早已不再隻是一種疾病。它是別人仇恨的視線，是理所當然的欺辱，是方便的歸罪，是下意識的指責。
    在這裏的每個人都經曆過類似的故事。這些事......怎麽能靠藥物解決？就好像逆水行舟，這片大地不是光明的道德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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