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揮了揮手，示意匯報情況的李栓退下，指尖剛碰到桌上的青瓷碗，就聞到了小米粥的清香。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溫熱的粥滑過喉嚨，驅散了清晨的微涼。桌案上的早餐算不上豐盛，一碟醬菜、兩籠包子、一壺熱茶，卻透著幾分安穩——這種安穩，在龍京的暗流裏格外難得。
    他剛啃了半個包子，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了，孫猛邁著大步走在前麵，聲音裏滿是咋咋呼呼的驚歎“大哥！老石那小子也太神了吧？一百多號人啊，居然一夜就解決了！我剛聽底下人說，他們淩晨四點就回莊園了，這速度簡直跟踩了風火輪似的！”
    跟在後麵的諸葛祥雲也走了進來，平日裏沉靜的臉上難得帶了些訝異。他走到桌前，目光落在唐風手邊的行動簡報上，指尖輕輕點了點“清除目標一百零三人，無痕跡”那行字，語氣裏藏著讚許“夜堂的效率確實超出預期。這些年在龍京蟄伏，本以為他們會生疏，沒想到反倒更精進了。”
    唐風放下勺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噙著笑意“石萬奎辦事，向來是快準狠。他帶的夜堂，本就是為暗殺潛行而生的，一百多個邊緣目標，對他們來說不算難事。”
    “可不是不算難事這麽簡單！”孫猛拉了把椅子坐下，手肘撐在桌上，語氣裏滿是佩服。
    諸葛祥雲點點頭，臉上露出感慨之色“石萬奎這人，平時看著跟孫猛一樣，說話沒個正形，可真到了動真格的時候，比誰都靠譜。夜堂在暗殺這一行，說是翹楚一點不誇張。這次的活兒做得幹淨，連監控都沒留下半個影子，那些家族就算想查，也隻能對著屍體摸不著頭腦。”
    “就是不知道那些高層家族會有什麽反應。”他話鋒一轉，眉頭微微蹙起，“一百多條人命，就算都是旁支，也夠他們心疼一陣子了。萬一狗急跳牆，在龍京搞出大動靜，咱們的計劃怕是要受影響。”
    “急也沒用，他們抓不到證據。”唐風放下茶杯，語氣篤定，“石萬奎做事向來滴水不漏，現場要麽偽造成意外，要麽嫁禍給幫派火並，怎麽查都查不到我們頭上。真要是敢來找麻煩，那就是無理取鬧，反倒能讓上官老爺子看看，這些家族有多跋扈。”
    他看向諸葛祥雲，眼神沉了沉“接下來幾天，你讓胡堂的人盯緊點。趙、齊、周三家的祠堂有沒有動靜，家族核心成員有沒有秘密集會，甚至他們跟其他家族的通訊往來，都要一一摸清。有任何異常，立刻報給我。”
    “放心，我已經安排下去了。”諸葛祥雲應道，“狐堂在龍京的眼線早就鋪開了，甚至他們家族的傭人裏都有我們的人，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能傳回來。”
    孫猛在一旁聽得心癢，忍不住插了句嘴“要是他們真敢來硬的就好了！正好讓我們戰堂的兄弟練練手，省得天天在莊園裏憋得慌。”
    唐風無奈地瞥了他一眼“先沉住氣，現在還不是跟他們徹底開戰的時候。等摸清他們的底細，有的是你們出手的機會。”他說著，指了指桌上的早餐，“你們倆肯定沒吃早飯吧？坐下一起吃點，包子還熱著。”
    諸葛祥雲也確實餓了，不客氣地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小米粥的香氣混著肉餡的油潤在嘴裏散開。孫猛更是直接，伸手就抓了兩個包子，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還是大哥這裏的早飯香，比食堂的強多了。”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唐風笑著遞給他一杯熱茶，“吃完了孫猛你去趟夜堂那邊，告訴石萬奎，讓兄弟們好好休整，別出去惹事。諸葛你再去跟狐堂的人叮囑一下，盯緊點趙家——趙家老爺子最護短，說不定最先有動作的就是他們。”
    “好嘞！”孫猛一口咽下包子，抹了把嘴就站起身，“我這就去給老石傳信，順便看看那小子是不是在跟兄弟們吹噓這次的功勞！”
    諸葛祥雲也放下碗筷，點了點頭“我吃完這碗粥就去安排。要是有新消息，我第一時間來匯報。”
    早餐後的書房還彌漫著小米粥的餘溫，唐風指尖夾著的煙剛燃到一半，灰白色的煙圈慢悠悠地飄向窗欞。孫猛正捧著茶杯抱怨食堂的鹹菜太鹹，諸葛祥雲放在桌角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狐堂老吳”的名字。
    諸葛祥雲立刻接起，順手按下免提鍵，老吳急促的聲音瞬間填滿了書房“堂主！龍京的那些家族炸鍋了！淩晨五點開始，趙、齊、周三家的祠堂就陸續亮起燈，家裏的護衛隊全撒出去了，街頭巷尾全是他們的人在查探！”
    “查到什麽了？”諸葛祥雲追問，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沒查到實據，但他們已經認定是我們幹的！”老吳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興奮，“底下人傳來消息，各家族私下都通了氣，說除了咱們組織，沒人能一夜悄無聲息解決一百多號人。還有，齊家剛發了召集令，所有家族的家主都在往齊家老宅趕，估計是要開會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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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繼續盯著，有新動靜立刻匯報。”諸葛祥雲掛斷電話，抬眼看向唐風。
    唐風彈了彈煙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意料之中。一百多條人命，就算是旁支，也夠他們疼一陣了。但疼歸疼，沒證據就是沒證據，隻能自己憋著。”他看向諸葛祥雲，語氣沉了沉，“狐堂的重點分兩頭，一邊盯緊齊家的會議，一字一句都要扒出來；另一邊加派人搜查失蹤的兄弟，廢棄工廠周邊再搜三遍，挖地三尺也要有消息。”
    “明白。”諸葛祥雲剛點頭應下，唐風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屏幕上“上官如”三個字格外醒目。
    唐風挑了挑眉，衝孫猛和諸葛祥雲擠了擠眼，笑著說道“看看，說曹操曹操到。老爺子這是聞訊而來，八成是來興師問罪的。”
    孫猛憋笑著別過臉，諸葛祥雲也勾起了嘴角。唐風按下接聽鍵，語氣刻意放得輕快“老爺子，您這起得比雞還早啊？這才七點不到，您老不多睡會兒養養精神？一把歲數了還這麽操勞，小心累壞了身子。”
    電話那頭的上官如顯然沒心思聽他客套，語氣帶著壓抑的怒意，隔著聽筒都能感受到火氣“你小子少跟我來這套！我還想多睡會兒？淩晨兩點就被齊家的電話吵醒了，一睜眼就全是各家族的投訴，到現在連口熱茶都沒喝上！”
    “喲，這可真是委屈您了。”唐風語氣誇張，卻沒半分歉意，“不過老爺子，您這火氣發錯地方了吧？我們組織這半個多月可老實得很。兄弟們在莊園裏閑得都快長草了，每天不是打台球、乒乓球，就是湊在一起玩撲克，活得比退休老人還安逸，哪有閑心出去惹事？”
    “你小子還敢裝糊塗！”上官如的聲音陡然拔高，“一夜之間，趙、齊、周三家一百多個邊緣子弟出事，死法還全是‘意外’，龍京城裏除了你們組織的夜堂，還有誰有這本事？”
    他頓了頓，語氣裏滿是篤定“別說是我，那些家族現在個個都指著你們的鼻子罵！就算沒有確鑿證據，這筆賬也已經算在你們頭上了！你知道這事鬧多大嗎？剛才一些人親自給我打電話，問是不是龍京要亂了！”
    唐風靠在椅背上，指尖轉著手機，慢悠悠地說道“老爺子，話可不能這麽說。他們覺得是我們幹的，就是我們幹的？那要是有人覺得太陽是方的，太陽還能變形狀不成？我們組織這些天的行蹤，您要是不放心，盡管派人來查，莊園裏的監控清清楚楚，兄弟們的活動軌跡一目了然。”
    “查監控？”上官如冷笑一聲，“石萬奎的夜堂要是能被監控拍到，那還叫夜堂嗎？唐風，你跟我玩這套沒用！我不管這事是不是你們幹的，現在各家族都認定了是你們，這事必須給我一個說法！不然等他們聯合起來鬧起來，就算我想保你們，也難！”
    唐風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語氣卻依舊平靜“老爺子，說法我們給不了，因為這事確實不是我們做的。不過您放心，我們也覺得這事蹊蹺，說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想挑唆我們和各家族火並。您要是信得過我們，給我們點時間，我們幫您查查，看看是誰在背後搞鬼。”
    “你小子還不承認？”上官儒鬱悶的說道。
    “承認？”唐風輕笑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委屈，“老爺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們組織這半個多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兄弟們連莊園的圍牆都沒翻過，怎麽去報複？再說了，真要報複，我們犯得著隻動些邊緣人物？直接端了他們的核心據點豈不痛快？”
    他話鋒陡然一轉，聲音沉了下去，帶著藏不住的急切“不過說到正事，我還真有件事要拜托您老。我們組織二十多名兄弟失蹤了，到現在已經整整四天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您在龍京經營這麽多年，手眼通天，能不能動用您的關係幫著查查？那些兄弟都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手足，再拖下去，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連一旁的孫猛都忍不住點頭——唐風這演技，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上官儒的怒氣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求助壓下去不少，語氣緩和了些，卻帶著明顯的無奈“你以為我沒查？從你們報上來的那天起，我就派了人去查了，連周邊的下水道都沒放過，可一點痕跡都沒有。”
    他頓了頓，聲音裏添了幾分凝重“實話說，你那些兄弟的失蹤，確實和那些高層家族脫不了幹係，但是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查不出來。”
    唐風握著手機的指節微微收緊，眼底掠過一絲寒芒——果然是那些家族幹的。但他嘴上卻愈發懇切“老爺子，您也知道那些家族的尿性，他們肯定是把人藏起來了！您再幫幫忙，動用您在各家族的眼線，或者查查龍京的出城記錄，說不定能有線索。二十多條人命啊，總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沒了。”
    “你以為我不想？”上官如的聲音裏滿是疲憊，“那些家族的眼線哪有那麽好撬動？他們跟了那些家主幾十年，早就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至於出城記錄，我讓人查過了，最近三天沒有任何可疑的車輛和人員出城。要麽是他們還把人藏在龍京城裏，要麽就是……”
    後麵的話他沒說，但誰都明白那未盡的含義。
    唐風故意長歎了一聲，語氣裏滿是失落“老爺子，您可得再上上心。我們組織在龍京無依無靠，全指望您罩著。要是連自己的兄弟都護不住，以後兄弟們還有誰願意跟著我幹？再說了，那些家族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動我們的人，今天是我們的兄弟，明天說不定就敢動您的人。”
    這話戳中了上官如的軟肋。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行了，我知道了。我再加派人手，擴大搜索範圍，不光是礦場周邊，龍京所有的廢棄工廠、倉庫都給我查一遍。有消息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那就多謝老爺子了！”唐風立刻換上感激的語氣，“您這份恩情，我們組織記在心裏。以後有什麽用得上我們的地方，您盡管開口。”
    “少跟我來這套。”上官如哼了一聲，語氣卻軟了不少，“我幫你查人，不是為了讓你記恩，是為了龍京的安穩。要是你們的人鬧起來，最後收拾爛攤子的還是我。還有，警告你們的人，別再搞出什麽動靜，不然就算我想幫你，也沒法向其他家族交代。”
    “您放心，我們肯定安分。”唐風笑著應下，“您先忙，我就不打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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