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茶桌的邊緣雕著繁複的雲紋，在頂燈暖黃的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卻沒能驅散唐唐風眼底的一絲冷意。他指尖夾著的白瓷茶杯懸在半空，氤氳的水汽模糊了他嘴角那抹看似溫和的笑，隻留下話音裏藏不住的試探，“宋家家主，能和您合作，我唐風深感榮幸。”
    話音落時，他輕輕將茶杯擱在杯墊上，發出一聲輕響，像是在這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的會客廳裏，投下一顆試探深淺的石子。坐在對麵的宋家主宋硯清，手指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腕間的墨玉手串，那手串是老坑料子，每一顆珠子都透著沉靜的光，恰如他此刻的神情——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意，眼底卻無半分波瀾，隻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會客廳裏的空氣仿佛瞬間冷了幾分，唐風抬眼看向宋硯清，目光裏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不安“所以這次和宋家合作，我是真心原意，畢竟宋家在國內的根基，沒人能比。可我心裏總懸著一塊石頭，不踏實。今天當著您的麵，我也不想繞彎子，還望宋家家主能幫我解答疑惑。”
    宋硯清聽到這裏，終於停下了摩挲手串的動作，他抬眼看向唐風，那雙眼深邃得像藏著一片深潭，笑意卻比剛才更真切了些，“唐先生有話直說便是，既然要合作，坦誠相待是基礎。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唐風猛地一拍大腿，像是被這份痛快感染，也不再端著架子，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急切了幾分，“那我就直說了——我實在想不通，宋家如今在國內的地位，已經非常的高了，可是為什麽要和我們這個地下組織合作呢。”
    宋硯清聞言，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茶水的清香在空氣中散開，也讓他的語速慢了下來，帶著一種運籌帷幄的從容“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他放下茶杯，指尖在茶桌上輕輕點了點，“最近半年，京城的幾大家族動作頻頻，林家、徐家，還有剛崛起的沈家，私下裏已經連成了線。他們不僅在生意上處處針對宋家，搶我們的地，截我們的項目，更過分的是，他們暗中聯係了幾個上麵老關係，想借著‘整頓商界秩序’的由頭，把宋家在各地的產業一點點剝離，最後徹底吞並宋家。”
    說到這裏，宋硯清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光，那是屬於上位者被挑釁後的鋒芒“宋家雖然根基深，但雙拳難敵四手。他們三方聯手，我若是隻靠宋家自己的力量，硬碰硬隻會兩敗俱傷。而死神組織？”他看向唐風，目光裏多了幾分認可，“你們在暗處的能力，是宋家沒有的。你們能查林家私下轉移資產的證據，能截徐家的秘密通訊，還能在沈家的據點裏安插眼線——這些事，宋家不方便做，但死神組織可以。”
    唐風聽到這裏，心裏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一半，他看著宋硯清，語氣也誠懇了許多“所以宋家家主找我們合作，是想讓我們組織幫您對付林、徐、沈三家？”
    “不止是對付。”宋硯清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我要的是一勞永逸。幫我打亂他們的部署，等他們內部出現裂痕，宋家再出手，一舉將他們拿下。到時候，宋家不僅能保住地位，還能吞掉他們的產業，而你們組織也能得到你們想要的——在京城的合法立足之地，還有宋家未來十年的資源扶持。”
    他的話像一顆定心丸，徹底打消了唐風最後的疑慮。唐風看著宋硯清，之前眼底的試探和不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和期待。他再次端起茶杯，朝宋硯清舉了舉“宋家家主果然深謀遠慮！既然話已經說開，那我唐恒就表個態，我們組織一定會和你們家族精誠合作的。”
    宋硯清看著他眼中的光芒，也舉起茶杯，與他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清脆的碰撞聲在會客廳裏響起，像是為這場暗流湧動的合作，拉開了序幕。“好。”宋硯清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從明天起，你們組織可以進入宋家的秘密據點，我會讓我的副手和你對接，需要什麽資源，盡管提。”
    唐風用力點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辛辣的茶水滑過喉嚨，卻讓他渾身都熱了起來。他知道，這場合作，不僅是宋家的轉機，也是他們組織從暗處走向明處的機會。而他和宋硯清，這兩個站在不同領域頂端的人，從此刻起，將聯手攪動龍京的風雲。
    隻是唐風沒有注意到，在他低頭喝茶時，宋硯清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算計。林、徐、沈三家聯手是真，想吞並宋家也是真，但他沒說的是，消滅了那些高層家族以後的事情，
    唐風指尖的茶盞晃了晃，琥珀色的茶湯在杯壁上留下淺淺的水痕，像是他此刻終於鬆動的心思。他抬眼看向宋硯清，眉峰間的緊繃淡了些，語氣也少了幾分戒備“原來如此，是林、徐、沈三家給宋家的壓力，已經到了不得不找外援的地步。”
    宋硯清靠在太師椅上，指尖依舊摩挲著那串墨玉手串，珠子相撞的輕響在安靜的會客廳裏格外清晰，像是在為他的話做注腳“唐先生隻說對了一半。”他抬眸，眼底的冷意又深了幾分，“那些家族對外宣稱聯合，是為了清繳你們組織，可實際上，他們的算盤打得比誰都精。先吞掉我們這些實力稍弱的家族，既能壯大自己的根基，又能掃清你們組織畢竟，沒人願意在對付外敵時，背後還蹲著個可能反水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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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嗤笑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你說他們荒唐不荒唐？明明是想借‘除異’的名頭擴張，卻非要裹一層冠冕堂皇的外衣。我若是真信了他們的鬼話，跟著他們對付死神組織，就算等你們倒了，下一個被蠶食的，就是宋家。”
    唐風沉默著點頭，心裏徹底認同了這個說法。
    “更別說，”宋硯清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幾分壓在心底的舊怨，“宋家與林家、徐家本就有舊仇。二十年前，我父親在世時，林家為了搶一塊江邊的地，設計讓宋家損失了近十億；徐家則在我剛接手家族事務時，挖走了我們三個核心項目的負責人。至於沈家，雖然崛起得晚，可他們的當家沈萬山，當年是靠踩著宋家的供應鏈才發家的——這些仇，我們沒主動找上門，他們倒是先聯手來逼我們了。”
    這話像一把鑰匙，徹底打開了唐風心裏最後一道防線。他看著宋硯清，眼神裏多了幾分同仇敵愾“宋家家主倒是坦誠，這些話，換做其他家族的人，未必會說。”他頓了頓，手指在茶桌上輕輕敲了敲，終究還是把最後的顧慮說了出來，“隻是我唐風，吃過一次背叛的虧，就再也不敢輕易信人。我不能拿剩下的兄弟再去賭。所以，想和我們組織合作，宋家得先讓我們看到決心——總不能隻靠幾句話，就讓我們替宋家去擋槍吧？”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香爐裏的檀香嫋嫋升起，纏繞著兩人之間未說透的試探。宋硯清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他看著唐風，語氣坦誠卻帶著不容置喙的立場“唐先生的顧慮，我懂。但‘表率’這件事，宋家暫時不能做。”
    他不等唐風反駁，繼續說道“林、徐、沈三家現在正盯著宋家的動靜，就盼著我們先動手，好借此向外界哭訴‘宋家恃強淩弱’，再拉上上麵的人站台。若是宋家此刻做出什麽針對性的動作，比如公開和你們組織合作，或是直接對他們的產業動手，反而會落入他們的圈套——到時候，不僅合作不成，宋家恐怕還要先陷入輿論和政策的雙重圍剿。”
    唐風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語氣裏帶著幾分不悅“這麽說，宋家是既想讓我們組織出力，又不願意先付出？”
    “當然不是。”宋硯清搖了搖頭，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黑色的牛皮文件夾，推到唐恒麵前，“‘表率’不能是公開的動作，但私下裏，宋家能給死神組織的支持，絕不比任何一家少。這裏麵，是林家在海外秘密賬戶的流水記錄，還有徐家一些高層私下接觸的時間地點——這些都是宋家花了三個月才查到的核心情報，現在，全部交給死神組織。”
    唐風拿起文件夾，打開一看，裏麵的紙張上密密麻麻記錄著關鍵信息，甚至還有幾張模糊的照片，能看清徐家家主和一位高層的人在茶館密談。他的眼睛亮了起來，手指捏著紙張的力度都重了幾分——這些情報，若是落在他的手中，等他交給上官儒，足以給林家、徐家製造不小的麻煩。
    “不止這些。”宋硯清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篤定，“從今天起，死神組織在京城的所有行動，宋家都後勤支持——你們需要的武器、車輛、隱藏據點，甚至是打通某些關節的人脈，隻要開口，宋家都能滿足。另外，我會讓我的貼身助理陳默，專門對接死神組織的情報需求，你們想查什麽，他會動用宋家所有的資源去查，絕不會有半點隱瞞。”
    唐恒合起文件夾，指尖在封麵上輕輕摩挲著，心裏的天平徹底倒向了合作的一邊。他抬頭看向宋硯清，語氣裏的不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認可“宋家家主倒是懂得‘誠意’二字怎麽寫。這些情報，還有後續的支持，確實夠分量。”
    宋硯清笑了笑，重新端起茶杯“我知道，光靠這些，還不能完全打消唐先生的顧慮。但合作本就是循序漸進的事，你們組織可以先用這些情報試試水，看看宋家的誠意；宋家也借著貴組織的動作，看看你們的能力。等雙方都摸清了底細，再談更深的合作，豈不是更穩妥？”
    唐風點了點頭，將文件夾放進自己的公文包，像是握住了一顆定心丸。他端起茶杯，朝宋硯清舉了舉“好，就按宋家家主說的來。我們組織這兩天就會根據這些情報，先對林家的海外賬戶動手，到時候，還需要宋家在國內幫我們打掩護。”
    “沒問題。”宋硯清與他碰了碰杯，清脆的碰撞聲在空氣中散開，“陳默會和你們對接細節，有任何需要，隨時聯係我。”
    茶盞放下時，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算計，卻也看到了對合作的期待。唐風知道，死神組織能不能在京城徹底站穩腳跟，也許就看這一次了；而宋硯清也清楚，宋家能不能破了林、徐、沈三家的圍剿，死神組織是關鍵的一環。
    隻是唐風沒看到，在他轉身離開會客廳時，宋硯清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那文件夾裏的情報，確實是真的，但也隻是宋家掌握的冰山一角。他故意留了一手，既是為了試探死神組織的能力，也是為了在合作中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而宋硯清也不知道，唐風在走出宋家大宅後，立刻給狐堂的諸葛祥雲打了電話，語氣嚴肅“把宋家給的情報先核實一遍，別輕易相信這個高層家族的話，聽一半，信三分，剩下的，得靠我們自己查。”
    “是，大哥，保證在最快的時間內，給你宋家準確的報告，雖然非常機密的可能獲取不了，可是對於這次我們要和他們聯手會有很大的幫助。”諸葛祥雲一臉正色的說道。
    “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這件事還不是太急，雖然這個宋家的家主，在我看來可能是真心的想要和我們組織合作，也給我們了非常重要的情報，可是隻是這麽短短的見一麵，我可不會完全的相信他，而且他應該也沒有完全的相信我吧。”唐風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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