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貞徹底不說話了。
    一直到司家。
    童顏正坐在司家別墅門外的草地上曬太陽。
    深秋初冬的太陽，溫度雖不高，可很是耀眼。
    童顏坐在地上。
    身上穿著她喜歡的紅色的裙子，外麵披著一件披肩，很像是民國大小姐的。
    還是性情剛烈，貌動京城的大小姐。
    童顏笑著。
    手裏拿了一個泡泡機，
    她時不時的用泡泡機吹泡泡，身邊的兩隻白色小狗就會跑去追。
    一個泡泡一個泡泡，全部用小腦袋頂破。
    這時候。
    童顏臉上的笑容純粹的像個孩子。
    童貞忍不住紅了眼睛。
    她低聲說道，“司政年把姐姐養的真好。”
    花昭抱著小八。
    點點頭。
    怎麽能不好呢？
    這是他年少心動的女人，是失而複得的珍寶，是司政年一輩子的心頭肉。
    司政年端著一杯牛奶走出來。
    快步走到了童顏身邊。
    遞給童顏。
    童顏像小孩子一樣，皺眉，噘嘴，不願意喝。
    司政年耐心的半蹲在童顏身邊，不知道哄著說了什麽，哄得童顏眉開眼笑，童顏聽話的喝牛奶。
    自己手都沒動，手裏還在放著泡泡。
    直接就著司政年的手喝。
    司政年一臉溫柔的看著童顏。
    這一幕。
    讓花昭莫名其妙的紅了眼眶。
    小狗覺察到有人來。
    朝著門口汪汪汪。
    司政年和童顏一起看見花昭。
    童顏激動地牛奶也不喝了。
    要去找小八。
    司政年看著水杯裏剩下兩口牛奶，自己就喝了。
    放下杯子。
    走到花昭麵前。
    童顏看著花昭懷裏的小八。
    拚命地給司政年使眼色。
    司政年隻好從花昭的手裏接過了小八。
    童顏這才開開心心的逗小八。
    司政年說道，“快進來。”
    進去客廳。
    司政年說道，“我父母去拜佛了，你們先坐，周叔，去泡茶。”
    管家周叔趕緊去。
    小七挨在司政年身邊，“司爺爺，我有名字啦！”
    司政年一猜就知道是花昭夫妻給小七取名字了，“是嗎？是什麽名字？”
    小七大聲說，“帝念辭！”
    聞言。
    司政年幾乎瞬間就明白了花昭的心思，“真好聽的名字，一聽就是個漂漂亮亮的小美女。”
    小七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了。
    童顏盯著司政年。
    也不說話。
    一聲不吭。
    司政年笑著說道，“顏顏也是。”
    童顏眉開眼笑，還有點羞澀，連忙低頭繼續和小八玩兒。
    過了半晌。
    司政年把小八給了童貞，“昭昭，你來一下，我有幾句話。”
    花昭跟著司政年到了茶室。
    司政年歎息一聲，“厲淵回來了。”
    花昭臉色微白。
    司政年繼續說道，“他想見見你。”
    花昭半晌沒表態。
    司政年說道，“你要是不想見，我就幫你回絕，好像……你也是沒有和他見麵的必要。”
    花昭說道，“既然點名想要見我，我就見他一麵吧。”
    司政年說道，“那按你的時間來，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就告訴我。”
    花昭也不想拖著。
    幹脆的說道，“就今天晚上吧，您若是不嫌棄，就在這裏。”
    司政年點頭。
    傍晚。
    飯前。
    花昭見到了厲淵。
    他落魄的像是一位流浪漢。
    在門口。
    花昭也沒邀請厲淵進去。
    站在厲淵的角度，厲淵為自己無辜的女朋友報仇，是沒錯的，是人之常情。
    可是。
    厲淵不應該企圖用小七做誘餌。
    將小七綁架出國。
    還因為沒保護好小七，致使小七被兒童拐賣團夥搶走。
    若不是劉菜刀。
    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
    花昭的心裏對他，還是很怨的。
    厲淵也曉得。
    他問道，“那兩個孩子平安無事吧？”
    花昭說道，“你打算用他們做誘餌的時候，他們就隻是你的棋子，人是不需要關心你的棋子的。”
    厲淵說對不起。
    花昭沒有接受。
    厲淵說道，“是因為我的未婚妻死在我的麵前，被帝九司親手殺了，你說，我要怎麽釋懷？”
    花昭很想說什麽。
    但是又覺得無力。
    她隻是說道，“可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都有自己做事的目的和原因，我不予置評，但是厲署長，很多時候，一葉障目，不見森林。”
    厲淵抿唇。
    他也想說什麽。
    但是又好像無話可說。
    忽然。
    一塊小石頭砸在了厲淵的身上。
    厲淵抬眸。
    小七氣呼呼的站在院子裏，看著厲淵的眼神，充滿了仇恨。
    厲淵說道，“我能理解小七，當初我未婚妻死在我麵前，我對凶手也是這樣的態度。”
    他殺了劉菜刀。
    但是劉菜刀對小七而言，是親人。
    小七恨他是應該的。
    厲淵說道，“雖然不是我殺了帝九司，但是帝九司畢竟是死了，我的仇算是報了，接下來我想出去走走，做做公益，了卻殘生。”
    殘生……
    花昭總覺得，這兩個字，不應出現在厲淵的身上。
    他分明，還不到四十歲，是男人在仕途上最好的年紀。
    花昭喉嚨哽了哽，“厲淵，如果真相不是你看的那樣，如果程諾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好呢？”
    厲淵皺眉。
    花昭說，“我知道我說出來，你不會相信，但是厲淵，你不妨去找一下真相吧。”
    話已至此。
    花昭轉身走了回去。
    路過小七身邊。
    花昭牽著小七的手，小七一動不動，很凶的眼睛盯著厲淵，“壞伯伯，我不會放過你的，等我長大了，我就……我就審判你！”
    說完了。
    才肯跟著花昭回去。
    此後很多很多年。
    花昭都沒有再見到厲淵。
    隻是道聽途說。
    聽說厲淵迷戀賭博，聽說厲淵借了巨款高利貸不還，還自製槍支殺了追債人，一封通緝令，將厲淵逼到了邊境，厲淵血拚，中槍，生死不知。
    後麵。
    傳言說厲淵被一群毒販救了。
    再後來。
    花昭就沒關注厲淵的消息了。
    但是她知道，厲淵，不是壞的。
    ——
    華國有名的貧困縣，石城縣。
    淩小西一路跋涉，終於走到了。
    她的小白鞋上全是泥巴。
    來的路上。
    碰見一個開三輪車載著一車蘿卜去集上賣的伯伯。
    車輪子陷在泥巴裏出不來。
    淩小西和路邊上的路人一起去推車。
    車輪在在泥巴裏飛速空轉。
    泥巴飛起。
    從正麵，迸濺了淩小西一身，身上，臉上，就連頭發上都是。
    淩小西欲哭無淚。
    但是好在最後伯伯的車從泥巴裏跑出去了。
    伯伯特意下車，送給淩小西兩根大蘿卜。
    真的巨大巨大。
    兩根蘿卜估計有八斤！
    巨無霸大蘿卜。
    淩小西就這樣，拖著行李箱繼續走。
    行李箱的輪子已經被泥巴糊滿，轉不了了。
    淩小西艱難地拖著。
    她力氣蠻大的。
    但是耐不住走上兩步，腳就陷進泥巴裏麵了。
    淩小西差點氣哭了。
    好在。
    在哭之前，她成功的找到了葉陽。
    油菜田裏。
    老鄉跑到葉陽跟前，“縣長，那個……有個人來找你，就在山腳下。”
    葉陽以為是縣裏的幹部。
    就趕緊下去了。
    隔著百米遠。
    葉陽看見站在山腳下的人，愣在原地。
    葉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日的畫麵。
    淩小西跋山涉水，來到全華國最貧困的縣城找他。
    渾身都是泥巴。
    柔順的長發，泥巴幹在上麵，顏色已經變淺，整張白皙的瓜子小臉上，隻剩下一雙黑而璀璨的眼睛，水光瑩潤，委屈的要命。
    一隻手拖著行李箱，一隻手拎著兩根大蘿卜。
    葉陽想。
    淩小西就是來要他的命的，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奉上。
    淩小西盯著葉陽，嗚嗚兩聲，“葉陽，你不認得我了？我成泥人了。”
    葉陽忽然跑起來。
    他的運動鞋踩進泥巴裏。
    他跑得飛快。
    氣喘籲籲的衝到淩小西麵前，一把摟過，緊緊的抱住了淩小西，“傻瓜。”
    傻瓜淩小西！
    傻瓜淩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