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繁榮下,隱藏著的扭曲病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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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朝日新聞》的頭版頭條如同一枚重磅炸彈,投向了整個日本社會。
    《鼎峰——世界財閥,發出的最強音》
    巨大的標題之下,是若宮啟文撰寫的長文。
    上麵刊載的若宮啟文與邵維鼎的對話訪談,一字未改,一字未增。
    文章詳盡記錄了邵維鼎關於鼎峰本質、與日本財閥差異、重塑港島以及鼎峰終極使命的深刻闡述。
    尤其是邵維鼎那句擲地有聲的sogan,被作為整篇報道的靈魂與核心,反複強調。
    整篇文章,隻有一段與訪談內容不一樣。
    那就是,《朝日新聞》社長親自寫下的一段總結性文字。
    這篇文章,一見報,直接震動了整個日本社會。
    其他報紙關於邵維鼎訪日、海港城開業、甚至太古實業股價異動的消息,在《朝日新聞》這篇深度訪談麵前,瞬間變得黯然失色。
    無數上班族在通勤的電車上,捧著《朝日新聞》,反複咀嚼著其中的字句。
    其中冬山誠平就是如此,他是一名大學畢業生。
    在八十年代,日本繁榮時期。
    日本大學生還沒有畢業,就會收到無數大公司的邀請。
    甚至如果出身於東京大學、早稻田大學、京都大學這樣的高門。
    甚至還會出現“就業反選”的現象,大公司為了爭搶這些學生,拿出超高待遇,招聘方變得幾乎要低三下氣,麵試官甚至準備好紅包,希望能通過各種方式吸引這些應聘者。
    冬山誠平並不是“三大”畢業生,所以並沒有大財閥,大公司為他進行爭搶。
    但作為“東京理科大學”的畢業生,他還是不會缺少工作機會的邀請。
    就比如,他手中報紙報道的鼎峰在日本控股的一家遊戲公司“卡普空”。
    因為喜歡遊戲的關係,他投遞了簡曆,應聘遊戲製作人。
    所以此刻在電車上,他也想著在麵試之前,先好好了解一下卡普空的母公司——鼎峰,到底是一家什麽樣的公司。
    於是,他隨手買了今日份的寫著最顯眼標題的《朝日新聞》
    【鼎峰的目標不是無休止的擴張和利潤攫取,而是“讓科技更普惠,讓生活更美好,讓未來更可期”】
    【邵維鼎描繪的鼎峰運作模式——“投資引擎”、“產業整合平台”、“效率與創新”、“打破行業壁壘”、“投資未來趨勢”】
    【鼎峰就像是一麵鏡子,照出了日本經濟在高速增長後可能麵臨的瓶頸。那些盤踞在產業各個角落、通過交叉持股形成堅固壁壘的財閥巨頭們,他們創造的巨大財富和繁榮,普通人真正分享到了多少?】
    【當高速增長不再,甚至陷入停滯時,這些龐然大物又將如何應對?它們會成為創新的阻礙者,還是變革的推動者?】
    一係列文字,出現在冬山誠平的瞳孔之中。
    他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輕鬆,轉而變得越來越凝重。
    甚至於,當讀到最後一段話的時候,他都情不自禁的念了出來:“邵維鼎先生描繪的,不僅僅是一個商業帝國的藍圖,更是一種麵向未來的企業哲學。”
    “鼎峰的存在,超越了利潤的追逐,它以高效的資本和產業整合為引擎,驅動著科技普惠與生活品質的提升,指向一個更值得期待的未來。”
    “這聲來自‘世界財閥’的最強音,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傾聽與思考。”
    “企業存在的終極意義,究竟是什麽?”
    他的聲音不大,卻也足以讓身邊的人聽到。
    在他身旁,坐著的是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學者,他扶了扶鏡框,饒有興趣的笑道:“企業存在的終極意義,究竟是什麽?””
    “這確實是一個哲學問題。”
    冬山城平轉過頭道:“先生,你是?”
    在日本隨便接人話,可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
    人與人的隔閡相當深刻。
    何況是陌生人之間。
    中年學者一副抱歉的樣子,笑著自我介紹道:“在下野口悠紀雄,目前在早稻田大學教書。”
    “小同學,你這份報紙能給我看看嗎?”
    冬山城平聽了他的介紹,心中一凜,眼前之人也不過才三十多歲的樣子。
    竟然是早稻田大學的老師。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這位不僅是老師,還是早稻田最年輕的教授。
    畢業的第二年,就進入了日本大藏省工作。
    冬山城平將報紙遞了過去,順口問道:“野口桑,您了解鼎峰嗎?”
    “鼎峰......”野口悠紀雄笑道:“這可是一家被我們國民‘仇恨’的公司。”
    “仇恨?”冬山城平疑惑,這話從何而來。
    在他的印象中,鼎峰在日本國內,知名度雖然隻是一般。
    但是旗下產品如satch、非常可樂、寶礦力那都是暢銷品牌。
    根據他的觀察,寶礦力這一年以來,發展速度極快,產品網絡已經遍布日本的大街小巷。
    就算是他回農村老家,都能在村裏的小賣部看到寶礦力的身影。
    可見這一品牌的滲入程度之深。
    這是有成為“國民飲品”的品牌啊!
    而且,集英社這家在青少年群體影響力越來越大的漫畫出版社,同樣也是鼎峰旗下公司。
    所以,這仇恨從何而來?
    野口悠紀雄沒有回答,隻是雙目投注在報紙上,快速掃視著。
    幾分鍾後,野口悠紀雄長長舒了一口氣,目光卻是變得更加銳利了。
    “這篇文章,有一句話說的很好,鼎峰的存在,現如今就像是一麵鏡子,照出了日本繁榮之下的瘡痍,照出了日本財閥在各行各業的絕對壟斷。”
    野口悠紀雄轉頭看向冬山城平:“你問我,仇恨何來?”
    “這就是仇恨,在日本,你我還稱不上是國民,財閥,才是真正的國民!”
    “他們現在,怕是恨透了鼎峰!”
    ........
    他所料一點都沒錯。
    除了和邵維鼎交好的一些公司,其餘日本財閥,集團,紛紛命令他們的媒體,對此進行反擊。
    幾乎等不到第二天,當天晚上的晚報,以及電視新聞。
    如《讀賣新聞》、《產經新聞》等立場偏右、與財閥關係深厚的媒體迅速迎戰。
    《讀賣新聞》發表社論《警惕“外來和尚”的迷魂湯》,痛斥邵維鼎“妄議日本國本”、“其心可誅”,認為他對日本財閥的評價是“基於膚淺理解的惡意中傷”。
    並強調日本財閥體係是“戰後經濟奇跡的基石,穩定與繁榮的保障”,其內部協調機製是“獨具匠心的東方智慧”,絕非僵化。
    《產經新聞》則更加露骨,標題直接是《邵維鼎的野心:以批判為名,行掠奪之實!》。
    暗示邵維鼎批判日本財閥是為了瓦解日企競爭力,為其鼎峰在日本市場如夏普、能源合作)的進一步擴張掃清障礙,甚至影射其與“港島特殊背景”的聯係。
    日本財經界和政界也暗流湧動。
    一些老牌財閥的高層對這篇報道極為不滿,認為邵維鼎“過於狂妄”、“不懂日本”。
    但也有一部分思想開明的企業家和經濟學者,在其餘平台中對報道的觀點表示認同或深思,認為日本企業確實需要反思和變革。
    一場關於“日本財閥模式優劣”、“企業終極使命”、“未來經濟發展方向”的大討論,在媒體、學界、商界乃至普通民眾間轟轟烈烈地展開。
    邵維鼎的名字和“鼎峰”、“海港城”一起,毫無爭議的成為了這場風暴的中心。
    然而,無論爭論多麽激烈,一個不爭的事實是:海港城 這個名字,伴隨著這場席卷日本的大討論,徹底烙印在了日本人的心裏,尤其是那些具備消費能力的群體心中。
    對邵維鼎的口誅筆伐,非但沒有損害海港城的吸引力,反而像烈火烹油,讓它的知名度達到了頂點。
    人們的好奇心被徹底點燃:
    那個被邵維鼎稱為“讓生活更美好”的代表作,到底是什麽樣子?
    它真的能提供比巴黎、米蘭更便捷的頂級奢侈品購物體驗嗎?
    “同步首發”、“九折優惠”是真的嗎?
    東京是現代化都市,可港島卻成為了“未來”的代名詞。
    無數的疑問,化作了強烈的期待和行動力。
    在日的各大旅行社,前往港島的飛機航班。
    在幾天之內,全部訂滿。
    野口悠紀雄如同一個旁觀者,每天訂閱不同的報紙,看著各大派係的報社打著嘴仗。
    一天,兩天,三天......
    堆疊在他案頭上的報紙越來越多,他從早稻田大學圖書室裏,從大藏省借調出的資料堆疊的如山一般。
    在某一天晚上,他鋪開了一張空白的信紙,隨後開始寫下了第一行字:
    “若是不勞而獲的人越來越多,這就說明社會正走在錯誤的方向上。”
    當社會中越來越多的人通過不勞動就能獲得財富時,整個社會的健康發展已麵臨嚴重危機。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日本,表麵上看似繁榮,但這份繁榮背後卻隱藏著扭曲的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