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做完二次手術的第二日呂易峰去了學校，第三日呂詩雅的父親呂興邦因為工作，要回家報到。
    此外趙希月和呂詩雅的精力也耗損到了極致。
    連日在病房裏陪伴病人，單單是坐著什麽也不做，也會覺得陽氣虧空，精神萎靡。
    媽媽李湘還在婆婆的病床前守著，病床前不能沒人。
    趙希月叫了輛車，呂詩雅和爸爸一起，他們三個人一起回到家裏。
    呂詩雅家裏離得近，他們父女倆就先下車了，趙希月則自己坐車回到陸遠家裏。
    趙希月沒拿鑰匙，但是好在陸遠家裏有把鑰匙放地毯下麵的習慣，趙希月從地毯下來拿出鑰匙開了門。
    生活是沒有主線的，沒有必要每時每刻都擰緊發條。
    趙希月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隨意翻看著手機。
    中午，江麗十二點下班，從超市趕回家，有十分鍾的路程。
    十二點十一分，江麗到家了。
    江麗推開門，看到門口有自己兒子的臭鞋，便喊道：“陸遠，你回來了？”
    趙希月就坐在客廳裏，江麗遠不用這麽大的嗓音。
    趙希月說：“嗯媽，回來了。”
    江麗換上拖鞋：“你回來也不說一聲，媽也沒買菜，冰箱還有點麵條，我煎個雞蛋拌拌吃吧。”
    趙希月說：“行啊，隨便吃什麽什麽都行。”
    江麗在廚房裏忙活，很快一碗雞蛋麵就做好了。
    母子兩人坐在飯桌上，江麗問道：“她奶奶手術怎樣了？”
    趙希月說：“手術做完了啊，康複的還挺好，估計再過十多天就能回來了。”
    “能下地嗎？”
    趙希月說：“這才幾天啊，肯定不能下地走路，就算是十多天後回來，也得在床上躺一段時間呢。”
    “那這可怎麽辦啊。”江麗不由發起了愁。
    趙希月說：“人家奶奶呢，你愁什麽？”
    江麗說：“她奶奶這樣，會拖累一家啊。”話說這，江麗突然問：“他們不是手術費不夠嗎，怎麽解決的？”
    趙希月不敢說實話，便想了個借口搪塞：“呂詩雅爸爸又不是獨生子，他找他兄弟姊妹們湊了湊。”
    聽到沒花自己家裏的錢，江麗這才寬心了點。
    “那他爸現在壓力很大吧？本來幹火車站那份工作工資就不高，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兒。”
    趙希月說：“我今天回來就是因為呂詩雅他爸要出去工作了，要不然估計還得幾天才回來呢。”
    “他爸去哪工作？”
    趙希月說：“具體什麽地方我不清楚，但跟我爸一樣，也是去給人開大車了。”
    江麗皺著眉頭：“他爸也會開大車嗎？如何很多年沒開過，現在突然上手也不熟練啊。”
    趙希月說：“這就不是咱操心的事兒了。”
    “他爸回來了，詩雅回來沒有？”
    趙希月說：“詩雅也回來了，我們一路的，現在醫院就她媽在那照看呢。”
    江麗說：“詩雅回來是要去上班嗎？”
    趙希月搖搖頭：“不去，她請了長假，估計這十天半個月都不用去。”
    “她不是正式工，是不是請假了就不給發工資啊。”江麗還是在擔心錢的事兒。
    趙希月說：“就算是在編，你請假不上班也不發工資啊。”
    “那你呢？準備什麽時候去上班。”
    趙希月想了想說：“我看情況吧，我們單位那假好請，說一聲就行了。”
    “請假了不是沒工資嘛，你們這在外麵吃穿用度都要錢，不掙錢怎麽行。”
    趙希月理解江麗這種為錢焦慮的心態，她耐著性子解釋道：“沒關係，我現在幹的有別的工作，來錢比上班快。”
    一聽到來錢快這個關鍵詞，江麗頓時豎起眉毛：“什麽工作，犯法的咱可不能幹啊。”
    趙希月縮縮脖子，說：“沒，不犯法，我給人家寫劇本呢。”
    江麗不了解什麽劇本不劇本，她隻要知道自己兒子不犯法就行了。
    頓了頓，江麗問道：“她媽有沒有提結婚的事兒？”
    趙希月放下筷子，很無奈的看著她：“媽，就算你著急也得分時候啊，人家婆婆這邊還輸著液呢，你就著急莽荒要人家閨女嫁出去啊。”
    “不是著急，是她們彩禮都收了，不辦婚禮不成家，媽這心裏不踏實啊。”
    趙希月瞪大眼睛看著江麗：“我和呂詩雅結婚證都領了，辦不辦婚禮有什麽區別呢？”
    江麗說：“這不一樣，結婚證是法律上的，沒辦完婚禮，在咱家人眼裏就不算結婚。”
    趙希月說：“法律上都算夫妻了，為什麽不算結婚呢。”
    江麗說：“夫妻都算是成一家人了，那現在為什麽呂詩雅不跟著你回來，反倒回自己家去了？”
    “那——”趙希月一時啞然。
    江麗換了個平緩的語調：“媽也不會害你，你們倆不辦婚禮，因為她奶奶的病在這兒耽誤，回頭一來二去有什麽矛盾，這婚禮就越來越難結。”
    “而且，她奶奶做手術，咱家也沒出什麽錢，這就夠讓她爸媽涼心了。”
    江麗說起話來也拎的清輕重，但是真做到實處，真金白金拿出來，可是萬萬不可的。
    真金白銀拿不出來，體恤溫情的懷柔攻勢，倒是可以試試。
    江麗問道：“她媽一個人在醫院，晚上怎麽休息，就守在床邊嗎？”
    趙希月說：“嗯，醫院沒地方躺。我和詩雅說買個折疊床放那，她媽說住不了幾天，就沒買。”
    江麗說：“你和詩雅回來，準備什麽時候再去醫院？”
    趙希月想了想：“回來的時候沒說這個，估計也就這一兩天吧，明天不去後天去。”
    江麗說：“那要不，我去醫院怎麽樣？”
    趙希月很疑惑：“你去醫院做什麽，不合適吧？”
    江麗說：“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她爸出去工作了，她媽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去陪她做伴不行嗎？”
    趙希月說：“哪孤零零了，我和呂詩雅過兩天就去了，用不上你。”
    江麗說：“你這話說的，咋用不上我了，你爺爺在床上躺著不會動的時候，還不是我端屎端尿給他送走的。”
    江麗也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突然語調高亢了起來。
    “她們在哪個醫院，我下午就去。”
    趙希月說：“媽，真不用你去。”
    江麗說：“我是為了你好，咱家沒給他們拿錢，我再不去看看，這讓他媽提起來說不過去啊。”
    趙希月說：“你別急，我問問詩雅，看她讓不讓去。”
    趙希月電話打了給詩雅，呂詩雅也做不了主，她又親自問了問她媽。
    電話裏李湘沒明確強調說不讓來，反倒是說醫院沒地方住，條件很差，過幾天就回去了，沒必要跑這一趟。
    呂詩雅心領神會，把話原封不動轉述給了趙希月，趙希月就開著免提，江麗在旁邊直接接過電話說：“詩雅啊，你媽一個人在那無聊，我和你媽做個伴，你和陸遠剛好也能在家多歇兩天，不用那麽著急去醫院。”
    呂詩雅謙讓了兩句，江麗言之鑿鑿，這事兒便這麽說定了。
    江麗動作很快，這邊掛了電話沒一會，便去臥室收拾衣物了。
    不管是去三天兩天，這替換的衣服還是要準備的。
    趙希月說：“媽，我給你買個高鐵票吧，那個快。”
    江麗說：“高鐵票多少錢？”
    趙希月報了個數，江麗連忙說：“我還是做客車吧，高鐵沒坐過，我怕上不去車。”
    趙希月知道是江麗覺得貴，便又說道：“那醫院離高鐵站近，你要是坐客車到市區，還要倒車才能到呢。”
    江麗說：“那也沒事兒，我雖然很多年沒出遠門了，但媽也不是沒經驗。早些年去廣州打工，那火車上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鞋都能給你踩掉了。現在客車一個一個座，舒服多了。”
    趙希月見拗不過江麗，便癟癟嘴說：“那你到了可記得給我發消息，有哪裏不懂的，記得給我打電話。”
    “行行，知道了。”
    江麗出門後，趙希月一個人在家哀歎：“這叫什麽事兒，本來想著回家躲清閑呢，這可好，他媽直接去了。”
    管他呢，是福是禍躲不過，聽之任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