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張璐家，還是一起吃完飯之後趙希月送張璐回來，隻不過上次是到家樓下，這次直接登堂入室了。
    從地毯下麵找出鑰匙，趙希月開了門。
    門內，一個橘貓正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和趙希月對視。
    趙希月走進屋內，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客廳的麵積不大，沙發前擺上茶幾便有點略顯逼仄，趙希月數了數房間，竟然是兩室一廳的戶型。
    兩個臥室的房門都虛掩著，但是趙希月最基本的道德底線還是有的。
    趙希月在沙發角落的間隙裏麵找到了喂食器，發現裏麵確實空了。
    也不知道是張璐故意沒給貓放糧，然後借此麻煩趙希月來幫忙。
    還是確實忘了放糧，隻是剛好想起來趙希月這個馬仔，就給叫過來幫忙。
    這兩者的區別，決定了趙希月是獵物，還是備胎。
    趙希月把貓糧倒在碗裏，橘貓邁著步子便走到跟前來吃，也不管倒糧的是不是它所熟悉的鏟屎官。
    橘貓吃的大快朵頤，趙希月伸手摸著橘貓的身子。
    毛發很柔順，現在經常清洗，而且相較於動輒胖的走不動路的橘貓來說，這隻體態也不算胖，顯然這樣上頓不接下頓的日子很平常。
    趙希月摸著貓就在想，還是做個動物簡單，隻要有口吃的，住誰家不是住。
    有糧便是娘的作風如果被人類學到，那便是喂不熟的狗。
    其實仔細想想，狗有什麽錯，它就是想吃頓飽飯啊。
    錯的是人。
    人總是想著施舍過一點恩惠，別人就要對這事兒掛礙一輩子，啥時候都能念起你的好。
    換句話說，你那點恩惠是上頓的事兒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這頓如何落實。
    趙希月喂完貓，在沙發上坐了一會，眼下已經十二點了，張璐也該回來了。
    張璐進門的時候拎著很大一兜東西，袋子上有著很顯著的超市LOGO。
    張璐說道：“等著急了吧？”
    趙希月笑了笑：“還好，我也剛來沒多久。”
    張璐先是跑到橘貓旁邊，撓了撓貓的下巴，貓抻長了脖子眯著眼，一副享受的樣子。
    張璐站起身說：“今天中午時間有點倉促，下午兩點我還要上班，隻能做麵條了，下次請你吃好的，這次隻能湊合了。”
    趙希月說：“沒事兒，反正我中午也是準備叫外賣，你下廚，總比外賣吃著健康吧。”
    張璐笑著：“怎麽吃起外賣了？你老婆呢，沒做飯？”
    趙希月說：“沒，家裏就我自己。”
    “怎麽就你自己啊——”張璐話說完，突然想起來呂詩雅奶奶手術的事情，便自顧自的打斷道：“哎呀，我還是先做飯吧。”
    張璐走進廚房，拿出了一軲轆蒜：“你要沒事兒，給我把蒜剝一下吧。”
    趙希月癟癟嘴，接過了蒜蹲在客廳的垃圾桶旁開始拿手摳。
    張璐做飯的速度很快，青椒混雜著肉丁香菇的澆頭做好之後，另一個鍋裏煮的麵條也好了。
    趙希月走進廚房盛飯，廚房已經逼仄到兩個人進來都要手肘相碰的狀態了。
    張璐把盛好的麵條遞給趙希月，說：“菜你自己澆啊，我吃鹽重，你最好少澆點要不很鹹。”
    趙希月隨意澆了兩勺，便端著碗出來了。
    能吃飯的地方就隻有客廳的餐桌了。
    趙希月和張璐兩人挨著桌邊斜坐著，趙希月抄起筷子，把麵條和菜攪和開了。
    張璐說：“廚房裏有辣椒，你吃不吃？”
    趙希月說：“不用，這就行了。”
    張璐說：“我想吃誒，麻煩你去廚房拿過來吧，就在調料盒邊上。”
    趙希月皺著眉頭，這算什麽，服從性訓練？
    趙希月沒多說話，從廚房拿出辣椒。
    張璐打開蓋子：“這個辣椒油很香的，我是姥娘自己種的辣椒，自己炸的油，你不嚐嚐嗎？”
    張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趙希月抻出筷頭抿起了一點，在飯裏攪了攪。
    張璐說：“你結婚的事兒怎麽樣了，有下文嗎？”
    趙希月說：“暫時還沒有，她奶奶那邊還沒出院，最起碼這一個月內都不會結婚吧。”
    “一個月啊，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趙希月皺著眉頭：“什麽意思？”
    張璐裂開嘴笑著：“留給我準備禮金的時間不多了啊，上次你沒叫我去，這次你總不能還不叫我吧？”
    張璐為什麽非要去婚禮上湊這個熱鬧，明明是兩個人的電影，第三者不配擁有姓名啊。
    見趙希月沉默，張璐又說：“你不要誤會，我是說我身上沒什麽錢，你如果突然喊我去吃席，我的錢包會遭不住。”
    張璐的話有點矛盾啊，剛才還說“不能還不叫我”，下一句便說“錢包遭不住”，那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
    趙希月怎麽回答都不合適，總不能問她為什麽沒錢吧，她如果突然說有個爺爺要賣茶葉怎麽辦？
    趙希月打了個馬虎眼說：“不會的，我自己什麽時候結婚我還不知道呢，到時候再說吧。”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張璐又問：“你最近工作忙嘛，下午幾點上班？”
    趙希月說：“最近沒去上班，過兩天還得去醫院呢。”
    “怎麽還要去醫院？”
    趙希月說：“她奶奶還沒出院，估計還得住十多天。”
    “哦。”張璐沉默了一會說：“傷的嚴重嗎？”
    趙希月說：“骨折了，就算出院了，也還得在床上躺個把月呢，估計這半年都得坐輪椅。”
    “那傷的不輕啊。”
    趙希月說：“沒辦法，我現在也為錢發愁呢。”
    張璐本來就沒起借錢的念想，聽到趙希月這麽一說，就更不能打這個算盤了。
    “你要實在沒辦法，我們銀行的低息貸款我可以給你找找關係。”
    趙希月笑了笑：“算了算了，我咬咬牙就過去了，就不給銀行打工了。”
    “利息也不算高，一年也才四厘多。”
    張璐提起這個好像很上心，趙希月直接回絕道：“真不用，做業務也不用做到我這裏吧。”
    張璐情緒一下子很失落：“那好吧，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你不用放在心上。”
    眼看著張璐都要梨花帶雨的哭了，趙希月不多追問兩句，不就顯得薄情寡義嘛。
    趙希月說：“不是我不想貸款，是我用不上。我現在能寫劇本賺錢，一個月兩三萬呢。”
    張璐又驚又喜：“不會吧，真能賺那麽多？”
    趙希月想了想說：“八九不離吧，也得看劇本的質量。”
    張璐指著自己說：“你看看我能寫嗎？我高中可是語文課代表，我寫作文還拿過獎呢。”
    這張璐是真有事兒啊。
    趙希月說：“誰都能寫，就是能不能賣錢是兩回事兒。”
    張璐就差把“我現在就要寫”給掛臉上，趙希月再看不出來，那不就是睜眼瞎嘛。
    趙希月直截了當的問：“你是急用錢嗎？”
    張璐頓了頓說：“也不是很急，就是想多條賺錢的路子。”
    趙希月想了想說：“那行，我回頭替你問問，看老板那邊還缺人不。”
    張璐想了想，問道：“那老板……男的女的？”
    趙希月挑眉看著張璐：“女的，怎麽了？”
    趙希月還以為張璐想走狐媚子那個路子呢，不由得有些警惕，這狐朋狗友可不能亂交啊。
    張璐笑著說：“沒事兒，隨便問問。”
    張璐動起筷子說：“快吃吧，麵條都坨著了。”
    “你還吃不吃，我再給你下點吧？”
    “不用，我吃好了。”
    兩人坐在客廳裏吃飯，不知道還以為是溫馨的兩口子呢。
    吃完飯，趙希月自覺地端起碗筷，張璐忙說：“不用，你放著我來收拾。”
    趙希月說：“你就坐著休息吧，晚會不是還要去上班嘛，我來刷吧。”
    或許是趙希月被張璐激發了保護欲，固然趙希月也是女人，但是她也看不得嬌滴滴的女人在她麵前掉眼淚。
    刷完碗筷，趙希月甩著手掌上的水漬說：“鑰匙我給你放那茶幾邊上了，沒事兒我就先走了啊。”
    張璐站起身，攔在趙希月跟前，拉起她的往沙發那拽：“走什麽啊，來都來了不多坐會兒。”
    一句來都來了，趙希月確實無法抗拒這個buff，隻得又坐在下沙發上。
    兩人其實也沒有什麽話聊，別看張璐在微信裏一池春水蕩漾，真麵對麵坐一起了，溫婉的很有小女人姿態。
    張璐笑道：“讓你給我介紹對象的事兒，安排到哪了？”
    趙希月皺著眉頭：“我有說過給你介紹對象嗎？”
    “有啊。”張璐回答的很爽利：“就在我們上次吃飯的時候，你答應我了。”
    上次吃飯是什麽時候都記不清了，趙希月便玩笑著說：“你就當我是放屁，我身邊沒有適婚待嫁的男同誌，女同誌嘛，倒是有三兩個合適的。”
    張璐笑了笑：“女的也行啊，隻要彩禮到位，跟誰過不是過。”
    趙希月說：“你準備要幾個彩禮？”
    張璐歪著腦袋裝模作樣的想了想，又轉而問道：“你覺得我值什麽價？”
    趙希月說：“什麽叫值什麽價，跟做買賣一樣，就不能有點愛情的因素在裏麵嗎？”
    張璐笑著說：“你和你老婆那麽愛，彩禮給了多少？”
    “呃……”趙希月有點啞口無言。
    張璐接著說：“我就不喜歡做買賣還談感情，我要嫁人很簡單，二十萬彩禮，再有三分愛我就夠了。”
    趙希月饒有興致的問道：“為什麽是二十萬，不是三十萬、四十萬？”
    張璐說：“我還沒有遇到願意出三十萬、四十萬的。”
    “那你已經遇到願意出二十萬的了？”
    張璐沉默了會，說：“是你之前告訴我，要花二十萬娶我的。”
    趙希月麵色一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