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黃庭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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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紅塵,春秋大帝,他走遍了人間的山山水水,對人間的奧秘了如指掌。他嚐遍了人間的酸甜苦辣,深深理解其中的真諦。他怎麽可能忍心讓那些無辜的百姓,為玄門之間的爭鬥買單呢。
雷功,霹靂堂的堂主,他也同樣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霹靂堂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一直堅持著扶助天下的大義。否則,霹靂堂的八百弟子,又怎麽可能得到那四句德言:“棲霞九耀看雷鳴,伏陽八百為誰行,膽有妖魔亂天穹,齊下蒼遠帶浩霆。”
這四句德言並非空話,雷鳴山方圓百裏的百姓,大多都曾得到過霹靂堂的庇護。在大雪封山,砍柴的獵戶家中無糧時,霹靂堂會派人送去食物。在婦孺老人家中無人,久病無醫時,霹靂堂會代為照料,送醫送藥,送吃送食。甚至在災年大荒時,霹靂堂也會庇養百姓......
雷鳴山的百姓,哪個沒有受過霹靂堂的好處?又有哪個不是真心擁戴霹靂堂?如此仁義之舉,雷功身為堂主,又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仙脈被毀,靈根被滅?一旦仙脈之靈被毀去,雷鳴山也會因此遭殃。
霹靂堂的氣運一旦被毀,雷池間的大道之意就會漸漸流逝,天中的赤練不再往複,雷池也會漸漸歇無。如此一來,九天神雷訣再無修行之所,霹靂堂也就斷了根基,後繼無人。雷功又怎麽可能有臉去麵對先祖?何況雷池不複,那池底的大陣也會因此破開。
其中有什麽,雷功並不清楚,但霹靂堂萬年祖訓亦要將其守好。再加上春秋大帝如此在意,雷功明白,無論出於哪方麵,這天中的一劍,說什麽也不能讓它落下。
於是,他抬手招呼雷騰,仙絕大陣全力動轉,再次布到雷功一身。頃刻之間,虛弱無力、身有重傷的雷功抖然而起,墨藍色長袍一擺,直奔天中而去。
與他一起,更先他一步的,正是那春秋大帝駱紅塵。駱紅塵一身在前,心裏明鏡一樣。這哪是什麽要毀靈根,分明就是攻敵所必救。你正道之人滿口仁義,此下若不阻攔,不說仙脈盡毀,就是搗去一半,霹靂堂或許無恙,整個伏陽山脈必是百姓遭殃。
可偏偏以駱紅塵一人之力,未必能全數擋下,畢竟那劍鋒太過強勢,其殺機也太過冰冷。駱紅塵一身修為高玄,不是拚殺,也難保不會出現紕漏。真要出錯,駱紅塵心中不忍。
好在雷功及時出手,背著重傷,一身雷霆果決迎上。駱紅塵點了點頭,接著一馬當先,手中拽出他平生至寶,本命神兵紅塵籙。
此籙人間凝聚凡化有仙,乃是駱紅塵以仙遊大道合萬民蒼生之力,在春秋歲月中感悟天地變化四時而了,最終得己身精血由混元紫府衍化大寂滅之火鍛灼三百年方才煉成。
煉成後已是甲子之末,寒門門主獄中人重傷退走,此籙也就無需出手,自然也就不知它威力如何。不過駱紅塵此時拿出,絕對有著相當的把握。
但看那寶籙形似宛玉,周身光華有澤,澤光反轉溫潤,好似天地之大,日出而在,日落而歸,自有天地寥寥凡塵無恙。
春秋大帝真是帥呆了,仙遊大道也太酷了吧!妖王一看那劍鋒偏離了雷池,就明白了殘劍和魔丘的小心思,於是就放鬆了警惕。畢竟他妖王的本事,就算有點小波折,對他來說根本不算啥,輕輕鬆鬆就能搞定。他深知自己的力量有多強大,麵對這樣的險境,他自信滿滿,覺得任何威脅都能輕鬆化解。在那劍鋒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力量的影子,那是一種超越凡塵的自信,對自己實力的絕對信任。
隨著他的讚歎,紅塵籙變得鋪天蓋地,天上的幻象多得數不清,有山有水有動物,還有那數不盡的眾生,人間的力量和大道充滿了整個雷鳴山,硬生生地擋住了劍鋒,還讓它慢慢消失了,好像融入了天地之間,無影無蹤。紅塵籙的幻象就像是一幅幅生動的畫,妖王看著這些,每一筆每一劃都充滿了力量和美感,讓人沉醉在這無盡的幻境中。
這時候雷功剛好趕到,雖然對眼前的情景有點驚訝,但他心裏還惦記著關隘,知道不能耽誤時間,雖然不能用周天境,但還是硬著頭皮破了它,拚著重傷也要變成上古雷神,眼神一眯,一拳砸向巨劍的腰鋒。雷功的拳勢就像雷一樣,雷霆之力在拳頭上凝聚,仿佛要把所有擋路的東西都化為灰燼。
哢嚓~
巨劍雖然厲害,但還是被雷功攔腰砸斷了,不過雷功也因此受到了反噬,氣機一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精氣也隨之流失,落在劍鋒上竟然被它直接吞噬了。巨劍雖然斷了,威力卻似乎更強了,好像激發了更深層的力量,吞噬了雷功的精氣,變得更加凶猛。
巨劍雖然斷成兩截,威力卻提升了一成,瞬間變成了血紅色,像極了嗜血的妖魔,一揮就差點讓雷功再次重傷。雷功躲開後,心裏那個後悔啊,知道還不如讓老爺子自己來,雖然慢點,但總比被牽連強。雷功的後悔就像一道閃電劃過心頭,他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可能正是這股力量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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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鋒芒嗜血,紅塵籙反而被它吞噬了,人間之力慢慢滲入到兩截血紅色巨劍中,讓它的威力更加強大,仿佛它就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駱紅塵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召回紅塵籙,親自迎上,以大帝之力強行抵住兩截斷劍,然後猛地轉頭:“一劍孤寒,你是莫問劍!!”
這一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難怪他這麽強,三百年前他就是劍隱門三大名劍之一,排行老三,實力卻是最強的。他以一劍孤寒之名行走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的劍,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孤傲而寒冷,仿佛能刺穿一切虛偽和謊言。
他們師兄弟三人,老大謝青山俯瞰塵煙,修的是天道無情,受師父劍道至尊薄涼子影響,三兄弟心性寡涼,老大最嚴重,但他忘了太上忘情並非無情,而是不必拘泥於所謂的大情小情,隻隨性所然,赴大情懷問道天穹,結果修行落了下乘,境界再難寸進。
老二崔白發和他不同,雖然同樣淡泊,但他的大愛無疆讓他走得更遠,不過他偏重己道,對世間事有些木納,偏離了玄門之本,所以處理心境也稍顯不足,境界也停滯不前。
薄涼子曾多次勸說,但兩兄弟心有執念,單靠說教已無濟於事,隻好任由他們發展,希望他們能在紅塵中了解世間真諦,再從中教化,繼而得窺大道之貌,不想三百年前大禍突降,劍隱門慘遭覆滅,謝青山、崔白發隕落其中。
本來大家都以為天地人三劍都已飲恨,沒想到老三一劍孤寒莫問劍竟然活了下來,大劫中獨他今日現身,駱紅塵看著他,回想到當初兩人相識,人間之道相互切磋,仿佛就在昨天,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駱紅塵心中震驚又疑惑,他無法相信,那個曾經的劍道天才,竟然在那場大劫中存活了下來。
妖王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同時似乎有什麽過往觸動了他,身子不禁動了一下。妖王心中似乎也喚醒了一段塵封的記憶,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讓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阿離在旁邊緊緊貼著,自然感覺到了,但她心性超絕,明白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所以裝作沒事,隻是眼神緊緊盯著莫問劍,一言不發。阿離的冷靜和沉著,讓她在這個混亂的場麵中,依然保持著一份清醒。
莊陌倒是了然地點頭,看了看妖王,又看了看莫問劍,笑著走向一旁,同時收起了全身的力量,三丈的屏障縮回體內,抖了抖袖子,抬頭看向雷功。莊陌的舉動,似乎在告訴所有人,這場戰鬥已經結束,是時候讓一切回歸平靜了。
雷功似乎有所感應,見莊陌點頭示意,似乎讓他放心療傷,知道現在沒什麽大事,於是點頭回應,跟著一陣流光退到仙絕大陣。雷功的退場,就像一陣風,悄無聲息,卻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這時莫問劍輕輕開口:“既然你認出我了,那我也沒必要再留了,老朋友,後會無期了。”
劍鋒猛地一揮,天空中的力量壓得駱紅塵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莫問劍轉身一抖,化作一道鋒芒之力,就要離開。那鋒芒之力像閃電一樣,劃破長空,帶著無盡的威勢,仿佛要把整個世界撕裂開來。
“等等!”
“別走!”
前麵是駱紅塵的斷喝,後麵是一道來自天外的聲音。那聲音像天籟一樣,悠揚而深遠,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一道玄淩,像皓月當空鋪下的天宮階梯,緩慢卻眨眼就到。那玄淩之力像一道光束,從天而降,帶著無盡的威嚴和力量。
鋒芒之力一觸即退,莫問劍被迫轉身,還沒來得及離開雷鳴山,那白茫茫鋪滿天的玄淩就落了下來。那玄淩之力像一道巨浪,鋪天蓋地而來,讓人無法抵擋。
再次接觸,莫問劍的劍氣掃動,玄淩倒擺而回,落在一個女子手中。那女子一身水藍,天仙般的模樣,光華緩緩流動一身,再加上寬大的衣袖襯托她絕美的麵容,即使是阿離看了,也有些自歎不如。
“哈哈,白老頭自己不來,卻讓你這丫頭來。”駱紅塵一眼就認出,來的正是西昆侖瑤池仙境的主人姬瑤仙子。
之前他們倆分別到蒼雲宗拜山,駱紅塵的事情還沒完,姬瑤仙子就帶著人來了。本來各有一事,突然聽說白惜德回來報告,明白雷鳴山現在情況緊急,駱紅塵率先趕到,本來也沒想到姬瑤會來,想著剛才靈符送信,應該是白乾一親自來,卻沒想到姬瑤仙子關心關隘,放下她這次的事情,跟著駱紅塵後麵,直接趕到了雷鳴。
“老爺子說笑了,姬瑤本來想一起來,無奈晚輩修為不夠,慢了這許多時間。”姬瑤仙子話音剛落,就落到了仙絕大陣,和龍鐵心相互點頭,直接一擺水袖,太陰之力無窮無盡地湧到雷功體內,溫潤之感,立刻讓雷功的傷好了許多。
雷功睜開眼睛,和姬瑤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姬瑤擺擺手,示意不必多說,接著太陰之力輔以瑤池仙法繼續幫助雷功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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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莫問劍已經把那兩截斷劍抬手召回,駱紅塵身子一輕,緩緩飄落下來。他像一片羽毛,輕盈地落在地上,眼神不轉地盯著莫問劍:“你當年經脈盡斷卻能大難不死,為何要加入寒門?你這修為又是怎麽恢複的?”
言語中滿是不信,他們早年相識,駱紅塵對他非常佩服,莫問劍雖不是大帝,但修行見識卻不輸於人,甚至更勝一籌,於人間之道更是見解獨到,是真正的天地人三修合體,比他兩位師兄強了不止一點半點,所以駱紅塵和他關係很好。
但沒想到早些年,因為某些原因,莫問劍在頂峰時期被人算計,一身經脈盡斷,紫府真炁和神府元神也雙雙被毀,如果不是薄涼子及時趕到,又有長生大帝恰好在旁,他莫問劍早就該死了。
救活後,莫問劍心性大變,一直在祖師祠堂閉門不出,駱紅塵聽說這件事,想著他們倆的交情,就想去探望,沒想到他剛到,劍隱門就被屠戮了......
一夜之間,劍隱門全滅,兩千七百餘弟子無一幸存,殘山上滿是碎肉,斷壁中血流不止,八百年正道之首蕩然無存。那慘狀就像人間地獄,讓人不忍直視。
駱紅塵痛心疾首,念老友遠去,把恨意也發泄在了甲子之戰,不知多少寒門弟子死在他手中,也不知多少邪道幫凶被他鏟除,就連那寒門門主獄中人,也是他駱紅塵聯手三位大帝合力打傷,更被他一道人間之力灌破紫府,獄中人因此不治最終隕落。
不過他縱有恨意,也得到了發泄,可到現在竟然看到他老友死而複生,又投身到仇敵那邊,駱紅塵也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是什麽滋味。
莫問劍一言不發,隻看著駱紅塵,眼中既有怒火,也有滿眼的不信,以及隱藏的一絲恨意,還有老朋友心中那藏不住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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