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雖艱險萬分，但定當是成了！”
    “事實證明，隻要身具永恒骨，就一定能走出物質層麵……”
    扭曲汪洋外麵，定妄、瑞、力蒼三者感應到拉聖的氣機徹底消失不見後，不由緊張又驚喜地低呼出聲。
    走！
    有拉聖打板，三聖再無猶豫，各自回頭望了望身後的虛無，還有聖殿、盤兩族族地所在方向，眼中已徹底化作漠然。
    祂們掠進扭曲汪洋，無邊扭曲源質湧上，身軀迅速徹底汙染，腐朽，剝落，紛紛發出鬼哭狼嚎的嘶吼。
    在掙紮抵近符文邊界後，定妄、瑞與力蒼三聖都隻剩一點腐爛的骨架，以及祂們的永恒骨。
    定妄聖人也是剩下一顆永恒顱骨。
    瑞與力蒼二聖則很慘，一個隻衍化部分胸骨，一個則隻有半邊水晶顱骨。
    祂們等候了兩個時代，卻都沒有獲得足夠的永恒靈機，此時不得已強行橫渡，不啻於在賭一絲微渺的可能。
    “各看天命吧……”
    看了看力蒼與瑞兩者，定妄聖人長歎一聲，接著猛地撞上那符文邊界，骨架崩碎，也是僅剩水晶顱骨沒入符文邊界。
    “啊，救吾！”
    “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身後力蒼、瑞二聖撞散骨架後，那符文邊界的反震之力湧來，頓時沿著兩者不缺的水晶骨縫滲透進去，將祂們躲藏其中的神魂，瞬間吹散如灰！
    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絕望的淒厲慘叫。
    卒。
    虛無中，一座恢弘璀璨的秘金聖殿中，一個蒼老的身影怔怔看著麵前的三盞青銅神燈。
    燈上，火焰搖擺不定，慘淡而蒼白。
    呼地一聲，忽有怪風吹過，左邊那盞銅燈的火光頓瞬間熄滅。
    蒼老身影不由痛苦地緩緩閉上雙眼：“瑞，終是沒能走出去……”
    緊接著，祂又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瘋狂而凶獰無比，嘶聲低吼道：“都怪那青雲賊子，一人竊取諸多永恒靈機，致使吾等皆失去走出太初邊界的機會！”
    “賊子該死，人族該死，你們都該死啊！”
    這位名“靈”的聖殿族聖人，憤怒而恐懼的嘶罵聲，在殿中瘋狂回蕩。
    嗡！
    忽地，整座秘金聖殿的結界微微一震。
    那三盞命燈前麵，瞬間多了一個青衣神秀的道影。
    “李青雲！”
    靈聖的詛咒謾罵聲戛然而止，祂周身道光耀起，秘金神輝迸放，死死盯住來者，嘶啞而顫抖的聲音，已將祂心中的恐懼顯現出來。
    “隻有拉、定妄走出了太初啊，不得永恒骨，眾生隻能在這方宙域生死起滅，輪回不休……”
    李青雲也不看靈聖，隻是麵容平靜地看著那二亮一滅的命燈，自言自語。
    心中，卻泛起淡淡的感慨。
    凡人，壽數七八十，已是高壽，化作一抔黃土，也無甚遺憾。
    凡天修士，壽幾千幾萬載，卻已不知足，直到最後一刻，還想爭天一線。
    昊天，壽億萬載，亦覺短暫，怨天不公。
    聖人，更是壽逾寰宇，還可以強大道行橫渡大宇宙時代，然算到“大限”後，依然瘋狂掙紮，要博取那渺茫的一絲永生可能。
    所以何謂永恒？
    螻蟻一生，不聞道不知長生，那寥寥春秋，便是永恒；而聖人看到道途前路，萬壽猶覺太短。
    “貧道此時竟覺得，這聖人與螻蟻，放在各自的維度上，其實本質都差不多……”
    李青雲輕輕一歎，這才抬頭看向麵前聖殿族在太初的最後聖位靈聖。
    臉上些許感慨，已盡數化作了冷漠。
    他淡聲說道：“昔日因，今日果，道友可以上路了！念在青雲道脈，曾有人托庇聖殿族地的一點情分，吾可為聖殿族留下部分真血後裔……”
    自是念在程棠音曾借用聖殿族身份的情分上。
    靈聖死死盯著李青雲，聞言臉上越顯掙紮，片刻後又似乎釋然下來，長嘯而起。
    接著朝李青雲一拱手：“吾，劫外境三層，以命來向雲聖請教一二！”
    此聖，在生死之際，竟是顯出幾分洪元時代的聖人風骨。
    李青雲微微頷首，略微正視兩分：“請！”
    兩人身影一晃，掠出聖殿。
    轟！
    蒼茫虛空中，又道光閃爍兩下，隨即一具扭曲聖屍緩緩栽倒。
    不過一念之間，李青雲已斬滅靈聖。
    殿中那三盞神燈，便又熄滅一盞，僅剩拉聖的命燈還亮著，隻是光亮在肉眼可見地開始變淡，虛化。
    “且看你憑一份永恒顱骨，能走到哪裏，能活幾時……”
    李青雲帶走了那盞唯一亮著的命燈。
    憑此燈，他可以大致推測出拉聖在橫渡大冥無中的一些情況，至少可以隨時知曉這位有沒有死。
    至此，虛外上族聖人幾乎皆隕，僅剩食天鵬族的鵬魔，還有那躲在黑水母河中不敢露麵的河母聖人。
    偌大的虛無，分外冷清，死寂。
    一股腐朽消亡的氣息，開始掩飾不住地彌漫開來，彌蓋虛外、殘墟與僅剩的一百餘座寰宇之地。
    任是誰，都嗅得到，末日黃昏的氣息。
    就在這腐朽的黃昏中，人族卻迎來前所未有的大興之勢，大能層出不窮，宛如太初之末最後的一抹新綠。
    虛外曆，兩年後。
    天地越發灰暗，虛無都在緩緩消失，被無形的劫數之力吞沒，隻有那扭曲大氣層越發濃鬱，觸目驚心。
    太初在加速毀滅，然扭曲日益“猖獗”。
    李青雲心中不時就想起，接引死前的那番話。
    “煉藥之爐，或許是吧！不過接引畢竟受限太初，死前大徹大悟，也不見得是真……”
    這天，盤坐在元青宮修持身·永恒功的李青雲，驀地聽到殷墟之地那邊轟地一聲，發出腐朽坍塌的巨響。
    連堅固無比的殷墟都塌了。
    他起身走出元青宮，看著處處彌漫“死氣”的虛無，掐指一算。
    不由心情有些沉重地歎道：“沒有時間了，虛外曆五年之內，此方宇宙將徹底歸寂。”
    “那便讓阿黎、璿璣、棠音趁這最後一點太初脈動，即刻登虛入聖吧……”
    接著，他又看了看下方虛無中沉浮的兩處，濁泥場域與殘墟。
    濁泥場域懸浮虛無中，宛如一點蠶豆，但那抹“濁氣”，此時此刻卻像虛無中最具“生機”之物，不怎麽受太初消亡的影響。
    那殘墟層麵，則猶如一座很小的島嶼，“島上”人氣沸騰，準聖擁擠一處。
    在殘墟之下，其實已經露出大部分的寰宇之地，猶如不設防的嬰孩。
    太初之末，以青雲聖人意誌為主宰，所以這些寰宇之地沒有被“吃掉”，但也在迅速消亡衰微，以虛外的視角看，三兩年之內，它們及上麵的諸天萬物都會不複存在！
    的確是，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