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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因為五皇子的死,病情急劇加重。

    元清正根本沒時間去管鎮北大將軍府那邊,這樣緊急的時候,有些事,元清正想親口問皇帝。

    交代了華創和陳以絕照顧鎮北大將軍府之後,元清正先是回了平西大將軍府,隨後才一身夜行裝,天剛擦黑就去了皇宮。

    皇宮守衛森嚴,可是沒有人比元清正更懂皇宮的布局。

    這座城,這個皇宮,上輩子元清正花了那麽多心思才攻破,進去簡直是輕而易舉。

    “你來了……

    既然來了,就坐下來好好聊聊吧!”當摸進皇帝的養心殿時,皇帝似乎早就猜到了,有人會來。

    “陛下在等誰呢?

    臣婦如今,進來可不是走大門的。”元清正摘了麵罩,在皇帝床榻麵前停下,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終於對著皇帝做了一次。

    “怎麽是你?

    你怎麽進來的?”皇帝的確猜出了自己死前會有人來找麻煩,猜的人也都是後宮的。

    隻不過,皇帝猜錯了人。

    “宮禁森嚴……

    你是怎麽繞過那些守衛進來的?

    你們鎮北大將軍府和平西大將軍府……

    早有謀亂之心了吧!”皇帝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元清正居然會武。

    那樣孱弱的身子,居然是會武的,那豈不是所有的病痛都是偽裝?

    那麽就意味著,自己錯信了元家四房!

    “你什麽時候治好的身子……

    你在燕京養了十年……

    你的父親是不是十年前就開始布局想要奪得朕的信任和權力!”皇帝的質問,讓元清正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良久,元清正才扯出一抹冷笑,笑這個皇帝,臨死了還在推卸責任,對忠臣猜疑。

    “陛下,就算臣婦告訴你,臣婦的父親忠心不二,十年前就算是拋下女兒,也要為國盡忠。

    就算臣婦告訴你,無論是鎮北大將軍府,還是平西大將軍府,都不曾有過任何不利皇權的心思。

    陛下,你都不會信的,不是嗎?

    因為在陛下的心中,所有人都是有私心的,那點子私心,無論是為了家人還是朋友,都是可以視為滅九族的大罪。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抄家,一個都不放過。”元清正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其實都說到了皇帝的心中,可是皇帝會承認嗎?

    皇帝就算是要死了,也是冠冕堂皇的,他不會承認自己是那起子小人,更不會承認自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昏君。

    “朕給了你們元家四房無上的榮耀,滔天的權勢!

    朕封你為郡主!

    朕給了你母親誥命!

    朕給了你和你的家人封地和封賞!

    你們就該感恩戴德地為朕做事情!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就算朕要你們死!

    你們也眼睛都不能眨!

    馬上就得去死!”皇帝的輕蔑帶著與生俱來的一種高高在上,那種高高在上,刺痛了元清正的眼睛。

    “陛下,你不想被世人評論為昏君,所以就要把所有說話的臣民都賜死對嗎?

    若你是個明君,為何要草菅人命?

    為何要對忠臣猜疑不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無法全然相信,為何又要利用這些臣民?”元清正對於這種君王,有一種不能理解對方思維的困惑。

    君王,不應該是為國為民,舍己為人的嗎?

    為何,眼前的帝王,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那麽多人?

    “陛下,您出去看過整個燕國嗎?

    江南水患,漳州大亂,西疆戰起,北有遼兵。

    百姓們食不果腹,賦稅繁重,年年征稅年年欠,貪官汙吏到處都是,多少無辜的百姓活活餓死。

    而皇宮裏,一根燭火都要花費幾兩銀子,辦一場宴會,就需要上千兩的耗費。

    身在其位,當謀其政。

    若不能為天下子民謀得更好的未來,又做什麽天子?做什麽皇帝?

    如果這燕國的前路是斷崖,這輛馬車又還有什麽理由,繼續往前麵駛去?”這一些話,都是元清正上輩子想問,卻沒能問出口的。

    上輩子打回燕國的時候,皇帝早就死了,天子都換了人做,哪裏有機會問出這些話。

    皇帝卻隻是笑,那笑聲如同一頭瀕死的狼,悲愴而又帶著冷血。“為什麽?

    哪裏那麽多為什麽!

    因為朕是天子,就足夠了!

    燕國如果是一輛馬車,那麽朕就是這輛馬車的主人!

    馬夫就是朕的臣子!

    子民就是拉馬車的馬匹!

    你何曾見過,有主人去擔心馬匹吃沒吃飽,會不會餓死,會不會病死的?

    就算有,也不會是朕!

    朕隻在乎,朕是這輛馬車的主人!

    朕隻要一直能在這輛馬車上呼風喚雨!

    至於這輛馬車,會不會駛向深淵!

    會不會中途馬匹就因為各種原因死了!

    馬夫會不會克扣馬匹的糧草!

    朕哪裏能想這麽多!

    朕隻需要權力!

    朕隻需要坐在這輛馬車上的最頂端!”

    元清正自上而下地俯視著皇帝羅淩。

    這個男人,讓元清正發自內心地厭惡。

    元清正從來沒有想過,當權者會如此的卑劣,如此的喪心病狂。

    在上位者的眼裏,所有人的命仿佛都隻是棋局裏可以隨意放棄的東西,還不如那些岐黃之物重要。

    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天子,這樣的皇帝,讓元振出生入死,浴血奮戰地效忠了十幾年。

    最後,死之前都還在想著,馬革裹屍,妻子和兒女會受到自己保護的國家厚待。

    卻沒有想到,自己死了沒幾天,全家一百多口人,就被皇帝送下去陪他了。

    “陛下,既然你執迷不悟,那麽也是你活該。

    九皇子、七公主的死。

    大皇子的腿瘸了。

    到後麵五皇子的死。

    白發人送黑發人,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女互相爭鬥。

    你失去了所有的親情,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向著你的,你這一輩子就都輸了。”元清正隻覺得眼前的人早就無可救藥,與其說是皇權讓他迷失了心智,失去了理智,不如說,皇帝羅淩本身就是一個瘋狂而又卑鄙的小人。

    元清正不打算跟這種人再講道理,因為這類人對於自己和別人,是有兩套標準的,寬以待己,嚴於律人。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類人永遠失去他們最愛的東西。

    那就是權力。

    “陛下,當初是你弄死了先太子吧?”元清正輕輕勾起了唇角,這抹笑容讓皇帝心都一顫。“你知道什麽……你要做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