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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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清空自己的胃,直至吐無可吐,慕春方停了下來。而那孩子卻是在暮春開始嘔吐之時便走到了她的身邊,伸出自己那雙肮髒的小手,輕拍著她的後背,臉上露出疑惑、惶恐而又關切的神色!她有些不明白,暮春隻是進了自己的家一趟,為何也會生病?
暮春感受到了從孩子的小手傳遞出的感情,想起那茅屋中的恐怖情景,不由得鼻子一酸!忍不住一把將那孩子攬在懷裏,淚流滿麵!可憐的孩子!看那具屍體腐爛的模樣,這孩子至少在那具屍體身邊生活數日!這孩子與她的母親是靠什麽生活的?她的其他親人呢?看來自己並非乃是這孩子的求助對象,那麽為什麽沒人幫忙?暮春的心中充滿了不解與對這孩子的同情!
那孩子雖然被暮春緊緊抱住但卻似乎異常敏感!也是伸出自己的手臂,抱住了暮春,嘴裏還不停的安慰道
“姐姐莫哭!娘說過,生病沒什麽可怕,睡一覺就好了!你就跟我回家睡一覺,醒了就沒事了!”
孩子的乖巧與善解人意,令慕春更是心如刀絞!那個孩子口中所謂的家,連四壁都沒有,真可謂是一貧如洗!看來不僅僅是母親生病之後無錢醫治,即便是孩子也隻能是硬扛!
暮春當即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放開那孩子。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故作輕鬆的說道
“沒事了!經過你剛才那麽一拍,我好像好了許多!”
“是嗎?我娘也這麽說!每次娘生病,我幫她拍背,她都這麽說!還說將來我長大了一定會成為一名好郎中!噢,對了姐姐。郎中是什麽?就是幫生病的人拍背的嗎?你說我會成為一名好郎中嗎?可是……”
那孩子聞言不禁大為興奮!漆黑靈動的大眼,更顯得靈動!但是說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神色黯淡下來!
“可是,我現在就想成為一名好郎中!將娘拍好!姐姐,我娘怎麽樣了?你能救救她嗎?”
慕春不禁一怔!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她怎麽能忍心將她母親的死訊告訴這麽一個孩子?怎麽忍心讓孩子看到她母親現在的慘狀?這麽小的孩子,能夠承受的住嗎?這種將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啊!隻得撒謊道
“嗯……這個……茅屋中空空蕩蕩,我沒看到什麽人啊?該不會是你娘的病好了,外出找你去了吧?”
“姐姐,是真的嗎?娘真的好了嗎?她都睡了好幾天了,我怎麽叫她都不答應我!太好了!太好了!姐姐再見,我要去找我娘了!謝謝你!謝謝你!”
那孩子不禁興奮的有些語無倫次了!忙不迭的轉身便向自家的那茅屋跑去!
暮春一見,不由得嚇了一跳!急忙一把將她抓住,急道
“不能回去!”
那孩子茫然的看著慕春,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不能回家!
“我……我是說,你娘定是到鎮上尋你去了。那麽,我便帶你到鎮上找她好了!”
慕春忙解釋道。
那孩子顯然是鬆了一口氣!對著暮春搖了搖頭道
“娘不讓我到鎮上去。我也不敢去!”
“為什麽?”
暮春有些詫異!
“他們……他們會罵我,還會打我!他們……他們還不讓我哭!”
那孩子眼神中露出一副恐懼的神色!
“他們罵你,還打你?”
那孩子忙點了點頭道
“他們說我晦氣,誰見了我誰倒黴!姐姐,你見了我,還跟我說話,你不會倒黴吧?”
“沒有的事!他們在胡說八道!”
看著孩子那眼淚汪汪的大眼,慕春當即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慰道。
“真的嗎,姐姐?可是……可是他們都這麽說。就連娘也是這麽說。她也不讓我到鎮上去。”
“嗯……你娘這麽說,隻是不想讓你受別人欺負吧?噢!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慕春自是不相信什麽晦氣之說。在她看來別人之所以會欺負她,應該是她們窮的緣故吧!欺軟怕硬,乃是人的本性。無論是什麽樣的人,總是喜歡在弱者麵前表現出優越感!而隻有在對弱者的欺辱之中,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強大!
慕春不想跟孩子提起人性的陰暗麵,即便是說起,她肯定也聽不懂。為了避開她的提問,隻能改變了話題。
“名字?我娘叫我紫娟,紫娟應該就是我的名字吧!”
那孩子若有所思的說道。
“你這名字可真好聽!紫色的杜鵑花!太美了!”
“是嗎?杜鵑花是花嗎?我真想看看!”
那紫娟露出一臉向往的神色!
“你沒見過杜鵑花?那是一種很漂亮的野花!等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
“那太好了!多謝姐姐!不過我要先去問問媽媽。”
紫娟顯得很興奮。
從紫娟的充滿女性色彩的名字看,暮春終於確定這應該是個女孩了。從她的言談舉止,暮春早就懷疑,隻不過沒有確定罷了!一方麵是因為她的一張臉汙穢不堪。另一方麵是因為她身上的衣著根本就沒有女孩子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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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那股興奮的樣子,暮春不禁一陣心酸!想想自己小時候被父母捧在手裏,而紫娟不說一件像樣的衣服,怕是連肚子都填不飽吧?心中不禁產生了照顧她的念頭!
本來她隻是看她可憐,想要幫助她找到她的家人。但現在她卻是想如何從她的家人身邊將她帶走了!既然她的親人們可以不顧她們母女二人的死活,今後又怎麽會善待這可憐的女孩?於是輕聲問道
“紫娟,告訴我你爹在哪?我帶你去找你爹好嗎?說不定你娘到你爹那兒找你去了!”
讓慕春感到奇怪的是,在與紫娟接觸的過程中,她從未提起過她的父親!難道說她的父親已經不在了?或者是丟下她們不管了?否則她們母女二人為何會生活的如此窘迫?因而試探的問。
“爹?”
紫娟茫然的看著暮春,似乎不知道‘爹’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看到紫娟的神色,暮春知道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當即又溫言道
“那麽你還有其他親人嗎?”
“親人?”
紫娟依然茫然!
慕春不禁詫異!難道說紫娟母女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成?怎麽會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不禁問道
“難道說你們家就沒有別人來過?”
“有的!我娘不生病的時候,經常會有些叔叔來找娘。他們走了之後,娘都會給我做好吃的!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嗎?”
慕春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別人都不待見她!原來她是一個娼妓的女兒!一個在別人眼裏的野種!想到她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便時常遭受別人的白眼,除了自己的母親沒有親人!沒有小朋友願意搭理她,如此幼小的年紀便不得不麵對孤獨,不禁鼻子發酸,眼睛發紅!
“怎麽了,姐姐?你又病了嗎?來,再讓我給你拍拍!”
紫娟一見,急道。
“沒事!我沒事!隻不過是被沙子迷了眼!”
慕春忙伸手揉眼,以掩飾自己即將流下來的淚水!
“姐姐別揉!千萬別揉!你快蹲下,讓我給你吹吹就好!娘說過,沙子迷了了眼不能揉的!一揉它就進去了!”
那紫娟忙踮著腳尖喊道。
暮春不由一愣!當即便彎下腰去,任憑紫娟鼓起腮幫,用力的向她的眼睛吹去!
估計她媽媽隻是告訴她不能揉,隻能吹,但她似乎不知道應該吹哪隻眼睛。隻是用力的向著暮春的兩隻眼睛,輪流的使勁的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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