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年輕的起爆專家並沒有因為他的辯解而堅定態度，依舊猶豫不決。
    杜德利也逐漸失去耐心。
    瞥了眼魂不守舍的查德威克，語氣輕蔑道：“你還在同情他吧？”
    “也難怪，你們共事多年，查教了你不少東西，我本不想戳破你的偶像氣泡...但他並不值得你的同情。”
    “卡爾德隆·查德威克，他早就預見現在這種結局，卻還是選擇忽視後果，不計代價的投入研究。”
    “他本就是個自私的家夥，將自己的‘才能’置於一切之前。”
    “至於受波及的行星，以及行星上的文明？嗬嗬...其他人的事，與他何幹？他壓根就不在乎！”
    “博士...”起爆專家看向查德威克。
    似乎想從他本人口裏得到驗證。
    但查德威克依舊垂著腦袋，一言不發，仿佛早已沒了與杜德利爭辯的力氣...
    事已至此。
    他很清楚，就算辯贏了杜德利也改變不了什麽。
    杜德利有句話說的沒錯。
    他們隻是“棋子”，一旦落到棋盤上，剩下的就隻有身不由己了...
    公司高層已經決定執行，就算這位“起爆專家”拒絕執行，他們不能換一位嗎？
    再不濟，杜德利也能親自按下起爆按鈕...
    “看吧？現在你明白了？”杜德利冷笑一聲，再次催促，“按下它吧，讓軍團嚐嚐‘虛數坍縮脈衝’的威力，我們在貫徹【存護】，偉大的琥珀王也會讚許你的行為！”
    沒能從查德威克口中得到回答的起爆專家咬牙拍向按鈕！
    “起爆指令已確認。”
    冰冷提示音再次響起...
    “對撞起爆器開始充能...25...50...75...已達到起爆臨界點。”
    “自動巡航ai已激活。”
    “目標鎖定中...50...80...鎖定完成。”
    “...腔室溫度已達閾值。”
    “‘虛數坍縮脈衝’即將引爆。五...四...”
    見查德威克重新抬頭，麵色複雜的望向控製屏幕，杜德利輕聲道：“不要怪我，老朋友...我們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三...”
    查德威克眼底浮現些許怨恨，趁著倒計時尚未結束前，快速道：“世人會永遠詛咒我的名字，會恨我將這種武器帶到世上...而你，又付出了什麽代價，杜德利？”
    “二...”
    “唉，這就是你的問題，”杜德利歎了口氣，似乎放下什麽心理包袱似得，“你總把自己的天賦和才能視作理所應當，卻不知還有一種人，像我這樣的人...”
    “一...”
    “...我們不會被任何人記得。”
    “零。”
    他的話與倒計時同時結束。
    龍國直播間內也被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所取代。
    【24顆衛星級及以上星體，3顆d級文明行星，啪一下，沒了？冷汗）】
    【同為打工人，我其實還蠻理解杜德利的...上麵交代的任務，就算你知道有更好的對策又如何？老板根本不會聽，還會說“不幹就滾蛋，你不幹有得是牛馬幹！”哭）】
    【“天才”發現了“魔盒”，卻保管不好“鑰匙”，唉...難評，看來天才也不是什麽都能做好，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待景淵重新睜開雙眼。
    已不在公司的實驗基地內。
    心緒空間變得光怪陸離起來，不遠處還站著個佝僂老者，正是已經上了年紀的查德威克。
    沒等景淵靠近。
    老查德威克主動轉身：“景淵將軍...沒記錯吧？咱們又見麵了。”
    “謝謝你幫我找回記憶，但你也看到我前半生的經曆，知道虛數坍縮脈衝問世後造成的殺孽了。”
    景淵點頭。
    雖未開口，但查德威克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
    繼續道：“自起爆測試的那天之後，我再也不敢照鏡子，我怕看到一個惡魔...一個奪走無數生命與家園的凶手。”
    “那天在控製室裏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杜德利...”
    “我不得不承認，現實就像他說的一樣，‘棋子’是不配擁有名字的。”
    “再之後...我將研究團隊遣散，將實驗室廢棄。”
    “也想方設法帶走了部分關鍵資料，不讓它們落入別有用心之人手中，這是我這枚‘棋子’所能做的全部...”
    不知怎的。
    查德威克的自述讓景淵想起巷子裏那幫大爺。
    當初還沒進入國運禁地時，下棋大爺們也常常會給他講些年輕時的“光榮事跡”。
    像什麽開著坦克去棒子家揍鷹醬，什麽單槍匹馬活捉阿三偵查排，到後來又吐槽家中晚輩喜歡鴿鴿...
    此刻的查德威克與他們其實並無區別。
    都是上了年紀的孤獨老人罷了。
    難得有人和他講話，自是滔滔不絕...
    “我從其他人口中得知，當年下令對反物質軍團使用‘虛數坍縮脈衝’的技術研發部高層被立項審查，後來也失去了音信。”查德威克繼續道。
    “但我很清楚，公司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和我團隊的研究成果太過寶貴...”
    “哪怕他們公開發表譴責聲明，也絕不可能放棄與‘虛數脈衝’有關的技術。”他語氣堅定。
    景淵也點頭讚同。
    隻要利益夠大，有什麽是資本幹不出來的？
    “他們需要我...”
    “為了掌控與虛數脈衝相關的知識，為了不讓它落入其他派係手裏，他們會追我到天涯海角。”
    “...所以我開始了逃亡，即便對方是銀河最大經濟體，我也不想窮盡一生都活在陰影下。”
    老查德威克滿臉惆悵：“在他們即將抓到我之前，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隻想到一個名字...”
    “我們此前有過一麵之緣，但僅此一麵，他就能戳破我的虛偽和借口。”
    “所以你和螺絲咕姆見了第二麵？”景淵問到關鍵。
    查德威克也不隱瞞：“對，我決定找到他，其實也是無奈之舉...畢竟隻有他能幫我反抗公司。”
    “這便是我後半生的故事...”
    隨著他話音落下，心緒空間也再次發生變化。
    螺絲咕姆還是那個螺絲咕姆，一如既往的優雅，就連臉上的機械零件都不帶半點劃痕。
    反觀他麵前的查德威克，已是垂垂老矣，不複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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