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自古以來”。
    穹寶暗自咋舌，看向三月七的目光多了幾分欽佩。
    從前覺得她傻了吧唧，現在看來，傻也有傻的好處。
    至少自己從未想過這種解讀方式...
    姬子與加拉赫則相繼沉默。
    半晌。
    加拉赫才緩緩搖頭：“三月姑娘的猜想很有趣，但據我所知，他與仙舟聯盟應該沒多大關係。”
    “至少在我認識米哈伊爾時，他就已經是‘鍾表匠’了，或許是繼承的名號，但絕不是長生種。”
    見他說得斬釘截鐵。
    三月七又問：“呃，方便問一下你多大了麽？”
    “十三歲。”加拉赫不苟言笑。
    三月七後退兩步，皮笑肉不笑道：“治安官先生，你不會覺得我傻啦吧唧好糊弄吧？這怎麽看都不可能呀！”
    深深地法令紋，不知多久沒刮過的胡茬，這是十三歲？！
    說他三十歲都算往年輕了說！
    可加拉赫卻一本正經，滿臉認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
    他和景淵一樣，都是那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
    然而除了小三月之外，姬子和穹都不意外，仿佛早就猜到他會張口就來...
    加拉赫更是有些生硬的轉移話題：“剛剛說到哪兒了？”
    “哦，戰爭過後，哈努努解放了邊陲監獄，但沒來得及看見和平就走了。”
    “內部資源貧瘠，外部虎視眈眈，各大監區也離心離德。”
    “當時的阿斯德納依舊岌岌可危，看不見未來...”
    三月七：“...”
    雖然很想吐槽加拉赫轉移話題的方式，但她還是選擇了認真聽。
    至於聽不聽得懂、能聽懂多少，那就是另外的問題了...
    “直到曆史上的‘鍾表匠’向家族拋出橄欖枝，”加拉赫話鋒一轉，“試圖將這座監獄打造成觥籌交錯的盛會之星...‘匹諾康尼’才終於有了現在的名字，走上麵向群星的舞台，迎接寰宇各方遊客。”
    姬子了然：“所以鍾表匠才會被稱作‘匹諾康尼之父’。”
    “但你之前明明說‘鍾表匠’是家族的背叛者，還說你自己是他的同伴，所以你也...”三月七試探著詢問。
    不聰明不代表沒記性。
    加拉赫的話她未必能全部聽懂，卻全部記得。
    然而加拉赫卻淡定搖頭：“我不是他的‘同伴’，隻是他眾多‘孩子’中的一員。”
    “我確實是‘叛徒’，但不是背叛家族，而是背叛了...米哈伊爾。”
    見他語氣有些沉重。
    姬子進一步詢問：“所以...你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這就是最大的背叛，”加拉赫深吸口氣，“就像你們一樣，我曾經也擁有親密無間的夥伴。”
    “我們為匹諾康尼嘔心瀝血，可‘橡木家係’卻陷我們於不義。”
    他再次看向三月七：“可惜米哈伊爾不是長生種，他也有老的一天，也有不能再保護孩子們的時候。”
    三月七尷尬撓頭。
    “我們不得已離開家族，自尋出路，這就變成了【同諧】的叛徒...盡管真正的背叛者另有其人。”加拉赫向三人攤牌。
    “他們對外依舊稱讚‘鍾表匠’的美名，暗地裏卻悄悄將他釘上恥辱柱。”
    “即便如此，我們也還是希望為他正名...隻要找出真正的叛徒，揪出幕後主使，匹諾康尼的【同諧】便能重回正軌！”
    他越說越激動。
    卻又像泄氣般的無奈搖頭：“但我們輸了...”
    “漫長的時間過去，夢想之地受到的影響太深太深，在望不到盡頭的窮追猛打下，我放棄了...就像一條喪家犬。”
    “在那之後，家族重新接納了我，給了我這份治安官的工作。”
    “嗬，表麵寬恕，實則卻是懲罰。”
    “自此，我和我的夥伴，和我的過去...徹底斷了聯係。”
    “而米哈伊爾...我聽說他死在了無人在意的角落裏，一個沒人能發現的地方。”
    “從聽到消息的那一刻起，我明白...曾經的匹諾康尼再也回不來了。”
    聽完他的“心路曆程”，穹寶默默鬆了口氣。
    暗道還好隻是“臥底宣言”，沒有將流螢的消息說出來...
    姬子卻蹙眉道：“我對這個故事深表遺憾，但加拉赫先生跟我們說這些，事情恐怕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吧？”
    加拉赫頷首：“有人繼承或是冒充了‘鍾表匠’之名，在暗地裏持續進行反抗家族的活動，直至現在。”
    “那人是誰？”三月七追問。
    加拉赫緩緩搖頭：“我也想知道，但可惜，這麽多年過去，我還是不知道那人是誰。”
    “甚至不知道祂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所以明白了嗎？為什麽我肯和你們說這麽多？”
    他再次自問自答：“因為流螢姑娘的死一定與‘鍾表匠的遺產’有關。”
    “這起案件的背後...是我們都想得到的答案。”
    穹寶表情古怪。
    這就是真假參半的效果嗎？
    說的話半真半假，連他這個“隊友”都分不清真假。
    不得不承認，除開景淵，加拉赫是他自出生以來遇到過最會忽悠的人。
    倘若宇宙中有【忽悠】命途，老大高坐神位，加拉赫肯定是頭號令使！
    一旁姬子卻再次肯定了自己和瓦爾特的判斷。
    並進一步得出結論——景淵或許是鍾表匠的“同伴”，他通過加拉赫引導列車組深入調查。
    可為什麽不開誠布公的說呢？
    就算怕家族監視，也能在抵達匹諾康尼之前與他們商議啊。
    是想借此機會鍛煉穹，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
    見三人各有所想，加拉赫轉過身去，自顧自道：“如果是米哈伊爾的幽靈在作祟，那我還挺想見見他的。”
    “看不起我的人太多太多，但願意正眼瞧我的...唉，死一個就少一個咯。”
    “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就當是各位願意瞧我這條老狗一眼的謝禮吧。”
    “影城那邊出了點事，身為治安官，我就先失陪了。”
    “真諷刺啊，”他感慨一句，“如今被匹諾康尼拒之門外的偷渡客，與幾個琥珀紀之前被奉為‘拓荒者’的逐夢客又有什麽區別呢？”
    說罷頭也不回的向影城大門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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