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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祺最近看話本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一是白天太累,晚上閉上眼睛就困,沒看兩頁就要睡了。二也是最近沒有要兌換的書。

    因為胤礽已不是太子, 往後他的生辰都不安排佛祖賜書了,三月康熙的萬壽節過後,一直到十月,都不用著急攢積分。除非康熙有想了解的內容, 會額外給他安排任務。

    大概是因為過年那段時間, 胤祺連續看了幾本探案的話本,選關鍵詞的時候出現了兩個法律相關的關鍵詞,萬壽節時便兌換出了孟德斯鳩的《論法的精神》。

    康熙是知道孟德斯鳩的,《歐洲史》裏提到過,法國啓蒙運動的重要人物。於是,對這本書還是充滿期待。

    這本書有些內容的確精辟, 是康熙從來沒思考過的角度。

    但有些內容在康熙看來就是胡扯了, 比如他在“氣候之於法律”一章中就說, “相比之下, 惡習更少,美德更多,且十分正直坦率的是北方氣候下的人……如果你在接近南方人, 簡直會産生道德遠在天邊的感覺……”

    十年前的康熙或許會覺得這話有道理, 畢竟他們滿人也是北方人。但他和大清之外的人接觸越多,就越明白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不說遠了,就大清北邊的老毛子, 美德也沒比南洋那邊的人多。

    書中諸如此類的推論有許多, 康熙還跟菲利普嘲笑了一番,當然, 他沒說這是誰寫的書,隻說是聽法國人說的。

    不過這書裏還是有許多值得參考的內容,康熙打算結合《憲法》慢慢琢磨。

    以胤祺自己的興趣,最近在看的要麽是探案話本,要麽是美食話本,還有一些天馬行空主角變成動物的話本,反正他已經好久沒正經看過一個以愛情為主的話本了。

    胤祺在以前打開過但是沒讀下去的話本裏找了本以愛情為主的。

    不知為何,一年前沒讀下去的話本,現在看來竟然覺得還不錯。

    胤祺他們這次坐蒸汽船去江寧,除了一些國子監的官員外,還有幾名女學的學生,帶著女學新造的縫紉機、紡紗機,給南方的織工普及這些機器。

    男女授受不親,女學的學生們帶著機器在另一艘船上。胤祺隻聽汗阿瑪提過一句,這幾人中有一等公,領侍衛內大臣舒穆祿·富善的女兒。

    之所以特別提她,是因為富善格外偏疼這個小女兒,不放心她出遠門。偏偏小姑娘脾氣倔,說要服從學校安排。老父親無奈,隻好來找康熙,請求萬歲爺找個理由把女兒的名字從隨行名單中去掉。

    富善的父親愛星阿當年和吳三桂一同出征雲南,擒獲南明永歷帝朱由榔,立下過赫赫戰功,康熙對他也十分愛重。富善頗有其父之風,雖出身將門,卻不招搖,康熙還是很信任他的。

    這老夥計難得來求自己,竟是為了這事兒。康熙覺得有些好笑,但同是當父親的,康熙也表示理解。

    康熙特地交代胤祺,保護好那幾位女學生的安全,這些旗人女孩兒以後可都是要參加大選的。

    胤祺每日都會派侍衛去關心下另一艘船的情況。有時候他們這邊做了好吃的,還會專門讓人停船,給隔壁送去。

    這些旗人姑娘都是第一次坐蒸汽船,頭兩日還新鮮的很,第三日便有人開始想家,畢竟她們出行隻允許帶一名婢女,遠沒有在家被人圍著伺候舒服。

    還好有五貝勒時常派人來關心,還會送吃的過來。幾名女學生便私下討論起五貝勒。

    這些女孩前兩年還玩過拚圖、積木,吃過雙皮奶、炸薯條,算是在童年的尾巴上感受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快樂。這些東西可都是五貝勒琢磨出來的,聽說連女學現在的形式,也有參考了五貝勒對官學的改革意見。

    隻可惜五貝勒的嫡福晉今年大選就要定了,她們年紀差了一兩歲,隻能嘆無緣。

    舒穆祿·如歲是這幾個女孩裏年紀最長的,今年十五,但因不到選秀年齡,還得等三年。

    對此,她一直都覺得很幸運,這兩三年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仗著父親寵她,她大部分要求父親都會實現。

    比如這次來江南,她就打算在江南多留些日子,如能能留在這邊任教就好了。

    她聽其他姐妹竟因錯過這次大選,沒機會成為五福晉感到可惜。就問她們,“誰想成為五福晉?”

    小姑娘們這會兒又不好意思應聲了,半晌才有人紅著臉道:“我們就是這麽一說,皇家福晉哪兒是我們敢肖想的。”雖然這幾人出身都不錯,但要給皇子們做福晉也不隻是看出身這麽簡單。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們雖然錯過了這次大選,卻和五貝勒同下江南。”如歲道:“有個詞兒叫近水樓臺。”

    “哎呀,歲姐兒,我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兒,哪兒能主動往上湊。”

    如歲不覺得主動有什麽問題,是她沒遇到合心意的,她要遇到合心意的人,主動接近又何妨。

    不過這想法是沒法兒跟別人說的,大家隻會覺得她輕浮,不自愛。

    胤祺在船上閑來無事,便會閉眼找話本看,雖然言情話本莫名其妙變得好看了,但他還是沒琢磨出自己選福晉的標準。

    為了不讓自己單純以貌取人,胤祺還麻煩皇瑪嬤附上幾句候選秀女的介紹,除了出身,還有是否讀書,性情如何之類的。

    瑪嬤還笑話他事兒多,可哪怕有了這些介紹。胤祺也想不出來。

    文靜有文靜的好、活潑有活潑的好、他昨兒還看了本女將軍的話本,感覺喜歡舞刀弄槍的女孩也很不錯。

    老天爺,自己以後不會發展成見一個愛一個的色、鬼吧?

    想到那本說自己寵妾滅妻的話本,胤祺簡直要懷疑自己了。若真如此,幹脆別娶福晉了。

    到了江寧,胤祺就沒工夫糾結這個了。

    曹寅熱情地招待了他們,給女學生和其他官員們另安排了住處,胤祺則被迎進曹府,孫氏尚在,胤祺特地去見過孫氏,替汗阿瑪問好。

    “時間過得真快,奴才上回見您,您才這麽高,在寧壽宮裏跑著玩兒,一轉眼就長這麽大了。”因康熙和曹家母子關係親近,孫氏對皇子們說話也不會戰戰兢兢的。

    胤祺笑道:“您倒是沒變,還和我印象裏一樣年輕。”孫氏在江南過得是養尊處優的日子,氣色比胤祺小時候瞧見更好了,人也富態了。

    孫氏聽得眉開眼笑,心道怪不得萬歲爺疼著孩子,嘴甜會說話,一點沒有主子爺的傲氣。

    孫氏又給胤祺介紹曹寅前兩年才得的兒子連生。

    胤祺在話本裏看到過,曹家有個後輩叫曹雪芹的,寫了本曠世奇書,後來和《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並稱四大名著。

    那曹雪芹的父親好像就是曹寅的長子,麵前的小孩,豈不就是曹雪芹的父親?

    胤祺覺得有些好玩,把連生抱起來舉高高。

    曹寅本就是飽讀詩書之人,長子才三歲,就已經給他開蒙了。

    胤祺聽著小連生奶聲奶氣地背唐詩,心說不愧是曹雪芹的爹。

    曹家給胤祺安排的院落清淨雅致,還有丫鬟伺候。胤祺把丫鬟全打發了。

    胤祺最近見了年輕女子就害怕,生怕自己看上哪個,欲罷不能,那可麻煩了。

    次日,胤祺便開始著手辦技校的事情,又是見當地的地方官和學政,又是去看他們挑選出來的幾處校址。

    其中有一處在旗營附近,曹寅建議選這處建技校,挨著旗營,安全有保障。

    胤祺卻覺得不太對,這周圍也有些民房和店鋪,怎麽偏偏這裏空出一大片。

    他便問曹寅是怎麽回事,曹寅說這塊地方本來是曹家一親戚買下來要建園子的,聽說朝廷要辦技校,就主動捐出來。

    他說完還要給胤祺引薦自己的親戚,說是親戚,也是來了江寧才認識的當地鄉紳。

    胤祺卻沒給他機會,“這片地方太好,用來辦技校可惜了,還是選偏一些的位置吧。”

    胤祺最終選了一座前朝留下的大宅子,這地方唯一不好的是房子都要拆了重修,算下來要多花一筆錢。

    但胤祺還是堅持選這裏,因為這裏既沒搶占民田民房,也不是什麽鄉紳富戶捐的宅子。

    這邊知府衙門找人修建房屋,胤祺同時開始安排招生。

    江寧這邊對技校的形式還不太了解,胤祺直接在知府衙門大門口開宣講會。

    自然不用胤祺親自講,他都不必去現場。

    胤祺還是去了幾次,都是扮作普通百姓的樣子,侍衛們則扮作他的家人同伴。

    宣講會頭兩天人還挺多,第三天就稀稀拉拉沒什麽人來了。

    胤祺還以為江寧對技校感興趣的人就這麽多呢,見負責給百姓們講解技校形式的官員兢兢業業沒有偷懶,胤祺便沒上前細問。

    他帶侍衛們找了個地方吃鹹水鴨,就聽隔壁桌一些人在討論朝廷即將開辦的技校。

    “這技校不過是換個法子找人服役罷了。同樣是差役,去技校學習還得給朝廷送錢。”

    “是啊,我差點就想把小兒子送去,幸好陳員外提醒我了,在陳員外家幫工錢雖然少,還能照應家裏。”

    這酒樓不是什麽高檔的地方,每張桌子隔得不遠。胤祺和他身邊的侍衛們聽的一清二楚。

    “五爺,要不把那倆人抓來問問?”有侍衛小聲問胤祺。

    胤祺想了想,起身自己去了隔壁桌。

    胤祺自稱自己是從京城來走親戚的,家裏人也有在京城上技校的,這江寧的技校怎麽和京城不一樣了。

    他長得討喜,說話靦腆又溫和。剛討論技校之事的二人就跟他講起了這技校的“黑幕”。

    是他們幫工的佃戶陳老爺給他們講的,說這技校讀出來後,朝廷安排的差役比普通的差役還苦,還有可能被安排去一些偏遠的地方。

    不像留在佃戶家幫工,人都是熟悉的,幹好了還能減租。

    陳老爺就答應他們過兩年給他們減租。

    “他空口許諾你們就信啊?萬一過兩年沒加錢呢?”胤祺感覺這些佃農傻乎乎的。

    “陳老爺人還不錯的,他從來不拖欠我們的工錢。”有人替陳老爺說話。

    “那朝廷也不會騙你們吶,宣講的官員不都說了,畢業後安排差事也會參考本人意願,實在不願離家的可以不離家。而且朝廷更不會拖欠工錢了。”

    兩人都用看傻瓜一樣的眼神看胤祺,一人轉移話題,跟胤祺說起江寧駐防旗營的兵丁借高利貸的事兒。

    胤祺一開始還不明白這人怎麽突然轉移話題,聽到最紅才明白過來。這人是想說,朝廷連駐防旗兵的餉銀都經常拖欠克扣,更別說普通工匠差役了。

    胤祺一時間竟無法反駁,克扣旗兵餉銀的事兒確實有,但不是朝廷扣的,是上級的都統、護軍之類的層層盤剝。

    朝廷在百姓之中的信譽竟然已經這麽差了。這樣下去,朝廷一旦有難,還有多少人願意和大清一起對抗外敵、共渡難關?

    胤祺不禁就想起了《近代中國八十年》中一場場反清起義。

    江寧正是太平天國的都城天京。

    但胤祺也隻低落了一會兒,既然發現問題,就該想辦法解決。

    他跟國子監的幾名官員商議,可以和來報名的學生簽訂一個字據。一旦畢業後朝廷或者他們所在的工廠違約,他們可以向衙門告狀。

    官員們覺得完全沒必要這樣,你愛信不信,朝廷的學校還怕招不到人?哪怕這兩日來谘詢報名的人越來越少,那也還是有一兩百了。

    知道原因的侍衛勸胤祺直接把那些抹黑朝廷背後造謠的人抓來就地正法,“這些人就是怕佃農都去做工匠了,沒人給他們幹活。”

    江南這邊土地兼並問題很嚴重,大部分良田都在鄉紳手裏。

    胤祺自然明白,但哪怕殺幾個鄉紳,也不會讓佃農們對朝廷更加信任。

    要真正對付鄉紳豪強,還得是四哥的那幾項改革。隻是汗阿瑪說現在還不是推行的時候。

    胤祺也知道,以朝中官官相護的現狀,這字據很有可能淪為一紙空談。

    到時候隻能派專人到各地進行監督了。

    百姓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入學要簽訂字據的。聽完官員的解釋後,來谘詢報名的人又多起來。

    與此同時,胤祺也讓人去查了下到底有哪些鄉紳在忽悠佃農們。

    這一查不得了,大部分鄉紳都覺得朝廷開辦技校是在跟他們搶人,像陳老爺那樣願意給佃農畫餅還算好的,大部分都是直接威脅佃農,聲稱若是敢把家中子弟送去做工匠,他們就另找別的佃農。

    偏偏還有人想讓自己家中子弟報名技校,畢竟在這裏可以學到最新的技術,不說別的,光那個紡紗機就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

    這些鄉紳沒有走正常流程報名,而是想讓曹寅幫忙引薦。

    胤祺見了他們,相談甚歡。

    次日便讓人四處宣傳,說某老爺家裏的公子都要報名技校學造船了,某老爺的弟弟報名技校學造織機了。

    百姓們這才回過味兒來,合著這些鄉紳忽悠他們別去學技術,自己卻派人去。

    要是真苦,這些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們能願意去嗎?

    很快,衙門前的報名處又熱鬧起來。

    胤祺正好趁著等康熙回信的時候見了下江寧這邊幾個紡織作坊的東家,並將女學新造的紡紗機和縫紉機介紹給他們。

    他們答應讓女學學生去給下麵的工人講解這些機器的用法。

    胤祺這才真正和這幾位女學生見上麵,上回去郭絡羅家也有表姐表妹,胤祺見到她們明明很自然。這回胤祺卻有些害羞,他無意打量衆人,但人家都拋頭露麵來江南了,這時候總不能隔著屏風簾子之類的,那樣多此一舉,倒顯得他心虛。

    她們上前請安時,胤祺還是不可避免地瞧見幾人的大致樣貌。為首的女子穿一身石榴紅,身材高挑,光彩照人。

    胤祺回神才發現自己的目光在這位姑娘身上停的有點久,趕緊收回視線,也顧不上看其他人了。

    這幾名女學生自然也是不敢擡眼瞧主子爺的,隻聽一個溫和的少年聲音交代了幾句正事便打發她們下去。

    如歲聽阿瑪說過,萬歲爺偏疼五貝勒,她還當五貝勒是什麽八麵玲瓏之人。可她剛才分明從五貝勒的聲音裏聽出了幾分緊張和害羞。

    她實在好奇,差點忍不住擡眼偷看五貝勒。好在沒忘規矩。

    如歲這下還真有點好奇五貝勒長什麽樣了。

    接下來幾日,幾名女學生由侍衛護送到作坊給工人演示縫紉機的用法。

    江南這邊的紡織作坊裏也有女子,見了如歲他們,並未十分驚訝。

    倒是有些文人對此嗤之以鼻,江南這邊出來做工的女子大多是迫於生計,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出來湊什麽熱鬧。

    如歲她們這日剛上馬車,就聽到街邊有人議論。

    “如今旗民通婚了,我也不願娶旗人姑娘,太沒規矩。”

    “是啊,她們的家裏人也不嫌她們丟人。”

    這幾個女學生能說服家裏出來見世麵,在家都是有一定話語權的,哪兒受得了背後被人說三道四。

    尤其如歲,小姑娘掀開車簾動作輕巧地跳下馬車。

    “誰?誰剛說姑奶奶敗壞門風?”

    胤祺這日正好想來瞧瞧織工們學習新機器的進度,他是騎馬溜溜達達過來的,離得老遠就瞧見路邊圍了一群人。

    跟隨他的侍衛上前瞧了一眼,“不好,是女學那幾位姑奶奶和人吵起來了。”

    胤祺心說可不能讓小姑娘受委屈了,趕緊下馬跑過去。

    然後他就聽見一個清亮的聲音在那裏罵人,“看你們一個個打扮得人模狗樣,不過是隻會在背後嚼舌根的小人罷了。姑奶奶讓你們當著麵說,你們怎麽不敢說了?我阿瑪額娘都沒說什麽,輪得到你們這些不相幹的在這裏指指點點……還說我們給家裏丟人,我看你們才是給江南文人丟人!”

    這個聲音說的飛快,另外幾個小姑娘隻偶爾附和。

    周圍圍了一圈人,有人說這姑娘說的好,有人則覺得小小年紀就這般厲害,一看就是父母沒教好。

    作坊的東家也沒想到這幾名女學生會當街和人吵起來,忙趕過來勸架,便在圍觀人群裏瞧見了五貝勒。

    胤祺示意他不必行禮,趕緊維持秩序。

    胤祺見那幾個小姑娘被人勸著上了馬車,才轉身離開。

    他瞧見那個發脾氣的小姑娘耳朵上戴著紅寶耳墜,似乎就是那日請安時穿紅衣的。

    “富善大人家的小千金真不得了。”身邊侍衛道。

    胤祺上馬的動作一頓,原來這就是舒穆祿家的姑娘,真厲害呀!

    因為招生的事情遇到一點小波折,胤祺便在江寧多留了幾日,順便了解這邊的民生民情,有些內容直接通過密折的方式送給康熙。

    八月,宮裏送來家信和一些秋裝,太後和宜妃在信中介紹了她們看中的幾名秀女,有瓜爾佳氏、有富察氏。

    畫像也給他寄來了。

    胤祺看著這些女孩的介紹,心裏卻想到了那日在街上跟人吵架的小姑娘。

    她聲音清清脆脆的,氣勢卻很足,並未因為有人圍觀就膽怯,胤祺當時通過人群縫隙瞧見她伸手指著那幾個人,手腕上的翡翠鐲子輕輕晃動。

    他於是沒有看畫像,回信說自己已經有心儀的女孩了,這次先別給他選福晉。

    幾日後,太後收到胤祺的回信,整個人都不太好。

    這個老五怎麽出去一趟就有心儀的女孩兒了?

    老太太趕緊去找老祖宗,讓老祖宗幫忙分析下,老五心儀的女孩兒是誰。

    太皇太後就不免想的有點多,有李煦給康熙塞人在前,她老人家看曹家、李家都不太順眼。會不會是曹寅給老五送的美人?

    可憐老五在這些事兒上還都不怎麽開竅,身邊也沒宮女伺候,萬一被蠱惑了,事情可有點麻煩。

    她趕緊把此事告訴康熙,讓他寫信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康熙剛看完胤祺前段時間送來密折,正想收拾江南這幫鄉紳。

    這些鄉紳們不讓自己的家人們服役納糧就算了,還要跟朝廷搶人,這還能忍?

    官紳一體當差納糧的事兒不能再拖了。

    康熙於是召集幾名大學士定下了這道改革政令。

    然後帶上最支持此事的胤禛一同下江南。

    皇帝親自督辦此事,把鄉紳富戶最多的江南搞定,其他地方的推行也會容易許多。

    順便審審老五那小子,出去沒幾天,就整出個心上人?這還了得?

    胤禛的福晉已經定了烏拉那拉氏,明年成婚。

    他最近被三哥塞了兩個話本,大概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麽一回事。

    老五那小子不會也被話本影響,學些不好的。到外麵沒人管就放縱了吧?

    康熙和胤禛一路上除了聊官紳一體當差納糧的推行,就是在擔心胤祺。

    普通漢女也就罷了,別帶個秦淮歌姬回去,老祖宗知道可能會氣暈。

    康熙是知道後世的人講求自由戀愛,換個詞兒就是私定終身。胤祺整天看那些話本,真的有可能學壞。前兩年他年紀小沒開竅,如今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再被這些話本影響……

    父子倆越想越糟糕,如果老五真這麽不靠譜,還是盡早把乾清宮匾額後麵的遺詔拿下來換一份算了。

    胤祺聽說汗阿瑪和四哥要來親自督辦江南的官紳一體當差納糧,很是高興。那火耗歸公估計也不遠了。

    他還提前讓人把江寧這邊鄉紳富戶的情況做了個整理,都是讓身邊人去調查的,沒找曹寅幫忙。這人也沒清廉到哪兒去,跟當地的鄉紳交情匪淺。

    朝廷新的政令先禦駕一步送到江寧,這邊的鄉紳和官員們一下子懵了。士紳們幫助族中子弟逃避當差服役以及納糧是很常見的事情,那些不幫助親族的士人才被認為是異類。這也是許多人明知科舉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也要讀書,哪怕隻是監生、舉人,不做官也能給家人甚至家奴帶來特權。

    這就導致那些沒有鄉紳可以依靠的普通百姓被攤派的雜役更重。

    這問題前明就有,畢竟朝廷需要士人支持,士人鄉紳一旦對朝廷不滿,事情很難控製。

    康熙前些年還在努力拉攏這些鄉紳,總想著等朝局穩定了,再解決這個矛盾。

    但這些年一樁樁事情讓康熙覺得再這樣下去,大清不毀在洋人手裏,也會走前明的老路。這矛盾逃避沒用,不如就借著這個機會,先拿江寧開刀。

    康熙和胤禛到江寧後,胤祺立刻把他查到的鄉紳虛報田畝、虛報族人等證據送到了康熙手裏。

    康熙看完這些證據,瞥一眼麵前明顯黑了瘦了的小少年,“還算是幹了點兒正事。”

    胤祺心說自己在這邊除了經常吃鹹水鴨外,幹的都是正事啊!

    康熙沒著急問胤祺福晉的事兒,而是召見了胤祺身邊的呂寶德以及這次隨行的侍衛們。

    衆人都表示並沒有官員給五貝勒送人,五貝勒更沒去過煙花之地,連曹家的丫鬟他都不用。

    這都沒接觸女子,怎麽就有心儀的姑娘了?不會也跟菲利普一樣整什麽一見鐘情吧?

    康熙自個兒琢磨了一陣,實在沒一點頭緒,還是把胤祺叫來問話。

    胤祺支支吾吾,臉都憋紅了,不知從何說起。

    康熙:“……再不吭聲朕就幫你定了,富察家的那姑娘不錯,是富廣的妹妹,知根知底……”

    “哎,別定。”胤祺道:“就是,就是您還記得,您跟我提過一句的,舒穆祿家的姑娘。”康熙:“……聽說她當街和人吵架。”江寧這邊的動靜,曹寅都彙報給康熙了,包括幾名女學生的事兒。這幾位姑奶奶家裏父兄都是五品以上的官,萬一在這邊過得不痛快,他可背不起這責任。

    胤祺笑起來,“對呀,她是不是很勇敢?”

    康熙:“勇敢?”是老五用錯詞兒了還是自己耳朵不好?

    胤祺就跟康熙解釋當時的事情,“……一般女孩子見那麽多人指指點點,肯定羞憤,她一點都沒慌,氣都不亂,把那些人說得啞口無言。”

    康熙見胤祺說著說著眼睛都亮起來,簡直沒眼看,“朕不同意,一點都不端莊。”

    胤祺沒想到汗阿瑪會不同意,畢竟汗阿瑪和富善關係不錯。“她也有端莊的時候,不對,大部分時候應該都是端莊的……叭?”

    康熙瞥他,“你們見過幾麵?”

    “兩麵,第一次她們來給我請安,第二次就是我在街上碰見她們。”胤祺當時考慮到女孩子都希望在別人麵前留下個好印象,讓她們知道自己圍觀她們吵架,估計會不安惶恐。

    康熙:“你可真是菲利普的好夥伴啊,跟他不相上下。”

    胤祺:“……”

    胤祺試圖勸說康熙,康熙最後隻是答應今年不給他定嫡福晉人選,卻也沒說同意舒穆祿氏。

    能這樣胤祺已經很高興了,證明有機會。

    操心完胤祺,父子三人才開始商議官紳一體當差的事兒。

    康熙盯著官員們,胤禛、胤祺帶著旗兵到鄉紳家中查族譜。

    官紳的父母妻兒不當差可以,那些出了五服的遠親也跟著占便宜就說不過去了,還有把家中下人也認做養子養女的就更要重罰。

    應該沒人會把家中奴婢的名字寫在族譜上,查族譜是最方便的。

    這政令觸及太多人的利益,光胤祺帶人去各家查族譜,都遇到很多阻力。有些人家出來賣慘,有人插科打諢,胤祺一開始還能應付,直到有監生尋死覓活,說朝廷是在逼著他們做不孝不悌之人。

    有人撞牆、有人割手腕,還有人在胤祺帶人敲門的時候往脖子上套白綾。

    胤祺每次都被嚇到,雖然明知這些人可惡,但也不至於鬧出人命。

    康熙瞧著倆兒子和江寧的官神鬥智鬥勇,老四不用說了,手段強硬,真一頭撞死在他麵前,他該執行的也要執行,眼睛都不眨一下。老五沒那麽狠,但這小子也挺會折騰人,有名監生說他寧死也不做不孝不悌之子,胤祺就把他上報的家人名單中的人都找來,讓他喊爹娘。

    聽跟隨胤祺辦差的侍衛說,那監生當時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還在那嚷嚷士可殺不可辱。

    胤祺來了句:“真的嗎?那我成全你。”

    監生立刻大哭大喊地求饒。

    康熙聽得直樂,這小子跟話本都學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不過這法子還真有用。

    胤祺的確有很多損招是從話本裏學的,平時不會用,但麵對這些戲很多的人,他就想用來氣氣他們。

    與此同時,胤祺還建議康熙派人在普通百姓中講一講這一政令的好處。他發現許多百姓真的被鄉紳剝削習慣了,壓根沒意識到鄉紳幫助族人逃避差役會給百姓們帶來多大的負擔。

    待康熙帶著胤禛、胤祺離開江寧時,兩位小貝勒的事跡已經從江寧傳到了揚州,鄉紳瑟瑟發抖,百姓拍手稱快。

    朝廷看到了普通百姓們的苦,並且願意得罪鄉紳,替他們謀求一點公平。這對長期被朝廷、官員、鄉紳三股力量剝削的底層百姓來說,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從官紳一體當差到官紳一體納糧、再到把矛頭指向旗人,一步步取消他們的優待,每一步都走得困難重重。胤禛、胤祺、胤祐、胤禩被派到各地督辦推行改革。鬧得最厲害的時候,浙江有民變,河南有罷考,連胤禔都被派出去平亂。

    小皇子們都不明白汗阿瑪和哥哥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搞得整天宮裏都提心吊膽,人心惶惶。

    康熙三十五年太後聖壽,除了出使歐洲的胤禟外,皇子們都回京給太後祝壽。

    如今在尚書房讀書的是胤俄、胤禌、胤裪、胤祥、胤禵。幾個小蘿蔔頭跑胤祺屋裏來問問題。

    “我們為什麽要跟鄉紳們過不去?”胤祥如今已經成了兄弟之中學問最突出的,便代表兄弟們問問題。

    胤祺:“如果鄉紳不欺壓佃農,朝廷自然不會跟他們過不去。”胤祺這兩年去過的地方多了,自然也見過明理的士人,明知朝廷的改革波及到他們的利益,他們還是願意配合,因為他們心裏除了利弊之外,另有一杆秤。他每次遇到這些人,就覺得大清充滿希望。

    “那不該得罪旗人呀,如果連旗人都反對朝廷,朝廷很危險的。”小胤禵道。

    “其他民族都沒什麽優待,憑什麽旗人有優待?這不公平呀,就像我隻給小十一帶禮物,不給你們帶,你們會不會不高興呀?”

    小阿哥們想了想,都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胤祺哈哈笑起來,“所以,作為公平的哥哥,要給每個弟弟帶禮物,作為公平的朝廷,要為所有子民謀福祉嘛。”

    小阿哥們正打算繼續點頭,小胤褆舉手告狀,“可是四哥多給十三弟帶了一套竹雕,我沒有。”

    胤祺:“……”

    小胤祥立刻反駁,“八哥還多給你帶了一把彈弓呢?你怎麽不說?”

    “我要竹雕!”

    “我要彈弓!”

    “五哥,你給我買!”胤禵過來抱住胤祺胳膊,“你現在是親王了,親王年俸可多呢。”

    “給你買給你買,一套竹雕至於嗎?”阿哥們辦差有功,胤祉、胤禛、胤祺受封親王、胤祐、胤禩受封郡王。

    對於自己十七歲就達成人生目標成為恒親王這件事,胤祺挺得意,也答應給胤祥買小彈弓。

    小胤禌唯恐天下不亂,“彈弓比竹雕便宜很多誒,小十三你吃虧了。”

    胤裪笑眯眯看熱鬧。

    門外偷聽的胤禛、胤禩對視一眼。

    “老八,你為何不給十三弟帶彈弓?”胤禛不滿,“咱倆可是看著十三弟長大的。”

    “你還好意思說,十四弟和你同一個額娘,你就對他那樣?”

    “你偏心!”

    “你偏心!”

    門外的倆少年也吵了起來。

    這倆人一個比一個能說,老八在外歷練兩年,愈發會綿裏藏針。

    胤祐勸架無果,回頭想找人求助,正好瞧見大哥、二哥、三哥一塊過來。他趕緊上前把兄弟們莫名其妙的鬥嘴理由講了。

    就聽胤禔哈哈大笑,“還是我這個當大哥的公平。”

    胤礽涼涼瞥他,“給誰都沒帶禮物,真公平啊!”

    胤祉:“哎,為啥隻給弟弟帶禮物,當哥哥的難,難道不配擁有禮物嗎?”雖然他和二哥這兩年算是兄弟之中過得比較舒服的,但也每日掛念在外辦差的臭弟弟們啊!

    胤禔:“……”

    胤礽:“……”

    對哦,這些沒良心的臭弟弟們……

    康熙給太後請過安,想到胤祺屋裏跟他聊幾句,還沒進院子就聽見裏麵吱哇亂叫,房頂快被掀了。

    唯一沒有被卷入戰局的胤祐趕緊上來請安,並跟汗阿瑪解釋,兄弟們隻是在鬧著玩。

    康熙:“……”

    正在屋內打鬧的阿哥們突然聽見外麵一聲怒吼。

    “臭小子們都給朕滾出來!就惦記兄弟們,朕的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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