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溫暖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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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下午未時,陳銘帶領一行人乘坐船隻再次來到雨花台,唐師父的窯爐所在地。
    “公子好!”
    唐家父子鞠躬行禮,言語間的態度比起前兩天更為謙恭。
    陳銘和鄭煥相視一眼,明白了應該是事情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大家要深入合作,態度自然更加恭敬。
    陳銘親切地對他們說:“唐師父,小唐師傅,我們今天一是來看看前幾天製作的器皿,二是希望唐師父能夠為我們製作一個新的物品——平板玻璃。”
    “平板玻璃?琉璃這種材料必須處於不斷流動的狀態才能塑形,自古以來一直都是采用吹製的方法,怎麽可能製作出平板形狀的呢?”
    唐師父盡管對陳銘十分敬重,但在涉及專業的領域,他的質疑依然脫口而出,這與艾福四人組的態度截然不同。
    對於唐老師的質疑,陳銘並不在意,反而讚同地點點頭說:“確實,根據當前的情況,大量生產是不可行的。我也不需要很多,先做一些嚐試,看看效果應該沒問題。”
    “您隻要把製作玻璃的主要材料燒製出來,後麵的事我自會有安排。”
    聽陳銘這麽說,唐老師傅便不再多言,帶著徒弟們去準備了。
    陳銘則帶領艾福四天團隊的成員,按照無色琉璃的配方調配主要材料。半個時辰後,材料攪拌完成,小工們過來幫忙抬到窯爐旁邊,準備開始燒製。接下來就是交給時間……
    陳銘一刻也不願浪費,利用等待玻璃熔液出爐的時間,帶大家來到前幾天差點把小唐師傅埋進去的那個水泥坑邊。隻見水泥砂漿已經基本幹燥,坑裏麵卻顯現出一個人形輪廓。
    “哎呀,這個東西真奇怪,怎麽是個像人一樣的形狀?踩上去又硬得厲害呢!”
    王有貴初次到來,難免有些驚訝。
    陳銘大笑,興奮地對鄭煥說:“哈哈,這神器已經初步成功了!歡哥,按照最佳比例讓西山頭那邊開始準備燒製,越多越好!”
    聽到陳銘的話,其他曾經來過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對這個堅硬的新奇之物讚歎不已。
    水泥實驗的結果令人滿意,陳銘決定乘勝追擊。他回到船上,在船艙底部找到一根粗大的鐵棍。
    “這家夥可真重,有貴大哥來搭把手吧!”
    陳銘向王有貴喊道。
    王有貴和一位護衛一起費力地將大鐵棍從船上搬到窯爐旁,累得直喘氣。
    “公子打算用這根鐵棍做什麽用呢?”
    前幾天從水泥坑中獲救的小唐師傅唐三好奇地問。
    陳銘並未故弄玄虛,而是直接回答道:“受限於條件,隻能因地製宜,這東西做得糙了點,但也還能對付用。到時候就要麻煩小唐師傅多花點力氣打磨了。”
    唐三雖不識字,腦子卻挺機靈,立刻明白了陳銘的意思:“公子是要用這大鐵棍把熱琉璃壓平嗎?”
    陳銘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但還沒那麽精確。”
    爐火旺盛,原料漸漸熔化,又是一陣熱火朝天的忙碌......直到深夜亥時,玻璃熔液才出爐。
    “這次的吹製工作不用講究形狀,吹得越大越好!”
    陳銘趕忙告訴唐家父子。
    這項任務自然輪不到唐老師傅來做,於是換成了唐三上場,對著鐵管一陣猛吹,最終吹出了一個比人還要高的巨型玻璃泡泡。
    “接下來,等這個大泡泡冷卻後,小唐師傅負責切割,切出大致方正平整的玻璃片即可,
    “切好的玻璃片需要再次放入爐內加熱軟化,然後使用這根大鐵棍將其擀平...
    “擀平後,就是進行水磨工序了,盡可能地把玻璃片磨得光滑平整,基本上就算完成了。”
    陳銘詳細地交待了接下來的工作重點,並讓大家休息——畢竟現在已經接近淩晨了。
    盡管大明並不流行支付加班費,但陳銘也不想變成一個不顧員工權益的黑心老板。更何況玻璃燒製是個高風險的工作,要是出了幾個工傷事故,那就糟糕了。
    一夜過去,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
    第二天清晨,當陳銘和艾福四以及他們的兄弟們都收拾整齊後,一起來到了窯爐。他們看見一片片明亮閃爍的玻璃擺放在那裏,光彩奪目,非常引人注目。
    “昨晚我和師兄弟們忙碌了一整晚,抓緊時間把這些琉璃板打磨得光滑透亮,公子您覺得滿意嗎?”唐三略帶疲憊而又興奮地問陳銘。
    “很好,非常好!做得太棒了,各位兄弟辛苦了,我會安排下去給你們多加兩天的工資……千萬別客氣,這是你們應得的!”陳銘對著這一群熬出了黑眼圈的手工匠人們表示感謝。
    說實話,這些手工打磨的平板玻璃質量確實不錯,雖然比起後來工業化生產出來的浮法玻璃略有些差距,但也相差不遠。而且因為是手工磨製,玻璃表麵竟出現了一層奇特的光環。
    這並非空穴來風,凡是手工藝品的光澤和機器製品仔細對比的話,總會有所不同。
    “這就是有溫度的玻璃!”陳銘撫摸著一塊平滑的玻璃板,由衷地稱讚道。
    “公子您是以真心換真心,別的雇主哪會管匠人們的生活安危呢……”
    王有貴低聲說著,一如既往地實話實說。
    “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塊玻璃板用途重大,我打算拿它來做山中木屋的窗戶!當然這隻是試驗。”
    陳銘轉過頭向在場的人解釋道。
    “哎呀,這不是書上記載的晉武帝時期的琉璃屏嗎?那個可是極其奢華的東西啊!”
    子愚讀書多,率先意識到了這一點。
    陳銘點點頭,既肯定了子愚的觀點,又加以補充:“你說得對,但也不完全對。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物品應該會進入千家萬戶。”
    “而且這種東西不僅可以用來做窗欞、燈具、鏡子、容器等等,每一種都有極大的實用價值。我們大明朝人口眾多,如果每個人隻買一件,那該值多少錢呢?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在座的各位都親眼見證了,其實除了人工費用,這塊玻璃的成本也就幾十文而已……我想問的是,我能允許隻有王家獨自享用這一切利益嗎?”
    陳銘的一席話讓大家豁然開朗,紛紛點頭讚同。
    感慨一番之後,陳銘發現時間已不早,於是決定動身回程。
    考慮到窯爐還需要有人留守照看,子愚主動請纓,願意留下繼續監督其他物品的燒製工作。
    看到這個對新技術越來越感興趣的少年,陳銘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他把子愚拉到一邊,私下裏對他說道:
    “咱們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我現在就把製作玻璃鏡子的方法教給你。接下來這兩天你就辛苦一點,在這裏讓小唐師傅幫你做出幾麵來,這可是個寶貝疙瘩!”
    陳銘邊說邊將一份寫著製作玻璃鏡子的“錫汞齊法”的文稿遞給了有些驚訝的子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