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痛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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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霖也是著實沒想到,在南軍,在邊關,自己這位勇字營主將竟然能被圍了,被一群司衛圍了也就算了,還被一群連狗都看不上的山卒給圍了。
    “圍一營主將。”常霖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刀:“你想嘩變?”
    “你想造反!”
    “放你娘的屁。”
    “放你娘的屁!”齊燁冷笑道:“你動一下試試,你身邊的全是有功之臣,全是南野守城一戰中為國殺敵浴血奮戰的有功之臣,你但凡敢碰他們一下,本世子就說你謀反!”
    一聽這話,常霖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後合。
    齊燁猛翻白眼:“笑你媽沒牙啊笑。”
    猛地止住笑容,常霖沉聲道:“南野,守個區區南野,便狂到了天上,陳瓊!”
    “卑下在。”
    一個親隨站了出來,常霖一把扯掉親隨的上襟,隻見這名親隨的胸口上交錯著駭人的疤痕。
    “鞠成福。”
    “末將在。”
    常霖一把扯掉親隨的褲子,又是一道道疤痕。
    接連點了幾個名字,這些親隨的身上遍布疤痕。
    “老子帶兵出關作戰時,你這不知所謂的世子還在京中爬姑娘肚皮,南野,守南野,笑話。”
    常霖滿麵傲色:“你不過是守了一次南野,我等守了半輩子南關,你不過是打了一次勝仗,我等浴血廝殺了十幾二十年,你他娘的有什麽可狂的。”
    齊燁張了張嘴,有史以來第一次,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不得不說,齊燁還是講理的,在不講理的同時,還是很講理的。
    他的不講理,建立在別人不講理的前提上。
    常霖說的不錯,的確沒什麽可狂傲的。
    是,他破了拋車。
    是,他識破了徐夙的詭計。
    是,他帶人守住了南野,甚至起到了扭轉戰局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也可以回到京中,當成一輩子的談資,吹噓的資本,甚至可以在老六麵前炫耀炫耀。
    可在南軍的軍伍,南軍的將軍麵前,這些真的不值一提。
    這些軍伍,這些將軍,哪個不是大大小小經曆了無數次戰鬥,哪個不是功勳累累,傷痕累累。
    南關如今矗立在這裏,不是靠他齊燁今日守住了南野,而是靠將士們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裏枕戈待旦,無數個日日夜夜裏備戰,無數個日日夜夜裏穿梭箭雨之中以命相搏。
    齊燁,算不上偉大,隻是用不平凡的身份,做了一件不平凡的事。
    就如同一個百萬富翁捐款了一萬出去,會被大書特書,人們都念著他的好。
    可很多人,他隻有一萬塊,他將一萬塊全部捐了出去,卻無人知,無人曉。
    真正偉大的,是將士們,是軍伍們,是真正的軍人們,這些平凡的人,在無數個平凡的日日夜夜裏,做了一件永遠偉大的事。
    “好吧,我承認你很牛b。”
    齊燁微微一揮手,其他人散開了,隻是散開後退,依舊圍著常霖這群人。
    “那麽請問很牛b的常將軍,你找我到底什麽事。”
    齊燁就這麽服軟了,很令人出乎意料。
    正是因為齊燁的服軟,常霖反而很是意外,他發現齊燁和自己所見過的很多很多京中大老爺們有些不同。
    “本將問你,何時離開南關。”
    “和你有什麽關係?”
    “自然有關係。”常霖看向那些一邊排隊一邊看熱鬧的百姓們:“白大帥懶得與你一般見識,本將早已忍受你多時,你想胡鬧,除了南關,你想去哪裏胡鬧就去哪裏,如今南關是戰時,你如此上躥下跳,便是連我勇字營的同袍們都因你之因軍心渙散,若不是你籌集了糧草破了拋車又守了南野,本將定會懷疑你的居心!”
    “我要籌備軍器監,白修竹都沒吭聲,你一個一營主將過來叫喚個屁。”
    “三日。”
    常霖性子就是如此,沒有多做口舌之爭:“三日後,本將再來,若是你南野還是如此亂糟糟,若是你還敢拿著銀票招搖過市動搖軍心,若是你還敢在戰時將百姓聚集到南關…”
    “怎麽的,直接說。”
    “本將會來南野,帶著勇字營來南野,駐守南野。”
    齊燁微微皺眉:“然後呢?”
    “本將駐守南野之時,軍令為先,軍紀為重,任何違抗軍令之人,不尊軍紀之人…”
    常霖重重的哼了一聲:“你去打聽打聽,本將這軍棍可不認人!”
    “嚇死我了,哈。”齊燁抱起了膀子:“我再最後說一次,本世子奉了皇命在南地任何地方籌備軍器監,你的意思是不需要軍器了唄。”
    “齊燁。”
    這一次,常霖直呼其名了:“軍器重要,本將比你知曉,可守城,靠的是軍伍,靠的是將士用命,本將為將十餘載,從未有過此事,有過戰時軍伍私下談論卸甲上工之事,大帥說軍心未渙散,隻是大家閑談罷了,玩笑話罷了,本將卻是知曉的,軍伍們動心了,因你這所謂的世子,因你們這些京中的大老爺們,因你們從未將軍伍放在心上,軍伍們用命廝殺,卻連妻兒老小都照顧不了。”
    常霖搖了搖頭:“你願撫恤南野輔兵,那是你的事,莫要叫我南軍兒郎瞧見,你若以軍器為要挾,本將無可奈何,我南軍守這邊關靠的是血,是命,有你這軍器固然是好,卻不會因為沒了軍器便不守城,不拚命!”
    齊燁啞口無言,自己被綁架了,被常霖站在製高點給綁架了。
    “三日,本將,隻給你三日時間。”
    說罷,常霖極為莫名的深深看了一眼齊燁。
    他厭惡齊燁,不假。
    可因為這是戰時,若不是戰時,他知道,自己非但不會厭惡齊燁,反而會與齊燁稱兄道弟。
    常霖多麽希望,齊燁來邊關的時候並非戰時,並非大軍壓境。
    京中來過那麽多人,從來沒人幫著南軍籌糧,從來沒人給南軍“發錢”,更從來沒人敢站在城頭上幫著南軍守城。
    常霖,不希望,並且不允許任何人動搖軍心,無論是有著什麽樣的初衷,軍心,不容動搖,一絲一毫都不容動搖。
    散財也好,撫恤也罷,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齊燁現在人在南關,可他走了之後呢,一切又恢複了原樣,又有什麽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