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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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燁滿意而歸,他的目的達到了。
    三萬貫,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給周介添堵,給禮部的一群官員們添堵,禮部的大人們鬧心了,他齊燁就開心了。
    快樂,就是如此的簡單。
    周介到底還是咬著牙認了,錢,他會想辦法,但是有一個要求,科考,必須公正,公開,公平,尤其是對待國子監、博文堂以及京中的學子,不能刁難,一視同仁。
    齊燁都懶得搭理周介,他要是真想搗亂的話,直接搞個活動,慶祝老六登基十三年科考大酬賓,試題總分一千,滿五百減三百就得了唄,誰也別想考明白。
    哼著小曲的齊燁鑽進馬車之中,趕往第二處衙署,刑部。
    相比人來人往的禮部,刑部跟個鬼宅似的,門口站倆瘦的和狼狗似的衙役,眯著眼睛看半天才見到馬車上的幽王府標記,連忙跑下台階想要攙扶齊燁下馬車,然後毫無意外的挨了旺仔與小舅子一人一腳。
    捂著屁股的倆衙役互相望著,也不敢進去通稟。
    齊燁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尚書大人在嗎。”
    倆衙役齊齊點頭,剛到午時正是吃飯的點,這個時辰刑部各房官員和文吏都在午休。
    京中各衙署就是這樣,忙的忙死,閑的閑死。
    哪怕是工部,那也有忙碌的時候,土木營建的時候最忙。
    刑部比公工部都閑,每天上朝和個吉祥物似的,小事,文吏和主事就處理了,鬧不到朝堂上,能鬧到朝堂上的事,都是大理寺接手,現在大理寺也挺閑,自從齊燁出道後,和養老院似的。
    背著手,齊燁邁著王八步走進了衙署。
    今日穿的還是儒袍,衙署內的班房都關著門,沒人注意到齊燁進來。
    等齊燁直接走進公堂的時候,見到正主了,從來沒打過交道的刑部尚書鍾茹雅。
    鍾茹雅長的的確挺儒雅的,身材高瘦,五十開外,看背影和個文弱書生似的。
    長的是很儒雅,正在幹的事一點都不儒雅。
    就說這公房吧,別的衙署公房要麽掛字畫,要麽掛點應景的陳設,刑部倒好,裏側,左右,放他媽三麵兵器架,掛的全是兵刃。
    背對著門的鍾茹雅剛取下倆短柄烏鐵錘,正咣咣咣的對撞著。
    “日你奶奶,楞娘個樣子貨,張勻,張勻個狗日的給老子滾過…”
    正好鍾茹雅轉過了身,見到一臉懵逼的齊燁三人,愣住了。
    “咣咣”兩聲,短柄烏鐵錘就那麽掉在了地上,砸在了本就滿是裂紋的青磚上。
    “誒呦,誒呦誒呦,老子就他娘的說今日…”
    頓了一下,鍾茹雅連忙嗓音一變,麵色一正,抱拳施禮。
    “寒雪踏跡,鳥鳴悅耳,似是冬又似是春,問是何人赴,當是貴客來,本官有失遠迎,殿下海涵,海涵海涵。”
    齊燁瞅了瞅很儒雅的鍾茹雅,又瞅了瞅地上很不儒雅的短柄烏鐵錘,愣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了。
    別的兵器他不了解,烏鐵錘這玩意他可太熟了,莊子裏就有一對。
    季小鹿到了南莊後,說沒個趁手的兵器,就讓公輸甲打了一對戰斧和戰錘,戰錘就是烏鐵錘。
    烏鐵鑄就,錘身極為沉重,五十斤上下,錘長三尺餘,錘身雕鏤花印,一般人別說用了,一手一個提溜起來都費勁。
    雖然地上的是兩個短柄的,最多輕個四五斤,能拎的動這玩意的人,不說在山林中橫著走,反正在軍中肯定算是猛士了。
    “額…對,對對。”
    齊燁趕緊回禮:“學生見過鍾大人,冒昧來訪,鍾大人勿怪。”
    鍾茹雅撫須哈哈一笑:“瑞才,還不奉茶。”
    張勻,刑部主事之一,在狗日的與瑞才之間不停切換,連忙恭敬的跑進來,燒水沏茶。
    鍾茹雅很客氣,讓齊燁坐,別生分,他則是坐在了齊燁對麵。
    倆人在朝堂上見過,鍾茹雅應該是沒少關注過齊燁,齊燁卻沒關注過鍾茹雅。
    不過鍾茹雅的基本信息,齊燁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季渃嫣床下有一大堆盒子,裏麵記載了京中達官貴人的底細,記錄越少,人越清白。
    鍾茹雅的底細也在其中,從龍老臣,真正的從龍之臣,當年跟著老六一起造反的,隻不過不是衝鋒陷陣的將軍,而是出謀劃策的謀士。
    但是吧,他這謀士就很奇葩,老六登基後,以鍾茹雅資曆和功勞,當個尚書綽綽有餘。
    結果鍾茹雅就不想留在京中,他竟然想要效仿孔子整一群膀大腰圓的門徒遊學天下,最後是被老六強行留在京中擔任刑部尚書的。
    正因為是從龍老臣,鍾茹雅了解齊懷武到底是個多麽可怕的存在,雖說沒和齊燁打過交道,卻對任何和齊燁有關的事,隻要是刑部負責的,都大開方便之門。
    不說別的,就當初齊燁給公輸一家子全放了這事,刑部丟了那麽大個人,作為尚書的鍾茹雅愣是沒冒頭,提都沒提這事。
    除此之外,京兆府地牢之中撅著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應該關押在刑部大牢,全讓抱刀司給截胡了,鍾茹雅總是樂嗬嗬的,從不計較。
    “鍾大人,今日學生冒昧來訪,是說一下之前火燒國子監與京兆府地牢劫獄一事。”
    齊燁總是下意識看向地上的烏鐵錘:“抱刀司這邊調查出了結果,想著和大人知會一聲。”
    “好說,好說好說。”
    鍾茹雅笑吟吟的,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樣。
    名義上來看,抱刀司與刑部、大理寺合作過很多次,大案要案,尤其是涉及官員的案子,隻要是老六開口了,要麽直接抱刀司督管,刑部、大理寺配合,要麽刑部、大理寺督管,實際上還是抱刀司主導。
    實際上來看,隻要是抱刀司介入了,隻要是齊燁主導的,刑部和大理寺就得一邊涼快去,別說期間沒他們的事,就算結束了,抱刀司也沒人過來知會他們一聲。
    齊燁這種做派,無疑是不尊重刑部和大理寺的。
    也的確好多人暗暗納悶,刑部和大理寺也太沒牌麵了。
    人們也是有所不知,大理寺的少卿,剛上任沒兩年,實際上是齊懷武的心腹。
    刑部這邊呢,尚書鍾茹雅又知道老齊和宮中咋回事。
    因此兩個衙署從來沒計較過這種事,大家也慢慢就習慣了。
    齊燁出道這麽久,辦過那麽多案子,這還是第一次和刑部打招呼通氣。
    “案子水落石出了,主謀就是當日在國子監自殺的四個考生,至於劫獄的,的確是僧人,暫時下落不明,不過抱刀司會抓到。”
    “好說好說。”
    鍾茹雅依舊是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模樣,其實齊燁不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想先解決科考的事,科考之後看看要不要趁機搞搞事。
    今天來刑部,齊燁也是抱著這個目的,對外公開案子有了進展,世人無需擔憂,正常科考,雖然幾率很小,確保一下刑部和大理寺沒有私下調查。
    “就這麽點事,學生不久留,大人繼續耍錘…繼續辦理公務吧。”
    “好說好說。”
    鍾茹雅起身相送,還是那副樂嗬嗬的表情:“既然宮中應允了,殿下如何說,刑部如何操辦就是。”
    “大人安心,和宮中打過招呼了,陛下並…”
    剛走出沒兩步的齊燁不由止住了腳步,微微皺眉。
    “鍾大人這話…”齊燁深深的看了眼笑嗬嗬的鍾茹雅:“怎麽聽著話裏有話呢,什麽叫陛下應允了,學生如何說就如何操辦,大人莫不是以為學生沒和你說實話吧。”
    “豈會,豈能,豈敢。”
    鍾茹雅擺了擺手:“殿下誤會了,隻是覺著這收拾讀書人的機會千載難逢,白白錯過了。”
    齊燁二話不說,回到了座位上,翹起二郎腿。
    鍾茹雅也收起了笑容,坐回了凳子上。
    二人對望,麵無表情。
    齊燁:“聊聊?”
    鍾茹雅:“聊聊。”
    齊燁:“法不傳六耳?”
    鍾茹雅:“來個狗日的,給老子守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