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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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日即至,京中各家府邸喜氣洋洋,莊中張燈結彩。
    今年最後一次上朝,看似氣氛略顯輕鬆的朝堂,許多老臣強顏歡笑,心中滿是擔憂。
    坐在龍椅上的天子難掩憂心忡忡,剛一開朝就看向了幾位老臣,這些老臣、重臣,無不是微微搖頭,無聲歎息。
    老六心裏不知罵了多少聲廢物,老廢物。
    還沒到散朝的時辰,老六大手一揮,群臣退去。
    幾位老臣不約而同的留下了,待沒了不相幹的人,老六眉頭皺的和什麽似的。
    “怕是年後就要離去,諸卿可有對策。”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後齊齊望向張瑞山。
    張瑞山那是說瞎話都不帶眨眼的:“哎呀呀,老臣每日都去,日日去,便是連莊子都進不去,能想到的,尋到的,都尋了,奈何,不得其門而入,哎,哎哎哎。”
    要麽說人家老張是人精呢,知道去了也沒用,見是肯定能見,但是勸不了,所以他都懶得折騰,還天天去,他一次都沒去,下了差就回府睡大覺,正好不應去中書省衙署辦公了,爽歪歪。
    周介問道:“陛下,告知幽王爺世子殿下欲前往東海,西關那邊可是回了信?”
    “倒是回了。”老六的麵色有些尷尬。
    “如何說的,”
    “這…”老六垮了臉:“懷武讓朕洗幹淨脖…額…懷武說到年關了,叫朕沐浴焚香吃些好的多多注意龍體。”
    群臣都想罵人了,眼瞅著快亡國個屁的了,還尼瑪擱這吹牛b!
    “不如…”
    熊思賢一咬牙:“陛下,不如傳幽王回京如何?”
    群臣沒吭聲,換了以前,大家肯定是不讚成的,畢竟西域得靠著齊懷武坐鎮,西域諸國怕的不是大康,隻是齊懷武。
    可現在齊燁要去東海送死,今時不同往日了。
    齊懷武回來,大康未必要完蛋,至多就是經略西域延緩一陣子罷了。
    如果齊燁死在了東海,到時候齊懷武再回來的話,那可就不是他一個人回來了。
    “懷武不會回來的。”
    老六歎了口氣:“那陳家兄弟二人本就是懷武派入京中護著齊燁周全的,齊燁要去東海,陳家兄弟豈會不告知,即便懷武知曉了,也不會離開西關的。”
    熊思賢滿麵敬佩之色:“守土有責,幽王高義!”
    群臣連連點頭,深感敬佩。
    “畢肖,有一事老臣極為不解。”
    張瑞山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看了眼天子的臉色:“不知當問不當問。”
    “說。”
    “幽王自遠赴西關為國征戰,頭些年就不說了,這些年西關也無戰事,可幽王再未回過京中看望殿下,這是為何?”
    大家都看向了老六,這件事大家以前也想過。
    齊燁是齊懷武的獨子,從大家了解的信息來看,齊懷武的唯一牽掛就是齊燁。
    既然如此,齊懷武為什麽從來沒回過京中看望過齊燁?
    其實外朝也有一些傳言,認為齊懷武回來過,隻是大家不知道罷了,當爹的,哪能這麽多年不見兒子。
    隻是如今看天子的模樣,齊懷武從來沒回過京,這並非像是幽王的做派。
    老六沉默了,足足沉默許久,突然沒頭沒尾的問道:“你等,信命嗎?”
    群臣一頭霧水,不明白老六的意思。
    “你等可還記得元年時齊燁遭了意外,生過一場大病,身子養好了便是如性情大變一般,之後便是入了京兆府為官。”
    大家點了點頭,這事倒是知道。
    “此事發生之前,懷武已是離開了西關,還有半日路程即將到達京中時,聽聞齊燁遭了意外,便沒有入京,策馬疾馳回了西關,此事,也是今年年初時朕才得知的,還是懷武在信中所寫。”
    群臣更懵了,麵麵相覷。
    兒子生病了,老爹眼看著都到家了,怎麽不去看望一番,反而還離開了。
    “懷武,說他的命格怪,大凶之勢,天煞孤星的命格,逆不了的,禍及親族,禍及血親,這便是為何當年他離了朕,離了齊燁遠去西關之因。”
    文德看了眼天子,和你有雞毛關係,好意思嘛。
    倒吸涼氣之聲不絕於耳,這話要是別人說,別人說別人,大家肯定不信。
    但是天子說,天子說的還是齊懷武,大家就是不信也得信。
    因為齊懷武太邪乎了,從北關殺到草原,從草原殺回關內,從關內殺到京中,一路勢如破竹,唯有殺,而且麾下隻有一支幽騎,從未和其他將領包括天子一起作戰過。
    除此之外,老六當年造反的時候,點子是背,逆風戰神,甭管多順風的仗,都能打成逆風,全靠齊懷武去救。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齊燁入京那麽多年,毫發無傷,偏偏齊懷武快到京中的時候遭遇了意外,太邪乎了。
    一時之間,大殿之中沉默無聲,眾人感慨萬千,親生骨肉,雖未生死相隔,卻又離著千山萬水不可相見,何其悲也,何其苦也。
    老六的麵容愈發悲涼:“當初,朕也是猶豫再三,想要將齊燁貶為庶民,也好讓他去西關與懷武團聚,眼看著事兒成了,朕離了宮,見了齊燁,這一見,齊燁終究還是沒走成,是我大康之福,又何嚐不是懷武之悲。”
    文德突然開了口:“陛下無需自責,幽王料事如神,既他說了不可相見,那必然是不應見的,當初不見,也是好事。”
    刑部尚書鍾茹雅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不由說道:“臣對這道…臣這刑部也曾關押過不少粗通雜學之人,聽聞便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也可破上一破。”
    “哦?”老六雙眼亮了起來:“如何破。”
    “臣也說不準,隻是聽聞似是…似是以千骨萬血可破,也不是破,而是煞不見煞,若是血親衝煞…”
    老六沒耐心了:“說的通俗些。”
    “血親比那孤星命格更為嗜殺,殺的屍山血海,這命格自然就避了。”
    話音落,大家想樂,沒好意思。
    齊燁那是個什麽德性,抓了那麽多人,別說親手殺了,手下那群莽夫都鮮少有沾血的。
    再說齊懷武,滿國朝,誰比齊懷武更能殺,誰比齊懷武殺的更多,就是齊燁給東海三道的世家和貪官汙吏包括舟師的叛徒全屠了,估計都比不上齊懷武殺人的零頭。
    “混賬話,糊塗話。”
    張瑞山都聽不下去了,懶得搭理鍾茹雅,看向天子:“勸不動,唯有攔了,不知宮中可有應對之策。”
    “有。”開口的是文德:“禁衛守在官道,每半個時辰派人入宮稟告一次。”
    “半個時辰?”
    張瑞山眉頭一皺:“開朝時倒是有禁衛入了殿,到了散朝,到了現在這般時辰,已是過了半個時辰吧。”
    文德點了點頭,是到時候了,應該快來人了。
    大家繼續商量,都想著該如何勸說齊燁。
    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並沒有見到任何禁衛跑進來。
    “文德,去問問,莫要出了岔子。”
    老六叫了一聲,文德連忙跑了出去。
    也沒人吭聲了,都在等著。
    過了一刻鍾,文德回來了,如同死了老娘一般。
    “陛…陛陛陛陛陛下,出…出事啦!”
    老六連問都不問,下意識站起身,火急火燎:“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