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夅城死了很多人。
    這一日之後，夅城再也不會被叫為皮城。
    過了這一日，夅城再也沒有皮這個姓氏。
    不怪別人，怪皮家人自己，想皮，可以，不能害百姓，害百姓了，齊燁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整座城，如同罪惡之城一樣的夅城，被審判了，被來自幽王府世子的鐵拳挨個審判。
    罪名輕的，押回?城，年長一些做苦力，年輕一些的送入折衝府大營從軍，輔兵都不如，專幹修橋鋪路的苦力活恕罪，現在都關在城中，等著宇文術派人過來接收。
    罪名重的，當場就砍了。
    罪名特別重的，當場也砍了，砍比罪名重的砍的還短。
    罪名重的隻是一刀砍死，罪名特別重的亂刀砍死。
    負責砍人的既不是阿卓也不是喻斌，而是莫須問，一身儒袍，半點血跡未沾，念出了無數名字，砍了無數顆腦袋。
    整座城都戒嚴了，可以進，不能出，除非是司衛或是?城折衝府的將士。
    城頭上掛滿了屍體，百姓懼怕到了骨子裏，直到確定了被砍的都是達官貴人後，這才膽子大了一些，紛紛走出了屋子開始打聽。
    可城中並沒有出現百姓擊掌相慶歡欣鼓舞的場麵，很無奈，很現實。
    能在城中居住的百姓，大多都靠著皮家人吃飯。
    皮家人是海商起家，除了跑海外，還有大量農田，以及商隊、貨倉與數量很多的商鋪，同時也雇傭了無數的城中百姓，而且工錢也不算太低。
    這裏倒是和一些南地世家有些相同，就比如南地的喻家，喻家是讓百姓吃飽，百姓吃飽了，他們喻家才能夠吃的更飽，最主要的是，喻家的很多利益並非是通過百姓壓榨出來的，而是侵吞其他世家的家產與勢力。
    皮家也是如此，起家後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鏟除異己，最終才在夅城一家獨大，剛起家沒多少年，對城中百姓還成，隻要百姓不招惹他們就行，害民是害民了，卻和城中的百姓關係不大，抓的百姓女子，最近的也是下縣的，而非本城百姓。
    這也是為什麽夅城的稅銀每一季都滿額上繳朝廷的緣故，當然，也可以理解為抽了城外百姓的血，沒什麽可稱讚的。
    此時已經入夜，滿城似乎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府衙公堂之中，齊燁愁眉苦臉。
    “確定？”
    “是。”
    周寶鬱悶的說道：“喻公子親自帶人去的，去的晚了，早在一日前那些海船就離開了。”
    “消息夠快的，那個什麽鳥毛皮南山也夠果決，知道我來了後馬上讓皮家人上船等消息。”
    夅城靠海不遠，皮家有著不少大海船，因為參與了之前謀刺世子之事，怕事情敗露，大部分家族成員都在船上等候，見事情不對就馬上遁走海外，抓都抓不到。
    值得一提的是，家主皮南山純純是愣頭青，之所以留在夅城，隻是覺得事情沒有敗露罷了，就算敗露了，齊燁也不敢馬上殺他，手裏滿打滿算就一千來號人，逼急眼了，三處下府折衝府軍士、兵備府、皮家私兵等，五千來號人，同時覺得城中百姓也離不開他們皮家，大不了魚死網破唄。
    結果他到死都沒想到，沒想到兩件事，第一件事，齊燁見麵就動手，初見殺，第二件事，三處折衝府的都尉頭都不敢露，別說帶著將士過來“營救”了，都不敢入城，稱病，讓下麵的果毅都尉過來探探虛實。
    第二件事，司衛也好，?城折衝府將士也罷，這些才是真正的軍人，真正的軍伍，為國朝守過邊疆，戰陣上幾進幾出，哪裏是一群混吃等死的東海折衝府將士可以比擬的。
    這也就是沒爆發衝突，一旦爆發了，三處折衝府加起來都不夠半個?城折衝府將士打的，這還不算上史恭的手下已經有不少人配備手弩了。
    人沒抓全，哪怕是意料之中，齊燁還是很失望。
    “還是人手不夠。”
    齊燁揉著眉心：“再多一千人馬，不，再多五百人馬，皮家人絕對跑不了。”
    如果人手足夠的話，足可以兵分三路，除了保護齊燁的人馬來夅城外，還能提前派人去海邊抓皮城人，人手再充裕一點，去官道上防止三處折衝府跑過來送死更萬全一些。
    “不行，莫須問呢，給他叫來。”
    “是。”
    齊燁等待的同時，看著從皮家大宅搜出來的賬本，越看越無語。
    他還以為皮家這麽多年賺了多少錢，結果滿打滿算也就六七十萬貫，換算購買力的話，也就十來億，這要是到了後世，就這熊樣的還敢稱之為一城霸主，真是丟人，都特麽不如直播間賣眉筆賣月餅的有錢。
    越看賬本，齊燁越來氣，皮家是真o啊，什麽生意都做，什麽生意都沒做明白，做不明白就急眼，急眼就開始做喪心病狂的事。
    最逗的是，皮家前些年還頒布了禁捕令，就是不讓附近的百姓乘坐小舟去附近海域捕魚，誰捕官府就抓，抓著就罰。
    “有夠逗的，大自然養的，你抓就沒事，我抓就犯法，靠你大爺。”
    齊燁是真的無心吐槽了，很多事就特別奇怪，就和後世的美國似的，石油也是大自然形成的，資本家開采就沒事，老百姓自己挖點就不行，不但不行，你家裏要是有，還有很多，那就往你家裏扔洗衣粉派兵幹你去。
    “就采，就捕！”
    齊燁神經兮兮的，對旺仔說道：“明天頒布榜文，百姓可以出海漁獵，隨便，隻要保證安全就行，神經病吧，夅城靠海不讓百姓打魚，他特麽怎麽不讓百姓不能呼吸空氣呢，以後碰到他們早晚滅他們全家。”
    “殿下你尋我。”
    莫須問走了進來，殺了一天人，滿臉困意，剛睡下就被周寶叫來了。
    要說這莫須問心裏是一點數都沒有，鬆弛過頭了，今天剛進城，都在忙著，忙著審問，忙著深挖，忙著排除安全隱患，還有忙著安民的，別說睡覺，晚飯都沒吃呢。
    唯獨莫須問，殺完了人，回屋睡覺去了，睡前還找烤肉的小鹿要了一大堆零食。
    “手裏沒兵。”
    齊燁抬起頭：“能用的人手太少，要不然皮家人也不可能跑了那麽多，出個主意吧。”
    齊燁也沒別的意思，他就是想問問莫須問，附近有沒有哪些官府或是世家忠君愛國的。
    莫須問漫不經心：“我是神仙？”
    “你不是江湖中人嗎。”
    “江湖中人也不是神仙，怎麽可能給你變出人手。”
    齊燁不樂意了：“那我雇你幹什麽，白花錢養著？”
    “你還給我錢？”
    “額…你找不來人手我給你錢幹什麽。”
    “嗬。”莫須問賠了撇嘴：“一個月多少工錢？”
    “一萬貫。”齊燁沒好氣的說道：“你給我變出一千人來，你能啊。”
    “哦。”
    莫須問打了個哈欠：“成，過幾日將人帶來。”
    說完後，莫須問轉身就走，繼續睡覺去了。
    齊燁與旺仔麵麵相覷。
    “你等會。”
    齊燁連忙站起身，喊道：“沒和你開玩笑，一千個敢砍人的，你真能找來？”
    莫須問頭也不回：“記得月底發工錢。”
    走了兩步，莫須問又轉過頭補了一句。
    “你給錢，我辦事，辦不辦事，都要給錢。”
    齊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