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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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岐山,原嵐山侯,算是齊燁出道後的新手村真正boss。
    當時無論是馬岐山還是馬存仁,這一夥人,很難搞。
    並非是齊燁剛出道的緣故,而是牽扯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與人。
    最大的阻力並非是馬岐山的關係網,而是宮中!
    此事牽扯到了一個人,遊飛鸞,太子少師季伯昌的老相好。
    宮中是要顏麵的,太子少師就代表著宮中的顏麵。
    這個案子哪怕是查到了最後,馬家人全部落入大獄,各種罪證詳實,馬家人也認罪了,唯獨少了一個罪名,貪墨官糧!
    貪墨官糧,因為這四個字,齊燁才和馬家人打生打死。
    再看現在,哪怕是齊燁如今威名赫赫,貪墨官糧這四個字,依舊沒有被世人所知。
    因為一旦罪名上出現了貪墨官糧四個字,遊飛鸞就會暴露出來,遊飛鸞暴露出來後,太子少師也會名聲受損。
    肖湞江提起了這件事,又如何讓齊燁不羞,阿卓不怒。
    他們是因為貪墨官糧才搞的馬家人,可馬家人卻不是因貪墨官糧而倒台的。
    那麽再來看剛剛齊燁所說的話,幾個關鍵詞,光明正大、曆來如此,以及不喜在屋中談話,何嚐不是一種打臉。
    再聯想到肖湞江所說的“不盡心意”,不正是如此嗎,許多事慢慢會變,變的忘記了初衷,變的委屈齊全,貪墨官糧,吳俊傑這位真正的英雄,不為人知,那些險些被餓死的村民們,無人知道他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小夥伴們麵色都不好看,就等著齊燁一聲響指上去圈踢這個不知死活的舟師將軍。
    肖湞江麵無懼色,非但沒有一絲一毫害怕的意思,還有意無意的看了眼抱著刀擺造型的周寶。
    看也就看了吧,肖湞江又樂了,笑容很是嘲諷。
    “聽聞親軍司衛,多是南關扈城百姓,果然多是悍勇之輩。”
    突然來了這麽一句,無疑是表明肖湞江極為了解齊燁,除了一眼認出季元思外,還有馬岐山的事。這一下,連齊燁都忍不住了。
    周寶這群人是齊燁為數眾多的黑曆史之一,現在被人當麵提了起來,即便涵養再好也想要動粗了。
    “肖將軍知道的不少啊。”
    “殿下是大人物,許多事,一打聽便知,對對錯錯,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誰又說的清呢。”
    肖湞江呷了口茶,輕聲道:“末將的對,難道就是對嗎,殿下的真,難道就是真嗎,世人評論是非,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殿下以為呢。”
    “好。”齊燁不怒反笑:“既然肖將軍來了,那咱就好好掰扯掰扯對錯,談論談論真假,辨一辨是非。”
    “末將洗耳恭聽。”
    “盧峰是你的人吧。”
    “末將麾下。”
    “放私掠船靠岸、草菅人命、無惡不作、惡貫滿盈,對,還是錯,真,還是假,是,還是非,此人,該殺還是不該殺,你作為他的上官,又該不該論懲論罪!”
    “末將想問,如今追隨殿下的?城折衝府將士,營中虛度從不操練,飲酒作樂、扮匪劫掠,對,還是錯,真,還是假,是,還是非,折衝府都尉史恭,該不該問罪,又該不該嚴懲!”
    一聽這話,阿卓都想打響指了,誰知齊燁不怒反笑。
    “好口舌。”
    齊燁不但不怒,還拍了拍手:“儒將之稱名不虛傳,單單是這口舌就非尋常也。”
    “殿下謬讚。”
    齊燁凝望著肖湞江,半晌不語。
    東海三道,一道三舟師,每個舟師上麵還有一“營”,這個營其實就是“營中營”,在三處舟師營之中,統管整個三營,外界也將統管一道三營的主將叫做“帥”,府帥,而不是副帥。
    前朝有副帥,傳聞被厲良玉逼的告老還鄉了。
    本朝沒有副帥,這也就是說,舟師大帥下麵權力最大的三個府帥,統管每一道舟師的府帥。
    三府帥之一,肖湞江,齊燁豈會不了解其底細,不了解其出身,不了解其過往。
    三個府帥中,肖湞江是唯一一個在“外調”過來的,而且還是從一營主將升上去的,並非來了之後就統管一道三營。
    肖湞江的特殊之處不止是“外調”過來的,還出身名門,出身將門。
    真正的將門,不是說家族子弟都特別能打,是一代代傳承,統統入了軍營,至少也是小有名氣的將帥。
    真正的將門,起步門檻兒就是文武雙全!
    能打的,能衝鋒陷陣的,隻能說是猛將,連名將都算不上。
    名將,名帥,哪個不是熟讀兵法,兵書倒背如流,上陣後可以熟練運用。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反賊徐夙,熟讀兵法,文武雙全,十幾二十萬人,一場超過二十萬人的大戰可以統管全局,這才算是名將,卻算不上是名帥。
    名帥,需要時間的考驗,一次勝仗,算不得,十次還差不多。
    肖湞江祖上就出過很多名將,名帥,
    肖家有一個顯著的特點,說好聽點,叫做隻忠心君王皇帝,說難聽點,其實就是牆頭草,誰當皇帝效忠誰。
    結果到了肖湞江這一輩,調到了東海後,做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不效忠皇帝了,效忠舟師大帥厲良玉了。
    而且這家夥是厲良玉手下主將、副將數十人中真正能打的人之一,戰績可查的那種。
    肖湞江到了東海後,舟師並沒有打過大仗,既沒和瀛賊全麵戰爭過,也沒和高句麗的戰船掐過架,唯一有一次險些擦槍走火還是開朝頭幾年那會,瀛賊想要渾水摸魚,厲良玉讓所有海船出來封鎖海岸線那一次。
    即便是這一次,肖湞江也沒有上船,更沒有參與這件事。
    可在這個階段,肖湞江開始刷戰績了。
    當時的矛盾和衝突不止在外,也在內,瀛賊想進來,投靠瀛賊的世家想出去,也有想裏應外合的。
    厲良玉親自坐鎮橫列戰船,防備瀛賊隻是對外,內部還有很多問題。
    解決這些問題的,正是肖湞江。
    肖湞江領的不是朝廷的命令,是厲良玉的軍令,帶著麾下將士奔襲三道,強行要求各處折衝府、世家以及當地官府表態,如果有需要,必須無條件配合舟師。
    不表態的,牆頭草的,直接投靠瀛賊的,被肖湞江帶著人宰了大半,光是叫得出的世家,就有兩位數,都被他帶著人給屠了。
    世家不是待宰的羔羊,豈會束手就擒,即便不少世家聯合了,家族私軍數以千計,依舊攔不住肖湞江的快刀。
    也正是因為肖湞江,厲良玉才能夠讓舟師脫離瀛賊、世家、官府等勢力影響,所有舟師軍伍自成一派,與任何勢力,其他外部勢力分庭抗禮。
    這就是肖湞江的戰績,在東海的戰績,打的不是海戰,陸戰,殺的不是外敵,而是東海的不安定因素。
    隻不過這一份曆時將近一年的戰績並沒有被大肆宣傳,朝廷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這位出身名門的肖湞江,也是東海三位府帥中與大帥厲良玉關係最微妙、最複雜的將軍。
    根據莫須問所說,肖湞江的情況有些與眾不同。
    要說這人不好吧,他和東海的世家沒關係,也不是對厲良玉卑躬屈膝各種跪舔,不斂財,也不欺民害民,十多年來如一日,平日在營中除了偶有帶著軍伍操練之舉外,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寫字。
    可要說這人是好人吧,也不是,盧峰就歸他管,好多如盧峰這樣的人無惡不作,都是他的屬下,而作為上官的肖湞江卻聽之任之,不參與,也不阻攔。
    “人,總是要站隊的。”
    齊燁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肖將軍是聰明人,連我在京中、在南關的事兒都一清二楚,本世子為何來東海想必肖將軍心裏也清楚,隻問將軍一件事,國朝封我為討逆前軍都督,這逆,是瀛島,瀛島瀛賊,肖將軍,敢殺瀛賊嗎。”
    “殿下應問,舟師,敢殺瀛賊嗎。”
    齊燁似笑非笑:“這話有深意。”
    “末將是舟師的將軍。”
    “你的意思是,當舟師…不,應是說,當舟師大帥厲良玉與國朝…你會站隊舟師,而非國朝。”
    肖湞江笑了笑,不說話,不開口不正是默認了嗎。
    “難道肖將軍的意思是,東海舟師,不算是我大康的舟師了,舟師,叛了國朝?”
    “這話末將聽著刺耳,不敢苟同,舟師,怎會不是國朝舟師呢。”
    “可你的話就是這個意思,還是說…你肖湞江的意思是,舟師沒叛了國朝,是你肖湞江叛了國朝?”
    肖湞江輕飄飄的說道:“殿下說是,那便是了。”
    話音落,抽刀之聲不絕於耳。
    齊燁麵色陰晴不定,著實沒想到肖湞江竟然來了句“說是就是”,何其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