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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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燁剛跑出了府,沒等上馬,龔信和月泉攔住了他。
倆人乘坐金甲號海釣,正好瞧見舟師的戰船在虎城近海區溜達,師徒二人頓時警覺了起來,還以為舟師要過來找茬,誰知戰船突然換上了厲字大旗,然後就沒有什麽然後了,揚帆起航離開了。
齊燁頓時慌了神:“怎麽一點征兆都沒有。”
龔信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事發突然,太過突然,說不通。”
月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造反這種事,肯定是要光明正大的幹,舟師的戰船突然換旗,說得通,可舟師戰船突然跑到虎城這邊換戰旗,換了就跑,說不通。
如果是宣戰,宣布造反,沒必要,因為虎城的齊燁可不是光杆司令,手裏是有人馬的,也能調動一些人馬,並且也是屈指可數能夠調動東海三道外折衝府將士的人。
跑到一個手裏有兵又能調兵的人的麵前,說要造反,要麽是耀武揚威來的,要不是腦子不好使。
兵貴神速,朝廷知道的越晚,對舟師越有利。
可現在舟師就好像是造反時,故意第一個通知齊燁似的。
“師傅,徒兒覺著…”
“知曉你想著什麽。”龔信打斷道:“莫要胡思亂想了,如今應速速派人告知嵐城宇文術,朝廷不可延誤,先調集糧草籌備兵馬。”
“好。”
齊燁顧不得多說,讓人將所有小夥伴都尋來,同時關閉虎城城門,三艘戰船分配好了火藥後遊弋在近海處,其他火藥弩也被送到了各處城牆,史恭開始不間斷的巡視戒備。
越來越多的小夥伴們趕了回來,聽聞了舟師戰船換旗後,憂心忡忡。
“換了旗,必然要反。”
剛剛巡城回來的史恭有些六神無主:“一點風聲都沒有,絲毫風聲都未聽到,怎地就突然反了呢。”
大家的麵色都很陰沉,厲良玉要反,大家知道。
之前齊燁沒來東海的時候,厲良玉想要野親戚祭天法力無邊,燒死親娘自立為王。
那時候如果東海亂了,大家怒是怒,但不會慌。
現在不同,現在都入夏了,相比秋冬兩季,瀛島戰船可以利用最短的時間趕到東海三道當攪屎棍。
季元思問了一句很二的話:“突然換了戰旗,會不會…會不會是耍姐夫?”
沒人搭理他,連齊燁都知道,旗代表著極為特殊的意義,“開玩笑”的情況根本不存在。
舟師的旗和其他營還大有不同,像邊關的旗,分為好多字,有的是營旗,有的是戰旗,還有令旗,要說最為特殊的,肯定是帥旗。
南關的帥旗是一個大大的白字,代表著南關大帥白修竹在旗幟附近,親自督戰或是親上戰場。
但這個帥旗隻能由親隨扛著揮舞,其他各營是不允許使用帥旗的。
舟師更是如此,三道十二營,隻有東雲道的舟師大營中唯一一艘厲良玉的座舟,才能插著厲字大旗。
如果其他營插上了厲字大旗,那麽隻有一種可能,厲良玉叛了,舟師反了。
就比如康老六造反的時候,各營的大旗也變成了“康”字旗,除了幽騎例外,幽騎沒有旗幟,想幹誰幹誰。
東海三道舟師,任何一支大營,任何一艘戰船,無論誰換了厲字大旗,那麽就代表他們所效忠的不是朝廷,不是天子,隻效忠厲良玉。
虎城平靜的氣氛被打破了,每個人都緊張到了極點,事情發生的毫無征兆,毫無道理,都亂了方寸,沒有做好任何準備,一邊猜測著為什麽厲良玉會現在反,一邊安排著城防,反倒是顧不上刺殺齊燁的祈雄了。
到了夜晚,消息傳來了,確定了,厲良玉的確造反了,檄文都出了。
穿著甲胄站在城牆上的齊燁,怒發衝冠。
檄文肯定是罵皇帝的,罵老六,齊燁喜聞樂見,他是行家。
可厲良玉這不要臉的老狗,罵老六其他的也就算了,罵的偏偏是厲良玉這狗日的所犯下的過與罪,屬於是扛著牌坊去站街,又當又立。
什麽新皇康氏,以武開國,不興民事,不重文道,更以姓氏作為國號,何其可笑,何其什麽什麽的。
篡前朝之帝位,欺禍天下,戲辱將令…
崩壞禮法、重賦增徭、遺德無存…
天下聞見,交於賊寇,無帝之相…
慶、尚、雲三道黎民罔顧…
尊賊信妄,養禍取財…
水了一大堆,主要圍繞著東海三道的情況對老六進行精神道德層麵上的攻擊。
大致意思就是東海三道如今亂成了這副局麵,老六要分百分之一百二的責任,老六不重視舟師軍伍,不重視為國抗敵的舟師軍伍,不將軍伍當回事,舟師軍伍沒軍餉,沒俸祿,還沒尊嚴,為國鎮守邊疆卻得不到應有的待遇如何如何的。
檄文中還提到了很多東海三道的豪族,成了忠臣義士,看不慣朝廷做派,看不慣老六做派,要恢複東海朗朗乾坤,要幫助厲良玉打進京中逼老六退位,逼朝廷重選一個德才兼備的人當皇帝如何如何的。
最逗的是,檄文中表達的意思是他厲良玉絕對不想當皇帝,他就是路見不平一聲吼,事成之後他願意以死謝罪,總之,就是為了大義,為了東海三道百姓,為了天下。
就這檄文,老六也用過,當初他造反的時候也說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不為了當皇帝,結果到了京中打進了皇宮,第一件事就是坐龍椅上來回的用屁股摩擦。
值得一提的是,檄文中還解釋了一下關於他獲封國公的事,他不屑,為什麽不屑呢,因為京中鴻臚寺優待瀛賊,對瀛賊如何如何好,舟師軍伍和瀛賊是不共戴天的,將士們拚死拚活保家衛國,宮中和朝廷與瀛賊握手言和,舟師軍伍忍不了了,必須討個公道。
“他媽的。”
齊燁罵罵咧咧的:“寫這個檄文的是個高手,遇到不知情的,沒準真以為厲良玉是被逼的。”
大家好多想不通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厲良玉都獲封國公了,怎麽好意思造反呢。
現在解釋的通了,檄文解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厲良玉不屑當國公,他看不慣朝廷的虛偽嘴臉,明明和瀛賊好的蜜裏調油,還說給他報仇讓他打瀛賊,言行不一,我呸,誰當你的國公!
季元思望著手抄版的檄文,看向喻斌:“你書讀的多,上麵這養禍取財是何意,說的是誰?”
“滾!”
齊燁一腳給季元思射到一邊去,哪壺不開提哪壺,檄文中不但罵了老六,還罵了他這位幽王府世子。
按照檄文所說,齊燁就是被宮中派來走過場的,做個樣子,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齊燁是天家鷹犬,是狗腿子,是京中出了名的周扒皮,專門坑那些良善世家,坑的他們破門滅戶,坑的他們傾家蕩產。
吳尚峰從城下跑了上來,氣喘籲籲的。
“派去了,快馬不歇息,兩日內必到嵐城,若是舟師動手敢對虎城動手,敢對殿下動手,我等隻需要守住六日,六日內,宇文術定會調派至少三處折衝府將士馳援。”
齊燁搖了搖頭,他並不覺得舟師會攻打虎城,如果厲良玉不是傻子的話,他應該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重兵和戰船集結在東雲道,保住基本盤,步步為營,步步穩固。
就算所有舟師叛了,朝廷派遣大軍打過來,舟師全算上也守不住三道,最多守住一個東雲道罷了,最後的結局也是兵敗上船逃跑。
“這也說不通啊,厲良玉想要在東海三道自立為王,那就必須受到瀛賊或是高句麗其中一方的幫助,如果沒高句麗與瀛賊攪局,他最多守住一道,可在一道自立為王有什麽用,不如接著當他的舟師大帥,當他的東海三道舟師無冕之王。”
眾人也想不通,一直在派人打探消息,沒聽說過舟師和瀛賊有什麽大的動靜。
這件事根本說不通,厲良玉造反造的太過倉促,一點風聲都沒有。
還有這檄文,檄文中給瀛賊罵了,可厲良玉想要造反的話,必然要借助瀛賊的戰船與兵甲,極為矛盾。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守虎城肯定是能守住,就看宇文術能否及時派一些忠於朝廷的將士過來,就看朝廷能否盡快調遣大軍過來。”
齊燁歎著氣:“拖的越久,越有可能被瀛賊趁虛而入,這還是排除瀛賊參與這件事的前提下。”
說完後,齊燁突然有一種衝動,一種他不是很想守,想攻的衝動。
“再去打探一番,看看瀛賊大舉進犯。”
齊燁目光幽幽,瀛賊沒來的時候,我不用火藥,瀛賊來了,我要還是不用火藥的話,那瀛賊不就白來了嗎,遠來是客,好歹得讓它們嚐嚐土特產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