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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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衙署,召開了整整持續了三天四夜的“戰前會議”。
    除了齊燁的班底外,白修竹和宇文術也在。
    這整整三天四夜,包括齊燁在內,終於令大家明白白修竹為何是帥,為何是老帥了。
    不是因為白修竹長得帥,也不是因為他長的老帥了,而是“統籌全局”。
    就說一點,現在大家手裏的船少,少的可憐,別說攻了,守都有點難。
    那麽想要通過這些少量的戰船跨過藍海將兵力運到瀛島,完全不可能,來回返航,就算不出意外,至少三年,才能湊出一支五萬人的大軍,一點都不誇張,大軍過去不是光有人,還得有馬,有糧草,有安營紮寨的物資。
    白修竹就很牛b,提出了一個異想天開,但是可行性很高的解決方案。
    從東海到瀛島,沿途不下百座島嶼。
    老白不懂海戰,他懂“統籌”。
    按白修竹的想法,東海三道這邊繼續造船,造大船,不耽誤。
    運兵的船,不運兵了,運匠人,運百姓,將這些匠人、百姓、木料,全部運到這些島嶼上。
    這些島嶼本身就有木料,不但可以存放物資,還能建造一些小型船廠,隻建小船,小船雙向航行,一邊拉物資,一邊送兵,等於是順著航線一路延展到瀛島那邊。
    有數的戰船,以及打造好的戰船,無需登陸作戰,就困著瀛島,繞著瀛島航行,出來一個幹碎一個,缺補給馬上回最近的小島補充,這就等於是所有小島連成了補給線,最多一年,最多一年的功夫,絕對可以將至少五萬兵力送到瀛島上進行陸戰。
    事,倒是可以這麽幹。
    但是吧,好多人都忘記了一件事,一個概念。
    白修竹是過來平亂的,齊燁也是過來平亂的,可這整整三天四夜的會議,是圍繞著如何將瀛島滅國而展開的。
    大家也不是忘了,隻是誰都不提罷了。
    會議終於結束了,每個人都疲憊不堪,每個人又都神采奕奕。
    “說服朝廷,說服宮中,這一仗,世伯我來打,人,你帶回來,盡量帶回來。”
    衙署外,白修竹站在馬旁,無比鄭重的對齊燁說道:“軍中一諾,千金難換,如山,如天,如海,你之袍澤,何嚐不是本帥袍澤,做你擅長的事,本帥做本帥擅長的事。”
    “謝大帥,謝世伯。”
    齊燁深深施了一禮,白修竹,總是令人討厭,卻也總是令人敬重,或許這就是老帥的魅力吧。
    白修竹與宇文術離開後,齊燁拉住了阿卓。
    前段時間幾乎足不出戶沉默寡言的阿卓,在會議上難得一掃頹態,一聽說要真的可以屠滅瀛島了,踴躍發言,積極回應,提供海戰的各種專業性建議。
    隻是當會議結束後,阿卓又變回那個死樣子了,和行屍走肉一樣。
    齊燁拉住了強行要離開的阿卓:“你到底怎麽回事,不活了,日子不過了?”
    阿卓平靜的望著齊燁:“我…”
    “周寶還活著,就在靠近西方船軍大營的那一片山區,輿圖你也看過了,那裏很大,瀛賊想要找到他們,少說也要動用幾萬人手,根本不可能的事,至於霍將軍…霍將軍戰死了,是,他戰死了,可他去瀛島的時候就是抱著必死的覺悟,你要做的,是為他複仇,是繼承他的遺誌,完成你的夙願!”
    “我在想…”
    阿卓蹲在了台階旁,抱著雙腿,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
    “要是當年我未跟著陛下離開,要是當年我還留在舟師蛟營之中,要是當年我還跟隨霍將軍…”
    “沒有那麽多要是,要是什麽要是,你沒有離開舟師,就見不到更廣闊的天地,就讀不了書,就不知天下江山並非隻有東海三道,就如他們一樣,被困在了東海三道的仇恨之中,你跳出了仇恨,不代表要忘記仇恨,你帶著更多的同袍,帶著更多的優勢回來了,這並非是你的錯。”
    “可…”
    阿卓垂著頭,想不開,想不通。
    過去了十幾年,阿卓總會想起霍誌遠,想起那個教授他如何在軍中生存的人,沒有霍誌遠,或許阿卓在軍營中一天都待不下去。
    每每想起最後一次見麵,想起他對霍誌遠那橫眉冷目恨不得殺之後快的模樣,阿卓後悔到了骨子裏。
    越來越多的小夥伴們圍了過來,圍成了一圈,無需說什麽,隻要陪伴在阿卓的身邊就好。
    當初,阿卓與齊燁初識時,欺騙了齊燁,隱瞞了天家三代人的身份,其實隻是一件小事,可阿卓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得愧疚齊燁,覺得對不起齊燁。
    康老六,將阿卓帶離了東海,成為了親隨,成為了抱刀司親軍統領,幹了十來年,一文錢沒發,阿卓隻是嘴上抱怨,卻從來沒有過真正扔掉長刀拍拍屁股老子不幹了,非但沒有,還負責宮中禁衛保護天家人的安危,齊燁出道以前,他從未懈怠過。
    這就是阿卓,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別人對他好,他能記一輩子。
    “卓統領。”
    旺仔突然開口了,看了眼齊燁,後者點了點頭。
    “卓統領,你知道的,少爺要打造很多船,很多戰船,用來滅瀛,也會給你打造一艘座舟,一艘大大的座舟戰船,不如,將這艘船命名為誌遠號如何,卓統領駕著誌遠號,航行藍海之上,與霍將軍一起將瀛賊亡國滅種。”
    “真的嗎?”阿卓猛然抬起頭:“很厲害的船,大船,叫做誌遠號?”
    公輸甲拍著胸口:“老朽的手藝統領你放心就是,一定為統領打造出最厲害的船,誌遠號!”
    “我為你掌舵。”月泉重重點了點頭:“我這當朝狀元為你掌舵,與統領,與霍將軍,揚我大康國威,叫天下人知曉誌遠二字!”
    喻斌朗聲道:“旗,霍將軍的戰旗,定要尋回來,誌遠揚帆航,百戰天下安,將這十個字,燙金,貼在戰旗上。”
    小鹿用肩膀使勁撞了一下阿卓:“我帶著最厲害的族人去你的船上,做你的船員,我們打死所有壞人。”
    “我也去。”賁揮舞著拳頭:“他娘的房貸不還啦,就住在你的船上,給你做水手,成了誌遠號的船員,我看誰敢再催收我房貸!”
    阿卓點著頭,不斷地點著頭,傻笑著,傻笑著點著頭,一遍又一遍的點著頭,開心的如同一個孩子,幸福的孩子。
    這,就是同伴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