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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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鬥城,瀛島西岸規模第二大的城,重城。
瀛島城裏的扛把子不叫知府或是知州,叫城主,由彌鬥族人管轄。
彌鬥家族是八色姓道師後人,分支一係。
瀛島對東海三道屢屢進犯襲擾的西方船軍,至少三成的將領都出自彌鬥城,西方船軍的主要募兵來源也在彌鬥城。
西方船軍大舉進犯東海,攻打江州,經此一戰,可謂元氣大傷,西方船軍軍營距離東海最近,也是第一個被梁伯鳳一夥人拿下的,守備空虛的西方船軍營,一夜之間連同船塢、造船廠被付之一炬。
西方船軍已然名存實亡,連戰船都沒回來幾艘,軍營又被屠了,對彌鬥城來說可謂是火上澆油,元氣大傷。
瀛島這邊的情況和漢人這邊的前朝有些相似,地方豪族與各處軍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包括本朝,大康朝也存在這種情況。
就說之前南地那邊,好多折衝府以及兵備府中的中高級將領,都是世家豪族的人,拿著朝廷的俸祿,效忠的則是某個家族。
東海更是如此,厲良玉上位之前,舟師之中充斥著大量的世家子弟以及未世家賣命的將領。
彌鬥家與西方船軍的情況大致相同,隻不過瀛島皇室支持彌鬥家這麽做,西方船軍的物資補給、打造戰船的匠人、募集兵員等問題,都是彌鬥家負責的。
彌鬥家在島內身份如此顯赫,除了是八色姓之後,和西方船軍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現在西方船軍完蛋了,彌鬥家族就如被拔了牙齒的老虎,餘威猶在,隻是不會長久,衰敗是遲早的事。
夜,寒風陣陣。
六百人,齊燁隻帶了六百人,加上一百支火藥箭。
奔騰的河流掩蓋了眾人的腳步聲,夜色也遮掩住了大家的身影。
齊燁正在噴人,噴賁。
以母上大人為中心,以部落親族為半徑,以死去的山狼老族長為支點,配以倫理、家畜、野獸、兩性、殯葬行業等特殊領域的動詞,時而慷慨激昂,時而低沉輕快,一邊噴,一邊擼著袖子,如果今夜噴不死賁,他就活活打死賁!
其他人也氣的夠嗆,史恭直接開罵:“你他娘的管這叫好打,你他娘的管這叫三四百人半個時辰內便可攻下?”
滿臉口水的賁很無辜:“我一個能打十個,我的部族一個能打八個,我和我的部族,一共四百人,能打…”
算了一下,賁求助的看向季元思。
季元思:“三千二百人。”
賁連連點頭:“算城裏五千人,我們還有火藥,怎麽就不能打了呢?”
齊燁徹底服了,悔不當初,三天前,他竟然要賁充當探馬斥候,勘察彌鬥城的地形。
彌鬥城就建在山腳下,齊燁知道賁熟悉山林,沒多想,就讓他帶著幾個族人來了。
賁也沒被發現,帶回了“情報”。
結果這情報完全誤導大家了。
如果按照人數來計算的話,問題是不大。
但是得有個前提,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城中。
當時賁還畫了個圖,圖很簡陋,冷不丁一看,就是幾個圈兒,然後一群“小人兒”,給人一種的確很好攻打的感覺,加之齊燁本身就有一些計劃,還有譚敬宗也說了,彌鬥城沒太多的兵力,都是手無寸鐵的瓜菜,砍就是了。
齊燁對賁半信半疑,對譚敬宗也是半信半疑,兩個半信半疑,變成了一個深信不疑,然後,就沒然後了,大家來了。
齊燁都仰著頭,望向三裏之外的彌鬥城,決定了,今天必須弄死點什麽,要麽,弄死城中所有瀛狗,要麽,弄死賁。
“和彌鬥城比,鹿川和個公廁似的,靠。”
城不但大,應有盡有,即便是東海三道的州府與其相比也多有不及。
城池建立在山腳下,城郭為中心,分為內城、外城,外城又分為上城護,下城護。
整座城的防禦體係極為複雜,除了城牆和護城河外,還有大量的箭樓、了望塔,近乎圍住了整座城,並且還是建立在城牆之外的。
護城河、壕溝、拒馬,左側靠河,右側靠林,後方矮山,矮山後麵是海,想要攻打彌鬥成,隻能正門強攻。
想要強攻正門,就要經過城外大量的稻梯田,稻梯田附近又有著大量的民居,占地廣闊。
不過彌鬥城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主城區,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建築,足足五層之高,木質結構,算是“府”,城主府。
城主府外圍也是一圈城牆,城牆外麵算是主城區,可以理解為“貴族區域”,上流階層的區域,區域外圍又是一圈城牆,第三層可以理解為“平民區”,平民區外麵還是一圈城牆,這一圈大城牆才是整座城的城牆,城牆外麵有著大量的民居,民居再外圍是夾雜著更多民居的稻梯田。
理論上來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主城區,幾乎是不可能的。
齊燁就帶來了六百人,六百人去打這麽一座大城,這就好比什麽呢,好比大冬天和女神去賓館。
興衝衝的進了房間,燈光調成曖昧的粉色,然後開始脫掉女神的絨褲、棉褲、毛褲以及秋褲,再然後是一雙係了死扣的雪地靴,扯下兩雙過腳踝的大紅棉襪,滿頭大汗站起身,解棉襖、毛衣、秋衣、保暖內衣,期間化纖毛衣起的靜電劈裏啪啦的,比他媽苞米都難扒,等忙活完這一切了,也累虛脫了,啥心情都沒有了。
彌鬥城就是這種情況,層層防禦,也能突進,不是不能突進,隻是量變徹底引起質變了。
別說攻打了,就是用走的,那也得走上小半個時辰,子時動手,連殺帶砍,等衝進主城區的時候,天都亮了。
齊燁的計劃是聲東擊西,礦區離彌鬥城不遠,龔信在那邊放火佯攻,彌鬥城一定會抽調大量人手過去支援,事實上已經調派過去一些人了,等到彌鬥成再次調派人手,不單城中兵力空虛,城門也不會馬上落下,隻要殺的快,一定能衝進城中。
可現在難點就擺在這裏了,絨褲、棉褲、毛褲、秋褲…
“這個破逼城怎麽建的,防誰呢,防你爹呢,至於嗎。”
齊燁越瞅越鬧心,山腳下,還是上坡,中間有著大量的梯田,和五公裏越野似的,不砍人都得累的夠嗆了,更別說一邊砍人一邊往裏衝。
“老板,你不該罵我啊。”
賁難得動了一次腦子:“礦區佯攻,彌鬥派人,咱們打彌鬥,還是佯攻,彌鬥派去礦區的兵力再跑回來,咱們從河這邊跑,跑到礦區,又不是真的打彌鬥,是不是。”
“哦對。”
齊燁一拍額頭:“差點忘了,彌鬥也是佯攻。”
眾人:“…”
齊燁哪是差點忘了,他根本沒忘,隻是他有點貪。
原本計劃中,齊燁想要的“太多太多”。
彌鬥城的城主府,也就是五層高的木質結構,很好燒,隻要靠近了就能燒。
城主府也具備某種象征意義,一旦燒毀後,對整個瀛島西部地區都是一種非物質上的打擊。
礦區那邊有一處大糧倉,救人是一方麵,將礦區的所有物資帶回鹿川才是真正的目的。
齊燁貪的可不是物資,他還想要船。
人,他要救,物資,他也要搶,彌鬥城後方林區的更後方,是海岸線,停靠著兩艘大船,海船,擠一擠至少能容納六七百人的大船!
救人,搶糧,燒城,奪船,他統統都想幹。
計劃是好計劃,理論上也不是不可以,還是那句話,棉褲毛褲大秋褲,人手太少,地方太大,根本來不及。
“要不…”
齊燁一咬牙:“咱挪窩吧。”
大家麵麵相覷,不明白齊燁的意思。
“礦區那邊得手後,將所有老弱病殘全部留鹿川,鐵索橋斷掉,搶了船,讓他們乘船回東海,咱們占了彌鬥怎麽樣?”
一群人眼珠子發直,他們知道齊燁膽大,隻是沒到這家夥膽子大到這種程度。
“姐夫,姐夫姐夫,您別嚇唬小弟。”
季元思的臉都白了:“不說彌鬥城裏多少人,不說光是砍光它們就要耗費多少功夫,不說能否順利搶到船,僅說奪下來後如何守,如何能守住,彌鬥不比鹿川,鐵索橋又斷了,若是守不住,如何遁走?”
周寶和譚敬宗對視了一眼,一個鬧不好,和之前的情況一樣,隻能進山四處流竄。
“咱們來幾天了。”
“十四日。”
“金甲號返航十三日,如果順利的話,五日左右就能到東海,斌斌一定會派人過來,算下時間,我們隻要守…守二十五到三十日,如果能夠拿下彌鬥,等於是徹底打通往瀛島腹地,大家覺得怎麽樣?”
“可若喻斌無法派遣大量戰船和兵力過來該如何說好?”
“你不相信斌斌?”
季元思欲言又止,他不是不相信喻斌,而是不相信朝廷,不相信官員,不相信任何非幽王府一脈的任何人,包括白修竹與宇文術!
最終,小舅子歎了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來瀛島,明明隻是為了救周寶,結果這他娘的都快幹進瀛島腹地了。
看向齊燁,小舅子真心想問一下,被敵軍大軍圍住九死一生的感覺,就那麽過癮爽嗎,就非要體驗體驗嗎?
其他人倒是麵露沉思之色,齊燁這想法大膽是大膽,可也算不上太過冒險。
彌鬥城中有大量的物資,除了吃喝外,可以將帶來的軍器,目前放在鹿川的軍器送到彌鬥城,大家也帶了火藥過來,不考慮物資問題,隻考慮守城的話,一千人、火藥、軍器,守個月餘還真沒太大問題,彌鬥城就有一點好,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