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也是轉身就要離開，可他一轉身，卻又有些猶豫了，如今，跟著他們一起救人的，已經不再是他剛開始，所帶領的自己那幾十號人了。
    這幾天，不斷的有本地人，還有很多外地趕過來的誌願者，一起加入了他們這支大軍，這會兒看過去，黑壓壓一大片，足有好幾百號人了。
    他們為什麽願意跟著自己這麽一個，既不是什麽政府高官，又不是什麽網紅明星，更不是什麽慈善大佬的人幹呀？
    還不是看著，自己不是那種隻知道耍嘴皮子，蠱惑人心的假大空，牛皮匠，而是一個真正帶著大夥兒救人的實幹家嗎？
    當然了，這和跟著自己，吃喝不愁，物資豐富，而且，能夠眼看著自己親手救出來的人，能夠及時的被一輛能飛會跑的汽車，及時的送往附近醫院搶救，滿足了他們極大的成就感，也是分不開的。
    你說，若是自己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總算是把人救出來了，卻因為送醫不及時，死在長途跋涉的路上，誰聽了不糟心啊？
    死一個，人們也許還能接受，若是接連死上三五個，怕是那人們的積極性，就會遭受到極大的打擊。
    誰不希望，自己救出來的人，能夠很快的恢複健康，活蹦亂跳的呀？
    你說，救出一個來，死一個，救出一個來，死一個，那還救個什麽勁兒啊？
    所以，這幾天來，跟著王家有他們這支隊伍的人，是越來越多。
    看著那些因為信任自己，而自願跟過來的人們，看著他的那種熱烈眼神，王家有的腳步，再也抬不起來了。
    他擔心，自己此刻，假如轉身離開，這支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隊伍，頃刻間，就會各奔東西，四分五裂。
    如今這個社會，要想聚集起這麽多人來，一起幹一件事情，是有多麽難啊？王家有可是深有體會的。
    可是，要想散掉這麽多人高漲的積極性，卻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集體的力量，大家的力量呀！
    如果，在這個時候，再讓人們回到那種各家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狀態，讓這支隊伍，就這麽散了，那些還沒有救出來的人，又該怎麽辦？
    他們著誰惹誰了呀？
    憑什麽要讓那麽多無辜的人，陪著這個王大腳，一起背黑鍋呀？
    想到這裏，王家有猛然衝著那些負氣而走的人們，大喊了一聲“你們都給我站住！這人還沒有救出來呢，你們這是幹什麽去啊？”
    田有光轉回身來，拉著王家有的胳膊，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哎呀～我說兄弟，你這腦子，是不是這兩天累糊塗了呀？像這種貨，咱救他幹什麽啊？救他都不如救條狗。把狗救出來，它還知道衝著你搖尾巴呢，像王大腳這種壞蛋，你救他出來幹什麽啊？救他出來，讓他繼續害你呀？”
    孫飛揚也跳過來，義憤填膺的說“就是，王叔，那個老家夥，三番五次的禍害咱們，好懸沒把咱爺兒倆的小命給禍害了，咱還救這種人幹什麽啊？讓他死在裏麵，不是更爽嗎？”
    盡管有些違心，但王家有還是強做笑臉，義正言辭的說“你們說什麽呢？我不管他底下埋的是誰，我隻知道，現在埋在廢墟裏的，都是咱們的同胞，他們命在旦夕，正等著我們去救呢！如果我們現在轉身離開，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你們的良心不會覺的痛嗎？你們以後睡覺，能睡的安穩嗎？”
    這幾句話一出口，連王家有自己都感覺，自己這會兒渾身散發一圈聖光，就好像那些滿天的神佛，一出場都自帶萬丈光芒一樣。
    這幾天剛加入他們隊伍的那些人，聽到王家有這幾句慷慨陳詞，頓時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還有很多人，大聲的叫著“說的好！”
    “說的好呀！”
    這一下，王家有覺得更飄了，覺得有必要再多說幾句，就清了清嗓子，再次大聲的說“想當年，咱們的八路軍同誌，和日本人，那可是生死仇敵啊！可他們麵對戰火中的兩個日本小女孩兒，都能舍生忘死的把她們救出來，並送還給當地的日本軍隊，顯示出了我們中國人，生命至上的偉大情懷。我們現在麵對的，還是自己的同胞，隻不過就是因為過去，有過那麽一點兒小小的摩擦，就放棄不救了，那我們還能算是中國人嗎？”
    “好！說的好呀！”人群裏再次爆發出了一陣掌聲，和叫好聲。
    氣的田有光“咣咣”直放屁，“你要說，你想原諒那個王大腳，你想救他，直接說，就得啦，反正人家害的是你，又沒有害我們。你說，你整這些，有用的，沒用的，幹什麽啊？顯得好像你是正人君子，就我們都是小人似的。”
    氣的孫飛揚和王家生，聯手把王家有從高處拽了下來，“你不是要救人嗎？趕緊的救呀！你說你站在那裏，瞎嘚啵什麽啊？就這麽嘚啵，是能把人救出來，還是怎麽的？”
    看著田有光、孫飛揚、王家生幾個人，恨不得在他身上，拿眼神剜出幾塊肉來的樣子，王家有也覺得說話有點過分，過於的高大上了，甚至有點兒特意拔高自己，吹捧自己之嫌，所以，也不敢再和那幾個人對眼神了，嘿嘿訕笑著，低下了頭，拚命的幹起活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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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西施食品廠，還有田有光的那些農民工們，見人家王家有都不計較了，咱們這些外人，鹹吃蘿卜淡操心，管那些閑事幹什麽啊？
    說繼續救，那就救唄。
    眾人再次默契的，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還是那句話，人多力量大，再加上，他們這支隊伍，還有著那台鏟車和挖掘機的加持，那進展速度更快了。
    不大一會兒的工夫，人們就發現了，在一個狹小的，類似衛生間的地方，的確有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兒，滿身惡臭的，窩在一個角落裏，半閉著雙眼，鼻子裏還發出了豬似的哼哼聲。
    看樣子，沒有什麽東西砸到他身上，他也應該沒有受傷。
    挖掘機迅速的挖出了一個可以讓人進出的通道，王小寶兒也顧不上惡臭了，硬著頭皮鑽了進去。
    “爸，你還能站起來走不？”王小寶兒用力的搖晃著似睡非睡的王大腳，喊著說。
    “哼___哼_哼_哼___”哼了半天，王大腳才撩起了門簾似的眼皮，白了王小寶兒一眼，哼哼著說“哼～～～廢話……我……都……要……死……人了……你……說……能不能……走啊？”
    “看您說的，您這身上，這不是沒有什麽傷嗎？您怎麽就不能走了啊？還說什麽死啊死的，您過去，不是一直忌諱別人說“死”這個字的嗎？這會兒，怎麽您自己還說上了啊？”看著老頭兒那兩眼無神，一臉的疲態的樣子，王小寶兒莫名的流下了眼淚。
    “非要……有……傷……才……行……啊……你……要……一連……幾天……不……吃飯……試……試……何況……我……還是……一個……八……十……多_歲的……老人啦……哪裏……架的住……這麽……折騰……啊？”王大腳有氣無力的說。
    “行啦！行啦！別在裏麵磨嘰啦！趕緊的把他弄出來，給他弄點兒吃的吧！”人們七嘴八舌的說著，可就是沒人願意進去。
    這老頭兒滿身臭哄哄的，誰願意進去，粘的自己身上也一身臭氣啊？
    “哪位好心人，願意進來幫我抬一下啊？”王小寶兒可憐巴巴的，看著圍在旁邊看熱鬧的這些人，乞求的說。
    “抬什麽抬？”田有光用袖子捂著鼻子，衝著王小寶兒吼道“就他現在，瘦的就剩皮包骨頭了，你個大老爺們兒，一個人就能把他背起來了，還用什麽人幫忙呀？”
    “就是，”很多人也跟著喊“我們幫你，把他挖出來了，這就已經很不錯啦，幹嘛，還非要讓我們幫你抬呀？你不是他兒子嗎？你自己把他背出來，不就行了嗎？”
    說實話，就王大腳現在，渾身髒汙，滿身臭氣的樣子，別說別人啦，就連王小寶兒這個做兒子的，都不願意往身上粘呀！
    誰知道摸哪裏，就會沾上一手粑粑呀？
    這隻要是一沾上，不管你走到哪裏，別人見了，都會遠遠的捂著鼻子，躲著你走，這誰心裏能舒服的了呀？
    王小寶兒正在猶豫之際，就見人影一閃，王家有走到了他的麵前，催促著說“行啦，別磨嘰啦，趕緊的，把人抬出去吧。這老頭兒都渴了餓了好幾天了，再不趕緊的給他點兒吃的喝的，怕是真的會死人啦。”
    王大腳那門簾似的大眼皮，再次抬了起來，看了王家有一眼，再次有氣無力的說“你……是……誰……啊……我……怎麽……瞅著……你……好像……有……點兒眼熟……啊……”
    “爸，您老人家，不是天天念叨二驢子，二驢子的嗎？怎麽？現在，這二驢子站到您麵前了，您倒不認的他啦？”王小寶兒提醒王大腳說。
    “什麽？”不提二驢子，倒還罷了，一提二驢子，王大腳當時那眼裏，又放出了兩道寒光，咬牙切齒的說“二驢子！我……我……我……我要……殺了你！”
    王家有看著他那老態龍鍾，隨時都要哏屁朝涼的樣子，冷笑了一聲“哼哼哼哼哼哼……老爺子，你要殺了我，還是等你吃飽了，喝足了，有力氣了再說吧！你看看你現在，我都不用動手，你自己都隨時要死了，你還想著殺我？你有那個力氣嗎？”
    說完，轉臉對著王小寶兒說“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的跟我把他抬出去。”
    “我……不要……你救！我……不要……你……救！”王大腳使勁兒的蹬著腳，不讓王家有把他抬起來，“我……若是……被……你……救了……我……還……怎麽……能……向你……報……仇啊！”王大腳聲嘶力竭的喊著。
    “哎呀！我的爸爸呀！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您老人家還提什麽報仇不報仇的呀？”這會兒的王小寶兒，都覺得他爹給他丟臉了，不禁埋怨的說“就算您老人家不讓他抬，咱家現在，也已經是欠了人家二驢子一個人情啦！若不是人家二驢子，帶著他們廠子裏的人，還帶著鏟車和挖掘機什麽的，過來幫忙，您老人家，怕是這一輩子，都不能重見天日啦！咱家欠了人家這麽大一個人情，您還提什麽報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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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寶兒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這王大腳不由得老淚縱橫，哇哇的大哭了起來，“我……說……二驢子……啊……你……到底是不是……個人啊……咱們……兩家……這麽……深的……仇……恨……你……不……讓我……死在……裏頭……你……把……我……弄……出來……幹什麽……啊？”
    王家有嘿嘿冷笑著說“毛爺爺都說了，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我跟老爺子你這輩子，還沒有鬥夠呢，我怎麽能讓你老人家，這麽痛痛快快的就死了呢？嘿嘿嘿嘿嘿嘿……”
    王家有這麽一說，王大腳哭的更傷心了，“嗚……嗚……嗚……嗚……嗚……嗚……你……個……死……二驢子……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麽……熬……過來……的……嗎……”
    王家有搖了搖頭，嘿嘿笑著說“我又不是您老人家肚子裏的蛔蟲，這幾天，我也沒有跟您老人家在一起，在下邊憋悶著，我怎麽能夠知道，您是怎麽熬過來的呀？”
    “要……不是……我……一直……念叨……著……要……活……下來……繼續……找你……報仇……我……早……就……放棄……我……自己的……生命……啦……哪裏……還能……活……到……現在……這……些天……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就是……靠著……這個……信念……才……讓……我……支撐……到……現在……你們……現在……卻……告訴……我……說……這仇……不能……報了……那……我……還……活……個……什麽……勁啊？”
    王小寶兒在後麵抬著王大腳，見他說的話太多，就勸他說“爸呀，您不是說，您好幾天沒吃飯了嗎？您就別說那麽多話了，還是好好的，保存體力吧。”
    王家有也從別人那裏，要來了一根火腿腸，遞給王大腳說“對呀，您老人家還是少說兩句話吧，還是先吃點兒東西，長點兒力氣再說吧。”
    王大腳也不客氣，拿過來，狼吞虎咽，兩口就把那根火腿腸吃了一個一幹二淨，噎的他直翻白眼。
    王小寶兒又趕緊灌了他兩口水，才讓他喘上了這口氣來。
    草膘料力水精神，果然，吃了東西，喝了水，王大腳明顯的比剛才有了精神。
    見王大腳有了精神，王小寶兒也就沒再攔著他和王家有繼續說話，希望能借助這次談話，讓兩家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你說，都是從王家坨這一個村裏出來的，幹什麽離老家都這麽遠了，還不能互相忘記過去，非要整一個你死我活的呀？
    這王家有也怪了，以前，隻要一提起王大腳來，就恨得牙根兒癢癢，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肉，活剝了他的皮。
    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王家有，真的見到了王大腳，卻怎麽也恨不起他來了，反倒覺得莫名的辛酸，眼角還泛起了淚花。
    “二……驢子……”王大腳雖然比剛才有了精神，但聲音仍然是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
    “嗯……我聽著呢。”王家有隨口回答著。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王大腳喘著粗氣，同樣也是眼泛淚花的說。
    “爸，您剛出來，別老是死啊死的，好不好？我怎麽聽著，覺得這麽瘮得慌呀？”王小寶兒說著話，真的連打了三個寒戰，覺得渾身寒冷似的。
    “你……別……攔著……我……”王大腳不滿的白了王小寶兒一眼，問“怎麽……這麽……半天……也……沒見……老大……跟……老三呀？”
    “哦～我大哥這些天，一直受上邊指派，跟著那些領導，一起忙活呢，根本就沒有工夫過來看一下，老三不是因為那個什麽，被抓到那個牢裏麵去了嗎？”王小寶兒不覺有些納悶，這前些天，這老頭兒還跟自己念叨，家寶兒不應該進去，進去的話，也應該是自己進去的，怎麽這會兒，好像把這茬兒給忘了呀？
    “算了……算了……都是……一幫……忘恩……負義……娶了……媳婦……忘了……爹的……小狼……崽子……他……爹……要……死了……他們……也……不肯……來……看……一眼……都……不如……一個……外人……算了……算了……不來……就不……來吧……”王大腳把目光再次移向王家有說“二驢子……啊……你說……這人……是不是……很……可笑……我這……養了……幾十……年的……兒子……白……養了……到頭來……卻……是你……這個……仇人……來……給我……送終。”
    王小寶兒一聽，更急了，不由得失聲要哭了出來，“爸呀，我看您這不好好的嗎？您老人家，怎麽卻一口一個死的呀？您別嚇唬我好不好？不行，二驢子，趕緊的把你那個會飛的汽車叫來，把我爸送醫院吧！”
    王家有卻不慌不忙的坐到了王大腳的麵前，一眼不眨的看著王大腳，卻是對王小寶兒說“沒必要了，老頭兒自己的身體，他比誰都清楚，眼下，已經沒有那個必要往醫院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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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可能？我爸這精神，可比那些送去醫院的人還好呢，那些人都能救活，怎麽到我爸這裏，能說沒必要了呢？”王小寶兒急的跳著腳說。
    田有光在旁邊笑嗬嗬的說“那能比嗎？人家那些人，雖然沒有你爸現在有精神，但是，人家都比你爸年輕呀！你爸都八十好幾的人了，老話說的好“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飯，九十不留坐。”就是說人過了七十，你別看身體好好的，沒準兒睡一晚上，人就沒了，一過了八十，沒準兒吃頓飯的工夫，人就死了，你爸今年八十四，又正好趕到檻上，這說個死，不過就是說句話的事兒啊。”
    王家有也看著王大腳說“老爺子剛才也說了，他這些天來，之所以能夠堅持著活下來，就是想著，能夠再次出來，繼續和我鬥下去。可你剛才一句話，就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打破了，他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那口氣一鬆，當然是不行了呀！”
    “可是，我看著我爸這精神，還算好的呀！”王小寶兒仍然是難以置信的說。
    “哎～”旁邊的梁鐵漢，在這些人裏，算是年齡最大，見過的死人也是最多的，他歎了一口氣，說“這叫回光返照，就是說，人要死之前，會突然間精神狀態比以前好了很多，讓人們以為，病人的病情好轉了呢，其實，這種狀況，不會維持多久，很快，這人就會油盡燈枯了。”
    “啊？”王小寶兒一聽。當時就坐到了地上，不由得兩眼垂淚，拽著王大腳哭喊“爸呀！您可不能死啊！我哥和老三，還沒能見上您最後一麵了呀！還有您最喜歡的幾個孫子，他們也還沒有過來呢，您可不能連他們最後一麵，都不見，就死了呀！”
    田有光把他拽到了一邊，勸著他說“得啦，得啦，你說的那些人，既然不願意來看你爸，就讓他們都省省心吧，省的他們來了，貓哭耗子假慈悲，看著就讓人膩煩。你沒看出來，你爸有話，要跟二驢子說呀？你還是讓你爸，臨死之前，把話說完了吧，省的他到時候說不完，死不瞑目。”
    被田有光這麽一說，王小寶兒也不敢使勁兒吵吵了，隻是在一旁，低聲的哭泣。
    “有什麽話，您老人家就跟我說吧，我二驢子在這裏，洗耳恭聽。”王家有樂嗬嗬的坐在王大腳麵前，就像多年沒見的好朋友一樣，態度誠懇而真摯。
    王大腳看了王家有半天，才點著頭，費勁的說“好……好……好呀……看來……你二驢子……確實……比我……強呀……我……王大腳……甘願……認輸了……殺……剮……存……留……任憑……自便……”
    “嗬嗬嗬嗬嗬嗬……”王家有爆出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老爺子，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呀？我要是真想殺您，我幹嘛要費勁吧啦的，把您老人家給救出來呀？說真的，我現在，可真的是希望您老人家，能長命百歲，再多和我多鬥幾年呢。”
    “哎……不行……啦……我是……真的……鬥……不動啦。”王大腳歎著氣說“說來……也怪……我……過去……也……是……恨得你……牙癢癢……可是……現在……我……倒是……真心……希望……你……過的……好了……”
    “嗯～”王家有點著頭，認同的說“我相信，您這是說的真心話。因為，在死亡麵前，我們過去的恩恩怨怨，真的不算什麽，我所記起的，都是過去那些曾經的美好時光。”
    “哎……活了……一輩子……我一直……以為……我……活的……比誰……都……明白……可……直到……死……到……臨頭了……才……知道……一切……都是……虛幻……啊……”王大腳艱難的說完這些，大概是感覺時日不多了，喘了半天天，才繼續費勁的說“算啦……沒……時間……啦……還是……臨死……之前……給你……一個……忠告……吧。”
    “嗯～您說，我聽著呢。”這會兒的王大腳，說話已經氣若遊絲，王家有不得不把耳朵，貼到了王大腳的嘴邊。
    “我……聽說……你們……廠子……和……那個……夜總會……有買賣？”盡管王大腳聲嘶力竭，但那聲音，在王家有聽來，就跟那蚊子哼哼差不多。
    “嗯～有。”王家有點著頭說。
    “不……要……和……他們……來往……他們……不是……什麽……好人。”王大腳簡直好像拚盡了全力，衝著王家有說。
    “我知道他們不是什麽好人，但他們買我的花酒，而且還是一個大主顧，我一個辦企業的，總不能和錢有仇吧？”王家有心裏說。
    “好，我聽您的。”王家有點著頭說“回頭，我就和那個天狼夜總會，斷了生意關係。”
    “籲～～～～～”就聽王大腳長籲了一聲，再也沒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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