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六年,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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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國,海德堡

    黑暗中,熟睡的女子眼角有淚滑落,隱入了發絲,消匿在棉質的枕套上。

    “疼……”女子似痛苦到了極致,緊皺著眉,嘴裏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字。

    顧硯歡感覺自己被困在了那一片蒼茫裏,她想走出去,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始終在裏麵兜圈子,急的她渾身冒汗。

    直到這蒼茫外傳出“啪”的一聲沉悶的聲響,這片蒼茫瞬間被明亮給照耀。

    她睜開雙眼,緩緩的坐起。想起剛才的夢,她伸手環住雙腿,低垂著的眸裏一片寂寥與空洞。

    “硯歡,你做噩夢了?”

    聞言,顧硯歡才緩緩轉頭看向門口。

    臥室門口站立著一個女人,女人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沒有等顧硯歡說話,女人就徑直走進了房間,然後去了浴室。一分鍾後,女人拿著溫熱的毛巾出來,來到床邊,手剛抬起,便被顧硯歡阻止。

    “我自己來。”說著,顧硯歡就從女人的手裏接過毛巾。她的聲音裏還留有做噩夢後的驚懼,還有初醒時的低啞。

    “天還沒亮,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擦拭汗水的時候,顧硯歡看了眼牆麵上的鍾,才淩晨四點半。

    楊悅猶豫了幾秒,而後才開口:“剛才西寧那邊來了電話,林簡在茶室等你,說是有話要和你說。”

    已經有很長一段的時間沒有聽到西寧這兩個字了,算起來應該有六年了。現在乍一聽,顧硯歡覺得有點恍如隔世。

    去浴室簡單的洗漱了後,披上一件外套,顧硯歡便向著茶室的方向走去。

    推開茶室的移門,便見一個身著墨色風衣,帶著黑框眼鏡,年約四十左右的男人正端著杯茶喝著。

    男人見到來人,便放下手中的杯子,正欲起身便被顧硯歡出聲製止。

    顧硯歡坐在他的對麵,楊悅倒了杯茶遞給了顧硯歡後就離開了茶室。

    剛才她做噩夢,出了不少汗,是要補一補水分的。

    林簡看著麵前的人,斟酌許久才開口:“你離開西寧後,老爺子的健康就每況日下。前年中風療養,先生不想讓你擔心就一直讓雲家上下都瞞著。可是,一個星期前老爺子突發性腦溢血,幸虧發現的及時,這才保住了命,但醫生說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先生的意思是你該回去了。”

    顧硯歡放下手裏的杯子,低垂著眉眼看著眼前桃木色的桌麵,麵色平靜,半晌後淡淡開口:“逃避了這麽多年,是該回去了。”

    “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我給你訂今天的機票。德國這邊的事都交給我去處理,你不要擔心。隻是,這六年來,西寧發生了很多事,但我相信你是能麵對的。”

    林簡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臨到門口時被顧硯歡喚住:“林叔。”

    林簡轉過身來,看向顧硯歡,眼裏有著詢問。她看著他,臉上露出淺笑,“這麽多年,謝謝你了。”

    林簡有一點不太自然,但還是努力扯了一抹笑,“三小姐,這是老爺子交待的,也是我應該做的。你客氣了。”

    這一聲三小姐讓顧硯歡愣怔了,已經有六年沒有聽到這個詞了。

    唇角微揚一絲弧度,“路上小心,我現在就收拾東西。”

    林簡走後,顧硯歡回到臥室,側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眼裏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天際開始微微泛著光亮,先前的夜色盡數被晨曦所替代,落入了她的眼裏。

    從德國海德堡回到A國西寧,這一行程並不短,加上德國鑒證科這邊也有事情交接,再怎麽急也需得交接完才行。所以,林簡為顧硯歡訂的是晚上回西寧的航班。

    晚間,海德堡市下起了雨,天氣很冷。

    林簡陪同顧硯歡來到了機場,托運好了行李,換到了登機牌便上了航班。

    坐在靠窗的位置,顧硯歡看著地麵越來越遠,心裏道了聲再見。

    從海德堡至西寧的這一趟飛機將在西寧流亭機場降落。與此同時,今晚從鳳凰至西寧的航班也即將降落在流亭。

    飛機廣播站裏,是空姐甜美的播報聲。頭等艙內,身著墨色西裝的許途看了眼腕表時間,晚間九點二十分。

    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男人麵朝著舷窗,一頭墨發梳理整齊有致,雙目闔著,薄唇微抿成線。

    許途張了張嘴,正在猶豫要不要現在去喚醒男子,就聽聞男人淡聲開口,“快降落了嗎?”

    “是的,先生,剛才廣播播報了,正在做下降的準備。預計九點半就能落地。”

    男人聽後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緩緩睜開了眼。而許途也在心裏長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不用去叫醒先生。

    晚間九點四十分,許途陪著顧硯清走出了機場。

    九月中旬的夜晚,機場外還是有著暑氣。在眾多等候的車子裏,有一輛高大奢華的黑色車子旁站立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男人看見遠處走來的人後,當即小跑著向前,恭敬的說道:“議長,車子就在不遠處。”

    顧硯清未發一語,而是大步伐的向前走著。

    “車鑰匙、煙和打火機給我,你和他們先把先生的行李送到輞川居那裏,然後就回去休息吧。”許途吩咐好了後就立馬腳步跟上。

    在許途走後,機場通道處又走出三個男人,皆是西裝革履。

    彼時,顧硯清已經走到了車子前,許途立馬遞上了煙和打火機。

    先前交待了餘立來接機,自然也沒忘記交待餘立帶上顧硯清慣抽的煙。

    夜色深沉,男子站立在高大奢華的車前,攏手點煙。火光驟起的刹那照亮了男子清雋儒雅的側顏。

    顧硯清的眼裏有著血絲,許途剛要開口說些什麽,握著的手機倏然響起。那是他把煙和打火機遞過去時,顧硯清順手遞給他的。

    看了眼來電的號碼,許途說道:“是齊小姐打來的……”

    顧硯清沒有去接手機,也沒有去看許途,而是默默的抽著煙,目光看向一處。

    許途心裏歎了聲,拿著手機走了兩步後接通,“齊小姐,先生的手機在我這裏。剛下飛機……”

    身旁是許途的說話聲,顧硯清依舊站立,一手插在西褲口袋,一手指間夾著煙,目光也是依舊落在那處。

    夜色下的西寧,依舊燈火璀璨,霓虹閃爍。

    十幾秒後,許途結束了通話。上前打開車後座時終是忍不住勸道:“先生,這一個禮拜您在鳳凰就沒怎麽休息,今晚已經很晚了,這笠禾還是改天……”

    再去吧這三個字被卡在了喉嚨處,隻因為顧硯清輕飄飄的睨了一眼過來,許途便閉了嘴。

    隻這一眼,就讓許途的背脊生寒。

    今天是九月十五日,他不該忘記這個時間的。跟在顧硯清身邊這麽久,每年的這一天前後顧硯清的脾氣就著實的差,尤以當天最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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