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官員聽到謝草這話，眼中都是露出驚恐之色。
    這位還真是狠人，這是要徹底斷了世家傳承啊！
    現在科舉在正途，哪一個通過科舉年紀不到而立之年，科舉出仕之前娶妻甚少。
    這要是二代不許當官，在設置一個退休年紀。
    朝堂之上都是人走茶涼，這本就是事實。
    現在少有人走茶涼，那是因為後輩子弟能夠上來，要是中間出現斷層，到時候人走茶涼必然出現，到時候可見世家會隨著當權之人的退休而陷入一段低調的時期。
    孔萬書眼中一亮，默默把謝草的這話記在心間。
    那些官員隻看到那些世家會起起伏伏，但孔萬書看到是現在新政之中各地推動的官學建設。
    各地官學建設完成，惠及普通老百姓，到時候寒門出身的官員數量必定會增加。
    這種情況之下，就能打斷世家對知識的壟斷，到時候必然會衝擊世家大族，對世家大族的打擊絕對不小。
    等到積攢足夠的力量，到時候就能收拾那些世家大族，畢竟家族越大齷齪事情越多，能找的由頭也會越多。
    謝草看著陷入沉思的孔萬書，伸手在孔萬書眼前晃了晃。
    “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腦子裏麵的那些東西現在不合適。”
    孔萬書放下碗筷，起身朝著食堂中眾人說道：“剛才的話本官要是聽到外麵有傳言，爾等九族必死。”
    撂下這句話，孔萬書直接一拉謝草朝著食堂外走去。
    “唉唉唉，你又抽什麽瘋？”
    “有些事情這裏不好討論，咱們直接去老師那裏。”
    孔萬書說著，鬆開拉著謝草衣袖的手，身影直接朝著劉相府而去。
    謝草看一眼自己手中的筷子，無奈一笑，扔掉手中筷子，朝著孔萬書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根本沒有走大門，直接淩空進入劉府之中，落在劉相的小院中。
    劉相看著從天而降的兩人，無語的翻翻白眼。
    自從他成為大秦的宰相，除開秦皇，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找自己。
    “你們兩個也不怕我府中門客一巴掌拍死你們。”
    孔萬書朝著劉相行禮道歉之後，又快速把謝草在食堂中說的話說了一遍。
    作為大秦帝國的擎天白玉柱，孔萬書能夠想到的，劉相自然能夠想到，甚至比孔萬書想的更多。
    劉相抬頭，緊鎖著眉頭看向謝草。
    頭疼！
    驚喜！
    兩種情緒交織在心間，劉相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謝草這個家夥。
    要是沒有這一身詭異的氣運，這家夥絕對是一個最好的宰輔之才，至於帝王之姿，很不好意思，這東西謝草身上還真是一點沒有。
    “老爺子，您可不要這麽看著我，您老這讓晚輩害怕。”
    謝草笑著打岔道，直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拿出孔萬書的酒美滋滋的喝上一口。
    “你小子可不要害怕，你要是害怕老頭子害怕你把天捅破了，上一次一個害怕就拿出浩然天下的畫卷，這東西在老夫看來你拿出的早了。
    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至於現在可不能在這麽做，天下之事不是你一人都能看的透，也不是你一人能夠全部推動坐下才行。”
    劉相話語平緩，但言語之間的深意謝草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這是不要讓自己在出什麽幺蛾子，現有的事情隻需要按部就班做下去就行。
    謝草陷入沉默，他也知道食堂那話說的不合時宜。
    要不是今天在孔萬書公房深有感觸，謝草也不會說那些話。
    劉相看著謝草皺著眉頭喝酒，對著下人揮揮手。
    片刻之間整個院子中就隻剩下謝草、孔萬書和劉相三人。
    “老爺子，現在做的事情實現不了浩然天下。”
    這話謝草說的很真誠，眼中也帶著迷茫和求解之光。
    劉相端起茶，神色有些複雜，一杯茶喝完，劉相幽幽一歎。
    “你做了，就能實現嗎？對於大秦來說現有的這些已經足夠了。”
    謝草無比震驚的看著劉相。
    良久之後，謝草明白了。
    劉相自始至終都是大秦的劉相，老爺子想要的就是大秦百姓安居樂業，日子越過越好。
    老爺子所求就這麽多，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著實現浩然天下。
    夫子作為天下第一強者，天下第一智者，但他終究沒有一個強盛皇朝的宰相。
    劉相做過，而且到現在還是大秦這個第一強大皇朝的宰相。
    他比任何人清楚浩然天下實現的難度，他之所以支持夫子等人改革大秦，去努力實現浩然天下，那是因為他清楚這些改變能讓大秦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
    他和夫子等人的目標一致，但本質卻又不同，他想要的和夫子等人想要的要少上太多太多。
    “晚輩懂了！老爺子你才是那個真正為民的人。”
    劉相搖頭笑笑。
    “沒你說的那的好，老夫隻不過是想著無愧於自己的讀的書而已，有些書上的字既然記在了心裏，就要去努力實現它，要不然書不是白讀了。
    老夫知道你心中有很多對天下有好處的想法，但老夫請求你現在不要說出來。
    每個人的認知進步需要過程，往前看兩三步是天才，往前看百步是天驕，往前看千步是妖孽，要是往前看萬步，且想把可看到的付諸現實之人就是邪魔，對天下就是大災。”
    謝草一驚，心中更是掀起驚濤駭浪。
    “你小子已經把一座大山佇立在那裏，天下所有人都是攀登者。
    老夫和夫子等人已經是所有攀登者中趴的最快之人，但天下萬民呢？
    他們現在或許有少數人在數萬裏之外遙望著大山，更多的人甚至現在這座大山還都沒有看到。
    你強行拖著他們前行萬裏來到山前，等待他們的不是爬山，而是活生生的被眼前的大山嚇死。”
    這一刻謝草沉默了，他知道劉相所言才是現在的現實。
    這兩天他走在長安之中，終究還是被長安的繁華迷了眼。
    整個天下就一座長安城，他腦海中所想長安的百姓或許能夠接受，但大秦其他的地方的百姓呢？
    更甚至說，大秦之外的百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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