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老見謝草點頭，就知道自己這些話謝草聽進去了。
    能聽進去話就好，他怕的就是謝草執迷不悟，執意把自家主人徹底拉進這件事情中。
    他們主仆維持禦妖長城現狀這麽多年並不容易，他不希望因為謝草想要救劉相而打破現在的這一切。
    這一切要是打破，那旁邊這座劍樓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到時候天下之大，他們主仆隨處都可去，可人妖兩族的大戰必將不可避免。
    在劍老眼中，人族失去自家主人的庇護，想要戰勝妖族那就是癡人說夢。
    謝草長歎一聲。
    劍老這些話算是打在他的七寸之上，讓他根本無力反駁。
    對方話說的含蓄，但要表達的意思很清楚。
    人族現在實力不如妖族，有現在這個現狀，純粹就是謝子妗庇護。
    這一次要是謝子妗全力出手，那到時候天地意誌就不會容忍謝子妗再待在這劍樓之中。
    一座沒有劍樓的禦妖長城真的可以抵禦妖族嗎？
    謝草想都不用想，沒有劍樓的存在，便不再是妖族無法逾越的高山，而隻是一座矮小的山丘而已。
    無力！
    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這種感覺讓謝草很疲憊。
    劍老作為謝子妗的劍侍，這番話的分量很重，讓謝草不得不重視。
    放棄嗎？
    謝草心中想著，隨即臉上又露出淡淡的苦笑。
    心中念頭好升起，但想要放下卻真的很難。
    “多謝前輩提醒，前輩的話，晚輩會仔細思量。”
    謝草對劍老說了一聲，起身行禮之後退出房間。
    劍老注視著謝草的背影，心中很是感慨。
    有時候一個人太過優秀並不是一件好事，過會早夭。
    謝草並沒有過慧早夭，但這一路走來曆經的磨難還真是不少。
    這一次又是站在人生的岔路口，而且給謝草僅僅兩條選擇。
    等到謝草進入雪女石屋旁邊的房子中，劍老這才起身走出房間，來到劍樓之中。
    “主人，這樣的選擇對他而言很難。”
    劍老行禮之後，恭敬的對著謝子妗說道。
    謝子妗淡淡一笑，笑著問道：“難嗎？”
    一座禦妖長城和一個劉相，她之所以讓劍老給謝草這個難題，就是要看看謝草會怎麽選擇。
    做大事者，心要冷。
    自從謝草擁抱紅塵煙火開始，謝草心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冰冷。
    有情對於世人來說自是好事，但對謝草這樣想要實現浩然世界的人來說就是災難。
    天地意誌需要謝草擁抱紅塵煙火而對這個世界有感情，但謝子妗卻不需要。
    謝子妗想要的就是看看謝草能不能真的打破這個世界，顛覆這個世界的一切，塑造一個曾經的他無比期望而沒有實現的世界。
    她真的很想曾經的那個他，真得很想再見曾經的那個他一麵。
    或許隻有讓曾經他無比期望的世界實現，曾經的那個他才會再次出現在在這個世界。
    也唯有如此，謝子妗才能見到他一麵，讓他看看現在的謝子妗依舊還記著他，還在原地等著他。
    謝草是她精挑細選的人，隻不過現在的謝草相比之前太過溫情，在謝子妗眼中這不好。
    劍老懷中長劍顫抖，抬眼震驚的看向謝子妗。
    如此情緒波動，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自家主人身上感受到。
    “主人！”
    一聲輕喚，謝子妗回神，劍老懷中的長劍也瞬間恢複平靜。
    “沒事，一切就看謝草怎麽選擇吧！”
    謝子妗也沒有打算強迫謝草做一個選擇，畢竟兩種選擇的未來謝子妗自己也看不清楚。
    她想做的不過是通過這件事情，讓謝草的心冷一下而已。
    紅塵煙火氣還是太過厲害，她怕謝草要是過度擁抱紅塵煙火，最終會沉醉在這紅塵煙火之中而不能自拔。
    劍老眼中露出一絲了然之色，但心中卻感到無比震驚。
    這算什麽？
    繞這麽大的一個圈子，所求隻有這一點？
    劍老此刻都感覺謝子妗有些不信任他，而不是真的隻有這點謀劃。
    “下去吧！予取予得從來都是很深奧的問題，就像你每一次出劍，應該到什麽程度，可以用幾分力，這裏麵就包含著予取予得。”
    謝子妗指點劍老一句，便揮手示意劍老退下。
    劍老躬身退劍樓，目光複雜的劉相的住處。
    籌謀算計到頂點又能如何？
    層層棋局籠罩，看似自己是執棋人，那也隻不過是沒有看到最上麵的棋局而已。
    今日你是下棋人，同樣也是別人棋盤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搖頭輕歎一聲，劍老很是慶幸自己是主人的劍侍。
    這個身份或許在天地意誌麵前不夠看，但整個天下之間也就天地意誌和自家主人站在他的上方。
    天下棋局，他知道自己哪一張棋盤之中，也清楚除開這張棋盤，其他的棋盤裝不下他這顆棋子。
    妖域。
    莫幹山中央山穀。
    一片山莊在山穀之中接著山勢綿延，雕梁畫棟在雲霞之中若隱若現。
    山莊大門之上隻有軒轅二字鐫刻在匾額之上。
    一個瘦小的老頭拄著拐杖緩緩而來，駐足在山莊大門前，抬頭注視著軒轅二字。
    大門緩緩打開，軒轅無痕從中而出。
    “沒想到妖神今日會親自登門，倒是讓軒轅家蓬蓽生輝。”
    妖神淡淡一笑，手中拐杖一指匾額上的軒轅二字，一道鋒利的劍芒從匾額中射出直接撞擊在拐杖之上。
    劍鋒和拐杖相撞之處，空間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縫，緊隨其後無數道紋依附在這些裂縫之上。
    道韻流轉，空間恢複如初，那一道劍芒也隨之消失。
    “麵子已經給了，接下來做事的時候可不要把我妖族當傻子。”
    撂下這句話，妖神轉身就走，自始至終看都沒看軒轅無痕。
    隨著妖神離開，匾額之上的軒轅二字之間一道裂縫緩慢出現。
    軒轅無痕回頭看著匾額上的那一道裂縫，額頭之上瞬間遍布汗珠。
    伸手擦擦額頭汗珠，軒轅無痕這才看向妖神剛剛站立的地方。
    目光所至，這才發現剛剛妖神站立占地方寸之內沒有一絲生機，濃鬱的死亡之力盤踞在那裏，但凡有人不小心觸碰必死無疑。